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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七章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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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霞渐渐知道，杨少爷那天喝酒是因为在京城买了个闲职第一天上任。
她也渐渐听说，杨少爷早和另一个千金小姐订了婚，门当户对。她也渐渐看懂，对京城的少爷们来说隔三差五眠花宿柳是再正常不过，只要不闹到父母和正妻面前，都不值一提。
彩霞看透了之后，觉得这日子还是可以继续过的，没什么大不了。
直到那一天晚上她买药回来，看到自己住的那间屋子着了火，杨少爷醉醺醺地往外跑，撞到她的时候愣了一下，见了鬼似的问了句：“你怎么在这儿？”
你怎么在这儿？
彩霞在掩埋了爹娘之后才明白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她连让杨少爷偿命都做不到。杨少爷对她弃如敝履，彩霞准备逃走的时候，杨少爷的舅舅——苏大人上门来了。
彩霞伺候酒席的时候听出来，杨少爷能买到官就是托了苏大人的福。他们说起朝廷的事，又说起苏才人的事，苏大人感慨苏才人在后宫贴心的人少，正巧就看到了彩霞。
杨少爷很欣喜地问：“您看彩霞行吗？”
苏大人看彩霞很是乖顺的模样，就问了几句，说到父母双亡了，他便点头道：“甚好，收拾一下，明天就可以跟我进宫了。”
就这样，彩霞失了清白，死了双亲，没名没分，还浑浑噩噩被送进宫里当了丫鬟，不幸没有结束，因为她的主子也死了。
有个大太监因她进两仪殿没多久，想来并不忠于原主，就把她打发到蓬莱殿洒扫，于是苏大人找上了她，并许诺只要她帮他查明真相，他就想办法让她出宫。
“他在骗你。”秦篁道，“入了后宫的人，除非死了，不然就是一只猫儿狗儿的进出，都得皇上御批才算，否则一辈子都见不得光。”
彩霞愣在那里。
云儿皱皱眉，也不知该说彩霞可怜还是怪她愚蠢——怎么这人吃了那么多苦，还是别人随便说一句什么，都会信的呢？
秦篁抿抿唇，语气中的矜持稍稍放下了些，她问道：“你可想为你的双亲，为你自己讨个公道？”
彩霞还是呆呆地看着秦篁，喃喃地：“公道……”
原来这世上，还是有公道的么？
秦篁点点头：“你的双亲无辜枉死，你自己也为人欺骗利用，你甘心吗？”
彩霞眼神放空地盯着秦篁半晌，缓缓地摇摇头。
“你自己得拿定主意，到时候对薄公堂都是要你自己站出来的，你若是害怕、犹豫或者不在意，都可不必回答我。”
彩霞指尖还在颤抖，但她回忆着过去的一幕幕，蓦然把头抬了起来，眼眶含着泪对秦篁道：“我不甘心！”
“你能指证杨公子吗？”秦篁冷静地指出她的七寸。
彩霞的眼泪贴着脸颊滑下，她哽咽着说：“我可以，我可以！”
因为不想打草惊蛇，秦篁并没让彩霞藏起来，而是让她照常活动，只是告诉苏大人她暂无动静，而另一边秦篁已经把沈斯文请过来了。
一回生二回熟，沈斯文见了秦篁只是略略行了一礼，并未叫“娘娘”，秦篁更是爽快地拍了拍对面的桌子，笑着请他坐下。
“我让云儿去请了你几次，都说你还在太后那里，难道是被拉住了？”
沈斯文笑道：“太后这段时间患了咳疾，一直反复，病没好食欲已经先下去了，我陪她说了会儿话逗她开心了些，她老人家才吃了些东西，又哄着她喝了药这才赶过来的。”
秦篁喝着米酒，秋水似的眼眸在酒杯上沿打量他：“我就问了一句，你说出这么多，可是心虚了？”七号 .7hxsxs.
