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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赛马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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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赛马会是天界的一大庆典兼军事类活动,每一百年举办一届,由路西法最先发起。介于曾经魔族经常侵犯天界,赛马会也是一种选拔优秀战士的平台。有大量天使希望通过这一平台,得到路西法的赏识,进而得以进入他麾下天界最高战斗骑士团——圣光之徽。
    天马作为具有高战力与灵力的代步工具,虽然体型小巧,但最高飞行速度甚至能与魔龙不相仲伯,又行动灵活,是战场上最佳的坐骑。
    一匹优秀的天马,不仅能够提高骑手的行动速度,更能通过灵力共鸣,大幅度增大骑手魔法攻击的力量和范围。不过天马本身具有极高的智慧,能够半人形化,是相当难以驯服的天兽。
    当然除了天马以外,狮鹭,骏鹰,马鹫也是天界常见的坐骑,所以赛马会并不限制使用的坐骑种类,以赛马为名仅象征意义为上。
    赛马会分为三大环节:跑马赛、角斗赛与最后的擂台赛。
    跑马即是通常意义上的赛马,在数以万计的参赛者中,取最先到达终点的一千位选手,继而进入下一个环节。
    角斗便是这一千位选手分组进行一对一的循环淘汰赛,凭借自己与坐骑的默契配合,单挑直到一方认输或者裁判决断输赢,经过层层比试选拔,能够最终进入第三阶段的只有一百位勇者。
    擂台是为期一个月的赛马会巅峰时刻,它是由路西法亲自主持的最后环节。在这个环节中,先前筛选出来的天界勇士将直接向路西法发起挑战,一旦实力为他首肯,就可以进入代表天界最强战斗实力的圣光之徽骑士团,获得受众天使敬仰的无上荣耀。
    一旦到了这个环节,圣山星辰便对整个天界开放,在山巅最大的角斗场里,里三层外三层的金色白色翅膀此起彼伏的涌动,多是为了一睹路西法扬鞭策马的飒爽英姿。
    不过话说如此,也不是所有的参赛者都抱着这样的心态,也有不少仅仅是为了一饱圣山风采。
    圣山是御前天使的权柄之证,一般都落座着负责管辖的御前天使宫殿。并不是寻常天使能够随意进入的。那时候除了梅特塔隆和沙利叶尚未接受圣山权柄外,其他的都有自己管辖的重天,握有相应所属的圣山权柄。
    跑马的路线从贯穿整个天界的一重天圣山审判之底开始,途经常驻深秋肃杀之凉的二重天圣山阴山,永燃夏季热情的三重天圣山天山,四季皆如春日和煦温暖的四重天圣山生命,终年不化冰雪的五重天圣山雪渊,结束于即便是白昼也披覆星光的六重天圣山星辰。
    虽说七重天的创世山不包括在跑马路线之中,但是六座圣山,已经足以极尽天界四季最美韶华之景,足以穷极各类嶙峋地貌。
    跑马规定坐骑飞行的高度不能离地三米以上,模拟战争中的行军,若是飞的太高,则会被周围设置的探测促发式魔法击落。
