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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淮山闻言沉默了一番。
江成月意识到他的神情有异,因而又问道:“淮山兄……这其中……有什么不妥?”
夜淮山道:“等到大仇得报的喜悦退却后……我才渐渐意识到其中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最先一点就是……他为何会挑中鸰鷂氏一族?”
江成月怔了下才笑道:“若说不知他为何会挑中鸰鷂氏……他先前挑中所有那些灭门的,不都是不明所以吗?”
夜淮山点点头道:“是这么的没错……但我总觉得……我这仇报得有些太轻易了。照说……能调动齐登邈……他应当不会在不了解交殇廆山这个残留的玄阴天魔阵的情况下轻易出手……那么缘何这一次……他背后的势力未曾助他一臂之力了?”
江成月也陷入了沉思,许久才问道:“他临终……就没有什么话留下?”
夜淮山摇摇头:“我和夜岚带来的……除了这些年集齐的娄涿残部,还有许多也是被他灭族后的残存者……每一个都恨不能将他碾作尘泥。重创他之后……我本想留他一丝魂魄查问清楚当年许多疑点……奈何……”
他没说完,江成月却已经了然了。
两人又沉默了一段,江成月问道:“淮山兄……可是觉得背后有蹊跷,所以一直未曾安下心来?”
夜淮山缓缓点点头,许久,道:“我也好……他也罢……甚至齐登邈……擎昌君……你不觉得整件事背后看似毫无联系,却处处透露出诡异?尤渊已死……但是背后操纵者没有。先前擎昌君曾言…… ‘诈死逃脱’……我不是未曾怀疑过。可是罹央在我手……又确确实实证实了他果真已经不存于三界……”
江成月明白过来,夜淮山拉着他这一番详谈所谓何意。笑道:“淮山兄……也想要知晓我继续追查下去的结果?”
夜淮山怔了下道:“齐登邈,尤渊……此二者既然都与擎昌君亦有所纠葛……我自然想要知晓结果。擎昌君难道不觉得……齐登邈,尤渊,甚至你我……都不过是棋盘上的一颗颗棋子……而背后那双黑手想要布下的……是怎样一个棋局?”
江成月愣了下,冷笑道:“自然。”
……
等到江成月和夜淮山一番密谈结束后,在廆山小妖的引领下步入了那间安排给他的客房之时,赫然发现李云珩一脸阴云密布地坐在床榻上,两手撑在身边的床沿边,发怔。
江成月一惊,急急两步退出来轻声问道:“是这里吗?”
那小妖应当是一只小鼠精,化形后不过人类孩童六七岁大小,顶着一对招风耳郑重其事地点点头道:“阿娘说给仙君安排的客舍就是这里。”
江成月一拍额头,想起来……他先前在玄阴天魔阵那里乱诌什么“老相好”,这下好了……人家真当老相好处理了,给他和李云珩安排了一间房!
他讪笑着遣退了那个小妖,兀自在门口纠结了许久,鼓起无数次勇气,才装作神色自然地重新推门而入,笑道:“仙君……”
李云珩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
廆山妖族聚集的山洞中,燃着昏暗的烛火,照得一室暖黄,山洞凿了个洞口做成的窗对着远山层峦和密布的星空,山风吹过,烛火摇曳,洞中因而影影绰绰,晦暗难明。李云珩那张极美的脸在烛火下忽明忽暗……他独自坐在床边等待的样子,莫名让江成月想到……新婚之夜乖巧安静等着夫君归来的新嫁娘……
江成月忽觉得心中一紧,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不不不不不……镇定镇定我要镇定!擎昌君咬了下唇深吸了一口气,装作神色如常地朝美人走过去。
越走近,他越是慌乱,结结巴巴憋出来几个字道:“你……仙君……还没睡呀……”
等到他站到李云珩身边之时,心跳已经快到他怀疑根本遮掩不住,简直要跳脱胸膛,同时他的脸发烫,迷迷糊糊间竟真有几分新郎君走向自己娘子的手足无措和心潮澎湃。
就在这时,好死不死,李云珩居然猛地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江成月浑身一僵,眼睛瞪得大大的。
他要做什么?阿珩要做什么?他——奇书 .qishuxs.
然而李云珩只是紧紧握住他手腕不说话,手中暗暗用力。
江成月:“……”好像有点儿……不对劲?
