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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姜嬷嬷和春迎一早就将人叫醒,飞快地给云舒收拾齐整,由较为稳重的春迎和冬生陪同她坐着马车入了宫。
进了宫门,早有宫人奉了太后的命侯着,丫头们只能在外面等候。云舒独自跟着宫人往太后所在的仁寿宫走,因宫中不得无故喧哗,故而她一直低眉顺目,不敢多言。
待到了仁寿宫,太后身边伺候的简嬷嬷便迎了出来,笑着福了身道:“纪小姐,今日一早贤妃娘娘来给太后请安,这会子皇上也到了,小姐不如先到偏殿等等?”
云舒本就觉着太后不会无缘无故地招她进宫,如今听到她的话微微一诧,却忙恭敬地福了福身,道:“一切听嬷嬷的安排。”
简嬷嬷不由认真瞧了云舒一眼,这才带着她往侧殿走。这位嬷嬷是太后身边第一得力的人,伺候了太后一辈子,她自不敢托大,恭敬地跟着,趁机问道:“不知太后娘娘最近身子可好?”
嬷嬷闻言却叹了一声,道:“纪小姐也算难得有心之人,不瞒你说,太后娘娘这些日子是真的不太好,原本不肯用荤身体就羸弱。如今哮喘越发严重,只这最近三日就连着发作了两回,太医这些时日都没离过仁寿宫。”
她说着不由眼眶一红,叮嘱云舒道:“等下见了太后娘娘,您多寻些有趣的话来,切不可惹太后忧思。”
云舒心里咯噔一下,却忙点头应诺,道:“谢谢嬷嬷提点,我一定谨记。”
简嬷嬷闻言微微放缓脚步又瞧了她两眼,这才欣慰一笑,道:“不枉太后疼你一场,连永晖公主求见都未召。”
云舒不由面色有些发红,她是抱着功利的目的才这样乖顺,每每太后传出身体不好的消息时,就象征性的送些东西进来,从未真正担忧太后的病情。
可这宫里互相亲近,有谁不是抱着目的来的呢?也难怪简嬷嬷要特意交待她不可叫太后忧思,估计在也是知道外面很多事情的,心里只怕认定她就是冲着太后的身份来的。
如今虽也想着要借助太后助长势力,可云舒心中清楚那并不是全部,不觉有些愧疚地笑了笑,却神情认真的道:“嬷嬷放心。”
简嬷嬷闻言拍了拍她的手,两人正欲往偏殿去,却听正殿那边传来一阵喧嚣,接着便有宫女从里面慌乱地奔了出来,口中还惊惶地喊着:“太后娘娘发病了,快,快请御医!”
简嬷嬷登时面色煞白,手上忍不住颤抖了下,松开她的手便往正殿奔。云舒怔了一怔,犹豫了下,也提起裙子迈步追了上去。
进了内殿却见里面已乱成一团,两张雕花太师椅倒在地上,殿里的宫女们像是失了主心骨,忙乱一团,却又都是瞎忙,直晃的人眼花。
太后已躺在了大床上,正剧烈的喘息着,仰着头,紧绷着身子,一脸苍白,眼见着竟是进的气多,出的气少,呼吸之间,那胸腔处还隐有呜鸣之声。
今年太后的病似加重了很多,还未到冬天就发作了有五回,是历年来最严重的,顿时简嬷嬷就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失了主意,泪唰唰的往下流。
“御医!御医怎么还不来,没用的东西!”梁帝来回地在床前走动,却和端着铜盘乱跑的宫女撞在了一起,铜盘咣当一声掉落在地上,里面的水溅了皇帝一身。
“陛下饶命!”那宫女吓得面色惨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求饶,却被梁帝一脚踢开,大喝道:“拉出去!”
宫女吓的连喊都不敢喊叫一声便被拖了出去,倒是贤妃娘娘面色还算镇定,蹙着眉冷声道:“都乱什么!再有乱跑者一律拉出去!”
云舒这是第一次见到晋王的母亲——贤妃娘娘,坊间一直有传闻说她不得宠。可当站在这样一位雍容明艳的女子面前,云舒却知道,除非她自己不想得宠,否则单这份容貌气度就鲜有人能忘记。
贤妃带着深意的目光扫了过来,云舒心中一凛,忙回了神色。
一群人围在太后身边来来回回,可哮喘之症最忌气息不流通,瞧着太后那样子确实不好……云舒不由狠狠咬了下唇,也不再顾忌什么礼仪,目光一扫,奔至殿角抄起一个锦凳便快步抢身越过梁帝,噗通一声跪在床前,将太后的双腿抬起。
只她还未来得及多做,便听梁帝震怒一吼:“混账!将这妄为的给朕拉下去!若太后有恙,立斩不赦!”
云舒被吓了一惊,还没反应过来便有两名宫女上前抓住了她的双臂。她被拖着往外扯,正欲分辨一二,却是贤妃娘娘冲梁帝道:“陛下,这丫头会这般做定是有缘由的,不若且先叫她先试试,臣妾瞧着太后这会子喘息似是好了一点。”
梁帝赶忙望了过去,但觉太后胸腔处的呜鸣声确实小了一些。云舒忙磕了头甩脱那两个宫女便再次跪在了床前,双手拉起太后的手在虎口合谷处用力掐按。
“太后娘娘莫要紧张,陛下和贤妃娘娘在这里陪着您呢,御医也马上到了。您先用口呼气,使劲用鼻吸气,放松些……对,放松……呼气时瘪下肚子,吸气时鼓起肚子来……好,再来……”
云舒口中安抚着,随着太后一起做深呼吸,手中也不停顿一直按压着太后的虎口合谷穴。慢慢的,太后的呼吸声竟渐渐地缓和了许多,虽呼吸依旧急促的很,但胸腔中的呜鸣声却是消失了许多。
“御医到!”宫人将御医领进来,云舒这才长出一口气,匆忙站起身退到了一旁。
一下子就来了三位御医,他们瞧了眼垫在太后腿下的锦凳面露一丝诧异,随即却未曾说什么。坐下给太后诊了脉,三人商议了一番,这才回禀了梁帝。
“启禀陛下,太后娘娘这病虽然发的急,但已经平复了很多,目前已无大恙。”
听闻太后已经无碍,梁帝的面色才缓和过来,云舒也不禁长出一口气,悬起来的心终于归了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