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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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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淮山酝酿了一下，娓娓道来：“至于那个南境鬼王……大概两百年前——当是就在擎昌君你庸城之围后不久，他便在冥界声名鹊起，如日中天。”
江成月冷笑了一声，端起杯子饮了口道：“冥界鬼王谁倒谁立，此起彼伏……贯来如此。”
夜淮山道：“擎昌君不曾知晓他后面如何……疯狂屠戮吧？”
江成月道：“也是庸城之后很久才在人界道听途说了一些……听闻他贯爱到处灭人全族……还一点缘由都没有？照说挑起事端，不论为名为利，为钱为权……即便是事前有过龃龉嫌隙恩怨纠葛……终该有个起因……否则……他这么做图什么呢？”
夜淮山点头。
江成月道：“说来，帝君竟能容他？”
夜淮山道：“他向来行踪成谜。”
江成月点头道：“想来如此。”
夜淮山道：“他每每灭族之前，甚至会狂妄到致信一封告知，接到他战书的，人冥两届，妖魔两众……皆有。事后……无论接书之族独自抗战也好，与人联合也罢……最后竟都如他所言，被灭尽全族。”
江成月道：“啧啧。”
夜淮山道：“一开始还只是小门小户，并未引起太大关注，后面逐渐啃了些硬骨头……于当时尚在魔界的我们，倒也不觉有异。所以，我父收到他战书的那一刻，轻蔑地笑了，道了声‘竖子狂妄’。”
江成月几乎可以想象出当时裂阳君的表情，一个是魔界几乎算得第一氏族，一个是鬼界刚刚冒出头的小鬼王，搁一起，谁都会觉得尤渊这是不自量力以卵击石。甚至可以说……冥界估计大多数都会认为尤渊此举不过就是为了博人眼球。
后面发生了什么，其实夜淮山不说，江成月也能猜到大概了，“血海深仇”，“杀父弑兄”，现如今夜淮山和夜岚困于此处……他终于明白后面尤渊是怎么一跃成了和“鬼境双绝”齐名，甚至会经常被错认为是其中之一了。
似乎是多年梦魇，夜淮山沉默许久，依然没有组织好语言，不知该从何说起。
江成月于是试探着问道：“莫不是……那个齐登邈？”
夜淮山沉重地点了下头，好久道：“那厮……卑劣到……下毒。娄涿魔族全部……魔力被封……”
一句话，他说得断断续续，咬牙切齿，浑身抑制不住地轻颤。
江成月陪着他静默了许久，执起壶为他和自己又各倒了一杯。
夜淮山脸色惨白，眼神呆滞，似还能见那一番的惨烈和血雨腥风。
江成月端起杯，凝视着杯中佳酿良久，忽倾于地上划了道横线道：“我与裂阳君从未相见，但听闻他也是霸气磊落的一介魔君……最后竟命丧这等阴险鼠辈之手……着实不值。逝者已矣……好在，尤渊死于淮山兄之手，也算是告慰老大人在天之……”话一半，他又突然顿住了，这才想起他们都不是生人，哪里有轮回，哪里有 “在天之灵”。
好在夜淮山似乎没有意识到话中的问题，执起杯也默默倾于地面。
两个来自冥界的“阴祟”，此刻都身在人间，因而也不介意用一下人间的礼节来祭奠一下故人。
许久，夜淮山深吸一口气道：“他确实霸道……”他苦笑了一下似陷入了回忆，道：“霸道而专横。他对我母也是如此。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兄妹都很恨他……而那位齐登邈……我出生时，他便跟在我父身边了。他对我们兄妹却比之我们真正的父亲……更和蔼可亲。有很长一段时间……我甚至想过，如果他……才是我们真正的父……该多好。而我真正的父亲呢……娄涿被灭之前我还在和他闹别扭，发现魔力被封敌人杀上门来之时，他还想着护佑我们兄妹先走……如今我再无机会……和他和好了。”
江成月怔了怔，没有回话。似乎能够想见，夜淮山忽然被这样一个曾经无比亲近和信任的人背叛，是什么样的感受。欠下那个看似霸道却温柔的父亲一个道歉，是怎样的遗憾。他又想起什么，问道：“先前听闻夜岚所言……齐登邈跑了？”
夜淮山怔了怔，僵硬地点了点头。
江成月蹙眉道：“那他为什么会和尤渊合作……后来尤渊有说过么？”
夜淮山看着江成月冷笑了一声，脸色一片惨白道：“合作？擎昌君……我若告诉你……齐登邈的态度，更像是他听命于那位南境鬼王，你信么？”