    这一路行来,有天堑险巇,白瀑飞悬,怒浪滔天;有缓坡淡谷,小桥流水,风和日丽;有一马平川,草野荒漠,悲风瑟瑟;也有林动四野,奇峰怪石,岩崖嶍峨,期间各类珍奇生灵出没,怀一种游玩的心境,也算是其乐无穷了。
    而这一次的赛马会,开始于天历63纪元1穹1年1月1日,又是一年天诞日,路西法的生日。
    那一天,数以万计的天使跨于自己驯养的坐骑之上,整齐地站在审判的山基,随着米迦勒一声令下,刹那间万马齐喑,嘶鸣声响彻行云,放眼望去都是挥动的羽翼,翎毛翻飞。
    无数天马踏着流云凌空跃起,乌黑或洁白的铁蹄腾挪而至令人眼花缭乱。
    由于圣山彼此连绵,因此管辖每一座圣山的御前天使都会在各自圣山入口处驻守,明亮的黄金圣翼散发出的光芒传出几里开外。
    随着路程渐渐增加,原本密集的队伍开始有了分层的趋势,每一个梯队之间的差距在渐渐拉大。
    这一次的赛马会,阿撒兹勒和萨麦尔都在第一梯队,他们两位是路西法一直很看重的战法双兼天使,曾跟随他出征降魔战争。只是在前几届赛马会中,由于和天马的磨合问题,竟然多次在跑马中失利,没有进局第二轮。
    然而这一届,他们确实都带了一匹好马,阿撒兹勒□□的是一匹火焰驹,通体漆黑,翼白如雪,呼吸间喷出火苗,蹄子上踩着烈焰;而萨麦尔则骑了一匹血蹄马,周身金毛,无一根杂色,四蹄红如赤血,踏风有声。
    整个跑马赛为期两周,一般能在前一周内到达终点的,进阶都没有问题。
    这一次,阿撒兹勒和萨麦尔都顺利进入了角斗赛的环节。
    耶和华出现在站在星辰入口处的路西法身旁,轻声说道:“那两匹马,你送给他们的?这可是作弊。”
    路西法笑了笑,对耶和华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低声说道:“我有很多马,骑都骑不过来,好马总要骑的,不然多浪费。”
    耶和华无奈的摇了摇头,在背后弄一些无伤大雅的小动作,永远都是路西法的强项,而且理由通常冠冕堂皇。
    跑马后的角斗赛占据了整个赛马会最长的时间,千名从跑马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相互切磋,刀光剑影,魔衔法术,激烈的战斗之后,最终胜出一百位傲视群雄者,进入最终的擂台挑战环节。
    路西法开始迎战那日,星辰几乎聚集了整个天界的天使。
    挑战的顺序是按照角斗胜出者的排名来的,排名越靠前的越先挑战,所以第一天的战斗往往最为精彩。
    耶和华终究还是去了,不过他只在观众席上,寻了一个最为隐蔽的角落坐下,那儿因为视角的问题,很难透过层层遮挡看清楚场内的情景,所以一般不会有谁挨到他旁边来坐。
    不过保险起见,耶和华特意卸了一声银装,换上了白色打底金色镶边的竖领内袍,肩头披一件水蓝色的披风,上边缀着深蓝色的荧石,脚上和臂上分别套了漆黑的军靴和护腕,上边同样镶着金边,俨然一个战天使的装束。
    因为路西法的关系,耶和华已经不在天界现出真形很久了,久到只要隐去神性,那几位比较年轻的御前天使都认不出他来,更别说其他天使了。
    因此那一次他仅仅只是束起了银发,以竖领遮住大半面孔,就静静地坐在那里,想来注意力全然被路西法吸引走的天使们是不会注意到他的。
