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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何时开始,原本闲逸的西府也变得忙碌起来。
苏子瞻左右一打探,原来是云大人要回府了,一个大人回自己的府邸,难道也要这样兴师动重?
“大人驾到。。。。。。”听三丫子和阿发的闲言,云大人比事先随从通知的早了些时辰回府,所以府内才会显得如此慌乱。
远远望去,他本以为朝中大臣应朱衣广带,可眼前的大人与自己想象当中的略有不同,显得憔悴且有三分狼狈。
不一会儿便有人小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道:“大事不好了,云大人在回府途中突然遭到几名黑衣人的围攻,虽暂时脱离了险境,可这盛京之地法度森严,对方既然敢动手,一定不会就这么罢休,小的特来传老爷命令,请苏公子一同离府暂避。”
越是危险的境地,苏子瞻就越坚定要亲口同云大人说上句话,既然受了其几日的庇佑,以此显示自己并非是如韩绛一般的忘恩负义之人。
“放肆!要害云大人,先过了我们这一关。”云大人轿前的卫士,个个勇武,置生死于度外。
不知三丫子和阿发此时在何处,不然能让他们来证明自己的身份。
“在,在下名叫子瞻,云大人可否记得在下?”
轿中无人响应,苏子瞻的心已经凉了一半。
“云大人?云大人!苏子瞻拜见云大人!在下略通武学,愿为大人鞠躬尽瘁。”
云大人依旧没有出现,方才所说的黑衣人,也没有出现,半个时辰已经过去了。侍卫走了,轿子也离去了,西府中安静得死寂,苏子瞻不解,云大人既是看重自己才留自己在府中安顿,如今他身处险境,却不肯信任自己,自己要做什么,才能让这个云大人知道自己纯粹就想报他的恩情而已,别无二心。还是他手下曾出了个忘恩负义的门生,如今对别人也心存芥蒂,苏子瞻左思右想;这么重要的时刻,方才还见人影的阿发和三丫子也像一时人间蒸发了似的,口口主子主子的唤着自己,如今也只剩下满院的岑寂与自己作伴。
云大人走了,他也一时无处可去,刚入内室,里面的场景却让他惊地头皮发麻,背脊生凉。
他不敢往前走,害怕自己的想法成为现实。那是一个熟悉的背影,肉色粗麻制的廉价衣物,从后脑门处延伸下来的血,一直渗透滴落到光洁的地面上。一只手死抓着床边,却不见另一只手。
阿发死了。阿发怎么会死?云大人在外,他在里,云大人无恙,杀手又何必要进屋杀他这一个下人?
苏子瞻耳旁萦绕着阿发之前略带痞性的话,仿佛他就站在车子前,准备赶马。三丫子呢?三丫子去了哪里,他跑遍了整个西府,发髻在奔跑中凌乱,汗水打湿了贵衣,他从未有过如此身型狼狈之时,心想此时就算是三丫子躲在脏乱的粪坑里,自己也会奋不顾身跳进去救她。只可惜,府中只有当初他买给她的玉镯,静置在她素净的房中。
愤怒在他的心头涌起了一股无名火,周围越是安静,这股火焰烧得也就愈烈。
他捶胸顿足,暗自心问,自己究竟学的什么功夫,总是保护不了身边之人。
“谁!”苏子瞻闻声已是一拳挥去,屋外确有二人,皆是熟人。一人立地为山,气如猛虎,厉声长吼便屋瓦崩裂,木随根起;一人如风中柳絮,水中游鱼,眨眼之间已点了他四处定身之穴。
可苏子瞻自学点穴之功时便已游龙移凤,将全身的穴位换了个遍,自然不惧此招;同时又以内力为屏与其对垒,二人势均力敌,皆无所伤。
“好功夫。”青山道。
苏子瞻道:“大人只用了一半的内力,但在下已使尽了全力,若大人亦是如此,在下定不能胜。”
雪雁道:“你知不知道,除了开封府和朱雀门的人在例行公事时可以动武,其他人在这京中动武,哪怕是自保,也是死罪。”
苏子瞻道:“两位大人前来,想必在下已是在劫难逃了。”
青山道:“来人,带走!”