江成月大惊道：“怎么可能？！”
夜淮山苦笑道：“是啊……怎么可能？当初又有谁能想得到这一点？”看书窝 .kanshuwo
冥界魔族和鬼族其实平日里互不相通，没什么地盘权势上的利益纠葛……齐登邈一个魔族，会和鬼君合作已经很叫人难以置信了，直接听命于尤渊？更何况那说的是两百年前？当时的尤渊即便是声名鹊起也远远没有后来的盛势……再则他一个入了鬼界没多久的恶煞……齐登邈当时已经是魔界第一氏族魔君的左膀右臂……两厢地位相差如此之悬殊……齐登邈……听命于尤渊？！
江成月忽而觉得那位南境鬼王身上笼罩着的迷雾越来越迷离。
江成月急道：“淮山兄先前说齐登邈是在你出生之前……就跟在你父身边……距今已有三百余年。那么他跟着你父亲的时候……尤渊尚未入冥界……还未成为一个鬼，他如何能未卜先知将一个魔族……安插在你父亲身边？”
夜淮山道：“我如何能得知……我只是隐约觉得……那位南境鬼王并不是最终的幕后黑手……他身后，当是还有更大的势力在搅弄局势……大到，超乎你我的想象。”
江成月：“……”
两人相坐无言，沉默地又对饮了几杯。
夜淮山道：“说来……擎昌君可知晓……当年南境鬼王虐杀了娄涿一族后……我是如何得脱的吗？”
江成月摇摇头。
夜淮山道：“前些年未觉得有异……这些年越想越觉得……他是故意放过了我。”
江成月：“谁？尤渊？！”
夜淮山点头。
江成月已经不知该说啥了。
夜淮山道：“他灭族从未有过缘由……迄今我也不知他缘何会找上娄涿一族。但他彻底控制了局势……几乎将我满门屠杀殆尽后，他只做了一件事——他制住我，当着我的面……将我父兄……一点一点凌虐致死。”
他现下已经说得风轻云淡，但江成月依然幻觉般觉得夜淮山那双形状完美的凤眼在月华下闪烁着令人心惊的光。
“后面的事……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觉晓自己失了一段记忆。等我回过神来之时……他们已经走了，只剩下魔纹尽显遍体鳞伤只剩一口气的自己，和躲在桌下看着我却面露惊恐，瑟瑟发抖的夜岚……”
“……”
夜淮山道：“夜岚后来拼尽全力，用她柔弱的肩将我拖出沦为血池的府邸，背着我一步一步爬出娄涿。在我父的敌对势力如秃鹫扑食来瓜分围剿之前，离开了那里。我现下三百余岁……后面那百余年间，是我和夜岚最落魄的日子。”
江成月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得沉默。
夜淮山现下需要的也只是倾听，根本不需要他的回复，于是继续说道：“我和她从小都是众星拱月养尊处优长大的。最先的时候……我们连渴了去集市买一个竹壶去灌点水都不会；饿了不知道怎么填饱肚子；衣衫破了也不知道如何缝补……被封印住的魔力花了好些年才一点一点恢复。魔力没有恢复又要隐藏身份躲避追杀的时候……我学会了锻造法器……于是就在人冥交界的鬼市贴着丑陋的假面，找了份锻造师的工作。”
这份活计在鬼市其实算得上很底层了，江成月实在很难想象夜淮山这样曾经“第一贵公子”，“魔众一枝花”竟然还从事过这样的营生。
夜淮山自嘲地笑了笑，讲起来倒是轻松自然：“后面魔力一点一点恢复后，有了魔力加持，这份活我倒是越干越顺手，渐渐也有了一些名气，挣得越来越多。不过挣来的所有天材地宝灵石珠玉，我都只用在了一件事情上……那就是打探那位南境鬼王的动静和行踪。”
江成月不自觉地点点头，若是他的话，估计也不会作第二种选择。毕竟父仇不共戴天。
夜淮山道：“就这样过了百多年，终于……让我逮到了一个机会。”
江成月忽然福至心灵明白了过来：“玄阴天魔阵？”
夜淮山冷笑了一声，道：“不错。鸰鷂氏只是个小妖族……被这位南境鬼王挑上，接到战书的那一刻便树倒猢狲散，所以当我和夜岚领着这些年来找寻到的娄涿余部找上门来愿意助他们一臂之力时，他们哪里还会拒绝？玄阴天魔阵，除了魔族……无人可用法力。和当初娄涿又何其相似。说来，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江成月也冷笑了一下叹道：“当真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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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山美人的悲惨往事~
