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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乾姝努努嘴,白了乾戟一眼,“哥哥莫不是当我傻,我再是不明白,那就真是太白目了!”
常年随兄征战沙场皮肤不同于平常养在深闺的女子,是好看的金黄色,衬得这一记白眼很是明显,“哥哥,父亲说了,咱们乾家不能参与皇位之争,可你这话里话外都向着四皇子,你莫非当真……”
乾戟摇摇头,站起身取过金锏,细细开始擦拭,“父亲所言极是,为兄怎敢忘记,就事论事罢了。若仅是看眼下情况,五皇子的确略逊一筹,可是,姝儿你有没有想过,四皇子已得宠多年,甚至能同皇后之子分庭抗礼,什么大阵仗没见过,手下养着谋士数百,又怎能是一个刚刚才在朝堂站稳脚跟的五皇子可比的呢?这恐怕算是五皇子第一次处理如此棘手之事,虽然他能凭着一己之力同大皇子、四皇子成三足鼎立之势,必不是凡人,可头次面对这种局面,面对灾情甚重于西线的东线,他能做到如此地步,已是不易了!若是假以时日,必不可小觑。”
乾戟慢慢细说,乾姝在一旁连连点头。
“再者说,刚刚拿百姓性命为自己建功立业之说也是为兄一时猜想,作为新晋势力,为兄约莫五皇子面对棘手的灾情,还想不到那么深远,不然,他刚刚必不敢接为兄开仓赈灾的试探。他来北线时间也不短了,皆是兢兢业业为民操劳,单说在乾通城这段日子,就日日点灯熬油到深夜,已然清瘦不少,怎能说他心中没有百姓?为君者首当心怀天下心念百姓,其次才是自身治国只能,而这一点,恰是我们这些为人臣子可以补足的,正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若是国策新政有任何纰漏,责在臣而不在君。现下来看,一定是四皇子占优,可陛下毕竟龙体依然康健,真到需分出胜负的一日,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试探?哥哥你刚才那个是试探啊!另外,什么叫做未可知,哥哥,除了大皇子英王那个草包,哦不对,他的王位好像是撤了,哎不对不对,好像是又恢复了,哎呀呀麻烦死了,搞不清楚,反正就是除了他,其他几个皇子都派驻在外,陛下这心还不够明显吗?四五皇子即便是再厉害,将来也不过是个亲王罢了,影皇不会老糊涂了吧。”
乾姝说话声音略有些大,乾戟示意她小声,“今日之谈仅限你我兄妹二人,若是外传恐对乾家不利。皇位归属本就不是你我该关心之事,无论谁做皇帝,咱们要做的都只是守护好这一方土地,守护好我们的家园!”
乾姝努努嘴,开口还要争辩什么,乾戟大手一挥,“好了,莫要再谈国事,殿下昨日同我说,近日将会有些赈灾钱粮运入,你去城门处看看,可有此事?”
“不是有……”乾姝满是不开心,看看哥哥表情,硬生生把下半句咽了回去,哼的一声转身走了,“再也不喜欢你了!”
乾戟将手中金锏擦拭完毕,看着妹妹远去的背影发愣,唉,父亲遗命,乾家不渉党争只忠于君,妹妹你又真的做得到吗?
若是知道会是这样,当年洛将军携子巡游北境,说什么也不应让你与洛川相识。
乾戟之父老来得女甚是宠爱,全家的掌中明珠般独宠,父母仙逝后,便由乾戟一力承担起整个乾家,二十岁的他带着十岁的妹妹,若父似母,如今他已迈步进入而立之年,多年战场冷酷的风沙在他脸上留下的痕迹,使他看着会比同龄之人成熟很多,而妹妹在他的保护之下,看着却比同龄之女小一些。
乾姝是乾家独宠,免不了有受宠爱女孩固有的特点,比如任性比如顽劣比如目中无人。可虎父无犬女,长期陪着父亲哥哥混迹兵营的她又有着一般女孩没有的优点,比如爽朗比如大气比如特别能吃苦。更何况,乾姝自幼于武艺方面展示出的过人天赋,连乾戟本人也自叹不如。
妹妹的武艺有多高,乾戟不知道,因为自妹妹八岁起他便已经不是妹妹对手了,更何况是现在?