李云珩见他没有反应,更用力地握紧了他的手腕,同时眼珠瞟了一眼他右后方的墙壁。
江成月猛然会意。即便灵力被封转态,也依然能够觉察出,右后方那隐隐透出的妖气。不深,却凝聚在一处不散。
江成月明白过来,他们现下……尚还处在被人监视的状态。
照理说……夜淮山既然还要用到他,当不至于不信他才是……还是除了夜淮山之外,尚还有别的廆山妖族不放心他们……但不管怎么说,被人监视着始终是一件叫人不快的事情。
江成月沉默地坐在李云珩一边,两人并肩默默无语。
现下无论他和李云珩谈些什么显然都是不太合适了,甚至连解释一番刚刚夜淮山因何将他叫到一边都不方便。
两人都蹙着眉沉默了许久,江成月鼓起勇气故意高声道:“累了一天了……要不就先歇息吧?”
李云珩也没法提出什么反对意见。灵力被封,他索性依言伸手扯落了自己的靴子,也没宽衣裳,便习惯性地朝里间一转。江成月也脱了鞋子,随意扯落外套,穿着中衣就不肖问询朝外间躺下。
廆山妖族凿出的山洞空间有限,床的位置非常紧窄,并肩躺两个大男人就显得有些拥挤。而且给出的用兽皮制成的被子也非常小,两人合盖一床江成月半边肩膀都露在了外面。然而……时隔了一百五十余年后……这是他第一次……再次和阿珩躺在了同一张床上同榻而眠……狂乱的心跳和混乱的思绪已经叫他顾忌不到那么多了。
他躺的规规矩矩笔笔直直,怕挤着李云珩甚至稍稍往外间挪了挪,手垂落在身侧时,甚至能感受到从李云珩那边辐射过来的体温……
他忽然想起来,从前在齐峘山和李云珩同榻而眠的时候,便是这般不消吩咐李云珩便会睡在里间……实则是因为那时候的李云珩尚未成年,身形单薄……而如今……他第一次和已经成了年的李云珩躺一张床上!
擎昌君艰难地吞了口口水,心猿意马起来。
不不不不不……我要保持冷静!还有人看着呢!还处于被监视的状态下呢!
江成月盯着洞穴壁顶,默默念起了清心诀,念了一阵还不能静心,他心道我就偷看一下阿珩的睡颜好了……然后便慢慢侧头看向里间,结果跟李云珩来了个四目相对。
江成月一怔,浑身的血液都涌向脸颊,顿时觉得七窍都要冒烟了!
然而那一位一脸平静,轻声道:“灯。”
擎昌君几乎是从床榻上一跃而起道:“哦,哦哦哦……我……我来灭!”
……
这一晚上擎昌君僵直了身体一动不敢动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艰难入眠的,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因为睡榻下面就是凹凸不平的石床,他只觉得浑身和被人打了一样疼,尤其是脖子……廆山妖族居然连枕头都没给一个,他的颈椎疼得感觉连转头都难。然而却并没有冷到,反而是浑身暖哄哄的,他艰难转动了下眼珠才发现,那张兽皮制成的被子被整个儿覆在他身上,盖的严严实实,而他也不知何时滚到了床榻中央,独占了整张床。
江成月一惊,一脚踢落了身上的被子坐起身,起得太快扯动了僵硬的脖子顿时头晕眼花。
他记起前一天晚上是和李云珩一起睡的,现下李云珩呢?
他扶着脖子艰难转了转头才看到李云珩不知何时已经起身了,侧坐在窗前,身体将升起的朝阳遮得严严实实,没让阳光透过窗口直射到他们昨晚睡着的那张床榻上。他正慢条斯理地捋着自己散落如缎的长发,身上的衣衫和发丝便被朝阳镀上一层晨光,带了几分圣洁。
山风轻抚过,鹅梨仙萸香那冷而甜的味道淡淡晕散在空气中,似有似无,格外勾人。
见江成月坐起来,他放下弓在窗台上的一条腿,从窗台上站起了身,淡淡道:“醒了?”
随着他走向石屋中央的石台,窗口阳光射入,一室清辉。
江成月愣愣地点了下头,顶着睡乱的一头乱发,揉了揉眼窝,然后眨巴着眼睛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