    路西法出现的时候全场都沸腾了,他跨着一匹银鬃乌蹄雪马,马的眼睛纯金如炬,鼻翼间却萦绕着寒气,银色的羽翼展开足有普通天马的两倍长度,黑色的尾鬃长而柔顺,一直拖到了地面。
    路西法一身军装,翅膀已经收起,左手拉缰绳,右手持一把长剑,剑已出鞘,剑身透明,剑锋斜指地面,阳光经过剑的折射,色散出七色的光束,远远望去,那剑绽放着璀璨而透明的七彩光华,与创世山如出一辙。
    圣剑鎏光,路西法从不离身的圣物,那是父神以创世山涙石添加素来用以攒发的额心宝钻为他亲手铸成。
    路西法在天界有着剑圣之名,其超凡绝伦的剑术配合一舞无痕的鎏光,无人能凭剑与之斗五个回合以上。
    当然,挑战路西法,可以用任何方式,无论是魔衔法术的远程战斗,还是短兵相接的近身战斗甚至是赤手空拳的搏斗,或者各类技能兼用,皆可。
    路西法的应战,潜规则上不使用魔法,不亮出羽翼。
    耶和华静静地坐在座位上,看着他策马上前,一拉缰绳,雪马前蹄离地,羽翼虚空一拍,掀起有力的风声,一声破空嘶鸣,乌黑的双蹄落下,扬起一片惊尘。
    阿撒兹勒和萨麦尔是这次角斗赛的并列第一,出现两个第一名还是史无前例之事。
    擂台赛按名次上场,这可一下子难住了宣读挑战者的主持裁判。
    路西法倒是知道他的难处:“不必为难了,让他们一起上,他们的实力我了解,反而更想看看他们的配合默契。”
    萨麦尔和阿撒兹勒相视一愣,随即了然于心,他们战法双兼且一者擅长远程战一者擅长近程战,本就是适合双攻的绝佳配合。
    场上的三匹天马都是宝马中的宝马,自然不存在相互畏惧的情况,倒是强者相见,斗志更昂。
    阿撒兹勒喜操纵灌注魔力的暗器,柄柄带毒,便是对着路西法,一旦全神入战,狠上加毒,也是绝不顾惜的。
    银色的细针尖端泛着歹毒的绿光,刹那间如天罗地网,几乎无死角地扑向路西法。
    乌蹄雪马立于原地,岿然不动,路西法手起剑舞,顿时剑成无影,接连不断地叮当声传来,几秒之内,地面上落满了银针。
    然而在这几秒内,阿撒兹勒已经策马抢近了路西法身侧,凭空悬浮起一排毒镖,单手已经抽出佩剑。
    观众席里都是窃窃私语,与路西法比剑这种事情,确实非常出乎常理。
    这时候,空中落下光成的箭雨,每一根都有米把来长,清一色朝着路西法极速落下。
    萨麦尔属性是光,只要阿撒兹勒造成一瞬间的空隙,他的袭击就很有可能奏效。
    所以路西法并没有正面接阿撒兹勒的挑战,而是选择避开了他的锋芒,而一翻身跳离马背,借着光箭几番连跃。
    他不凭羽翼,却已蹬入高空,直入阵核。
    “果然是不可能上这么简单的当的啦~”被无视的阿撒兹勒歪了歪头,也没有追上去,只抬头看路西法徒手捏断了几根光箭,持剑的手上剑光一道,天空立刻现出了散放羽箭的金色阵核。
    紧接着,这金色的光盘瞬间从中间被劈为两截,向两边错开。
    从破碎的光盘中飞出青色的毒镖,路西法眼光往下一瞟,才翻手横斩。
    阿撒兹勒的暗器一般都是器中带器,如果不解决源头的话,可是会没完没了的。
    果然被路西法挥剑挡开的毒镖立刻就炸开了。一排带着细弦的透明飞刃从镖里射出,四散窜飞,并以完全不规则的路径射向路西法。
