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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这骤然爆发的烈焰,第八魔军张开的结界顷刻间被生生蒸腾,凭空消失,强大的热浪携着剧烈的冲击波,打着卷儿向周围扑去。
热浪所到之处,瓦砾飞灰,烟沉沈没,草木枯焦,金色的璀璨焰华在半空中呈现一朵伞状云絮,停驻几秒钟后才终于黯去,将每一方空气炙烤地灼伤肌肤。
无视彼列震惊的表情,梅特塔隆六翼一拍,身形似箭,一下穿上天空,而后悬停。
他的全身散发着璀璨的烈焰的金光,每一片羽毛,每一根发丝都流动着这样的刺目光辉,堪比坠天金日,当空烈阳,直将被魔气笼罩的地狱照得如亭午夜分。
他的脸上全然卸去了平日中的玩世不恭,乃至没有一丁点的表情。这个瞬间他身上释放出来的气势与威严,带着压倒性的魄力,如熔岩倾泻。
俯瞰底下包围他们的恶魔,梅特塔隆自肺腑发出一声带着怒意与威慑的断喝。
“放肆!我等奉圣父御令,岂容你们如此胡来!”
这声喝,竟生生喝住了进入了杀戮态的群魔。
然,这才是他梅特塔隆作为神之代言真正的气魄,是默示录——诸神晨昏之战中,凭一己之力,屠杀数百万恶魔与堕天使,令路西法遭受致命性兵力损失的真实力量。
淡金色的鬈发以肉眼可辩的速度根根伸长,如燃烧的火焰皇冠于半空招摇。他的右眼之下缓缓现出火焰的图腾,进而蔓延至半边面颊,红的近乎滴血。
他是天界地位仅次于米迦勒的御前天使,火之圣祖,神之代言。
正如没有天使见过群体杀戮态的恶魔,也没有恶魔见过动了真格的梅特塔隆。
因为曾经,一匹不剩的全部灰飞烟灭。
路西法落在弯月形宫阙之巅,眯起眼睛望着那逆空的身影:“梅特塔隆,你终于,找回了那个意气风华,挥斥方遒的自己了吗?”
他徐徐叹了一口气,语意中带着叹惋:“但是,那样的你,可是最容易被伤害,最容易被利用,而且,最无法容忍背叛与欺骗的啊。这一次,当你得知真相的时候,又会如何?”
但旋即,万魔之王的嘴角便微微一扬。
“闪耀的火焰啊,就让我拭目以待吧。我说过,我会等你,我曾经最中意的副官。”
拉斐尔抬头望着天空,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果然梅特塔隆绝不容小觑。哪怕看似处于绝处,他也能缝生。
“都给我洗耳恭听!”他的声音回响在第二狱的上空,字字铿锵,震动在场每一个恶魔的鼓膜。
冲着他闪着烈焰光华的犀利酒色瞳眸,一时间,再无半个恶魔,胆敢上前一步。
他用最简短而不容辩驳的言语,陈述每一段愤慨的经过,只言片语之间,将恶魔狂愤的对象,转向了活跃在红海的前任魔王。
然而,就在这场强制性的游说即将获得成功的时候,一个尖锐的高音刺了进来。
“住口,少在这里混淆视听,道貌岸然,你这可恶的天使!”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雌性大恶魔一手叉腰,一手直指悬于半空的梅特塔隆,尾巴的尖端反射着寒光。在她身旁,站着一个少年,那个少年魔族虽有着大恶魔的尾巴,却同时长着一对堕天使的羽翼。
梅特塔隆眉头一皱,如果他没有认错的话,这个大恶魔,应该就是别西卜的妻子哈拉伯。
那么,那个孩子,难道是……
“开什么玩笑,一派胡言,简直一派胡言!”少年清脆而高亢的声音带着些微的轻颤,“爷爷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怎么可能!爷爷怎么可能杀了父亲,明明,明明杀了父亲的,就是那个以诺啊,什么血族,什么怪物,他明明就是个天使,是个炽天使!”
“什么!?爷爷!”梅特塔隆大吃一惊,别西卜,是拉顿的儿子?!
然而就趁他这瞬间惊疑而露出的破绽,那少年竟直朝着他扑过来,尾巴的尖端被一团幽绿色的光芒笼罩,那是剧毒。
在无人注意到的阴影之中,阿撒兹勒背靠着建筑的栋梁,低声说了一句:“抱歉了,渡。为了魔界……你们母子,是最好的人选。”
“渡!回来!”哈拉伯似乎也没有料到渡会突然就这样冲上去,慌忙伸手去抓却扑了一个空,有着四分之一堕天使血统的渡,在飞行上更胜他母亲一筹。
梅特塔隆飞的不算太高,所以渡瞬间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
他暗叫不好,他此时的状态,恶魔一旦接近,就会被烧地渣都不剩,他自然明白若在如此众目睽睽之下,别西卜之子被就此烧成灰烬,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已经不是前功尽弃的问题了,而是比之魔界现有的任何愤怒都要更强烈的,可以在瞬间让魔族发起总攻的最糟状况。
非常惊险的空中转身,梅特塔隆勉强避开了渡的正面冲撞,但来不及收敛的无焰光火还是擦过了渡的侧身体,顷刻间少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半边身体连带着一片羽翼冒出白烟,随即他便如折翼之鹰般往下掉去。
彼列贴着地面疾驰飞去,一把接住了自半空陨落下来的少年。低头一看,渡半边身体灼伤严重,但所幸梅特塔隆闪避的及时,只有最外延的光火舔舐了一下,构不成太严重的伤势。
他再抬头,便见了梅特塔隆已经将周身的光火遣散,但面貌还尚来不及恢复到正常的样子。他右眼底下的赤色焰印依然暗蓄流火。
彼列的手臂微微颤抖,目光迎上急冲冲奔过来的哈拉伯。他试图以最快的速度治愈渡身上的伤势,但还是晚了一步,哈拉伯非常清晰的看见了少年身上近乎焦黑的肌肤。
他知道,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了,但是从最开始,这场戏剧,就是这么导演的不是么?哈拉伯,是自告奋勇做那个牺牲者的恶魔,而渡,则是阿撒兹勒安排的,名正言顺的导火索。
因为年少可以轻狂,因为年少可以冲动,让一切变的理所当然。
彼列重重咬下嘴唇,是时候,做个决断了吧。他见不得自己的同胞在自己面前死亡,无论是现在的,还是曾经的。
而他更不敢面对的是,即将面向天界的,一场你死我活的恶战。
他将目光转移到了拉斐尔身上,若是梅特塔隆身陷险境,这个天使,理应绝不会袖手旁观。
哈拉伯周身瞬间腾起来的黑雾,杀戮态,毫无悬念。
直朝着梅特塔隆飞驰而去。
远处弯月形宫阙之巅,路西法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面对着冲向自己的哈拉伯,梅特塔隆一动不动,任由那恶魔之尾直导自己的胸膛。
他知道,哪怕死在这里,他也绝不能躲避或是反击。
然而,就在她的尾刃即将见血的时候,却被什么一把抓住,然后横掀,连带着她的身体向地面甩去。
无论是梅特塔隆还是彼列亦或者是到目前为止都无动于衷的拉斐尔,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凭空出现挡在梅特塔隆身前的身姿,那就是魔王路西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