“何来心虚？”沈斯文笑着也端起酒杯，“只是怕你生气。”
“我若生气，也不肯喝药，你也那般哄我？”
秦篁用的是玩笑的语气，眼中带着一点浅浅的调笑，不多不少，点到即止。
沈斯文却微微恍了恍神，垂下了眼，认真道：“自然也是那般照顾你。”
秦篁借着米酒的三分酒力，托着腮帮醉醉地问：“沈御医可想清楚了。我那时可不是现在这样的红粉佳人，只是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奶奶，还撒娇说药苦我不喝，你当真不会嫌弃？”
沈斯文盯着酒杯想象了一下六十年后的秦篁，兀自笑道：“若真到了那时，那也是个讨人喜欢的小老太太。”
“这可是你说的，我老了可就指望你了。”秦篁有点得逞地笑着。
沈斯文却没有一点上当受骗的自觉，点点头，嘴角是潜藏着的笑意。
“不行，得拉钩。”秦篁朝他伸出小指。
沈斯文看着那白白嫩嫩的手指，愣了一会儿，才伸出自己的手，轻轻勾住她的。
“一百年不许变！”秦篁笑眯眯地说。
沈斯文也字字句句道：“一百年，不许变。”
玩笑要恰到好处，少了一点就是暧昧，过了一点就是轻浮。秦篁一秒进入贤者时间，把彩霞所说的事情简要地讲了一遍。
沈斯文好奇地道：“怎么你总能听见这些事？”
秦篁点点头，自言自语：“我也纳闷。难道我真的不该生在后宫，而是去当个女包拯？”
沈斯文指指房梁，笑道：“你的展昭倒是齐了。”
秦篁笑望着他：“公孙策也有了。就是自己脸不够黑，还少了个月亮。”
沈斯文大笑。
“彩霞双亲过世已经有段时间，可能不好查证。卖官鬻爵的事虽早已有之，却因为盘根错节，所以一直是引而不发的样子，要查起来可能会有难度。”
秦篁苦恼起来：“那怎么办？要是没有别的办法，我就去求见皇上，把这事告诉他。”
沈斯文拱手：“既然‘包大人’已经决定告诉皇上，‘公孙策’便告辞了。”
秦篁呆了呆，随即大笑起来，拉了他的袖子：“军师莫走！”
两人相视笑了半晌，都觉得生平从未这样畅快过。
“在这件事里，人命官司反而比较好查。彩霞已是人证，要是能找到物证就好说。这样，我再和彩霞谈一谈，或许能找到更多细节。”
秦篁就给沈斯文斟了一杯酒，敬道：“谢军师！”
沈斯文回道：“不客气。”
两人对饮一杯。
秦篁又说：“自从上次郴州一事之后我就在想，我和你单打独斗到底能力有限，不如再拉拢几个人来，你觉得如何？”
彩霞渐渐知道，杨少爷那天喝酒是因为在京城买了个闲职第一天上任。
她也渐渐听说，杨少爷早和另一个千金小姐订了婚，门当户对。她也渐渐看懂，对京城的少爷们来说隔三差五眠花宿柳是再正常不过，只要不闹到父母和正妻面前，都不值一提。
彩霞看透了之后，觉得这日子还是可以继续过的，没什么大不了。
直到那一天晚上她买药回来，看到自己住的那间屋子着了火，杨少爷醉醺醺地往外跑，撞到她的时候愣了一下，见了鬼似的问了句：“你怎么在这儿？”
你怎么在这儿？
彩霞在掩埋了爹娘之后才明白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她连让杨少爷偿命都做不到。杨少爷对她弃如敝履，彩霞准备逃走的时候，杨少爷的舅舅——苏大人上门来了。
彩霞伺候酒席的时候听出来，杨少爷能买到官就是托了苏大人的福。他们说起朝廷的事，又说起苏才人的事，苏大人感慨苏才人在后宫贴心的人少，正巧就看到了彩霞。
杨少爷很欣喜地问：“您看彩霞行吗？”
苏大人看彩霞很是乖顺的模样，就问了几句，说到父母双亡了，他便点头道：“甚好，收拾一下，明天就可以跟我进宫了。”
就这样，彩霞失了清白，死了双亲，没名没分，还浑浑噩噩被送进宫里当了丫鬟，不幸没有结束，因为她的主子也死了。
有个大太监因她进两仪殿没多久，想来并不忠于原主，就把她打发到蓬莱殿洒扫，于是苏大人找上了她，并许诺只要她帮他查明真相，他就想办法让她出宫。
“他在骗你。”秦篁道，“入了后宫的人，除非死了，不然就是一只猫儿狗儿的进出，都得皇上御批才算，否则一辈子都见不得光。”
彩霞愣在那里。
