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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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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麦尔和彼列已经将鬼墓魔殿的详细勘析结果递交给了路西法，凶手做的确实天衣无缝，从结果报告里确实看不出任何线索和端倪。魔压至始至终都只有别西卜一个，灵纹每一条都解析了出来，除了鬼王，剩余的灵纹皆类天使，是那些进化为天使的豸蝾所留下的，但其中完全没有与以诺相匹配的灵纹。
如果现场经过这样激烈的战斗，路西法真的不觉得以诺能这样彻底地消除自己的灵纹。而且更蹊跷的是，从元素波动的数据来看，整个战斗过程中，似乎没有使用任何魔法，唯一解析出来的魔法只有别西卜用来禁锢豸蝾的封印法阵。如果这项结果是真，那凶手就是纯粹凭着物理手段杀的别西卜，对于身为天使的以诺来说，就算别西卜中了他血液的毒，也几乎是不太可能做到的。
地狱的阴风掀动着镶着金边的披风的下摆，路西法只身伫立在鬼墓魔殿外，一切都完美地维持着它们最后的姿态，六片翅膀与头颅依然攒成一串，挂在魔殿的尖顶上。
路西法侧身从虚掩的殿门进去，他眼前的景象确实如萨麦尔描绘的那般凄惨，空气里依然残留着极浓重的血腥气。
路西法皱了皱眉头，小心翼翼地绕过各种机关暗道，走向了豸蝾的封印室。
封印室的门禁已经被完全破坏了，原本是阵门的位置开了一个巨大的破洞，周围狱岩构筑的墙壁都被毁坏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室内更是满目狼藉，肇事者为了破坏禁锢豸蝾的法阵，也是废了一番功夫。
看来如果非要弄清楚这里究竟发生过了什么，不亲眼目睹可能是不行了。
路西法对整个鬼墓魔殿施加了状态封印后离开，回了撒旦魔殿。
回到他办公用的侧殿，路西法单手支着头，另一手轻放在桌面，指尖无意识的敲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笃笃”声。
重现过去与预测未来，这并不是生命能窥探的领域。但是在路西法想起自己是第四神格的时候，有几个极其古老的，他从未听闻过的咒语就像影子一样悄然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知道自己有重现过去的权能，但他必须首先拿到一样东西，他必须持有灵潭圣水。
只是，圣灵净潭位于圣殿，御座下的琉璃海前。
“这真是不好办啊。”路西法自言自语的轻叹。
“啥事不好办了，陛下？”玛门突然直接推开了他没有关实的门，就直接探进头来。
“没什么，我在想别西卜的事情。”路西法对于玛门不打招呼就进自己的书殿已经见怪不怪，这个直爽且一根筋的原生大恶魔素来不拘小节。
“该隐有通报，他在红海发现了圣子的遗体，而杀了圣子的凶手可能是以诺。”
“弥赛亚竟然真的……”虽然路西法已经料到圣子已遭不测，但是亲耳听闻还是颇为震撼，“而且该隐认为是以诺杀了圣子？”
“嗯，他是这么说的，圣子被钉死在十字架上，底下有染着以诺血液的羽毛，而且遗体被荆棘纠缠，无法从十字架上取下。”
“具体位置呢？”
“我已经拜托沙利叶做定位了，很快就可以确定了，要通知天界吗？”
“不必，你去准备一下，一旦位置确定，去红海把他弄回来。”
“啊？陛下你是认真的？！”玛门没想到路西法会下达这样的命令，“那可是圣子啊，难道不该留给天界去处理吗？”
“通知天界，亏你想的出来啊！”路西法有些无奈，“拉斐尔在魔界失踪的传闻天界已经人尽皆知，如果此时我们正式通知天界在红海发现了弥赛亚的遗骸，天界方面真的会认为我们只是‘发现’的吗？”
“……啊，似乎会认为就是魔界方面杀了圣子。”
“更何况现在鬼王被暗杀的消息已经在魔界公开了，虽然目前关于凶手的情报完全封锁，但是大部分的魔族都会认为是天界派出的杀手，整个魔界目前对天界的仇视达到了顶峰。天界有梅特塔隆的情报宫在，现在应该差不多都知道这件事情了。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来个圣子之死，这种堂而皇之的挑衅等于直接挑起天魔战争。以后说话前，记得动动脑子！”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既然这样又为何非得弄回魔界呢，放任不管不是更好？”
“弥赛亚啊，从某种程度上就是一个无可救药的……”路西法微微叹了一口气，有几分感慨，“总之就是，即便最微乎其微的一点救赎的可能性，他也愿意不惜一切。他被杀死，一定有他必须被杀死的道理，而就这样让他曝尸荒野，就算是我也于心不忍。”
路西法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目光无意识的投向天空，他已经越来越难以理解，父神究竟想什么，在干什么。甚至是圣子之死，似乎都没能引起他足够的关注。
“但是，带回来了以后，您要怎么办？”
