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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蚀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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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歇果然只有几秒钟的瞬间，相扣的手指瞬间松开，呼啸的风声紧接着冲入耳廓。
耶和华感到一只手覆上后颈，手指穿入了发丝，紧按脑勺，他的唇贴在颈部的肌肤上，被棱角分明的骨线咯地微疼。
时而沉闷时而轰鸣的殷殷惊雷天边眼前，骤明忽暗的电光疾驰飞闪，鹣鲽相伴。
横卧金沙的裂谷急速缩小，很快被翻腾的云翳遮蔽。
他们在飞卷的云里穿梭，潮湿厚重的水汽不断拂过肌肤，团团白雾在眼前晃动。
割裂风的六翼翎毛飞舞，狂乱的气流在每一缕张扬的缝隙间发出飒飒有力的风鸣。
第八狱，冥断虚间，唯有无尽尸骨堆砌而成的大漠与无边狱琉岩溶洞构筑的不详之地，此刻正在距他们远去。
云起的雾霭正在渐渐淡去，茫茫云海不过这漫漫大漠中卑微的一隅，是漂浮在灵质诡结而成的茵陈中微不足道的一抹轻烟。
穿透了地狱夹缝之间足以染黑炽天使羽翼的高浓度茵陈，第七狱逐渐落入视野内侧。
逐渐稀薄的茵陈后面，展落出鳞次栉比灯红酒绿的魔城。永暗的黑狱，却绝尘的奢靡与繁荣。依偎在冁然嶍峨山脉怀抱中的万魔城，环拱位于其中心的撒旦魔殿。这座魔殿以傲慢孤独的姿态兀自坐落在贯通第七第八两狱的无底坑的正中间，永不熄灭的冥黑业火与紫金幽冥燃烧在魔殿的顶峰双侧，遥相呼应，狱火的冥光穿透了周围久聚不散的雾霾阴翳。唯一孤撑的琉岩熔柱从深坑黑魆魆的不可见的彼方直契殿基，从坑口通向殿门的诡曲暗色长阶成为这座魔殿与外界唯一的衔接，它们正以一种极尽危险以至于仿佛摇摇欲坠的姿态无声无息的倾泻着不可侵犯的威严与不容置喙的邪恶。
第七狱也开始远去，第六狱的的主城基逊城开始崭露头角，七十二柱魔统军阀雕像广场坐落在第六狱的尽头，象征着魔界今日的崛起。铺满基逊河畔的成片罂粟此时虽已凋谢，但那联缀着的残红落花一派苍凉却也勾勒出了昔日怒放时分席天卷地的绝艳与妖毒。
但是耶和华此刻却没有雅兴欣赏此刻雄绮丽伟的景致，不断攀升的加速度将越来越强烈地感觉压缩在体内。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都仿佛被拎起，明明在上升，却如同下落，并将掷贯着地之前的那个瞬间强行延长。
直到第六狱的景致也渐渐远去，路西法的飞行速度才有了减慢的趋势。
耶和华终于找到一丝间隙缓过一口气：“路西法，你这……”
然而他话音还未落下，又是一次逆转重力的冲击袭来。之前稍稍放缓拍动节奏的羽翼再次猛地一挥。
乘着地狱高空的乱风翱翔，无法揣度势头的狂风傍着迎面而来的一团没有灵智的寻风魔群，它们诞于狂风，由气构成的压缩气球般的身体不断碰撞在路西法的羽翼上。
受到撞击的寻风魔向外发出剧烈的气旋爆破。然而路西法甚至没有开任何魔法屏障，而是任由这些低级魔物不断改变着他的飞行轨迹。
频度密集的气旋冲击让他们在半空中持续上下忽摇，甚至连续翻转。
耶和华最终是没法把话说完，只腾出一只手抓住了路西法的黑发，而且是施了力气的，使劲地拽。
路西法这才算是收敛了一些，随意地驱散了劈头盖脸砸过来的寻风魔。
他那双此刻罂粟一般艳丽的瞳孔里映着卷腾的云气，映着素来鲜有神情的父神此刻面上几分窘迫与赧然。
“你……”黑发借着风意从他的指缝里重新散开，耶和华再度欲言又止，仅出口的一个字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羞赧。