故而,若不是妹妹不喜欢读书,在谋略上差一些,乾戟倒是认为,妹妹才是继承乾通城官位的最佳人选。
即便如此,他能在影朝国气日衰下保的乾通城如铁钉般钉死在边境,其中大半功劳都在妹妹身上,别的不说,单说两军阵前对垒,便没有几个将军敢如寻常对阵般挑战,因为敢挑战的早已被妹妹双锏挑落在地,祭了军旗。
旁人只道他乾戟文武全才,守得古城江山,他却深切明白,妹妹才是他最厉害的秘密武器,也是他最大的武力依仗。
乾戟不是圣人,他自然希望妹妹能多在家里留几年帮他,妹妹好像也未有嫁人之愿,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一晃之下,妹妹已有二十,寻常女子此时膝下皆环绕儿女,而妹妹好似还是眷恋沙场日日练兵还是没有嫁人的心思。
这下急的便是乾戟了,他肩挑整个城池之安危整日忙碌,又无父母操持,而立之年也还是孤身一个,他一早便想好,乾家的城池只有妹妹的孩子来继承了。
可是,妹妹这架势怎么有些随他的样子?这可不好啊!
故而早几年,乾戟便开始着手寻了媒人看有没有好人家,或是安排些好友相聚,也就是现在所说的相亲。
相亲,出乎意料的顺利,妹妹同乾戟的朋友或朋友之子处的都十分好,乾戟很开心,坐等上门提亲,却一年多未有,四处打听一下,大半成了兄弟,气的乾戟坐在军中发抖。
媒人,真就是呵呵了,居然无人愿意保媒,俗语道娶妻当娶贤,娶个母老虎回家???
一来二去,蹉跎又蹉跎,乾戟急的满世界想办法,上次赏菊夜宴若不是慕容亦谣横插一杠,他都准备催着乾姝上台舞剑求影皇赐婚了。然而呢,乾姝就好像没事儿人一样,每天照旧练兵练武喝酒吃肉,一点儿女孩儿样都没有。
说到赏菊夜宴,赐婚没成,倒也不是一点儿收获没有,可是……乾戟望着妹妹消失的方向,眉头深深皱起。
那夜,乾戟看到妹妹脸红时,喜是有的,可顺着妹妹目光望去时,心是纠结的。
洛川?少数几个能击败妹妹的人。
自幼时被他击败后,妹妹每每念叨着总有一天要再争高下,乾戟只当是小女孩好胜戏言,怎知她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洛川!
唉,乾戟摇头,若是别家公子,即便是皇亲国戚,凭着他乾家的地位,必不是难事,可偏偏怎么是他?
市井流言,他不是没有听说过,不能全信亦是不能不信。不管洛家是出于什么目的没有杀那慕容小丫头,单单论这个丫头,就不能让人小觑。容貌没的说,别说自家妹妹,论着整个影朝,能比得上的又有几个?头脑,乾戟没有深接触,无法判断,但单看这小丫头拒婚的手段,便可见一斑,也是个狠角色。众人纷纭,这小丫头是慕容家弃的小卒子,为了败坏洛川的名声送到洛川床上的,可在乾戟眼中,若说是洛川用情至深,釜底抽薪拐了人家姑娘,也不是没有可能。要是前者,一个没有背景的姑娘,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可如果是后者……明知道是死敌之女还如此不顾一切,洛川想必也是用情至深的。妹妹人情世故上很是单纯,如此纷繁之情嫁过去,如何能幸福?
抛开儿女情长,乾家家训,是效忠影皇,不涉党争。洛家家主拥护影皇不假,可他家夫人毕竟是珍妃之姐,洛川自幼便是五皇子的玩伴,若真有夺嫡一日,他洛氏一族倾向很明显。乾姝真的嫁过去,平时暂且不论,真到关键时机,他能袖手旁观吗?五皇子如是一朝登基还罢,假如皇位旁落!!!
大位旁落之时,就是他乾家万劫不复之日,泉下有灵,他有何颜面去面对乾家列祖列宗?