“这个你倒是无需担心，我自有办法。”路西法微微一笑转过身来，他自然不会告诉玛门圣灵就在他身边。如果圣灵判定圣子遗骸需要送回天界，那么弥赛亚就会被送回去；反之就说明留在魔界也没有关系。
“好吧，您最近是不是越来越喜欢玩高深莫测了啊？我还以为这一直是神的专利。”
“哦？你什么时候见过神了，还高深莫测。”
“当然没有见过了，我只是觉得他老人家的态度很暗昧而已。上次不仅仅是魔界大地震红海史无前例的大洪荒，就连天界也没逃过一劫，伊甸园被失控的生命之河毁得不成样子。”
“老人家……是什么形容词？”
“难道不是吗，神难道不该是位美髯白皙的老者吗？”
“把你这个诡异的理解给我抹杀掉……”
“不然是怎么样的？”玛门困惑的甩了甩头发，“等下啊，陛下你关注的重点是不是不太对啊！”
“好了，玩笑到这里结束，我也得干正事去了。”路西法果断截住这向着奇怪方向发展的对话，“别西卜被暗杀太过蹊跷，而如果可以弄到圣水，我就可以重现过去。”
玛门耸耸肩：“弄到圣水？陛下你不会是想要去天界一游吧！”
“没错。”
玛门简直感觉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等下等下，你可是魔王，你要上天堂？！那下回是不是该创世神下地狱来了？！”
“不如倒过来说比较好。”
“陛下你什么意思我怎么不太听的懂？！”玛门觉得自己脑子不太够用而且还浑身发凉。
“上次还不是三个御前天使一起到魔界来一日游么？不过我可不会像他们这样四处惹是生非的。”路西法无视玛门一脸惊悚，转身向书殿外走去，“说起来，我记得你似乎对现任的大天使长有些兴趣。”
“陛下您……”
“还有，那把日阳神剑，你要是想他的话，用还剑这个理由，也不是不可以啊，我知道你一直都带在身边。”
“……”
随后路西法离开得很快，没有留给玛门继续说话的机会，他的身影就消失了。
玛门心情微妙的离开了书殿，当他慢悠悠往外走到了正殿的时候刚巧碰到阿撒兹勒飞进来。
“哟，你也有事来找陛下汇报啊？他在哪个殿室里？”阿撒兹勒招呼他。
“刚刚他还在书殿里，现在就不知道了，我觉得陛下这次要闹大事了，他说他要去天堂取圣水？！”
阿撒兹勒并没有显得惊讶：“我知道啊，他就是为了这事情找我过来，说离开前有些事情要交待一下，你那里什么情况？”
“该隐说发现了圣子的遗体，然后陛下让我去红海把尸体弄回来。”
“圣子真的遇害了？！”阿撒兹勒瞳孔微缩。
“我是觉得这种和神直接有关的事情，我不该多管，但陛下非要管，我也没办法啊。”
“阿撒兹勒，你来了啊。”
玛门和阿撒兹勒一齐循声看去，此时路西法站在正殿后廊的入口。
“……”
“……”
“你们怎么了？”
“陛下，你要这样去天界？你确定不是去拉风招摇的么？！”阿撒兹勒眼角微微抽搐。
此时路西法肩披缀着龙牙雕成珠饰的银色披肩，身着云绸制成的精致军袍，脚蹬黑边嵌钻金靴，一头鎏金长发熠熠生辉，细致的打理过后，缀在腰际，当年的拂晓星辰之态俨然在目。
“所以就刚才那几分钟，就我出来和阿撒兹勒聊天的这几分钟，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陛下你干了什么啊！”
“换衣服啊。”路西法说得一本正经，“说起来玛门，如果碰巧见到米迦勒，我会转告他你想他的。”
玛门默默转身，展翼：“我去红海了，再见。”
“虽然我是很乐意看到魔界女性堕天使数量激增呐，但是这样怕不是全天界都知道你去了吧！”
“别急，我没说我就这么去天界。”路西法颇为无奈，顺手将宽大的白色斗篷披在了身上，将自己严严实实的罩了起来，连面部也几乎全部隐去。
“啧，既然都遮起来了，那你又何必穿得像要去约会一样呐~我都要无话可说了！”
“我不在魔界的这段期间，你代理一下魔王。书殿里还积了批公文没处理，你看一下。”
“？？？……这个请你回来自己解决！”
“听话，算你睡了我的劳务费。”
“啊？！这明明是你睡了我啊？！陛下你也太阴险了呐！”
“就这么定了，回见。”
“……喂！”
路西法离了正殿，折身回自己的寝殿。
通过雕梁画栋的连廊，他的手一直轻置在镂刻浮雕的墙面上，认真感知着上面有无细微的变化。
如果圣灵没有主动现身，想要找它纯属天方夜谭。因此路西法通过这样的方式，向无处不在又不在任何地方的圣灵传达出了“我在找你”的意向。
虽说是传达了，但是它现不现身又是另外一码事，路西法对此感到颇为无奈。
在寝殿等了一会儿还不见它悄现，路西法缓缓抽出了腰间鎏光，另一只手轻抚上鎏光剑刃。
透明的剑锋映着殿内天顶精致细腻却诡异的镂雕纹刻，除此以外，路西法满意地从影中看见了丝丝缥缈的通透发丝。
剑锋缓缓滑动着，却在即将割开皮肤，带出血珠的时候停住。
几乎隐隐可以看见指骨的手轻握住挟剑的手腕，通透明亮的丝发无声无息地滑落在白色的斗篷上，像晴空之下的水波斑驳恍惚的回影。
握住路西法手腕的手却反被抓住，魔王的脸上显现出一抹得胜的笑意：“我抓到你了，果然这个方法屡试不爽。”
然而圣灵维持着刚才的动作一动不动，直到路西法认真地将鎏光回入剑鞘，它才微微地偏了一下头。
“什么时候这么一本正经了？开个小小的玩笑罢了。怎么，你能开我就不能了？”路西法知道圣灵不会和他搭话，就择了调笑的言语顾自侃了一回。
随后他将圣灵的另一只手抬起，绕过脖子放在肩上，又勾起放在床上的羽衾，披在圣灵身上。
“能不能和我一起上天界走一趟？”
等了片刻，圣灵没有消失，路西法才拉好斗篷的帽子，再一次来到正殿，准备正式出门。