云儿皱皱眉，也不知该说彩霞可怜还是怪她愚蠢——怎么这人吃了那么多苦，还是别人随便说一句什么，都会信的呢？
秦篁抿抿唇，语气中的矜持稍稍放下了些，她问道：“你可想为你的双亲，为你自己讨个公道？”
彩霞还是呆呆地看着秦篁，喃喃地：“公道……”
原来这世上，还是有公道的么？
秦篁点点头：“你的双亲无辜枉死，你自己也为人欺骗利用，你甘心吗？”
彩霞眼神放空地盯着秦篁半晌，缓缓地摇摇头。
“你自己得拿定主意，到时候对薄公堂都是要你自己站出来的，你若是害怕、犹豫或者不在意，都可不必回答我。”
彩霞指尖还在颤抖，但她回忆着过去的一幕幕，蓦然把头抬了起来，眼眶含着泪对秦篁道：“我不甘心！”
“你能指证杨公子吗？”秦篁冷静地指出她的七寸。
彩霞的眼泪贴着脸颊滑下，她哽咽着说：“我可以，我可以！”
因为不想打草惊蛇，秦篁并没让彩霞藏起来，而是让她照常活动，只是告诉苏大人她暂无动静，而另一边秦篁已经把沈斯文请过来了。
一回生二回熟，沈斯文见了秦篁只是略略行了一礼，并未叫“娘娘”，秦篁更是爽快地拍了拍对面的桌子，笑着请他坐下。
“我让云儿去请了你几次，都说你还在太后那里，难道是被拉住了？”
沈斯文笑道：“太后这段时间患了咳疾，一直反复，病没好食欲已经先下去了，我陪她说了会儿话逗她开心了些，她老人家才吃了些东西，又哄着她喝了药这才赶过来的。”
秦篁喝着米酒，秋水似的眼眸在酒杯上沿打量他：“我就问了一句，你说出这么多，可是心虚了？”七号 .7hxsxs.
“何来心虚？”沈斯文笑着也端起酒杯，“只是怕你生气。”
“我若生气，也不肯喝药，你也那般哄我？”
秦篁用的是玩笑的语气，眼中带着一点浅浅的调笑，不多不少，点到即止。
沈斯文却微微恍了恍神，垂下了眼，认真道：“自然也是那般照顾你。”
秦篁借着米酒的三分酒力，托着腮帮醉醉地问：“沈御医可想清楚了。我那时可不是现在这样的红粉佳人，只是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奶奶，还撒娇说药苦我不喝，你当真不会嫌弃？”
沈斯文盯着酒杯想象了一下六十年后的秦篁，兀自笑道：“若真到了那时，那也是个讨人喜欢的小老太太。”
“这可是你说的，我老了可就指望你了。”秦篁有点得逞地笑着。
沈斯文却没有一点上当受骗的自觉，点点头，嘴角是潜藏着的笑意。
“不行，得拉钩。”秦篁朝他伸出小指。
沈斯文看着那白白嫩嫩的手指，愣了一会儿，才伸出自己的手，轻轻勾住她的。
“一百年不许变！”秦篁笑眯眯地说。
沈斯文也字字句句道：“一百年，不许变。”
玩笑要恰到好处，少了一点就是暧昧，过了一点就是轻浮。秦篁一秒进入贤者时间，把彩霞所说的事情简要地讲了一遍。
沈斯文好奇地道：“怎么你总能听见这些事？”
秦篁点点头，自言自语：“我也纳闷。难道我真的不该生在后宫，而是去当个女包拯？”
沈斯文指指房梁，笑道：“你的展昭倒是齐了。”
秦篁笑望着他：“公孙策也有了。就是自己脸不够黑，还少了个月亮。”
沈斯文大笑。
“彩霞双亲过世已经有段时间，可能不好查证。卖官鬻爵的事虽早已有之，却因为盘根错节，所以一直是引而不发的样子，要查起来可能会有难度。”
秦篁苦恼起来：“那怎么办？要是没有别的办法，我就去求见皇上，把这事告诉他。”
沈斯文拱手：“既然‘包大人’已经决定告诉皇上，‘公孙策’便告辞了。”
秦篁呆了呆，随即大笑起来，拉了他的袖子：“军师莫走！”
两人相视笑了半晌，都觉得生平从未这样畅快过。
“在这件事里，人命官司反而比较好查。彩霞已是人证，要是能找到物证就好说。这样，我再和彩霞谈一谈，或许能找到更多细节。”
秦篁就给沈斯文斟了一杯酒，敬道：“谢军师！”
沈斯文回道：“不客气。”
两人对饮一杯。
秦篁又说：“自从上次郴州一事之后我就在想，我和你单打独斗到底能力有限，不如再拉拢几个人来，你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