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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华瞥了他一眼,无话可说。
实在太真实,真实的不像在做梦,这梦什么时候才能醒?
她偏头埋在被子里,不想再看下去了。
楚岚躺在了她旁边,伸手抱住了她,“你再等等好不好?”
他说这一句的时候,汝华已经听的不真切了。
“你说什么?”她低低问了一句。
楚岚红衣如血,裹住了她,瞳孔失焦:“你不要走,先别走……”
汝华伸手握住了他分明的五指。
满眼的血红,他身上披的不再是红衣,而是一层烈火,一点点在焚烧骨肉,一寸寸吞噬他的性命。
她惶恐慌乱,想要扑过去救他。
可是怎么怎么样也走不过去,他就在眼前,近在咫尺的距离,她却仿佛跟隔了一个世界。
楚岚!
她竭力再喊他,又说不出话来。
眼前一黑,又溺沉在一片深海中。
什么意思?
这个梦到底要告诉她什么!
……
“汝华!汝华!”栾子襄轻柔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她仍然沉迷在梦中,没有一点反应。
他眉心微紧,看到她突然落泪,心中一疼。
一把将她从床上拽了起来,搂在了怀里。
“汝华!你不能再梦下去了!”
他指腹砥砺过她的脸颊,擦掉泪水。
汝华霍然惊醒,攥住他的手。
她大口喘息,整个人如同从水中捞出来一样,被冷汗浸透,许久才缓缓抬眼,看了看他。
不确定的喊他:“子襄?”
她声音小心易碎,生怕又是一个梦。
栾子襄叹息一声,眼神微微幽深,直接用行动打消了她的顾虑。
俯身贴在她柔软唇,辗转碾压。
缠绵中带着几分凛冽,将她拉回现实之中。
他摸了摸她有些热的额头,问道:“你怕什么呢汝华?告诉我你都梦到了什么?”
汝华犹豫了片刻,缓缓摇头:“阿襄,我现在不敢想,不问好不好?”
她隐约能察觉但,这梦中有一部分,就是在映照现实,是她内心深处,下意识最害怕的东西。
比如第一次杀人。
比如……怕他遗弃了她……
比如……楚岚的死……
她很怕这些话说出口,一切都会应验。
栾子襄不为难她,只抱着她不敢松手,心底沉着一口郁气,有些心疼的摸了摸她的脸。
他不得不担忧,她不能一直这么下去,“要不要让太医来开两副药?”
汝华踯躅了片刻,摇了摇头。
她不会一直这么下去的。
这个梦已经做完了,应该不是什么病。
“我今晚再试一试,你先别在这里守着,找个侍女在房中守着,要是我还是梦魇,让她喊醒我,到时候再传太医就是了。”
栾子襄眉心微蹙,但最后只缓缓颔首,没拒绝她的请求:“好。”
他翻身上床,掀开被子躺了进来,搂着她不敢松手,“汝华,明天我们回皇宫吧。”
她抬了抬雪白下颌,如水眸光定在他的脸上:“是人选定下来了吗?”
想到那画册上的画像跟名字,她就有些头疼。
栾子襄扫过她蹙起的眉心,就看穿了她心底的担忧,微微失笑,他唇畔一抹笃定,“放心,你不喜欢他们,他们就进不了宫门”
汝华淡淡垂了垂眸,“反正他们也不喜欢我,省得相看两相厌。”
栾子襄缓缓一笑,面若冠玉,唇似刀削,深邃如墨的眸子盛了她在眼中,“你有我喜欢就够了。”
他倾身吻在她的脸颊上,一只手抚摸她精致的下颌,微微挑起摩挲在指腹。
汝华抬头深深的将他看进眼底,一只手用力的搂住他,有些发抖。
她神色恍惚,一想到梦中抱住的,是他没有温度的尸体,就害怕的要命,只想这一刻拼命汲取他身上的温暖。
“汝华……”
栾子襄有些无奈的喊她的名字,她整个人都贴在了他的身上,不可避免的摩擦起了欲望。
她没有反应,埋进他的怀里不做声响。
栾子襄微微叹了一口气,眼神幽深的瞥了眼她鬓边小小的一只珠花,藏在成堆的青丝中,几乎要被淹没。
他一点点理清缠绕在上边的发丝,轻轻将珠花取下,又解开了微一的发带,打散了她的头发。
一只手捞住她轻轻一抬,青丝如瀑就铺满了鸳鸯枕,她腰间的束带也被他解开,缠在了手上。
汝华抬头看了他一眼,呆愣了片刻,眼中水光潋滟,像一点星子洒落的湖面。
栾子襄垂下眼睑,目光掠过她的眉眼,手中束带轻轻一系,就遮住了她的眼睛。
他淡淡压在她一只雪白的手臂上,偏头仔细的观赏了片刻,倾身埋在了她的发间。
玄色锦袍敞开了一线,散散的滑落在了床下。
“汝华,抱着我。”
栾子襄目光有些灼热,看着她有些泛红的脸颊,身下像压着一朵云,只要稍微用力,就能碾碎她。
汝华伸手搂住他,不敢喘息。
他轻轻摸了摸她脸,“我可以得到陛下吗?”