“你还要带这个天使一起去天界？”阿撒兹勒一脸“陛下你这是打定主意要把天界闹到鸡飞狗跳”的表情看着路西法。
路西法一挑眉：“有这么好的资源怎么可以不用？我要是真以普通天使的身份上原动天，非得被拦下不可，那可就真多出事端了。而且就把这家伙只身放在魔界，我可不放心。”
“说的也是呢~”阿撒兹勒撇了撇嘴，忍住笑，“要是像我生日那天的类似事情再来一次……”
“那么你就好好和沙利叶说清楚你那点心思吧！”
“……哎我说陛下，你最近是不是特别喜欢撮合人啊，损完玛门来损我？”
“看你们一个个都这么纠结，你们不觉得闹心，我还觉得心烦。”
阿撒兹勒白了他一眼：“行了，你赶紧去吧，凶手一日不找到，魔界也是一日不安生。”
路西法点头，就飞出了撒旦魔殿。
当然以他现在这身装扮自然不能堂而皇之的在魔界行路的，所以路西法直接开传送阵移动到第一狱，悄然越过光栅，然后顺着直通向天界之门的阶梯，缓缓向上走去。
天界对于传送阵灵波的监测很敏感，而且禁止使用传送阵从天堂外进入天堂内，强行突破的话只会受到反噬，而且对于普通天使，在重天之间使用传送阵来往也是被禁止的，所以路西法必须徒步穿过天堂之门，然后一重重慢慢登天，并经过每一重天守卫天使的审查。
矗立于圣山审判基处的天界之门并没有天使直接守护，光栅后面的一大片云海就如魔界的风草地，是天界留出用以与魔界隔开的空域。
穿过天界之门，后面便是天堑之途，这段悬空的华美复道一直从这里开始一直贯穿了整个天界，并有通向每一重天主城入口的分复道，若是沿之行走，可以一直走上第七重天。当然七重天七重门，后面每上一重天，界门的数量都会多一重，并且守卫天使越来越多：
天堑之途是父神直接造的施加了空间压缩的特殊道路，这条道路将重天之间的距离多倍缩短，所以即便是徒步登天，都可以很快的到达上一重天。在某些特别和平的时期，这条道路偶尔甚至可以向一些商贩魔族开放，成为天魔两界的贸易通道。当然，魔族不能离开这条被天界严加把守的通道，所有的贸易往来都会在守卫天使的监视下进行。
不过眼下这个时期，天堑之途当然是不会对魔族开放的。
所以不出所料，等走到二重天的界门时，他就被守门的炽天使拦下了，毕竟他这身遮蔽全身的打扮实在是非常可疑。
然而当这些炽天使看见几缕落在斗篷之上流光溢彩的透明丝发时，皆是一愣，而后诚惶诚恐的低头后退。
随后他们皆单膝跪地，一手置于胸前，一手点于额心，而后顺次点过左肩、右肩和前胸。这样的礼节，只有在圣朝之时对着御座之上的父神才会使用。
路西法自然是心知肚明的，毕竟这个上御座的“天使”可是天界无人不知，天堂上下早已经把这个暧昧的存在和神联系起来。至于抱着这个“天使”还这样装扮的，他们也该想的到是谁。
路西法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通过了分列两侧的炽天使阵列，待他行至最后一个炽天使面前时，这个为首的炽天使才诚惶诚恐地道歉：“父神，我们真没想到您会来这里，请宽恕我们的之前的无礼冒犯。”
路西法面上不动声色，只微微点了点头，心里却使劲憋着笑，把魔王当成父神的事情，也就这些炽天使做的出来了吧。
天界和他堕天前的时候没有多大的差别，一二重天依然是下阶天使的大本营，四处充满生命的活力和与之相对的不那么美好的现实。
路西法将圣灵掉落出来的发丝藏好，尽量压低本身的存在感，但即便如此，他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息却并非想掩就能掩藏的。即便他非常低调的靠边而行，仍然有无数的天使不自觉地回头瞅着他们。要不是碍于他隐藏翅膀徒步行走留下的这层神秘感，也许会有天使上前和他搭讪。
实在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路西法迅速离开了繁忙的主城，选择偏僻的郊区路径行走。
当他还是御前天使长的时候，路西法并不屑在这些田间小径穿梭，所以也从未发现，其实这些地方也有着别样的情趣。
银灰色的树篱上缠绕着棕色的藤条，藤条线条简洁，节奏明快；也有热烈些的，那都是泛青的树枝，缠满了柔嫩的青藤，或者是一根四处游荡的牵牛，或者是一棵野葡萄、一棵扶芳藤，它们就映衬着鲜亮的花事，那些淡黄的、深紫的或浅红的花都顺着原野的沟壑倾泻。
红色的蜻蜓或者一身黑裙的蝴蝶，它们或安静地在低空里漫步，或在半空中翩然起舞，累了就停在花尖上，变成原野身上一件灵动的饰物，又或者顺着藤叶飞过去，让人误以为是一朵火红的或者黑色的花朵突然飘到了空中。
而最重要的是，这里的一切都是自由的，奔放的，不受很多天界教条戒律所约束，完完全全洒脱自在的生命。路西法不禁为之驻足，默默的观赏着这别有韵味的一切。他不得不承认，其实自己对于这片曾经的故土，还是有着无可割舍的眷恋。
当然如果此刻没有一些煞风景的事物出现，路西法一定会花更多一些的时间观赏这里的美景。
几个面色不善的天使已经暗中跟着他很久了，它们都生着白六翼，行动却是怪异。
比起正常天使的飞行，它们更愿意贴着地面，仿佛跳跃一样的前进，不远不近地随着他走。现在，也许觉得已经足够偏远，他们放弃了远远尾随，挥动羽翼追了上来，将路西法团团围住。
从压低的斗篷下，路西法轻蔑的瞥了他们一眼。
这几个天使非常奇怪，他们都紧闭着眼，且下巴上有一条隐蔽的裂痕。
