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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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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片巨大的羽翼倒影投在水面上，其尺寸竟与路西法不相上下。圣光的清辉泼落，让整片清潭蒙上了一层梦幻的圣洁。
耶和华此刻的心情再度一言难尽，他无奈的轻叹一口气，眉梢微微一动，单手轻轻点在了眉心。
路西法疑惑地盯着他的神情几秒，便回头顺着他的视线向上望。
然后他就仿佛被定格在那，半晌没动。
魔王若是怀疑过自己的眼睛的话，大概也只有现在了。
短暂的停滞过后，路西法直起身，霎时在水中张开的避水结界推开了他周围的潭水，水气交接处流动着阳光的七彩色散。
他向着水面升去，黑色的翅翼逆着晴空稍稍展开，被日光穿透的羽隙泛着晶莹的水雾。待他完全脱离水面，巨大的气泡“啪”地炸裂，化为一泓碧水落回潭内。
惊惶逃窜的鱼群不断碰到耶和华的脸颊，碰去了他脸上凝固着的笑意。点在眉心的手指移开，闭目再睁目，已是亘古不变的带着圣洁不可侵犯的疏离，正如这寒潭之水般凌明清冽。
神力将他从潭底托起，他随路西法后浮出水面。
他出水的无声无息，只安静的在后边看着晶莹的水珠顺着路西法的长发滴滴滑落。
水珠甚至流入了他的眼睛，但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绷着一张脸严肃地望着瀑布半腰。
岩上有许多棱角，瀑流经过时，做急剧的撞击，水到那里，无可凭依，凌虚飞下，便扯得又薄又细，远望去，像一朵朵小小的白梅，微雨似的纷纷飘落。
只是再美丽的景色也抵不过那静坐在岩角危石上的身姿。一头鎏金色的长发绺绺闲垂，上面镀着圣光的辉芒，这圣美的光芒让充盈天空的灿烂阳光也黯然失色。即便坐在那里的那位敛起了六片圣光之翼，举世无双的圣光仍肆无忌惮地倾泻，让飞流直下的飞瀑路过此处就染上难以言喻的圣幻梦景。
他身着曾经大天使长常穿的服饰，单指绕着一楞发梢，偏向水波飞溅处的侧颜与路西法完全如出一辙，在这极尽完美的颜貌上的一双眼眸，是被血染红之前的颜色，如冬日湖水般蔚蓝明净，比最纯澈的蓝宝石还要熠熠生辉。只是他眼中却没有路西法曾经那含着笑意蕴着星空的浩瀚与灵慧，却只有无机的纯粹与虚无的空灵。
此时此刻，两个路西法就这样以一种有些剑拔弩张的氛围两相对峙。不过造成这种气氛的也许只有魔王单方面的威视而已。
耶和华依然安静地看着他们，方才一场戏他也半真半演地做了，就算是对自己愧欠他的那微不足道的一点补偿。
只是再动人的戏目也会迎来尾声，从现在开始，他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当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圣光遍洒此地，他终于无法再否认自己曾经犯下的，不可挽回的谬误。
其实在调率启动的那一刻一切已经不言而喻。然而一错只能再错，就像一个谎言只能用另一个谎言来圆饰，环环相扣，永无止歇。但即便如此，他依然会义无反顾地修改既定的准则，即便方式很残酷，残酷到需要彻头彻尾地利用路西法，亦或是他自己。直到最后，当路西法最终能怀揣着同归于尽的骄矜傲岸，为了这个世界，豁出一切与创世父神执剑相向，兵戈相对之时，这一切大概才能告下一个疲惫的段落。
耶和华从水中消失，再现时已在路西法眼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路西法终于把视线重新转回他身上。
