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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瞻品着茶,人心中但凡有所想,盘中的珍馐也会失了味,茶也愈发苦,酒也成了穿肠毒。
“五毒教也算是这江湖中一等一的帮派了,实在想不到这样的大帮也会遭人栽赃陷害。”
冷凝霜道:“你记不记得那‘桃花劫’好像原本就是五毒教失传多年的武功。”
子瞻道:“你这么一说倒也是,独孤虹若曾是五毒教的圣女,如今想来确是王心宝之妻无疑,小红也曾同我说过五毒教的圣女必须得是处子之身,会不会是独孤虹下的手。”
冷凝霜像是有些明知故问道:“你真不觉得那独孤虹就是桃花夫人?”
子瞻道:“正如那日鬼市店家所说,那独孤虹为何放着好好的尚书夫人不做,喜欢做花魁,在地位上可是天差地别。”
冷凝霜道:“好好的尚书夫人为何还会和一个像景羽那样的人偷情?要让一个女人四十岁就守寡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子瞻道:“若是王心宝死后,两人才开始偷情,那你的话便说的过去;倘若在王心宝还在世之际,独孤虹就和景羽有染,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可,为何偏偏是景羽?”
冷凝霜像是谈着谈着有些口渴了,又叫了壶茶道:“你还是认为景羽做不出这事儿来?”
子瞻点点头,只字未语。
他虽不愿相信真是景羽所为,但正如之前独孤寻所说,这天下有那龙虎纹身的也只有他了。
平江客栈的“食莫语”乃是长江特产的刀鱼,鱼肉极嫩,此地更是将鱼定在煮饭的竹盖上,鱼肉会随着米饭蒸汽而下,最终同米饭浑然一体,所到食客凡吃一口,便不再谈及其他,直到饭碗空空,才开口言表。
子瞻和冷凝霜也是食客,品到这碗米饭时,也说不出话来。
两人对望着已空的饭碗相视一笑,子瞻道:“你觉得桃花夫人像不像会武功的人。”
冷凝霜道:“她若是使的是剑,杀的人多了,必然会带有些杀气,杀气重的人口味也会变重,总爱喝酒而不是茶。”
桃花夫人身上没有杀气,只有魅气,也不喝酒,所以她使得不是剑。
子瞻又道:“或许她还会些别的兵器,像飞镖一类的暗器,或者是。。。。。。‘桃花劫’。”
冷凝霜盯着饭碗,不知道是想再来一碗,还是默认。
子瞻又突然想到什么一般,道:“你还记得之前父亲说的话么。”
冷凝霜道:“你父亲说的话,我怎会句句记得。”
子瞻道:“关于七星酒楼的,当时你也在场。”
冷凝霜也恍然大悟道:“独喝酒,美人相陪只奉茶!”
子瞻道:“正是。既然如此,当日有美人相陪,这美人当然指的是桃花夫人,为何当初王心宝在七星酒楼开的不是茶局而是酒局?如此一来,桃花夫人和那个什么水善大师对父亲的指控,就都是假的证词。”
冷凝霜道:“美人相陪只奉茶,不代表美人只会喝茶,而不会喝酒。像那柳三清平日总是去山脚人家里偷喝酒,但是如此,还是几杯就醉。反而是那个平时不说话的叶茂盛,竟能千杯不醉。”
子瞻灵光一闪道:“当初你我随北斗离开花火细雨楼前,柳师哥曾说过叶茂盛就是白衣女子,也就是独孤寻假扮的。”
冷凝霜苦笑道:“独孤寻身上的确有股杀气。不过她没事在花火细雨楼扮个男人干嘛,还整天被柳三清欺负。”
子瞻揉了一下下巴道:“我想她是在找她母亲的云雀墨玉佩。”
冷凝霜道:“既然如此,杀害景瑟的也不是她了。不然那云雀墨玉佩也不会还挂在惨死的景瑟手上。”
子瞻道:“不过我现在又有了个问题。那北斗又是从哪里得来的关于云雀墨玉佩的线索,至少云雀墨玉佩从王诜手中最终落到王心宝处,再由王心宝转交给景瑟这样王家的府中密事,可不是随随便便能打探到的。”
冷凝霜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道:“你这样子是做不成骗子的,你得去做捕快。”
子瞻不解道:“为何?”
冷凝霜随口道:“这天底下也许只有捕快会怀疑到自己的救命恩人身上。”
子瞻哭笑不得,不知冷凝霜是在数落自己,还是个顽笑。
“苏兄不必放在心上,毕竟有时候你母亲都能不是你母亲,更何况北斗也不一定是真的北斗。”冷凝霜见子瞻有些内疚,开导道。
但明显,因为他是冷凝霜,是个在石室里关了三年紧闭的人,不是个会懂得安慰别人的人,他的安慰,有时候反而会成了利刃,比他的细雨剑还锋利万分。
子瞻道:“我总有种感觉,自己的母亲还没有被害。”
子瞻说着说着,思绪回到了从前,幼时自己同小妹在苏母膝下承欢之景,苏母腿脚不便,总是坐在木椅上,慈祥地望着两人。
冷凝霜也黯然神伤道:“你既然觉得自己母亲还在世,说不好你说的是对的,孩子同母亲的感应,总是很准的。”
子瞻也道:“冷兄说的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况且那旧宅中的第十三具没了头颅的尸体,也不一定是母亲的。”
冷凝霜道:“我们见到的冷面捕头,也不一定是真的冷面。”
子瞻无奈叹道:“也不知这江湖中的易容之术从何而来,装成别人那样子总有一天会露出一些马脚,又能有所利呢?”
冷凝霜取出一锭银子来,道:“今天我就做一次苏大公子。”
两人见状都笑了。
子瞻问道:“你何处得来的银子?”
冷凝霜道:“还能是何处?那‘求子婆婆’呗,我原以为她赏的都是只能在鬼市流通的前朝银子,没想到其中还夹了二两现银。哈哈,疯子有时候也有疯子的单纯。”
苏子瞻不是疯子,也不单纯,皱眉道:“也就是说‘求子婆婆’必定在这平江城有两份不同的差事,一份光明正大,就像这客栈端盘子的伙计,赚的是现银;另一份定是与鬼市头头有些关系,赚的是前朝的银子。”
冷凝霜道:“看来这鬼市头头出手一定阔绰。不过,你就那么肯定这鬼市有人暗中操纵,不是临时人群合聚的?”
子瞻笑道:“就连这平江早市何处售菜,何处贩粮都有明确的规定,那鬼市每日所售更是严格,定是有人暗中操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