路西法想起来之前在主城区时听见一些天使的闲谈，似乎最近阴山的天使牢狱里出逃了几个囚犯，但是据说乌利尔派出的搜找小队就再没有找到过他们，好像他们直接从天界蒸发了一样。现在看见了这些豸蝾，路西法心里大概明白了一二，那几个可怜的天使，是被豸蝾吞噬了。
眼前的这几个豸蝾都吞噬的完整的天使之灵，才能进化到现在的模样。然而豸蝾的可怕本在于数量，眼下只有这么几个豸蝾，又是怎么才能吞噬掉那些能够越狱成功的智天使呢？而且正常情况下豸蝾不会选择进入天界，虽然可以暂时隐藏尾巴，他们的眼睛却绝对会在第一时间暴露身份。因此它们绝不可能长久潜伏在天界，顶多在光栅附近徘徊，这一路尾随至第二重天，怕是盯上了自己。
“真是不可思议，竟然连天界也出现了这样的进化种豸蝾。”
自觉已经被识破身份，围住路西法的豸蝾全部张开了无瞳的血色眼睛，腾空而起，齐刷刷扑过来。
路西法轻轻一跃闪开了，眉头却锁的更紧，因为它们的攻击很明显，不是朝着自己，而是清一色将锋芒，对准了自己手臂上的圣灵。
豸蝾不像天使，它们分辨事物从来不靠感官，而靠对灵的感知。而除了在变成天使的时候，圣灵都不会改变神之灵的本质。所以路西法不认为它们是在不清楚圣灵的性质情况下，发动攻击的。
豸蝾妄图袭击的，是神本身。意识到这一点，路西法面色显出几分凝重。
如此不堪入目的东西，怎敢痴心妄想指染神之真灵？简直荒谬至极！
路西法记得别西卜曾经说过他在红海发现的豸蝾，都有很强的目的性，就如同在寻找什么东西似的。豸蝾会追寻拥有高灵力或魔力的灵魂，所以当时路西法并未多想，只是现在看来，事情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因为神力可不是灵力，路西法相信世界上没有任何存在能吞噬神力，所以豸蝾理论上不应该会主动找上圣灵，除非——它们领受了命令。
只要让豸蝾吞噬完整的灵魂就可以成为它们的主人，这件事情在魔界倒也不是什么秘密，不过饲养豸蝾的恶魔不多，一是它们原本的模样实在是太过于丑陋，以至于大部分恶魔看见它们不是怕麻烦自动避开，就是一口气杀完立刻跑路；二是提供大量灵魂当饲料成本太高了，这完全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不过，杀了圣子得到他手上的天使之灵的那位凶手，确实是在饲养豸蝾，而眼前这些豸蝾很有可能是在那位凶手的帮助下得到了落单的越狱天使，并认了主，然后受差遣行动。
至此路西法想明白了一件事，无论真正的凶手是谁，他并非是为了抢夺天使灵魂而杀了圣子，而是他本身就意指弑神。
路西法此时几乎已经排除了以诺作为凶手的可能。
有一个名字跳入路西法的脑海：拉顿，被他流放的曾经的魔王。
虽然说玛门认定袭击他工厂的绝不是拉顿，但路西法还是觉得这些事情和他脱不了干系。
他从没觉得拉顿会就此放弃，甘愿永世流亡。
当然就路西法对拉顿的了解，拉顿不会愚蠢到妄图对神出手，这一切可能确实不是他亲自动的手，但是如果他找了一个很好用的棋子呢？
他用探查魔法看了看光栅处的情况，大批的化作天使的豸蝾正在越过云海，从审判之基进入一重天。
之前那几个豸蝾只是先头部队，豸蝾大部队此刻正从红海赶来。
路西法慢慢展开乔装过色彩的翅膀，向着更高处的苍穹飞去。
既然如此，他不介意利用这一点让天界陷入一团不大不小的混乱。
他开始加速向高天飞去。果然，这打乱了尾随者的节奏。
原本那些暂时隐藏起尾巴装扮成普通天使并已经进入一重天的豸蝾纷纷原形毕露，肆无忌惮的向他所在的方向疾飞。
一时间，远到还在悄然隐入一重天，近到方才围住他的豸蝾，都不顾一切的舞翼飞起，追逐从它们视野中消失的路西法。
只是曾经的御前天使长又怎么会甩不开这些假冒伪劣天使呢？
路西法虽然堕天，却依然能将光魔法操纵自如，将自身的速度提到接近于光速，那么从一重天底到原动天，十分钟也就到了。
当他来到五重天的时候，那些冒泡货依然还在一二重天的地方徘徊。
路西法可以想见低重天的天使看见身旁的同类突然拖出尾巴，张开可怖眼睛时的场景。
对于天界来说，一场被他带来的风波在所难免。
然而这是天界的混乱，与此时的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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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法：“有这么好的资源怎么可以不用？我要是真以普通天使的身份上原动天，非得被拦下不可，那可就真多出事端了。而且就把这家伙只身放在魔界，我可不放心。”【当然不放心了，谁知道我这一转身回来他有没有给我下了什么套啊！】
阿撒兹勒【憋笑】：说的也是呢~要是像我生日那天的类似事情再来一次……
路西法：那么你就好好和沙利叶说清楚你那点心思吧！
阿撒兹勒：……哎我说陛下，你最近是不是特别喜欢撮合人啊，损完玛门来损我？
路西法：看你们一个个都这么纠结，你们不觉得闹心，我还觉得心烦。玛门的事先不说，你竟然从天界纠结到魔界，简直和你的身份太不相符了。
阿撒兹勒：……嗯~陛下呀，其实是这个样子的，沙利叶坚持他是直的，只喜欢妹子，我也很无奈啊……
路西法：……那么你变成女的吧。