汝华偏头抵在他的耳边,更加用力的抱住了他,细若蚊喃的回应:“可以。”
栾子襄随着她得答案,逐渐放肆,一点点索求掠夺她的一切。
榴花妖娆染了雪腻瓷白。
朱砂蜿蜒,暗香浮动。
她逐渐战栗的抱不住他,向下滑坠。
他轻轻一揽,就把她收紧在怀中。
俯身贴上她的唇,将她急促的喘息,破碎的轻吟,全部吞噬在口齿之间。
沉沉浮浮中,她像是一叶浮萍,一圈圈缠绕着他的心脏。
栾子襄长久的搂住她柔软的腰肢,不敢松手,直到她沉沉的睡过去,并没有再坠入噩梦。
“汝华!你好好睡觉,等到天黑……一切就都结束了。”他附在她耳边,低声叮嘱。
清隽料峭的眉眼,淡若云烟的一抹笑,他偏头留恋她的温软,多抱了一刻钟才缓缓松手。
“王……”
侍女自外间走了过来,替他更衣束发。
栾子襄临行前吩咐:“你就守在里间,不许外人惊扰,若是陛下有梦魇之态,即刻喊醒她,传太医过来诊治。”
侍女仔仔细细的记了下来,点头行礼。
栾子襄推开门的时候,天边飘来了一抹云翳,黑的发紫,又烧的发红。
正晌午的天色,半边阴沉半点滴血。
苍苍茫茫像是一副妖冶的丹青画。
杀戮悄无声息的遍布在天都,从安民小巷到正隆大街,从官府衙门到宫廷深深。
昼闫的动作很快,强兵利刃之下,一点点的鲜血,也都沉默在风声中。
变化来的猝不及防。
正是在最不可能的时候反扑。
……
香炉咣当的坠在了地上,火星子飞的漫天,像是一闪一闪的萤火。
帐幔锦屏,绸缎绮罗,被燎了一个角。
风一吹立时就成了火凤燎原。
金玉瓦砾,琉璃珠宝,砸下去的瞬间,就像是银河流淌而下,一座宫阙的坍塌,九曲飞桥从中被压断,扑通一下摔进了御湖。
天上大风一吹,云堆成了一层昏惨淡的破布。
半边的血红霞彩飞上了云霄之上,惹来了惊雷闪电,只一声就没再响。
却又是一场大雪,飘飘洒洒,仿佛被扯破的柳絮一般,一气呵成下了个没完。
南朝久违的大雪。
像是积攒了千百年,一下子就从天上摔在了地上。
小巷里的货郎挑着扁担,刚抬了抬头,刚要惊呼一声“好邪乎的雪”,就瞪圆了眼珠,被塞了一口的雪团子。
路边摊贩刚下锅的一碗馄饨,热气还没飘出来,炉子就灭了。
大姑娘小姑娘身上只穿了一件夹袄冻得受不住,刚要急急忙忙往家里跑,一个踉跄就摔了个结实。
不知道哪里飞出来了半截尸体,姑娘花容失色爬起来,惨呼一声“我的天”!
街上一阵尖叫声,抬头一看,那半截尸体竟然是从京兆府尹衙门飞出来的。
百姓傻住,嘴巴里上牙合不住下牙,冷颤不止。
打衙门里突然越出了铁骑,刀枪在手,门板都被戳了个稀碎。
正是午时三刻,一具尸体被拖在马后,巡街而过。
黄绫圣旨,铲除秦国公一众通敌叛国党众。
陛下亲笔,允就地行刑,格杀勿论。
这厢百姓刚要议论,回眸一看,魂飞魄散。
巍峨挺立的皇宫,突然倒了一座宫阙,大火烧起来汪洋恣肆,一下子坍塌进了御湖,溅起水花数十丈。
御林军穷途末路被逼进冷宫的犄角,昼闫站在阵前摆了摆手,万箭齐发,人命如草芥。
鲜血污了大雪,大雪不甘示弱的又落了一层。
没多久就将尸体跟血迹同时掩埋。
好一个白茫茫的天地真干净!