昏暗的灯火下是湿漉漉的地面,地面上还有些爬动的臭虫,恶腥味散漫了这间屋子。这并非是他第一次深陷囹圄,但却是他第一次有苦而不能言,有怨而不能陈。他甚至不知为何自己会在这里,但他知道既然青山和雪雁会出现在西府,想必云大人遇袭之事已被开封府获悉,那么自己也就有一线机会能找出杀害阿发的凶手。
朦胧中,是锁链松动的声音。
“白鹭大人。”苏子瞻恭敬地行了个礼,白鹭依旧是一脸严肃。
“你是武林中人?”
“大人明鉴,在下的确学过几年武功,但从未害过人。”
“每一个被抓到这里的人,都说自己从未害过人。”
“但我说的都是真的!大人请明鉴!西府的阿发死了,三丫子失踪了,只留下一只手镯,她一定是慌乱中被人掳走的,他们是云大人的贴身下人和丫鬟,云大人此刻有危险,大人!”
“我们只处理离奇的命案,对于那些还没死的人,我们不感兴趣。”
此话犹如锋芒刺于苏子瞻脆嫩的心头。
“混蛋!你们身披法度,却说出这样的话,是可忍孰不可忍!”他谩骂道,将这几天的怨气一并发泄了出来,但说完即刻就后悔了,这样只会惹怒对方,陷自己于更水深火热的境地。
从未有人敢这样当面指责白鹭,他立刻就成了牢狱中的新星焦点,周围原本满目无光的囚犯也似找到了些乐趣,等着看白鹭出手,一举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打翻在地。
可白鹭就像他的名字一般,仍旧是面无表情。
“你随我来。”
苏子瞻毕竟是习武之人,纵然脚下绑着十几斤重的一个铁球,也依然如正常人走路的神姿,丝毫不显疲累蹒跚。
这里他曾来过,是停尸间,阿发的尸体如今就在自己的身旁,雨蝶姑娘在其尸体上细察痕迹,而他已无昨日之怒,只是叹自己的无能。
“死者已矣,生者没什么可为他们做的,只能为他们找到凶手,使其瞑目。”这话出自青山,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你若真的在意他,最好如实相告。”
“是。”苏子瞻哽咽而回。
白鹭道:“你是何时来的汴京?”
“具体日子不知了,只知道前一日正是春分。”
“之后就一直住在云停大人的西府别院中?”
“正是。”
“可有与人往来?可有与人结怨?”
“少与人来往,不曾与人结怨。”
“王寒林是你什么人?”
“是个偶然相识的朋友,倒也没有深的交情。”
“东来客栈的酒钱最后可是你付的?”
“正是。”苏子瞻不曾想过开封府连这样的琐事都能调查出来。
“于是你对他怀恨在心?”
“大人明鉴,在下不是那样小肚鸡肠的人。”
“彩月姑娘和你可有交情?”
“有。”
“你一连两天找她寻欢?看来你们交情还真不浅。”
“也只有两面之缘。”苏子瞻不知为何在白鹭看来自己连着两天找了同一个姑娘是件多么奇怪的事。
“昨夜你说云大人遇袭,也就是说你见过他的面了?”
苏子瞻摇摇头,“并未见过。”随后又疑道:“云大人如今可安好?”
白鹭依旧道:“我说了,我们只对死人感兴趣。”
一旁的青山将双手抱于胸前道:“你既然未见过他的面,又怎么肯定那人真是云大人。”
“住口!谁让你插嘴的!”白鹭的一声呵斥没有吓到青山,却吓到了台下的苏子瞻。牢中的一夜,饥饿和湿冷令他此时有些神经过敏。
“是。。。。。。大哥。”
白鹭继续道:“倘若轿子里的,不是云大人呢?”
苏子瞻背后一凉,自己果真大意了,只能说:“那轿子和大人第一天寻我时的相同。”
“相同的车子,不同的马夫。寻你时是此人驱车,他既然死在屋内,而云大人在外,那昨夜又是何人驱车护送云大人离去?”
白鹭的这个发问使得整间屋子气氛凝滞,的确,同样纹路做工的车子在这汴京城内一时间要拿出一百辆都是有的,可阿发却只有一个,这唯一的一个阿发此时却已躺在自己的身边。
沉寂间,雨蝶道:“此人手上横生老茧,麻衣虽沾血却仍有甘草碎夹着,手部也甚是粗糙,是个马夫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