    细碎的光在细弦里流淌,在某一个瞬间,突然增强到无法直视的刺目程度。
    目不转睛屏息敛声盯着战场的天使都不得不一下子避开眼睛躲避光芒。
    被这种强度的光芒包围,是根本看不清那些细小的透明飞刃。
    光忽而散开了,此刻天使们看见的,是路西法正凌空翻身,一道飞刃擦着他骤然后仰的面庞而去,侧头之时发带竟被那带着倒刺的细弦钩去,刹那间飘散开来的鎏金长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潇洒飞扬,惊艳全场。
    刹那间原本的屏息化为一片哗然惊呼。
    惊呼声都才刚刚响起,路西法已经空中一个三百六十度翻转,一脚踢中那道飞刃,这凌厉的暗器一个逆转,几乎在瞬间擦着阿撒兹勒的脸颊过去,带出一道绚烂的血光。
    雪马此刻已腾空跃起,巨翼挥动,路西法稳稳落回他的背上。
    熊熊烈火与飞舞的暴风雪在空中对撞,两匹天马都因主人遇险而燃起怒气,此刻剑拔弩张。
    阿撒兹勒随手一擦脸上的血,却依然带着笑,不过这笑容里多了几分森意。
    “殿下,破相这种事情我可是很在意的,就算是你也不能这样对我的脸呐~”
    他那双深紫色的双瞳里透出一股无名的凶气,下一秒他从马背上飞起,不带任何武器的,徒身冲向路西法。
    在鎏光直接穿透了他的羽翼时,路西法愣了一下。
    这的确是刺入血肉的触感,阿撒兹勒竟然在明明可以躲的情况下没有躲开。
    就在路西法这诧异的一瞬间,向他扑去的炽天使已经跳到了他的马背上,并突然伸手将他死死抱住。
    “殿下,抓~住~你~了~鎏光也暂时封住了。”
    此刻阿撒兹勒的脸离路西法很近,路西法可以清楚的看见他那双紫眸中心的瞳孔此刻变地尖锐如针。
    “你……”路西法盯着那双明显偏离天使范畴的瞳孔微微眯起了眼。
    “萨麦尔,动手!”阿撒兹勒侧头。
    散落一地的银针顷刻融化,化作无数细小的水珠悬浮到他们身旁,每一颗都在溢满光芒。
    阿撒兹勒只是阴恻恻地笑着:“战斗里我可是以阴险和奇袭自居的,正面打不过你,不就只能玩阴的么?”
    剧烈的光爆让所有的天使再一次不得不闭上眼睛,没有声音的光波却掀起狂风,吹向四方。
    耶和华盯着那团耀眼的光芒,慢慢皱起眉梢,这两个炽天使……有点不对,从光里漏出的,是丝缕魔气。
    突然间,那光芒中似乎有更强烈的光芒突然撑开,挥出强有力的弧度,仅一下,包裹着他的光爆就已经撕裂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让整个天地为之黯淡无色的光华。
    巨大的圣光六翼将路西法的身形全然包裹,刹那间泼洒出的清冽圣光掩盖了星辰原本的璀璨星光。
    他缓缓展开羽翼,骑着天马从空中徐徐落下,周围还有星星点点的水珠旋升着幻灭,映着圣光。
    全场鸦雀无声,从不曾有天使逼得路西法在战斗中亮出羽翼。
    “一个果断拿自己为饵,一个毫不犹豫连同伴一起伤,很好,这份斗志,我承认了。”
    路西法单手按着阿撒兹勒的后脑,将他的头压在自己侧肩上,用极低的声音在他耳边说:“快把你的眼睛变回去,这个样子,可很有堕天使的风范!”
    “你先放开我呐,快被你憋死了!”