楚岚伸手接了一捧雪,缓缓攥紧在手心。
这玩意儿明明冰的要命,在手上搓久了竟然有些发热,雪白掌心红了一片,呵……
哪里是发热,是冻肿了,马上就要流脓……
好一个绝地反击,真是来的痛快!
坐在树枝,他晃了晃锦缎天青的靴子,身上朱红的披风随翻飞了一下,雪白长袖迤逦坠下,回风流雪,真是应景。
琥珀色剔透的眸子望了望,血火交织,却沉寂在风雪中的皇宫。
楚岚指尖绕了一圈的青丝,看看被烧焦的尾巴,轻轻一划,焦发齐齐坠落。
他放肆一笑,眼中缱绻着金灿,“栾子襄,我送一计釜底抽薪。”
轻轻一跃,跳了了树梢。
他像是一片雪,乘风而去。
雾霭沉沉中,飘飘洒洒就不见了踪影。
……
“扑通”一声,重明居的轩窗被风雪吹开。
六角雪花,亮晶晶,带着水光,一下子贴在了温热的肌肤上。
“呀!”
侍女守在脚榻睡了过去,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她连忙赶过去关窗。
可风雪扑面吹,如有万钧,竟然怎么样都关不上窗户。
侍女被风雪迷了眼,低头用袖子遮挡着,连忙揉了揉。
恍惚间,一抹白刃夹杂在雪中吹了过来。
小小巧巧的飞旋如银盘,噗呲一下就开出了血花。
侍女僵直着后背,直挺挺的倒了下来,顷刻间没了呼吸。
一抹朱红翻白影,惊鸿般落在了窗户前,高束的青丝一下子被风吹的招展,凌乱又不失美感的黏在下颌几缕。
楚岚伸手逆着风雪,推上了窗户,可刚关好又被吹开了。
他愠怒的凝眸,再次关上窗户,手中银亮的小刀插在窗框里,这次挡的结结实实。
转身扯开帐幔,一只手拽住被子,正要掀开又顿了一下。
他偷偷瞟了一眼,皱起剔羽般的眉,眼神深了一下,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随便从箱子里翻出一件霓裳长裙,两三下替她套上,他用刚摸过雪的冰凉手指,伸进她的脖子里。
汝华几乎瞬间打了个冷颤,一睁眼惊醒了过来。
楚岚低头审视她的眼,昳丽精致的一张脸,沉如冬夜,挑了挑她得下巴,幽幽抱怨:“还睡!我都要被人烧死了,你还睡得着?”
汝华警惕的张望了一下,回眸看向他的脸,伸手摸了摸他的眼睛,茫然问道:“你怎么又变成琥珀色的眼睛了?”
楚岚眯了眯眼,怀疑的探了探她的额头:“你傻了吗?”
汝华瞥了瞥他身上雪白的广袖袍子,身后朱红的披风,低头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霓裳长裙。
“是不是我也死了?还是我在做梦?”
楚岚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一只手捞起她,夹在臂弯下,踢开房门。
刺骨的寒风灌了她一身,汝华被她一只手夹着,艰难的攀住他的肩膀,感觉随时会掉下来。
地上一层落白,下雪了?
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楚岚!”
她回眸惊惶的看了他一眼,“我没做梦吗?”
楚岚伸手按在了她的唇上,“你小声些,是恨不得我死在这儿吗?”
汝华回眸四顾了重明居里,因为下雪的缘故,并无下人逗留,但门外肯定有暗卫守着。
她眉心微蹙看向他,压低了声音,“你不在皇宫,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楚岚垂眸落在她脸上,低头用冰凉的唇,贴在她额头吻了一下。
汝华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冰?”
她心中隐约有了预感,突然紧紧的抱住他,声音有些干涩喑哑:“谁赢了?你是不是跟他拼命了?”
楚岚一只手将她拎放在了地上,低头将她抵在冰冷的墙壁上,缱绻目光微垂,灼灼凝视在她脸上。
“你说谁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