夜淮山酝酿了一下，娓娓道来：“至于那个南境鬼王……大概两百年前——当是就在擎昌君你庸城之围后不久，他便在冥界声名鹊起，如日中天。”
江成月冷笑了一声，端起杯子饮了口道：“冥界鬼王谁倒谁立，此起彼伏……贯来如此。”
夜淮山道：“擎昌君不曾知晓他后面如何……疯狂屠戮吧？”
江成月道：“也是庸城之后很久才在人界道听途说了一些……听闻他贯爱到处灭人全族……还一点缘由都没有？照说挑起事端，不论为名为利，为钱为权……即便是事前有过龃龉嫌隙恩怨纠葛……终该有个起因……否则……他这么做图什么呢？”
夜淮山点头。
江成月道：“说来，帝君竟能容他？”
夜淮山道：“他向来行踪成谜。”
江成月点头道：“想来如此。”
夜淮山道：“他每每灭族之前，甚至会狂妄到致信一封告知，接到他战书的，人冥两届，妖魔两众……皆有。事后……无论接书之族独自抗战也好，与人联合也罢……最后竟都如他所言，被灭尽全族。”
江成月道：“啧啧。”
夜淮山道：“一开始还只是小门小户，并未引起太大关注，后面逐渐啃了些硬骨头……于当时尚在魔界的我们，倒也不觉有异。所以，我父收到他战书的那一刻，轻蔑地笑了，道了声‘竖子狂妄’。”
江成月几乎可以想象出当时裂阳君的表情，一个是魔界几乎算得第一氏族，一个是鬼界刚刚冒出头的小鬼王，搁一起，谁都会觉得尤渊这是不自量力以卵击石。甚至可以说……冥界估计大多数都会认为尤渊此举不过就是为了博人眼球。
后面发生了什么，其实夜淮山不说，江成月也能猜到大概了，“血海深仇”，“杀父弑兄”，现如今夜淮山和夜岚困于此处……他终于明白后面尤渊是怎么一跃成了和“鬼境双绝”齐名，甚至会经常被错认为是其中之一了。
似乎是多年梦魇，夜淮山沉默许久，依然没有组织好语言，不知该从何说起。
江成月于是试探着问道：“莫不是……那个齐登邈？”
夜淮山沉重地点了下头，好久道：“那厮……卑劣到……下毒。娄涿魔族全部……魔力被封……”
一句话，他说得断断续续，咬牙切齿，浑身抑制不住地轻颤。
江成月陪着他静默了许久，执起壶为他和自己又各倒了一杯。
夜淮山脸色惨白，眼神呆滞，似还能见那一番的惨烈和血雨腥风。
江成月端起杯，凝视着杯中佳酿良久，忽倾于地上划了道横线道：“我与裂阳君从未相见，但听闻他也是霸气磊落的一介魔君……最后竟命丧这等阴险鼠辈之手……着实不值。逝者已矣……好在，尤渊死于淮山兄之手，也算是告慰老大人在天之……”话一半，他又突然顿住了，这才想起他们都不是生人，哪里有轮回，哪里有 “在天之灵”。
好在夜淮山似乎没有意识到话中的问题，执起杯也默默倾于地面。
两个来自冥界的“阴祟”，此刻都身在人间，因而也不介意用一下人间的礼节来祭奠一下故人。
许久，夜淮山深吸一口气道：“他确实霸道……”他苦笑了一下似陷入了回忆，道：“霸道而专横。他对我母也是如此。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兄妹都很恨他……而那位齐登邈……我出生时，他便跟在我父身边了。他对我们兄妹却比之我们真正的父亲……更和蔼可亲。有很长一段时间……我甚至想过，如果他……才是我们真正的父……该多好。而我真正的父亲呢……娄涿被灭之前我还在和他闹别扭，发现魔力被封敌人杀上门来之时，他还想着护佑我们兄妹先走……如今我再无机会……和他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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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淮山怔了怔，僵硬地点了点头。
江成月蹙眉道：“那他为什么会和尤渊合作……后来尤渊有说过么？”
夜淮山看着江成月冷笑了一声，脸色一片惨白道：“合作？擎昌君……我若告诉你……齐登邈的态度，更像是他听命于那位南境鬼王，你信么？”
江成月大惊道：“怎么可能？！”