“你……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吗？”
“你——觉得这可能吗？”
“也是，看来不太可能。”耶和华站在水面上，银色的发梢随着水波荡漾。
他低头望着水中自己的倒影，觉得自己此刻也算的上是过于坦然了。
侧眼扫了一下静坐在岩石上的那道身影，那个身着圣光之翼的路西法就从岩棱上消失了。
不过眨眼，他手中已经多了一件父神常着的银袍，落在耶和华身侧。
他的翅膀依然敛起，仿佛那巨大的羽翼只是象征性的装饰。那双眼里依然看不见任何生命的情绪，空灵虚无。
但他的手指却动作轻盈灵巧地为父神一个个细细扣上锁袢，正如路西法将其剥下的时候一般迅速而精准。直到肩缀上最后一折褶皱也被抚平，这个路西法便维持着将一只手搭在父神肩上的动作，陷入了绝对的静止。
耶和华无视掉魔王变得越来越不好看的脸色，自然而然地抬起手臂，托住了悬浮在身侧的身姿，让其靠在身上。又顺便拾了一撮金发捏手里把玩，这些时日不小心养成了玩儿自己的习惯不经意间就漏了出来。
路西法几步上前，阴沉着脸拍掉了他手中的金发：“这是怎么回事？！”
“只不过刚才偶尔想起了你曾经的模样。”
“你是想说，就因为这样你就又创造了一个‘路西法’吗？！”魔王的声音不觉高了几分，明显的怒意含在里头。
耶和华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无奈：“别说笑了，造一个你，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路西法一时没有接话，仿佛在思考他的意思。
耶和华转过身来，坐在他手臂上的“路西法”也因此而正面朝向魔王。
他依然全然未动，只有被父神移动时微小的气流吹起了几缕发丝。
“你仔细看看，你觉得这像是活的生命吗？”
路西法稍稍抬起下巴，朝耶和华手臂上的那个“路西法”点了一点：“什么意思，难道这玩意是死的？”
“也不能这么说，但他没有意识，不过一个模样罢了。”
“就是说只是个会动的玩偶？”
“送你要不要？”耶和华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轻笑着将话题一转，将手臂向前递了递，将依然安静如雕塑般的那物送到他的面前，然后用另一只手抬起绕过脖子搭在肩上的手在路西法面前晃了晃，又放回肩上。
路西法的目光在那没有起伏的胸膛上停留了很久，脸色才稍稍缓和，又显得有些郁闷：“算了算了，如果我把这样的东西搬回去，魔界可是要起轩然大波了，不过……”他的视线再次落到父神身上，“如果是和你长的一样的玩偶我倒是很乐意接受。”
“是吗？那就不强送了。”耶和华在心底发笑，表面上却不露声色，似是自言自语轻声说，“本来想着放在你这儿会省事点的。”
“哦？一个玩偶还能很多事？”路西法眯起了眼睛，继续打量起眼前的人偶，只是人偶的胸腔依然没有任何起伏，甚至连微微的颤动也没有，他委实看不出什么其他端倪。
耶和华不再答话，背过身去望着瀑布，坐在手臂上的人偶却开始渐渐改变外貌。
圣光六翼变得越来越模糊，朦胧而不真切，直到完全消失，却从身体的一侧腾出了三片单薄的淡金色羽翼，但羽毛却和正常的天使大相径庭。他的翎毛没有中间最粗的羽翮，失去主心骨的支撑，那格外纤长细腻的羽枝甚至经不住柔风的吹拂。与其说是羽毛，倒不如说是长着无数分支的长发，柔软蓬松，似柳条般飘扬。这样的翅膀即便有完整的六只，拍动起来也定然只能看到翻飞的绒羽乱作一团，不可能真正在空中翱翔，正如抽去脊髓的躯体是不可能站立一样。