路西法终于在半空悬停，他垂下眼看似认真专注的望着父神的正颜。
“我啊……”片刻他将自己的额轻轻抵在耶和华的额上，鼻息对着鼻息，“明明你心里明白，却总是详装不知，无论是昔日，现日还是永来，我只为你发狂。没错，最初的最初，就是你让我的心生出污//秽，永劫不复。”
“……”
他突然松开支着耶和华的手，并突然再度向上加速。
全部加速的压力与重力都集中在了唯一衔接的点。
头部后仰，猝不及防至于眩晕的冲击，以至于眼前一瞬间都是迷蒙不清的白雾。
等到耶和华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在坠落。
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神的实体化躯体没有羽翼，他永远端坐高天，无需飞翔。
但他没有动，甚至停止了自觉开始流转预备将他托起的神力。
原来真实的坠落是这样一种感觉，原来是这样一种绝望而恐惧的感觉。
他感到圣瞳前浮现出默示晨昏的战景，被喷涌的血雾包裹的天使从审判山巅笔直地向无底深渊坠落。
圣光被黑暗渐染，本澄明清冽的蔚蓝瞳眸逐渐化作血罂粟一样伉俪的沉檀。
堕天使的瞳色本随天使时期，都是在原有瞳色上变深，堕天的执念越深重，瞳色越偏黑色。赤瞳的天使，迄今为止天界可知的，唯有梅特塔隆，所以赤瞳的堕天使原本是不存在的。
但是堕天成魔的路西法确确实实是赤瞳，耶和华亲眼见着他的眼化作那样浓烈愤怒悲恸绝望的颜色，而他亦知道那是为什么。
最终他没有亲手施与他制裁，甚至没有离开圣殿，至始至终，父神仿佛只是一个无悲无喜的看客，只云淡风轻的让米迦勒和身负子格的弥赛亚代劳。
在路西法坠落的时候，这位素来高傲素来不知怯懦为何物的大天使长哭了，从他眼里流出来的，却不是泪，是血，而这血泪将他的瞳眸生生染红。
风声依然在呜呜高鸣，云气逐渐清明，露出了底下建筑渐趋明朗的形影。
他还在坠落，但速度却变慢了，一双手不知什么时候又搂着他的腰。
“为什么不阻止。”路西法的声音就在他耳边。
耶和华知道他在问什么。
“你真狡猾，你就是看准了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掉下去。”
他自上而下，他自下而上，互相观望。
没错路西法不会，绝对不会，但是耶和华曾经，却就是那么眼睁睁的，看着这个自己最钟爱的天使，堕入地狱。
“抱歉，我却会。”耶和华突然就说了这么一句话，突兀的没头没脑，他自己都不曾预料。
然而就是他这句话出口，搭在后腰的手猛然收紧。
下坠的势头完全收住，然后那种充盈的贯穿感再一次从底下一路窜到头顶。
这般凶猛，让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又引燃了魔血。
然而与这蛮横的动作相反，路西法细致地轻轻咬着他的耳垂：“没事，我不介意，你来了就好。”
他们在重新上升，在云雾里无声无息的疾速移动。
耳边传来潺潺的水声，先是隐晦而沉闷的轰鸣声，然后渐响，呼天抢地，直逼心房，瓦釜雷鸣。
有水雾沾湿了睫毛，迷蒙了视线，飞露砸入眼眶，击中眼球，反弹飞溅。
周围突然变得无比明亮，就像跳过了清晨，直接从漆黑的黎明跳转到午后的艳阳。蔽日的树冠下洒落的光斑一直闪闪烁烁，持续不断的晦明变化。微微的云在顶上流淌，岩面与草丛都从润湿中透出悠悠的绿意。一道白练飞流而下，贯入深不见底的寒潭。
耶和华觉得他们正处于这一悬飞瀑之上，耳边的隆隆之音却越来越近，直震的鼓膜也微微发痛。
巨大的轰鸣戛然而止，水灌入耳室，侵入鼻腔，强烈的撞击刹那将他们向下推去。
路西法展开的羽翼垫在下面，减缓了下落的速度，然而压在耶和华身上的强大水压却毫不含糊的将彼此的胸膛紧紧压在一起，难以移动分毫。
黑色的羽翼将飞瀑扯成大小的几绺，急剧撕裂，那溅着的水花，晶莹而多芒，飞花碎玉般乱溅。