夜淮山苦笑道：“是啊……怎么可能？当初又有谁能想得到这一点？”看书窝 .kanshuw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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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成月忽而觉得那位南境鬼王身上笼罩着的迷雾越来越迷离。
江成月急道：“淮山兄先前说齐登邈是在你出生之前……就跟在你父身边……距今已有三百余年。那么他跟着你父亲的时候……尤渊尚未入冥界……还未成为一个鬼，他如何能未卜先知将一个魔族……安插在你父亲身边？”
夜淮山道：“我如何能得知……我只是隐约觉得……那位南境鬼王并不是最终的幕后黑手……他身后，当是还有更大的势力在搅弄局势……大到，超乎你我的想象。”
江成月：“……”
两人相坐无言，沉默地又对饮了几杯。
夜淮山道：“说来……擎昌君可知晓……当年南境鬼王虐杀了娄涿一族后……我是如何得脱的吗？”
江成月摇摇头。
夜淮山道：“前些年未觉得有异……这些年越想越觉得……他是故意放过了我。”
江成月：“谁？尤渊？！”
夜淮山点头。
江成月已经不知该说啥了。
夜淮山道：“他灭族从未有过缘由……迄今我也不知他缘何会找上娄涿一族。但他彻底控制了局势……几乎将我满门屠杀殆尽后，他只做了一件事——他制住我，当着我的面……将我父兄……一点一点凌虐致死。”
他现下已经说得风轻云淡，但江成月依然幻觉般觉得夜淮山那双形状完美的凤眼在月华下闪烁着令人心惊的光。
“后面的事……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觉晓自己失了一段记忆。等我回过神来之时……他们已经走了，只剩下魔纹尽显遍体鳞伤只剩一口气的自己，和躲在桌下看着我却面露惊恐，瑟瑟发抖的夜岚……”
“……”
夜淮山道：“夜岚后来拼尽全力，用她柔弱的肩将我拖出沦为血池的府邸，背着我一步一步爬出娄涿。在我父的敌对势力如秃鹫扑食来瓜分围剿之前，离开了那里。我现下三百余岁……后面那百余年间，是我和夜岚最落魄的日子。”
江成月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得沉默。
夜淮山现下需要的也只是倾听，根本不需要他的回复，于是继续说道：“我和她从小都是众星拱月养尊处优长大的。最先的时候……我们连渴了去集市买一个竹壶去灌点水都不会；饿了不知道怎么填饱肚子；衣衫破了也不知道如何缝补……被封印住的魔力花了好些年才一点一点恢复。魔力没有恢复又要隐藏身份躲避追杀的时候……我学会了锻造法器……于是就在人冥交界的鬼市贴着丑陋的假面，找了份锻造师的工作。”
这份活计在鬼市其实算得上很底层了，江成月实在很难想象夜淮山这样曾经“第一贵公子”，“魔众一枝花”竟然还从事过这样的营生。
夜淮山自嘲地笑了笑，讲起来倒是轻松自然：“后面魔力一点一点恢复后，有了魔力加持，这份活我倒是越干越顺手，渐渐也有了一些名气，挣得越来越多。不过挣来的所有天材地宝灵石珠玉，我都只用在了一件事情上……那就是打探那位南境鬼王的动静和行踪。”
江成月不自觉地点点头，若是他的话，估计也不会作第二种选择。毕竟父仇不共戴天。
夜淮山道：“就这样过了百多年，终于……让我逮到了一个机会。”
江成月忽然福至心灵明白了过来：“玄阴天魔阵？”
夜淮山冷笑了一声，道：“不错。鸰鷂氏只是个小妖族……被这位南境鬼王挑上，接到战书的那一刻便树倒猢狲散，所以当我和夜岚领着这些年来找寻到的娄涿余部找上门来愿意助他们一臂之力时，他们哪里还会拒绝？玄阴天魔阵，除了魔族……无人可用法力。和当初娄涿又何其相似。说来，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江成月也冷笑了一下叹道：“当真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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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山美人的悲惨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