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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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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槲打破这份肃静,茎条摇摆,发出沙沙声响,从背后轻轻推了推以诺,将他推到了该隐的面前。漂亮的眼睛已经笑得看不到眼瞳,它握住了该隐的手腕,将他的手放到了以诺的头上,使劲揉搓着,揉乱了以诺一头浅紫色的碎发。
    该隐先是一愣,然后有些别扭地抽回了手,把头微微别向一边。
    以诺也同样局促,移开视线,只是不时用眼角的余光偷瞄几眼。这着实怪不得他们,因为该隐看上去是如此年轻,他们站在一起更像是亲兄弟而非父子。
    只是他们两的这份尴尬却把天槲逗乐了,它笑弯了腰,甚至揽着茎条翻了个跟斗,然后突然往前一窜,一把搂住该隐的脖子。天槲用的力道不轻,该隐一个没设防失了重心,仰面向后摔去,被弯下了茎条稳稳钩住。
    扑在他身上的天槲笑的阳光灿烂,全然不顾该隐额头上徒然多出的几道黑线。虽然该隐承认他还没有作为一个父亲的自觉,但是基本形象什么也还是需要的!
    “你们两个害羞个什么劲啊,小紫一直很害羞就算了,怎么小白也这样,果然是父子的关系吗?哎,害羞什么的可使不得,以后会泡不到妞儿的哦!”
    于是以诺的额头上也挂上了黑线,也许他对自己母亲的认识需要重新改写,原来怎么就没发现自己有这么脱线的老妈?
    “那个,小紫和小白……”
    “嗯,这个嘛,”天槲煞有介事的思考状一番,“因为你爸头发很紫,你的翅膀很白啦!”边说着边伸手去揪该隐的头发。
    “……妈,小白是……一匹天马的名字。”以诺不由得想起上回那不怎么愉快的回忆,语调有些沉闷。
    “哦哦,这样啊,那还是和原来一样,叫你小以诺吧!”
    “别闹了,快起来!”该隐伸手推了推压在身上对他“上下其手”的天槲。
    天槲倒是爽快,干净利落的轻跃离开,顺手将该隐拉起:“我说啊,你们还想大眼瞪小眼多久啊,你儿子已经是天使了,不能在这里呆太久吧,虽然团聚很感人肺腑,不过时间貌似不太长久哟!”
    “你怎么……会来魔界?这里很危险!”不知是不是天槲的话提醒了该隐,最初的惊讶并未解除,他依然有些不自然的问道。
    “我们是来找一个走丢的天使的。”以诺眨了眨眼,看了一眼天槲,小声咕哝着,“趁机来看看妈妈。”
    “你不是单独来的?”
    “恩,还有三个御前天使一起来了魔界,现在拉斐尔正在外面等我。”
    “拉斐尔啊。”该隐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眼神中闪过一丝怅然若失,“看来他还是老样子。”
    “哎?您认识他吗?”
    “曾有一面之缘,他总是对谁都彬彬有礼,谦逊随和,但真的难以辨别他的内心。”该隐把目光投向天槲林的尽头,似陷入了一段风尘的回忆。
    “……这是父亲,把我送上天堂的原因吗?”踌躇了一会儿,以诺终于小心翼翼的询问。
    该隐收回目光,重新凝视着以诺,随后半蹲下身来,视线于其平齐:“你喜欢那里吗?”
    “喜欢。”以诺不假思索的答道,“父神和圣子都很和善,大家都很友好。”
    “那就好。”该隐似乎如释重负般的一笑,微启的朱砂色嘴唇下露出两颗格外锐利的犬齿,使原本柔和的五官徒然深刻了几分。
    以诺怔住,因为天槲并没有告诉他该隐不再为人类的原因,甚至为了避开这个话题,没有告诉他该隐现在真实的身份,而就在这个瞬间,以诺恍然若见一匹踏着紫金幽冥之火的巨大黑色苍狼对空长啸。
    一旁的天槲敏锐的发现了这小小的插曲,翠色的眉梢一颤,连忙转移以诺的注意力:“啊,对了既然小以诺已经在天界稳稳的呆下了,那就不用再保持这样的状态了吧!”
    “?”以诺从恍惚中回神,很困惑的看着他的母亲,“什么?”