    路西法松开按着他头的手。
    阿撒兹勒抬起头,他的眼睛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模样,然后向后一跳立刻从路西法羽翼的庇护圈里飞了出去,毫不犹豫的把被鎏光刺穿的羽翼扯了出来,回到自己的天马背上。
    “别这么说嘛,我刚才只是真的有点生气了。”阿撒兹勒眯起眼笑起来,“谁让你对着脸打,不过多谢啦,我就知道你最后会出手。”
    “阿撒兹勒,萨麦尔,我授予你们圣徽骑士的称号。”路西法当场宣布。
    这时候,鸦雀无声的看台上才渐渐传来掌声。紧接着,在座的天使一个接一个地站起来,掌声由一开始的稀疏,进而逐渐发展成了雷鸣般轰鸣,喝彩声响彻云霄,经久不息。
    耶和华不动声色的亦站起身来,轻轻鼓掌,以防一动不动的自己显得过于突兀。
    那两个炽天使,恐怕距离堕天不远了,而路西法肯定已经发现了,但是他却……
    那个时候,耶和华感到心里有什么东西一点点沉了下去。
    场上阿撒兹勒和萨麦尔下马跪地领受了头勋。不过在阿撒兹勒起身的时候,身形很明显的踉跄了一下,萨麦尔一言不发伸手将他扶住。
    场外有两个身负黄金圣翼的天使立刻飞到了场地里。
    沙利叶和拉斐尔一左一右将阿撒兹勒架住。
    “你太乱来了,被圣剑所伤可是……”沙利叶在看见阿撒兹勒翅膀上的伤口脸色立刻就变了,“阿斯,难道你……”
    他翅膀上被圣剑所伤的地方,赫赫然一圈被烧焦的伤痕,那是圣剑鎏光伤到恶魔才会留下的痕迹。
    拉斐尔此刻可以说是面色惨白地瞪着阿撒兹勒。
    “不,你们别紧张,这是我的问题。之前火焰驹喷火的时候,势头很猛,我用鎏光挡了火焰,所以剑刃高温。”路西法赶紧解释。
    “吓死我了啊,殿下!”沙利叶如释重负的长长出了口气。
    “那就好,”拉斐尔也缓过劲来,然后侧眼看了看阿撒兹勒,看起来有些生气,“你怎么总多事来吓唬我们。”
    “哎?我冤枉,这怎么又是我的错了?!”阿撒兹勒一脸无辜。
    “就是你的错啊,谁让你直接往鎏光上撞!”拉斐尔伸手戳他翅膀上的伤口,“你这叫自作自受。”
    “痛痛痛痛!!!!快住手,你这是公报私仇呐!哪有你这样对待伤员的!”
    “好啦好啦,我们还是先把他拖下去治疗吧,被圣剑伤了翅膀可不是闹着玩的。上次他调//戏你的事情梅特塔隆不是帮你讨回来了吗?”沙利叶赶紧打了个圆场,毕竟这两个天使关系微妙,之前也算传的沸沸扬扬了,大庭广众之下斗嘴,影响不太好。
    “啊……那个啊,真是对不起,下次我不敢了,绝对不敢了~饶了我吧,你家梅塔我是惹不起,惹不起啊~我可一点都不想变成烤翅呐~”阿撒兹勒依然是这样笑嘻嘻的与他们打趣。
    拉斐尔叹了一口气:“果然刚才怀疑他堕天的我们才可笑吧。”
    沙利叶耸耸肩:“我很赞同。”
    萨麦尔全程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路西法,不知在想什么。
    等到阿撒兹勒被沙利叶和拉斐尔架走以后,他也就同样沉默无声地跟着离开了角斗场。
    场上的角斗还要继续,一般而言一天路西法会接的挑战在五名左右,所以接下来还会有三名挑战者上场。
    然而耶和华却突然没有了再继续看下去的兴致,正当他想悄然离场的时候,他身旁突然多了一个声音,纤细柔软,极其偏中性。
    “这位先生……”
    耶和华只得暂时放弃离场的打算。
    “我来迟了,发生什么事了,刚才拉斐尔和沙利叶殿下扶着阿撒兹勒离场了?”
    来者是彼列,天界公认的迟到大王,做事情就是喜欢磨蹭,也不在意很多事情,懒懒散散的,倒是很容易相处的一个炽天使。
    不过再怎么懒,他依然是圣光之徽中的医疗骑士班领袖,所以分寸自然是有,该到场的时候,总归是会踩着最后时间点到。
    耶和华没有说话。
    彼列见他不语,便用几分疑惑的视线悄悄打量着他的侧影,在他印象中,天界他还没见过银发的天使,但是面前的男子确实是身着战天使的装束。
    “我可以坐你旁边吗?”