展到极限的六翼同时拍打，下落逆转了，他们顶着磅礴饮涧的瀑布，逆流而上。
这震天动地的水声之中，所有的声音都被淹没，所有的气泡都被掩盖。
无数次的起承转合，一次次喷发也都瞬间消散在这恢宏的飞瀑里，一阵阵的颤栗也被吞噬在更为激烈的震荡缠绵。抛起而后落下，在这一次次大起大落的起伏跌宕中抛却了能平日难以撇开的一切，此刻唯有彼此。
情到深处便是忘情而动，唇齿绞缠，牙齿偶尔碰撞震地牙龈发麻，直到最后已然沉入深涧的最底端才幡然察觉这浑然忘我的境地。
无数细小的鱼儿在身旁好奇的将他们环绕，不时有些玲珑的小嘴啄在身上，活泼轻盈地穿行于纤细碧绿的水藻间，穿梭在银丝黑发涤荡的彼此交融里，鳞片泛着细碎的金光碎银，在投入水底的光斑中闪闪明灭，和煦地仿佛能驱散一潭冰清彻骨的水寒。
隔着水纹，耶和华看见天上呈递着圆圆的日晕，不禁有些讶异于魔界竟有如此灿烂的阳光，无日无夜的永久普照。他的背部咯着了扁圆形的鹅卵石，感到有滑溜溜的东西“嗖”的蹿过，想来便是匍匐在卵石间隙中的泥鳅鳝蛇无端受了叨扰而四散逃窜。
互相望着对方在水中的身姿，他们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此刻的自己。
路西法俯身撑在上方，翼尖不时微微拨动水波，漾起一楞楞的水纹接二连三撞在耶和华的胸前。
静静躺在水底的银发神祗没有动，澄澈的银辉从新落了满眼。
与此同时路西法鲜艳的赤瞳也暗了些许，但视线却依然不断在耶和华身上游走：“对了，你之前一直说你你你的，你想说我什么？”
耶和华散漫地捋开挡在眼前的发丝，抬起手枕到脑后，侧着眼盯着路西法，然后用另一只手整了整他散开而显得凌乱的衣襟，沉默了半响才道：“你很像天上飞地上跑的那些小生命，就算穿着这个。”
路西法愣了一会儿便反应过来，趴在父神身上笑的颇为夸张，笑够了才回嘴：“你想骂我衣冠禽兽也不需要用这么文艺的说法吧！”
耶和华刚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眼角的余光却瞥见悄然投在水面上一抹倒影。
然后他的笑容就这样凝固在了嘴角。
（注：茵陈，圣经启示录中提及的苦星，被之污染后，水都会变苦带毒。）
间歇果然只有几秒钟的瞬间，相扣的手指瞬间松开，呼啸的风声紧接着冲入耳廓。
耶和华感到一只手覆上后颈，手指穿入了发丝，紧按脑勺，他的唇贴在颈部的肌肤上，被棱角分明的骨线咯地微疼。
时而沉闷时而轰鸣的殷殷惊雷天边眼前，骤明忽暗的电光疾驰飞闪，鹣鲽相伴。
横卧金沙的裂谷急速缩小，很快被翻腾的云翳遮蔽。
他们在飞卷的云里穿梭，潮湿厚重的水汽不断拂过肌肤，团团白雾在眼前晃动。
割裂风的六翼翎毛飞舞，狂乱的气流在每一缕张扬的缝隙间发出飒飒有力的风鸣。
第八狱，冥断虚间，唯有无尽尸骨堆砌而成的大漠与无边狱琉岩溶洞构筑的不详之地，此刻正在距他们远去。
云起的雾霭正在渐渐淡去，茫茫云海不过这漫漫大漠中卑微的一隅，是漂浮在灵质诡结而成的茵陈中微不足道的一抹轻烟。
穿透了地狱夹缝之间足以染黑炽天使羽翼的高浓度茵陈，第七狱逐渐落入视野内侧。
逐渐稀薄的茵陈后面，展落出鳞次栉比灯红酒绿的魔城。永暗的黑狱，却绝尘的奢靡与繁荣。依偎在冁然嶍峨山脉怀抱中的万魔城，环拱位于其中心的撒旦魔殿。这座魔殿以傲慢孤独的姿态兀自坐落在贯通第七第八两狱的无底坑的正中间，永不熄灭的冥黑业火与紫金幽冥燃烧在魔殿的顶峰双侧，遥相呼应，狱火的冥光穿透了周围久聚不散的雾霾阴翳。唯一孤撑的琉岩熔柱从深坑黑魆魆的不可见的彼方直契殿基，从坑口通向殿门的诡曲暗色长阶成为这座魔殿与外界唯一的衔接，它们正以一种极尽危险以至于仿佛摇摇欲坠的姿态无声无息的倾泻着不可侵犯的威严与不容置喙的邪恶。