    “呵呵,你爸为了让你更好的融入天界,所以特意封印了你的成长,让你的身体维持在少年阶段,否则红海百年,你早就是成年之身了。嘛,毕竟天使都很疼小孩子的啦,保险起见就这样了。本来你爸还在纠结该什么时候给解开这个封印呢,现在好了,不用纠结了。”
    “嗯。”该隐点点头,接过话口,“你站在原地别动,我把封印解开,这之后你会飞速成长,也会更加自如的运用天使之力,虽然可能会有一些小小的不习惯,不过你一定可以克服的。”
    “好,我知道了。”以诺收好翅膀,挺了挺身,笔直的站在原地。
    该隐退后两步,抬手置于嘴唇旁边,只听得轻微的“嚓”一声,随后殷色的液体顺着手指流落,蜿蜒的在掌心爬行。
    该隐张开五指,在他的手心中是一个发亮的图腾,依稀可辨出狼的轮廓,这同样的光晕,也出现在了以诺的额心,彼此共鸣着。
    图腾的外围开始渐渐消失,一层层向着中心逼近,直到最后,中心的纹辉迸发出一股炫目的强光,如同夕阳的回光返照,继而渐渐熄去,终于泯灭。
    便在这个瞬间,以诺的身体就似乎比方才窜了半个头的高度。孩提时期那圆圆面庞的稚气也悄然褪却了几分,多了几分青年的棱角与骨感。
    以诺能感受到体内的血液在急速的奔腾,那些携带天槲之毒的液体,正在一点点苏醒真正的姿态。只要以诺的身体成长到应有的阶段,这醇烈的毒素便不会再因为过于狭小的容器而溢出,进而能够被以诺以自己的意志所操控。
    这个孩子与生俱来的能力,终于渐渐能够被他掌控。只是,也许该隐解开封印真的为时过早,偶然的邂逅,匆忙的决定,却将他们父子二人的命运,推向了绝望之谷的渊薮。
    又或者,这也是一种无可避免的必然,仅仅只是翻天覆地的变革之中那微不足道的小小插曲,倒影在虚妄之中,无声无息的演绎。
    天边依稀露出了鱼肚白,熹微的晨光洒下隐隐卓卓的诡影,魔界的一个平常而又暗流涌动的夜晚,画下一个句点。相聚的时光总是分外的短暂,即便有再多不舍,以诺也必须离开了,因为从洁白的羽翼冲破蝴蝶骨伸展舒张的时刻,他就不再属于他们。
    “妈,爸,走之前可以问你们两个问题吗?”
    “你问?”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回答。
    “妈,我的血液,遗传了你的剧毒吗?”
    天槲微微愣了一下,然后默默点了点头,神情有些黯然。
    “爸,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
    该隐犹豫了一下,垂下头,发丝落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表情:“该隐,我是该隐,就是那个……杀了亲弟弟的……人类。”
    “……”以诺沉默了一会儿,淡淡笑了,“谢谢。”
    “为什么要说谢谢?”该隐抬起头来,脸上有一丝惊异。
    “我无权评论父亲的过去,我只知道,您给了我融入天堂的机会,那儿,真的是一个美丽而圣洁的地方。”
    该隐脸上的惊讶变成了一种欣慰的笑意,他蹲下身来,伸手放在以诺肩上:“不,该说谢谢的是我,因为你,因为你延续了我的希望,你不像我,你是纯粹的,你身上没有罪恶。”
    天槲浅浅地笑,望着他们父子落在地上的影子,在熹微的晨光中拉得细长。
    后来,以诺离开了。
    望着以诺远去的背影,天槲渐渐收敛起一脸笑容,露出了几分落寞的悲伤,它走到该隐身后,伸手从后面轻轻环住他的腰,将头埋在该隐不算宽阔的后背。该隐的身材高挑,比他的弟弟亚伯要高出整整一个头,此时也比天槲高出了同样的距离。
    “我还能为你做什么吗?”埋在衣服的褶皱中,天槲的声音有些沉闷。
    “谢谢你,但是,我的愿望已经达成了,这样就好。”该隐站在原地,既没有挣开也没有回身,仅仅一动不动的伫立于斯。
    “不对哟,你还有其他的惦念吧。”
    “真都没有了。”
    “……其实,你想再见他,想要日日夜夜的见到他,见你朝思暮想的父神,不是吗?”