    耶和华微微点了点。
    彼列坐下身,浅蓝的发丝柔顺地垂在肩头:“您嗓子不好吗?那不好意思了,那我不问了。”
    他的嗓音依然轻轻柔柔,听起来很是舒服。
    天使们是认不得父神的容貌,但恐怕没有一个天使认不得他的声音,所以耶和华当然不会贸然开口。
    不过身为父神,耶和华无意说谎,便用手指轻轻点在身侧,比划了两下。
    彼列登时一惊,立刻惶恐地站起来,压低了嗓音连连说失敬。他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下,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到创世父神,也确实是半晌回不过神来。
    耶和华摆摆手,示意他坐下安静看比赛就好。彼列本□□清静,这也是他偏巧找到了这个角落的原因。
    场上第三位挑战者已经上台了,不过路西法胯//下天马的气势直吓的对面的天马连连退后,险些马失前蹄。
    战斗的结果自是不必多说,相比于之前,路西法亦有一些兴致缺缺的样子。
    彼列一直坐的笔挺,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上,但耶和华看的出来,他很紧张,以至于额角都是细汗。
    他有些过意不去,也有些感慨,就算他再如何试图让自己平易近人,却到底还是无法改变身为圣父,带着自有永有的神性疏离,以至于天使们敬畏他而只敢远远信奉他的事实。
    耶和华最终还是用了圣音。
    ——彼列,你不必如此拘束,我只是一时兴起,你就当我是一个同来观战的路人吧。
    “父神,这……”
    ——没关系,我知道这很困难。但现在我不在御座之上,也没有隐藏自己。
    他侧过头,看向彼列微微僵硬的脸。
    彼列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头了,他对上父神冰雪般的银眸,里面含着浅浅的,温文尔雅的笑意。
    虽然竖起的衣领依然遮住了他大半的脸,但是此刻父神确实可见可感。
    “……”彼列的神情有些恍惚,这对他来说不真切的像一个梦。
    ——你们都太过于畏惧我了,我没有那么可怕。
    “不,您当然不可怕,您是……”
    ——我明白。
    “……”
    ——你其实对这种打斗的场面并不感兴趣。
    “嗯……”
    ——那么你为何来观战?
    彼列眨了眨眼:“因为我的挚友邀请我来,他很崇拜路西法殿下。”
    ——原来如此。沙利叶确实很纯粹地敬仰路西法。
    “每当他谈论起路西法殿下的时候,眼里都仿佛含着日月星辰。我就觉得,根本没有办法拒绝他啊。”
    圣音里带了一抹轻笑——你还挺幽默的,那么你对路西法呢?
    “我对路西法殿下啊,我想我对他感激到愿以死相效。”
    ——因为他曾经牺牲自己救沙利叶吧。
    彼列转正回头去,双手握这放在膝上,微微垂下眼:“嗯,父神知道的,我是二代炽天使,不是直接受造于您,我的父母都死于天魔之战,而且死于同伴的背叛。所以小时候我一直很孤僻,甚至对自己的同胞怀有敌意,总是独来独往,阴沉的很,还总觉得会有人在背后陷害我,直到沙利叶出现。他就像一道光,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如果没有他的话,说不定,我已经堕天了吧。”
    当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耶和华注意到他的表情渐渐放松下来,甚至带着隐隐的笑意。
    ——那一定是很美好的回忆,如果你愿意,可以和我慢慢说。
    “……总觉得,您与圣殿里的感觉不太一样,感觉更加……亲和。”
    ——我很高兴你这么觉得。