阿撒兹勒【白眼】：行了，陛下你赶紧好好去你的天界约你的会吧！真不知道你这个撮合来撮合去的毛病跟谁染上的！
圣灵【︿(o-o】︿】：缥缈~~~~~~~缥缈~~~~~~~~~缥缈~~~~~~~~~
萨麦尔和彼列已经将鬼墓魔殿的详细勘析结果递交给了路西法，凶手做的确实天衣无缝，从结果报告里确实看不出任何线索和端倪。魔压至始至终都只有别西卜一个，灵纹每一条都解析了出来，除了鬼王，剩余的灵纹皆类天使，是那些进化为天使的豸蝾所留下的，但其中完全没有与以诺相匹配的灵纹。
如果现场经过这样激烈的战斗，路西法真的不觉得以诺能这样彻底地消除自己的灵纹。而且更蹊跷的是，从元素波动的数据来看，整个战斗过程中，似乎没有使用任何魔法，唯一解析出来的魔法只有别西卜用来禁锢豸蝾的封印法阵。如果这项结果是真，那凶手就是纯粹凭着物理手段杀的别西卜，对于身为天使的以诺来说，就算别西卜中了他血液的毒，也几乎是不太可能做到的。
地狱的阴风掀动着镶着金边的披风的下摆，路西法只身伫立在鬼墓魔殿外，一切都完美地维持着它们最后的姿态，六片翅膀与头颅依然攒成一串，挂在魔殿的尖顶上。
路西法侧身从虚掩的殿门进去，他眼前的景象确实如萨麦尔描绘的那般凄惨，空气里依然残留着极浓重的血腥气。
路西法皱了皱眉头，小心翼翼地绕过各种机关暗道，走向了豸蝾的封印室。
封印室的门禁已经被完全破坏了，原本是阵门的位置开了一个巨大的破洞，周围狱岩构筑的墙壁都被毁坏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室内更是满目狼藉，肇事者为了破坏禁锢豸蝾的法阵，也是废了一番功夫。
看来如果非要弄清楚这里究竟发生过了什么，不亲眼目睹可能是不行了。
路西法对整个鬼墓魔殿施加了状态封印后离开，回了撒旦魔殿。
回到他办公用的侧殿，路西法单手支着头，另一手轻放在桌面，指尖无意识的敲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笃笃”声。
重现过去与预测未来，这并不是生命能窥探的领域。但是在路西法想起自己是第四神格的时候，有几个极其古老的，他从未听闻过的咒语就像影子一样悄然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知道自己有重现过去的权能，但他必须首先拿到一样东西，他必须持有灵潭圣水。
只是，圣灵净潭位于圣殿，御座下的琉璃海前。
“这真是不好办啊。”路西法自言自语的轻叹。
“啥事不好办了，陛下？”玛门突然直接推开了他没有关实的门，就直接探进头来。
“没什么，我在想别西卜的事情。”路西法对于玛门不打招呼就进自己的书殿已经见怪不怪，这个直爽且一根筋的原生大恶魔素来不拘小节。
“该隐有通报，他在红海发现了圣子的遗体，而杀了圣子的凶手可能是以诺。”
“弥赛亚竟然真的……”虽然路西法已经料到圣子已遭不测，但是亲耳听闻还是颇为震撼，“而且该隐认为是以诺杀了圣子？”
“嗯，他是这么说的，圣子被钉死在十字架上，底下有染着以诺血液的羽毛，而且遗体被荆棘纠缠，无法从十字架上取下。”
“具体位置呢？”
“我已经拜托沙利叶做定位了，很快就可以确定了，要通知天界吗？”
“不必，你去准备一下，一旦位置确定，去红海把他弄回来。”
“啊？陛下你是认真的？！”玛门没想到路西法会下达这样的命令，“那可是圣子啊，难道不该留给天界去处理吗？”
“通知天界，亏你想的出来啊！”路西法有些无奈，“拉斐尔在魔界失踪的传闻天界已经人尽皆知，如果此时我们正式通知天界在红海发现了弥赛亚的遗骸，天界方面真的会认为我们只是‘发现’的吗？”
“……啊，似乎会认为就是魔界方面杀了圣子。”
“更何况现在鬼王被暗杀的消息已经在魔界公开了，虽然目前关于凶手的情报完全封锁，但是大部分的魔族都会认为是天界派出的杀手，整个魔界目前对天界的仇视达到了顶峰。天界有梅特塔隆的情报宫在，现在应该差不多都知道这件事情了。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来个圣子之死，这种堂而皇之的挑衅等于直接挑起天魔战争。以后说话前，记得动动脑子！”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既然这样又为何非得弄回魔界呢，放任不管不是更好？”
“弥赛亚啊，从某种程度上就是一个无可救药的……”路西法微微叹了一口气，有几分感慨，“总之就是，即便最微乎其微的一点救赎的可能性，他也愿意不惜一切。他被杀死，一定有他必须被杀死的道理，而就这样让他曝尸荒野，就算是我也于心不忍。”
路西法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目光无意识的投向天空，他已经越来越难以理解，父神究竟想什么，在干什么。甚至是圣子之死，似乎都没能引起他足够的关注。
“但是，带回来了以后，您要怎么办？”
“这个你倒是无需担心，我自有办法。”路西法微微一笑转过身来，他自然不会告诉玛门圣灵就在他身边。如果圣灵判定圣子遗骸需要送回天界，那么弥赛亚就会被送回去；反之就说明留在魔界也没有关系。
“好吧，您最近是不是越来越喜欢玩高深莫测了啊？我还以为这一直是神的专利。”
“哦？你什么时候见过神了，还高深莫测。”