此时此刻,担心着家族,担心着妹妹的,又何止他一人?
相隔不远的定城,怀胎八月的林佳儿少有的红着脸恨恨看着跪在地上的妹妹——林玥儿。
怀胎八月,进补得宜,林玥儿身形从背后看只是腰身略宽,其余依旧似二八少女。
四月临近五月的天,温度向上,林佳儿身怀有孕更觉得无比燥热,此时因着四殿下影文澈西线赈灾,她无施粉黛,将头发全部束起于脑后,不带一丝饰物,棉质衣裙更是只选了最轻薄款式,若是离着近了,肚兜上绣红的牡丹都能瞧见吐蕊的芳姿。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说的便也不过是这番景象。
好在仅有姐妹二人说着体己的话,想来也是无妨。只是她如何也想不到,平时温顺乖巧的妹妹,如何能如此倔强,她已多次试探,今日更是直接点明,妹妹居然就是不肯嫁给四殿下,并且连个理由都不给她?曾闻五殿下居于定城之时,妹妹多次去往别院,难不成……不会不会,林佳儿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两方如此水火不容,妹妹再怎样,也不会如此不懂事。
可是,红脸白脸她都拭过了,今天胎气都要动了,除了跪着,依旧是什么理由都没有,她就真的是奇怪了,四殿下如此样貌品行,更是将来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到底是哪一点竟配不上妹妹?她都不介意姐妹同侍一夫,妹妹又在别扭些什么?
莫不是当真看上了哪家男子了吧?只要不是五皇子,其他人家只要家世清白,也不是不可考虑,妹妹喜欢也只能依她。
林佳儿仔细瞅瞅跪在地上默不作声的妹妹,发髻仍然一丝不苟的梳的有些老气,妆容服饰中规中矩符合妹妹一贯的喜好,粗看之下并无出奇,若是细究下去……鬓间的梨花朵朵是新才簪的,手上串着的珠玉五颜六色满是俏皮,再看看微微露出的鞋面,水天蓝布料银白色线……一切的一切好似平静湖面泛起的层层涟漪,湖水不会因涟漪而变化,却会因涟漪而更加动人。
林佳儿不得不承认,妹妹若不是装扮不得宜,这个年纪的女孩,哪里有不美的?别说林玥儿五官本就生的精致,就是普通姿色的女孩儿,单是靠着青春活力,便能引得多少眼光。
抛去审美不说,妹妹居然开始用心打扮?“玥儿,”林佳儿扶着肚子站起身走到妹妹身边,一手托着肚子,两膝微屈,侧着身子用另一手去试着扶妹妹起身。
林玥儿看到姐姐如此,连忙站起身子,顺势扶起姐姐。
林佳儿玩味的看着妹妹,“玥儿,你不会是有心上人了吧?”
忽的一下,林玥儿羞得满面通红,连连摇头,想推开姐姐的手躲羞,又怕猛然撒手姐姐失去重心,身子摇摆,左右为难。
毕竟年纪尚小,未出阁的姑娘提到这个总是羞涩的,林佳儿笑笑,揉揉妹妹的手,“就咱们姐妹俩,羞什么呀!和姐姐说说,是哪家的公子?”
林玥儿满面红霞,轻轻嗔了姐姐一下,扶着姐姐让她在床榻上坐好,自己则坐在脚踏上,尝试将头枕在姐姐腿上,看姐姐没有反对,便实实的贴了上去,笑的很甜蜜。母亲走后,姐姐又比自己年纪略略长些,多少有些做母亲的意味在其中,故而,如此刻般好似姐妹间私房话的聊天很少,上一次如这样一般好似是在姐姐嫁人前夜,“姐姐,玥儿喜欢你在玥儿身边。”
林佳儿一向提的老高的精气神儿一下松缓了下来,唇边挂着柔和的微笑,肚子鼓的老高,看不到妹妹的表情,不过林佳儿猜的到,肯定也是幸福的。林佳儿散开妹妹的发髻,五指似梳,细细帮妹妹捋着长发,不由感叹,原来妹妹已经这么大了,若是她真心喜欢又是良配,自己也很想成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