第七狱也开始远去，第六狱的的主城基逊城开始崭露头角，七十二柱魔统军阀雕像广场坐落在第六狱的尽头，象征着魔界今日的崛起。铺满基逊河畔的成片罂粟此时虽已凋谢，但那联缀着的残红落花一派苍凉却也勾勒出了昔日怒放时分席天卷地的绝艳与妖毒。
但是耶和华此刻却没有雅兴欣赏此刻雄绮丽伟的景致，不断攀升的加速度将越来越强烈地感觉压缩在体内。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都仿佛被拎起，明明在上升，却如同下落，并将掷贯着地之前的那个瞬间强行延长。
直到第六狱的景致也渐渐远去，路西法的飞行速度才有了减慢的趋势。
耶和华终于找到一丝间隙缓过一口气：“路西法，你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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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撞击的寻风魔向外发出剧烈的气旋爆破。然而路西法甚至没有开任何魔法屏障，而是任由这些低级魔物不断改变着他的飞行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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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和华最终是没法把话说完，只腾出一只手抓住了路西法的黑发，而且是施了力气的，使劲地拽。
路西法这才算是收敛了一些，随意地驱散了劈头盖脸砸过来的寻风魔。
他那双此刻罂粟一般艳丽的瞳孔里映着卷腾的云气，映着素来鲜有神情的父神此刻面上几分窘迫与赧然。
“你……”黑发借着风意从他的指缝里重新散开，耶和华再度欲言又止，仅出口的一个字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羞赧。
路西法终于在半空悬停，他垂下眼看似认真专注的望着父神的正颜。
“我啊……”片刻他将自己的额轻轻抵在耶和华的额上，鼻息对着鼻息，“明明你心里明白，却总是详装不知，无论是昔日，现日还是永来，我只为你发狂。没错，最初的最初，就是你让我的心生出污//秽，永劫不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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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光被黑暗渐染，本澄明清冽的蔚蓝瞳眸逐渐化作血罂粟一样伉俪的沉檀。
堕天使的瞳色本随天使时期，都是在原有瞳色上变深，堕天的执念越深重，瞳色越偏黑色。赤瞳的天使，迄今为止天界可知的，唯有梅特塔隆，所以赤瞳的堕天使原本是不存在的。
但是堕天成魔的路西法确确实实是赤瞳，耶和华亲眼见着他的眼化作那样浓烈愤怒悲恸绝望的颜色，而他亦知道那是为什么。
最终他没有亲手施与他制裁，甚至没有离开圣殿，至始至终，父神仿佛只是一个无悲无喜的看客，只云淡风轻的让米迦勒和身负子格的弥赛亚代劳。
在路西法坠落的时候，这位素来高傲素来不知怯懦为何物的大天使长哭了，从他眼里流出来的，却不是泪，是血，而这血泪将他的瞳眸生生染红。
风声依然在呜呜高鸣，云气逐渐清明，露出了底下建筑渐趋明朗的形影。
他还在坠落，但速度却变慢了，一双手不知什么时候又搂着他的腰。
“为什么不阻止。”路西法的声音就在他耳边。
耶和华知道他在问什么。
“你真狡猾，你就是看准了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掉下去。”
他自上而下，他自下而上，互相观望。