而那一头鎏金的发也一点一点淡去并且缩短，化为极浅近银的色泽，方垂到胸前。直到人偶的状貌不再继续变化，耶和华才再一次转过身去。果不其然，路西法的脸色比方才还要糟糕多倍。
父神神态自若地解释：“他原本可不是你未堕天的样子。”
六片巨大的羽翼倒影投在水面上，其尺寸竟与路西法不相上下。圣光的清辉泼落，让整片清潭蒙上了一层梦幻的圣洁。
耶和华此刻的心情再度一言难尽，他无奈的轻叹一口气，眉梢微微一动，单手轻轻点在了眉心。
路西法疑惑地盯着他的神情几秒，便回头顺着他的视线向上望。
然后他就仿佛被定格在那，半晌没动。
魔王若是怀疑过自己的眼睛的话，大概也只有现在了。
短暂的停滞过后，路西法直起身，霎时在水中张开的避水结界推开了他周围的潭水，水气交接处流动着阳光的七彩色散。
他向着水面升去，黑色的翅翼逆着晴空稍稍展开，被日光穿透的羽隙泛着晶莹的水雾。待他完全脱离水面，巨大的气泡“啪”地炸裂，化为一泓碧水落回潭内。
惊惶逃窜的鱼群不断碰到耶和华的脸颊，碰去了他脸上凝固着的笑意。点在眉心的手指移开，闭目再睁目，已是亘古不变的带着圣洁不可侵犯的疏离，正如这寒潭之水般凌明清冽。
神力将他从潭底托起，他随路西法后浮出水面。
他出水的无声无息，只安静的在后边看着晶莹的水珠顺着路西法的长发滴滴滑落。
水珠甚至流入了他的眼睛，但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绷着一张脸严肃地望着瀑布半腰。
岩上有许多棱角，瀑流经过时，做急剧的撞击，水到那里，无可凭依，凌虚飞下，便扯得又薄又细，远望去，像一朵朵小小的白梅，微雨似的纷纷飘落。
只是再美丽的景色也抵不过那静坐在岩角危石上的身姿。一头鎏金色的长发绺绺闲垂，上面镀着圣光的辉芒，这圣美的光芒让充盈天空的灿烂阳光也黯然失色。即便坐在那里的那位敛起了六片圣光之翼，举世无双的圣光仍肆无忌惮地倾泻，让飞流直下的飞瀑路过此处就染上难以言喻的圣幻梦景。
他身着曾经大天使长常穿的服饰，单指绕着一楞发梢，偏向水波飞溅处的侧颜与路西法完全如出一辙，在这极尽完美的颜貌上的一双眼眸，是被血染红之前的颜色，如冬日湖水般蔚蓝明净，比最纯澈的蓝宝石还要熠熠生辉。只是他眼中却没有路西法曾经那含着笑意蕴着星空的浩瀚与灵慧，却只有无机的纯粹与虚无的空灵。
此时此刻，两个路西法就这样以一种有些剑拔弩张的氛围两相对峙。不过造成这种气氛的也许只有魔王单方面的威视而已。
耶和华依然安静地看着他们，方才一场戏他也半真半演地做了，就算是对自己愧欠他的那微不足道的一点补偿。
只是再动人的戏目也会迎来尾声，从现在开始，他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当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圣光遍洒此地，他终于无法再否认自己曾经犯下的，不可挽回的谬误。
其实在调率启动的那一刻一切已经不言而喻。然而一错只能再错，就像一个谎言只能用另一个谎言来圆饰，环环相扣，永无止歇。但即便如此，他依然会义无反顾地修改既定的准则，即便方式很残酷，残酷到需要彻头彻尾地利用路西法，亦或是他自己。直到最后，当路西法最终能怀揣着同归于尽的骄矜傲岸，为了这个世界，豁出一切与创世父神执剑相向，兵戈相对之时，这一切大概才能告下一个疲惫的段落。
耶和华从水中消失，再现时已在路西法眼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路西法终于把视线重新转回他身上。
“你……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吗？”
“你——觉得这可能吗？”