“当然没有见过了，我只是觉得他老人家的态度很暗昧而已。上次不仅仅是魔界大地震红海史无前例的大洪荒，就连天界也没逃过一劫，伊甸园被失控的生命之河毁得不成样子。”
“老人家……是什么形容词？”
“难道不是吗，神难道不该是位美髯白皙的老者吗？”
“把你这个诡异的理解给我抹杀掉……”
“不然是怎么样的？”玛门困惑的甩了甩头发，“等下啊，陛下你关注的重点是不是不太对啊！”
“好了，玩笑到这里结束，我也得干正事去了。”路西法果断截住这向着奇怪方向发展的对话，“别西卜被暗杀太过蹊跷，而如果可以弄到圣水，我就可以重现过去。”
玛门耸耸肩：“弄到圣水？陛下你不会是想要去天界一游吧！”
“没错。”
玛门简直感觉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等下等下，你可是魔王，你要上天堂？！那下回是不是该创世神下地狱来了？！”
“不如倒过来说比较好。”
“陛下你什么意思我怎么不太听的懂？！”玛门觉得自己脑子不太够用而且还浑身发凉。
“上次还不是三个御前天使一起到魔界来一日游么？不过我可不会像他们这样四处惹是生非的。”路西法无视玛门一脸惊悚，转身向书殿外走去，“说起来，我记得你似乎对现任的大天使长有些兴趣。”
“陛下您……”
“还有，那把日阳神剑，你要是想他的话，用还剑这个理由，也不是不可以啊，我知道你一直都带在身边。”
“……”
随后路西法离开得很快，没有留给玛门继续说话的机会，他的身影就消失了。
玛门心情微妙的离开了书殿，当他慢悠悠往外走到了正殿的时候刚巧碰到阿撒兹勒飞进来。
“哟，你也有事来找陛下汇报啊？他在哪个殿室里？”阿撒兹勒招呼他。
“刚刚他还在书殿里，现在就不知道了，我觉得陛下这次要闹大事了，他说他要去天堂取圣水？！”
阿撒兹勒并没有显得惊讶：“我知道啊，他就是为了这事情找我过来，说离开前有些事情要交待一下，你那里什么情况？”
“该隐说发现了圣子的遗体，然后陛下让我去红海把尸体弄回来。”
“圣子真的遇害了？！”阿撒兹勒瞳孔微缩。
“我是觉得这种和神直接有关的事情，我不该多管，但陛下非要管，我也没办法啊。”
“阿撒兹勒，你来了啊。”
玛门和阿撒兹勒一齐循声看去，此时路西法站在正殿后廊的入口。
“……”
“……”
“你们怎么了？”
“陛下，你要这样去天界？你确定不是去拉风招摇的么？！”阿撒兹勒眼角微微抽搐。
此时路西法肩披缀着龙牙雕成珠饰的银色披肩，身着云绸制成的精致军袍，脚蹬黑边嵌钻金靴，一头鎏金长发熠熠生辉，细致的打理过后，缀在腰际，当年的拂晓星辰之态俨然在目。
“所以就刚才那几分钟，就我出来和阿撒兹勒聊天的这几分钟，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陛下你干了什么啊！”
“换衣服啊。”路西法说得一本正经，“说起来玛门，如果碰巧见到米迦勒，我会转告他你想他的。”
玛门默默转身，展翼：“我去红海了，再见。”
“虽然我是很乐意看到魔界女性堕天使数量激增呐，但是这样怕不是全天界都知道你去了吧！”
“别急，我没说我就这么去天界。”路西法颇为无奈，顺手将宽大的白色斗篷披在了身上，将自己严严实实的罩了起来，连面部也几乎全部隐去。
“啧，既然都遮起来了，那你又何必穿得像要去约会一样呐~我都要无话可说了！”
“我不在魔界的这段期间，你代理一下魔王。书殿里还积了批公文没处理，你看一下。”
“？？？……这个请你回来自己解决！”
“听话，算你睡了我的劳务费。”
“啊？！这明明是你睡了我啊？！陛下你也太阴险了呐！”
“就这么定了，回见。”
“……喂！”
路西法离了正殿，折身回自己的寝殿。
通过雕梁画栋的连廊，他的手一直轻置在镂刻浮雕的墙面上，认真感知着上面有无细微的变化。
如果圣灵没有主动现身，想要找它纯属天方夜谭。因此路西法通过这样的方式，向无处不在又不在任何地方的圣灵传达出了“我在找你”的意向。
虽说是传达了，但是它现不现身又是另外一码事，路西法对此感到颇为无奈。
在寝殿等了一会儿还不见它悄现，路西法缓缓抽出了腰间鎏光，另一只手轻抚上鎏光剑刃。
透明的剑锋映着殿内天顶精致细腻却诡异的镂雕纹刻，除此以外，路西法满意地从影中看见了丝丝缥缈的通透发丝。
剑锋缓缓滑动着，却在即将割开皮肤，带出血珠的时候停住。
几乎隐隐可以看见指骨的手轻握住挟剑的手腕，通透明亮的丝发无声无息地滑落在白色的斗篷上，像晴空之下的水波斑驳恍惚的回影。
握住路西法手腕的手却反被抓住，魔王的脸上显现出一抹得胜的笑意：“我抓到你了，果然这个方法屡试不爽。”
然而圣灵维持着刚才的动作一动不动，直到路西法认真地将鎏光回入剑鞘，它才微微地偏了一下头。
“什么时候这么一本正经了？开个小小的玩笑罢了。怎么，你能开我就不能了？”路西法知道圣灵不会和他搭话，就择了调笑的言语顾自侃了一回。
随后他将圣灵的另一只手抬起，绕过脖子放在肩上，又勾起放在床上的羽衾，披在圣灵身上。
“能不能和我一起上天界走一趟？”
等了片刻，圣灵没有消失，路西法才拉好斗篷的帽子，再一次来到正殿，准备正式出门。
“你还要带这个天使一起去天界？”阿撒兹勒一脸“陛下你这是打定主意要把天界闹到鸡飞狗跳”的表情看着路西法。
路西法一挑眉：“有这么好的资源怎么可以不用？我要是真以普通天使的身份上原动天，非得被拦下不可，那可就真多出事端了。而且就把这家伙只身放在魔界，我可不放心。”