没错路西法不会，绝对不会，但是耶和华曾经，却就是那么眼睁睁的，看着这个自己最钟爱的天使，堕入地狱。
“抱歉，我却会。”耶和华突然就说了这么一句话，突兀的没头没脑，他自己都不曾预料。
然而就是他这句话出口，搭在后腰的手猛然收紧。
下坠的势头完全收住，然后那种充盈的贯穿感再一次从底下一路窜到头顶。
这般凶猛，让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又引燃了魔血。
然而与这蛮横的动作相反，路西法细致地轻轻咬着他的耳垂：“没事，我不介意，你来了就好。”
他们在重新上升，在云雾里无声无息的疾速移动。
耳边传来潺潺的水声，先是隐晦而沉闷的轰鸣声，然后渐响，呼天抢地，直逼心房，瓦釜雷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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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和华觉得他们正处于这一悬飞瀑之上，耳边的隆隆之音却越来越近，直震的鼓膜也微微发痛。
巨大的轰鸣戛然而止，水灌入耳室，侵入鼻腔，强烈的撞击刹那将他们向下推去。
路西法展开的羽翼垫在下面，减缓了下落的速度，然而压在耶和华身上的强大水压却毫不含糊的将彼此的胸膛紧紧压在一起，难以移动分毫。
黑色的羽翼将飞瀑扯成大小的几绺，急剧撕裂，那溅着的水花，晶莹而多芒，飞花碎玉般乱溅。
展到极限的六翼同时拍打，下落逆转了，他们顶着磅礴饮涧的瀑布，逆流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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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细小的鱼儿在身旁好奇的将他们环绕，不时有些玲珑的小嘴啄在身上，活泼轻盈地穿行于纤细碧绿的水藻间，穿梭在银丝黑发涤荡的彼此交融里，鳞片泛着细碎的金光碎银，在投入水底的光斑中闪闪明灭，和煦地仿佛能驱散一潭冰清彻骨的水寒。
隔着水纹，耶和华看见天上呈递着圆圆的日晕，不禁有些讶异于魔界竟有如此灿烂的阳光，无日无夜的永久普照。他的背部咯着了扁圆形的鹅卵石，感到有滑溜溜的东西“嗖”的蹿过，想来便是匍匐在卵石间隙中的泥鳅鳝蛇无端受了叨扰而四散逃窜。
互相望着对方在水中的身姿，他们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此刻的自己。
路西法俯身撑在上方，翼尖不时微微拨动水波，漾起一楞楞的水纹接二连三撞在耶和华的胸前。
静静躺在水底的银发神祗没有动，澄澈的银辉从新落了满眼。
与此同时路西法鲜艳的赤瞳也暗了些许，但视线却依然不断在耶和华身上游走：“对了，你之前一直说你你你的，你想说我什么？”
耶和华散漫地捋开挡在眼前的发丝，抬起手枕到脑后，侧着眼盯着路西法，然后用另一只手整了整他散开而显得凌乱的衣襟，沉默了半响才道：“你很像天上飞地上跑的那些小生命，就算穿着这个。”
路西法愣了一会儿便反应过来，趴在父神身上笑的颇为夸张，笑够了才回嘴：“你想骂我衣冠禽兽也不需要用这么文艺的说法吧！”
耶和华刚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眼角的余光却瞥见悄然投在水面上一抹倒影。
然后他的笑容就这样凝固在了嘴角。
（注：茵陈，圣经启示录中提及的苦星，被之污染后，水都会变苦带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