“也是，看来不太可能。”耶和华站在水面上，银色的发梢随着水波荡漾。
他低头望着水中自己的倒影，觉得自己此刻也算的上是过于坦然了。
侧眼扫了一下静坐在岩石上的那道身影，那个身着圣光之翼的路西法就从岩棱上消失了。
不过眨眼，他手中已经多了一件父神常着的银袍，落在耶和华身侧。
他的翅膀依然敛起，仿佛那巨大的羽翼只是象征性的装饰。那双眼里依然看不见任何生命的情绪，空灵虚无。
但他的手指却动作轻盈灵巧地为父神一个个细细扣上锁袢，正如路西法将其剥下的时候一般迅速而精准。直到肩缀上最后一折褶皱也被抚平，这个路西法便维持着将一只手搭在父神肩上的动作，陷入了绝对的静止。
耶和华无视掉魔王变得越来越不好看的脸色，自然而然地抬起手臂，托住了悬浮在身侧的身姿，让其靠在身上。又顺便拾了一撮金发捏手里把玩，这些时日不小心养成了玩儿自己的习惯不经意间就漏了出来。
路西法几步上前，阴沉着脸拍掉了他手中的金发：“这是怎么回事？！”
“只不过刚才偶尔想起了你曾经的模样。”
“你是想说，就因为这样你就又创造了一个‘路西法’吗？！”魔王的声音不觉高了几分，明显的怒意含在里头。
耶和华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无奈：“别说笑了，造一个你，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路西法一时没有接话，仿佛在思考他的意思。
耶和华转过身来，坐在他手臂上的“路西法”也因此而正面朝向魔王。
他依然全然未动，只有被父神移动时微小的气流吹起了几缕发丝。
“你仔细看看，你觉得这像是活的生命吗？”
路西法稍稍抬起下巴，朝耶和华手臂上的那个“路西法”点了一点：“什么意思，难道这玩意是死的？”
“也不能这么说，但他没有意识，不过一个模样罢了。”
“就是说只是个会动的玩偶？”
“送你要不要？”耶和华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轻笑着将话题一转，将手臂向前递了递，将依然安静如雕塑般的那物送到他的面前，然后用另一只手抬起绕过脖子搭在肩上的手在路西法面前晃了晃，又放回肩上。
路西法的目光在那没有起伏的胸膛上停留了很久，脸色才稍稍缓和，又显得有些郁闷：“算了算了，如果我把这样的东西搬回去，魔界可是要起轩然大波了，不过……”他的视线再次落到父神身上，“如果是和你长的一样的玩偶我倒是很乐意接受。”
“是吗？那就不强送了。”耶和华在心底发笑，表面上却不露声色，似是自言自语轻声说，“本来想着放在你这儿会省事点的。”
“哦？一个玩偶还能很多事？”路西法眯起了眼睛，继续打量起眼前的人偶，只是人偶的胸腔依然没有任何起伏，甚至连微微的颤动也没有，他委实看不出什么其他端倪。
耶和华不再答话，背过身去望着瀑布，坐在手臂上的人偶却开始渐渐改变外貌。
圣光六翼变得越来越模糊，朦胧而不真切，直到完全消失，却从身体的一侧腾出了三片单薄的淡金色羽翼，但羽毛却和正常的天使大相径庭。他的翎毛没有中间最粗的羽翮，失去主心骨的支撑，那格外纤长细腻的羽枝甚至经不住柔风的吹拂。与其说是羽毛，倒不如说是长着无数分支的长发，柔软蓬松，似柳条般飘扬。这样的翅膀即便有完整的六只，拍动起来也定然只能看到翻飞的绒羽乱作一团，不可能真正在空中翱翔，正如抽去脊髓的躯体是不可能站立一样。
而那一头鎏金的发也一点一点淡去并且缩短，化为极浅近银的色泽，方垂到胸前。直到人偶的状貌不再继续变化，耶和华才再一次转过身去。果不其然，路西法的脸色比方才还要糟糕多倍。
父神神态自若地解释：“他原本可不是你未堕天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