    “我只是敬爱着父神,怎敢有如此妄想?!”该隐的瞳孔剧烈的缩紧,那微微颤抖的身体悄悄传达着他的动摇。
    “嗯,我知道,你是如此敬慕着神,以至于,你的心中再也容不下其他任何事物。”
    “……抱歉……我……”
    “没关系,我只是植物而已,什么都不会奢望。你不需要爱我,只求你不要剥夺我爱你的权力,我会为你做任何事,哪怕是……”
    还残留着干涸的鲜血的手捂住了天槲的嘴,抢在它说完之前。这个动作被定格了许久,两双碧色的眼睛彼此对视,溢满无奈的纠葛。
    “不值得,你不值得为我做到这个地步。”该隐的语气有些激动,“这个世界上绝对会有真正爱你的人,我只是,假装……”
    “……但是我不会再爱上别人,因为我一世不会移情,这是我的本能。”
    又是良久的沉默,曾经的该隐因为擅自与父神定下的赌注,不惜一切代价,不择一切手段,所以他利用了天槲,利用它孕育自己的孩子,但是当他发现天槲是真正扑出一切爱着自己的时候,却终究还是于心不忍,告诉了它实情。
    但是出乎该隐的意料,天槲并没有任何怨恨,连一点点的愤怒都没有,仅仅只是很平静的接受了这样的事实,甚至更为坚决的,将以诺孕育下去,哪怕孕育其他生物的后代意味着它们的生命将渐渐走向终结。
    竹一生无花,一旦花上竹稍,孕育果实,竹子的生命就到了尽头,天槲之所以被划归为竹的一种,正是这个原因。它孕育了以诺,其实早就怀揣着安详,静静的向死亡敞开胸怀。而此时此刻,这片度过了千秋万载的天槲竹林,只剩下一百多年的生命。
    只是这一切,天槲对该隐只字未提。
    指尖略微僵硬的插入天槲丝般润滑的秀发,该隐淡紫色的睫毛落下细碎的阴影,收紧了手臂,将它的头揽在胸前。
    “谢谢你,愿意假装爱我。”天槲的嘴角勾出淡淡的笑容,清亮的液体滑过它模糊了性别的美丽面庞,渐渐渗透在衣衫的褶皱之间。这是这澄澈的泪水中没有悲伤,没有怨恨,没有痛苦,洋溢着的只是镜花水月般纯美的幸福,就这样依偎在该隐的怀中。
    东升的旭日微微驱散了秋寒,但魔界的日光永远都是冰冷冷的色调,即便是白日也依然昏沉,但该隐知道,这意味着,他应该回到撒旦魔殿中去了。
    天槲自然也知道这抹阳光蕴含的意味,轻轻推开了该隐的手,抽身而出,扬起的依然是笑脸,连泪痕也被它细心的除去:“回去吧,你是魔王身边的人,离开太久也不好。”
    “嗯,我知道的。”该隐转过身,背朝着天槲,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住,似要回转头来,但终究还是没有。
    只听得一声对空嗥鸣,一匹通体漆黑的矫健苍狼跃空而起,猎猎飞舞的长毛,不含一根杂色,紫金色的火焰环绕在脚踝,拖曳着天边的绛紫流光,垂落的狼尾燃烧着熊熊烈焰,更映照着漆黑的皮毛光舞影动。
    修长而有力的后腿屈起而后蹬开,火焰在风中翻飞,他踏着风,在空中奔腾,渐行渐远。与其说该隐是路西法的侍从,倒不如说是坐骑,他的速度,即便是最快的黑龙也望尘莫及;他的敏捷,即便是最善战的大恶魔也要自愧不如。
    直到该隐的身姿消失不见,天槲才从唇中吐出喃喃呓语:“哥,我曾经从你那夺走了他的注目,我欠你的一切,绝对会悉数还给你!”
    该隐从来不知道,亚伯的灵魂,怀揣着过于执着的思念之魂,既无法升入天堂,也无法堕落地狱。飘荡在红海蛮荒之地,为天槲捕获吞噬,但本该为天槲分解摄取的灵魂却因为过于强大的残存意念而无法被其彻底左右,直到最后,化为了现在这种完全的融合同化状态。亚伯成了天槲,而此时的天槲,正是亚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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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西法和耶和华在喝茶
    路西法:“其实你早就知道该隐暗恋你吧。”
    耶和华:【哪壶不该提哪壶,只要是和我有瓜葛的东西全跑到你身边去了,不过依然面无表情】“嗯,我还知道其实拉顿暗恋你。”
    路西法:【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这个笑话不是一般的冷。”
    耶和华:“信不信不在我。”
    路西法:【满脸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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