    “我呀,小时候在医法学院学习,和沙利叶是一个班。但一开始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更不知道他是御前天使,而且以为他是个女孩子。但他注意到独自坐在教室角落里的我,就对我笑,笑起来有两个小小的酒窝。沙利叶很受欢迎,其他的同学总围着他转,但他却专门跑到角落来,和我坐在一起,和我搭学习小组。他学什么都很快,做什么都很优秀,却从来不会嫌我笨手笨脚,愿意耐心的一遍遍教我,也不会嫌我整天绷着脸,还总是带来很新鲜的水果送给我。因为他的关系,同期的同学渐渐来和我搭话,有时候会露出羡慕的神情,说我真幸运能和未来的御前天使同桌,那时候我才知道他的身份。说实话我很惊恐,而且自卑,我觉得我没有资格待在他身边,所以我曾一度选择疏远他。沙利叶不知道原因,总是问我是不是他做错了什么事,让我难过了。我说没有,我说你很好。他就不解,就问我为什么不理他。后来我就说,我配不上站在你身边。”
    ——你要是这样说,该沙利叶生气了。
    彼列微笑着点了点头:“是的,他脾气很好,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生气,但那次他真的生气了,而且气得红了眼眶,然后就一言不发地飞走了。后来我有大概一个星期没有见到他,直到期中的家长会。大家的父母都来了,坐在自己孩子身边,独自一个的,只有我和沙利叶。他又过来,默默坐在我身边,只不过没说话。那两个小时,老师说了什么我都没听见,我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和他的呼吸。散会后,我本想尽快逃走,但他伸手拉住了我。‘我带你去见我的母亲’他这样和我说,然后我就愣愣地跟着他,一直飞出学院,我看见了站在学院大草坪上的圣母。她来了,一直等在外边,没有进来。她见了我,就飞过来,问我‘你就是彼列吧。’她很美,很温柔,笑容像水波一样清丽明媚。我只能愣愣的点头。她向我伸出手‘那么从今以后,你也是我的孩子了,跟我们一起回家吧。’这时候沙利叶对我说‘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弟弟了,不许再说那种话!’在那个瞬间,我突然意识到,不是世界待我薄凉,而是我抛弃了阳光。”
    ——你很幸福。
    彼列此刻的表情宁静安详,却又带着一种忧郁的悲伤:“是的,我很幸福,还很幸运。我希望这样平静的日子可以一直持续下去,希望双界永远不要再有战争。”
    ——后来就发生了那件事。
    “是的,就在我被圣母接养以后不久,沙利叶突然消失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他,我就去问圣母。她的表情很哀伤,她告诉我,沙利叶跟着路西法殿下出征降魔之战了。当时我整片脑海一片空白,我知道我的父母就是去了战场,再也没有回来。沙利叶是御前天使,可那时候他与我一样,只是个少年。所幸后来沙利叶回来了,但是他也变了,就仿佛他一瞬间长大了,他告诉了我他经历的一切。我突然又意识到了自己和他之间的差距。从那以后,我下定决心,我要竭尽所能地真正站到可以待在他身边,对他有帮助的地方,而且我必当誓死效忠路西法殿下。所以我拼劲全力专研医法与结界,最终加入了圣光之徽的医疗骑士班。现在沙利叶已经是独当一面的御前天使了,而我也不知不觉成为了医疗骑士班的首席,都很忙碌,基本上也没什么时间再常聚。但是这样就很好,我能够在背后默默看着他,在不得已的时候与他一同上战场,这就足够了。”
    ——彼列,你是一个真正纯善的天使,正因为你曾经面临过黑暗,又重新拾起光明,所以你的良善会更加坚韧与纯洁。
    “谢谢父神。我从来没想过能与您这样交谈,感觉真的很不可思议。”
    ——我也不曾像这样倾听一个生命的成长,当你这样述说的时候,我能体会到你的幸福与悲伤。
    这时候周围突然传来欢呼暴动。
    “父神,好像已经结束了。”
    耶和华将视线移回角斗场,剩下三战都已落下帷幕。
    其实面对路西法,很多天使都会怯场,基本上没有怯场的天使,都会被路西法选中,能做到像阿撒兹勒和萨麦尔这样的,可以说是前无古人,恐怕也后无来者了。而今天剩下的这三位,没有一位通过他的审核。
    宣读挑战者的裁判天使此刻正对着观战席传达路西法的旨意。
    “殿下说,他要选一名观众,邀他/她共乘一骑。”
    顿时整个角斗场都沸腾了。
    彼列一脸震惊:“哎?那是挑一位观众,坐在殿下马前的意思吗?”