“说的也是呢~”阿撒兹勒撇了撇嘴，忍住笑，“要是像我生日那天的类似事情再来一次……”
“那么你就好好和沙利叶说清楚你那点心思吧！”
“……哎我说陛下，你最近是不是特别喜欢撮合人啊，损完玛门来损我？”
“看你们一个个都这么纠结，你们不觉得闹心，我还觉得心烦。”
阿撒兹勒白了他一眼：“行了，你赶紧去吧，凶手一日不找到，魔界也是一日不安生。”
路西法点头，就飞出了撒旦魔殿。
当然以他现在这身装扮自然不能堂而皇之的在魔界行路的，所以路西法直接开传送阵移动到第一狱，悄然越过光栅，然后顺着直通向天界之门的阶梯，缓缓向上走去。
天界对于传送阵灵波的监测很敏感，而且禁止使用传送阵从天堂外进入天堂内，强行突破的话只会受到反噬，而且对于普通天使，在重天之间使用传送阵来往也是被禁止的，所以路西法必须徒步穿过天堂之门，然后一重重慢慢登天，并经过每一重天守卫天使的审查。
矗立于圣山审判基处的天界之门并没有天使直接守护，光栅后面的一大片云海就如魔界的风草地，是天界留出用以与魔界隔开的空域。
穿过天界之门，后面便是天堑之途，这段悬空的华美复道一直从这里开始一直贯穿了整个天界，并有通向每一重天主城入口的分复道，若是沿之行走，可以一直走上第七重天。当然七重天七重门，后面每上一重天，界门的数量都会多一重，并且守卫天使越来越多：
天堑之途是父神直接造的施加了空间压缩的特殊道路，这条道路将重天之间的距离多倍缩短，所以即便是徒步登天，都可以很快的到达上一重天。在某些特别和平的时期，这条道路偶尔甚至可以向一些商贩魔族开放，成为天魔两界的贸易通道。当然，魔族不能离开这条被天界严加把守的通道，所有的贸易往来都会在守卫天使的监视下进行。
不过眼下这个时期，天堑之途当然是不会对魔族开放的。
所以不出所料，等走到二重天的界门时，他就被守门的炽天使拦下了，毕竟他这身遮蔽全身的打扮实在是非常可疑。
然而当这些炽天使看见几缕落在斗篷之上流光溢彩的透明丝发时，皆是一愣，而后诚惶诚恐的低头后退。
随后他们皆单膝跪地，一手置于胸前，一手点于额心，而后顺次点过左肩、右肩和前胸。这样的礼节，只有在圣朝之时对着御座之上的父神才会使用。
路西法自然是心知肚明的，毕竟这个上御座的“天使”可是天界无人不知，天堂上下早已经把这个暧昧的存在和神联系起来。至于抱着这个“天使”还这样装扮的，他们也该想的到是谁。
路西法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通过了分列两侧的炽天使阵列，待他行至最后一个炽天使面前时，这个为首的炽天使才诚惶诚恐地道歉：“父神，我们真没想到您会来这里，请宽恕我们的之前的无礼冒犯。”
路西法面上不动声色，只微微点了点头，心里却使劲憋着笑，把魔王当成父神的事情，也就这些炽天使做的出来了吧。
天界和他堕天前的时候没有多大的差别，一二重天依然是下阶天使的大本营，四处充满生命的活力和与之相对的不那么美好的现实。
路西法将圣灵掉落出来的发丝藏好，尽量压低本身的存在感，但即便如此，他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息却并非想掩就能掩藏的。即便他非常低调的靠边而行，仍然有无数的天使不自觉地回头瞅着他们。要不是碍于他隐藏翅膀徒步行走留下的这层神秘感，也许会有天使上前和他搭讪。
实在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路西法迅速离开了繁忙的主城，选择偏僻的郊区路径行走。
当他还是御前天使长的时候，路西法并不屑在这些田间小径穿梭，所以也从未发现，其实这些地方也有着别样的情趣。
银灰色的树篱上缠绕着棕色的藤条，藤条线条简洁，节奏明快；也有热烈些的，那都是泛青的树枝，缠满了柔嫩的青藤，或者是一根四处游荡的牵牛，或者是一棵野葡萄、一棵扶芳藤，它们就映衬着鲜亮的花事，那些淡黄的、深紫的或浅红的花都顺着原野的沟壑倾泻。
红色的蜻蜓或者一身黑裙的蝴蝶，它们或安静地在低空里漫步，或在半空中翩然起舞，累了就停在花尖上，变成原野身上一件灵动的饰物，又或者顺着藤叶飞过去，让人误以为是一朵火红的或者黑色的花朵突然飘到了空中。
而最重要的是，这里的一切都是自由的，奔放的，不受很多天界教条戒律所约束，完完全全洒脱自在的生命。路西法不禁为之驻足，默默的观赏着这别有韵味的一切。他不得不承认，其实自己对于这片曾经的故土，还是有着无可割舍的眷恋。
当然如果此刻没有一些煞风景的事物出现，路西法一定会花更多一些的时间观赏这里的美景。
几个面色不善的天使已经暗中跟着他很久了，它们都生着白六翼，行动却是怪异。
比起正常天使的飞行，它们更愿意贴着地面，仿佛跳跃一样的前进，不远不近地随着他走。现在，也许觉得已经足够偏远，他们放弃了远远尾随，挥动羽翼追了上来，将路西法团团围住。
从压低的斗篷下，路西法轻蔑的瞥了他们一眼。
这几个天使非常奇怪，他们都紧闭着眼，且下巴上有一条隐蔽的裂痕。
路西法想起来之前在主城区时听见一些天使的闲谈，似乎最近阴山的天使牢狱里出逃了几个囚犯，但是据说乌利尔派出的搜找小队就再没有找到过他们，好像他们直接从天界蒸发了一样。现在看见了这些豸蝾，路西法心里大概明白了一二，那几个可怜的天使，是被豸蝾吞噬了。