    ——彼列,我先离开了,见到我的事,不要伸张。
    “彼列。”
    “??!!在……”同时被父神和路西法唤了名字的彼列确实吓得不清。
    “把你身边那位,带上场来。”
    “!!!!!”彼列浑身一下子僵住了,登时出了一头冷汗。
    他身边坐着的……就是……
    他动作僵硬地站起来,下意识将头别向另一边,距他三米多远的地方,才坐着另一个天使。他正想向那天使走去,却被路西法制止了。
    “不是那边,是另外一边。”
    这一下,全场的目光都往耶和华这边齐刷刷投过来。
    彼列额角的汗水直接拧成了股往下淌:“殿……殿下……这恐怕有些不妥!”
    “有何不妥?”
    “这……这……”彼列一时张口结舌,无话可讲。
    耶和华单手按住眉心,这个路西法,为什么这样都能发现自己。
    “那儿坐了一位很害羞的观众。”路西法微笑着慢慢说,“但我一直都在等他来,所以还麻烦你领他上来。”
    彼列偷偷拿眼角的余光瞥向耶和华,求救的信号再明显不过。
    耶和华叹了一口气,终于起身,却站在原地未动。
    ——路西法,你要我瞬移到你面前,还是变出翅膀飞到你面前,你是不是已经忘了我是谁?
    “是我考虑太不周到了,还是我亲自去接那位观众比较好。”
    路西法微笑着一拉天马的缰绳,从场上直飞观众席,最后烈马悬停在了耶和华面前上空,而路西法从马上侧探,向他伸出手。
    耶和华没有接他的手。
    ——这回你又想干什么?
    路西法也不恼,就这样微笑着伸着手等他。
    耶和华听见周围已经开始议论纷纷,诸如:“那个家伙什么情况,架子这么大?”“那是谁啊?”之类的话。
    僵持了将近一分钟,耶和华终于还是无奈的伸出手,搭在了路西法的掌心。
    路西法手上一用力把他拉上了马,二话不说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腰,让耶和华的后背紧紧靠在他身上。
    一旁的彼列吓得目瞪口呆,不由得再次阻止:“殿下您听我一句,这真的不能啊!您不知道他是……”
    “我知道。”
    “啊?!”彼列的表情几乎已经要哭出来了,“不是,别,您知道什么啊!这个事您真的不能惹,在不可挽回之前快住手啊殿下!”
    然而路西法已经一夹马腹,一抖缰绳,领了命的天马立刻调转头,飞向角斗场正场。
    它落地撒开蹄子,先是沿着角斗场绕着圈子小跑起来,随后逐渐加速,最后展开羽翼,直冲云霄。
    ——路西法,你最好心里有点分寸。
    然而路西法只是悠然自得的说:“父神,这应该是你第一次骑马吧。我一直在想,像你这样整天去到什么地方都用瞬移,都不看沿途风景,偶尔你也该欣赏一下自己所造的美景才对。”
    飞马越飞越高了,飞到了整个观众席都可以聚焦的地方,从这里往下望,可以俯瞰整个恢弘壮丽的角斗场。
    路西法示意飞马在那里悬停,然后突然伸手扯掉了耶和华束发的丝带。
    一瞬间,银发立刻在高空的风中泼洒开来。
    一瞬间,整个角斗场鸦雀无声。
    天界没有一个天使不知道,只有父神,才拥有这样一头银缎般的长发。
    (注:骏鹰是狮鹫和母马杂交的后代,马鹫是狮鹭与公马杂交的后代,但都十分稀有,因为狮鹫向来鄙视马,它们的结合绝不寻常。所以骏鹰与马鹫本身常作为奇迹或爱情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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