眼前的这几个豸蝾都吞噬的完整的天使之灵，才能进化到现在的模样。然而豸蝾的可怕本在于数量，眼下只有这么几个豸蝾，又是怎么才能吞噬掉那些能够越狱成功的智天使呢？而且正常情况下豸蝾不会选择进入天界，虽然可以暂时隐藏尾巴，他们的眼睛却绝对会在第一时间暴露身份。因此它们绝不可能长久潜伏在天界，顶多在光栅附近徘徊，这一路尾随至第二重天，怕是盯上了自己。
“真是不可思议，竟然连天界也出现了这样的进化种豸蝾。”
自觉已经被识破身份，围住路西法的豸蝾全部张开了无瞳的血色眼睛，腾空而起，齐刷刷扑过来。
路西法轻轻一跃闪开了，眉头却锁的更紧，因为它们的攻击很明显，不是朝着自己，而是清一色将锋芒，对准了自己手臂上的圣灵。
豸蝾不像天使，它们分辨事物从来不靠感官，而靠对灵的感知。而除了在变成天使的时候，圣灵都不会改变神之灵的本质。所以路西法不认为它们是在不清楚圣灵的性质情况下，发动攻击的。
豸蝾妄图袭击的，是神本身。意识到这一点，路西法面色显出几分凝重。
如此不堪入目的东西，怎敢痴心妄想指染神之真灵？简直荒谬至极！
路西法记得别西卜曾经说过他在红海发现的豸蝾，都有很强的目的性，就如同在寻找什么东西似的。豸蝾会追寻拥有高灵力或魔力的灵魂，所以当时路西法并未多想，只是现在看来，事情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因为神力可不是灵力，路西法相信世界上没有任何存在能吞噬神力，所以豸蝾理论上不应该会主动找上圣灵，除非——它们领受了命令。
只要让豸蝾吞噬完整的灵魂就可以成为它们的主人，这件事情在魔界倒也不是什么秘密，不过饲养豸蝾的恶魔不多，一是它们原本的模样实在是太过于丑陋，以至于大部分恶魔看见它们不是怕麻烦自动避开，就是一口气杀完立刻跑路；二是提供大量灵魂当饲料成本太高了，这完全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不过，杀了圣子得到他手上的天使之灵的那位凶手，确实是在饲养豸蝾，而眼前这些豸蝾很有可能是在那位凶手的帮助下得到了落单的越狱天使，并认了主，然后受差遣行动。
至此路西法想明白了一件事，无论真正的凶手是谁，他并非是为了抢夺天使灵魂而杀了圣子，而是他本身就意指弑神。
路西法此时几乎已经排除了以诺作为凶手的可能。
有一个名字跳入路西法的脑海：拉顿，被他流放的曾经的魔王。
虽然说玛门认定袭击他工厂的绝不是拉顿，但路西法还是觉得这些事情和他脱不了干系。
他从没觉得拉顿会就此放弃，甘愿永世流亡。
当然就路西法对拉顿的了解，拉顿不会愚蠢到妄图对神出手，这一切可能确实不是他亲自动的手，但是如果他找了一个很好用的棋子呢？
他用探查魔法看了看光栅处的情况，大批的化作天使的豸蝾正在越过云海，从审判之基进入一重天。
之前那几个豸蝾只是先头部队，豸蝾大部队此刻正从红海赶来。
路西法慢慢展开乔装过色彩的翅膀，向着更高处的苍穹飞去。
既然如此，他不介意利用这一点让天界陷入一团不大不小的混乱。
他开始加速向高天飞去。果然，这打乱了尾随者的节奏。
原本那些暂时隐藏起尾巴装扮成普通天使并已经进入一重天的豸蝾纷纷原形毕露，肆无忌惮的向他所在的方向疾飞。
一时间，远到还在悄然隐入一重天，近到方才围住他的豸蝾，都不顾一切的舞翼飞起，追逐从它们视野中消失的路西法。
只是曾经的御前天使长又怎么会甩不开这些假冒伪劣天使呢？
路西法虽然堕天，却依然能将光魔法操纵自如，将自身的速度提到接近于光速，那么从一重天底到原动天，十分钟也就到了。
当他来到五重天的时候，那些冒泡货依然还在一二重天的地方徘徊。
路西法可以想见低重天的天使看见身旁的同类突然拖出尾巴，张开可怖眼睛时的场景。
对于天界来说，一场被他带来的风波在所难免。
然而这是天界的混乱，与此时的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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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法：“有这么好的资源怎么可以不用？我要是真以普通天使的身份上原动天，非得被拦下不可，那可就真多出事端了。而且就把这家伙只身放在魔界，我可不放心。”【当然不放心了，谁知道我这一转身回来他有没有给我下了什么套啊！】
阿撒兹勒【憋笑】：说的也是呢~要是像我生日那天的类似事情再来一次……
路西法：那么你就好好和沙利叶说清楚你那点心思吧！
阿撒兹勒：……哎我说陛下，你最近是不是特别喜欢撮合人啊，损完玛门来损我？
路西法：看你们一个个都这么纠结，你们不觉得闹心，我还觉得心烦。玛门的事先不说，你竟然从天界纠结到魔界，简直和你的身份太不相符了。
阿撒兹勒：……嗯~陛下呀，其实是这个样子的，沙利叶坚持他是直的，只喜欢妹子，我也很无奈啊……
路西法：……那么你变成女的吧。
阿撒兹勒【白眼】：行了，陛下你赶紧好好去你的天界约你的会吧！真不知道你这个撮合来撮合去的毛病跟谁染上的！
圣灵【︿(o-o】︿】：缥缈~~~~~~~缥缈~~~~~~~~~缥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