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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点之境[西幻犹太神话]第二十八章：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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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耶和华第一次亲自前往魔界，而且是直接进入到魔界腹地。
在第六狱与第七狱交界处，有一个地牢，路西法堕天以后，将这处地方改造成了魔界死狱，是整个魔界级别最高的重刑犯监狱。而那时候，这儿还只是拉顿私人的监狱。
父神动身时甚为匆忙，甚至忘了用圣瞳锁定路西法的位置，就瞬息移动到了这里。
然而当他转了一圈竟全然不见路西法的踪影，素来沉静的父神也有些乱了方寸。
斑斓晦明的光从银色眸子中心悄然晕开，纯彻不再，似倒映在冬霖中的极光，虚空浩瀚。
在魔界直接调用神力启圣瞳并不明智，对于这突现的至纯之力，大量恶魔会第一时间感受到并且趋之若鹜。
耶和华并不愿与恶魔有所争斗，无论如何，他们也是他的造物，哪怕违背了神的意愿，为欲望缠身，与罪恶为伍，自甘堕落成魔。
但父神从不杀生，他尊重所有生灵的选择，既然恶魔敌神，他便会避免真形现他们面前，引起不必要的冲突。所以若在平时，他铁定不会前往魔界，更不会在地狱调用真神之力。
但是现在，他几乎已经用了——若是那源自混沌的流泽完全的浸满他的瞳眸。
“谁胆敢擅闯这儿！？”
身后突然传来的尖锐嗓音非常成功的阻止了他完全开启圣瞳，与其再耗费时间以圣灵之瞳俯察整个魔界，倒不如直接问他们来的迅速。
“喂，那边的，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活腻了是吧！”
耶和华站在阴影里，悄然变化了形态，并顺手造了一件极长的法袍，压低了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再单手一握，手中便是一柄嵌着玉龙珠的黑曜法杖，紧接着他一头银发刹那间从头黑到尾，又在背上抖开漆黑的六翼。
他从黑暗中走出去，站到来者面前。
他们头上翘着五彩缤纷的龙髯，是两头化了人形的彩雀龙，属小型龙种，和其他大型凶猛的龙种比起来，性情算的上温和胆怯了。
其中一头龙看上去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另一头一把拉到身后。
“哥你干啥呢！”
“弟弟你仔细看清楚！”
那头是哥哥的魔龙此刻脸色有些发白，只拽着另一条往后退。
耶和华向他们走了一步。
现在两条龙都看清楚了，吓的转身夺路而逃。
耶和华从原地消失，立刻出现在了他们面前，把法杖一横，直接挡死了狭窄的过道。
“抱歉……抱歉，真对不起我弟弟他不是有意冒犯您的！”
“无妨。”耶和华放下法杖，法杖顶端的龙珠无声无息的转动着，发出红色的光。
“求求您别杀我们……”那两条彩雀龙吓地挤作一团。
“我为何要杀你们？”耶和华有些无语。
“您……您不是屠龙法师吗？”他们有些惊讶，一时面面相觑。
“没有哪个屠龙法师会窝囊到去抓彩雀龙吧。”
“……”那两条龙看上去长舒了一口气，又显得有些气馁。
“你们是这里的狱卒？”
“不是，我们就是来给囚犯送饭的。”见面前的法师并没有伤害他们的意思，他们也就不再显得那么惊恐了，其中一个小心翼翼又带点好奇的问，“不过您为什么不声不响地来这里，也没事先通个气？这儿挺危险的，有很多机关。”
“找一个囚犯。”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这……不知您想找的是哪位？这儿关押的都是和魔王陛下有些渊源的死囚。”
“最近有新进来的么？”
两只魔龙一致摇了摇头，不过其中一个突然明白过来：“这位法师女士，您难不成想找的是拉顿陛下掠回来的那位传说中的大天使长啊，看上他了？”
“什么女士！人家是位先生啊！”话音刚落下他就被一旁的另一头魔龙狠狠敲了脑袋，随后他急忙讪笑着解释道，“先生您千万别往心里去，我家弟弟他……耳朵有问题，听什么声音都一个音调，所以只能凭眼睛看了。”
只是说完他又突然觉得不对，又赶紧继续解释：“啊不，不是说您真的像女的，是您头发啦，头发，都及地了。”
“……”若是平时无事，耶和华估计还会感慨一下，男性恶魔倒真是利索，鲜有把头发留过肩头的，只是这时候，可是没这个心情了。
“那么，您是要找他吗，那个大天使长？”
耶和华微微点了点头。
“嗨，我和您说啊，您可千万别不高兴。”那耳朵有问题的魔龙意味深长地眯了眯眼睛，凑近了几分，做耳语状，“据说咱陛下好像看重他了，没准啊现在就在~~~嗯~~~你懂的嘛。所以说，如果您真是看上了，也没希望咯。”
“砰”的一声巨响，耶和华旁边的墙角凭空多出一大窟窿，泥石簌簌往下掉。
“哎，我滴妈呀，您您您别激动啊，我这不是好心提醒您么！”那条龙吓的不轻，赶紧往后退了几步。
“不，我没激动，墙角有只耗子而已。”耶和华把帽檐压地更低，音调不改地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那两兄弟擦了擦被吓出来的汗。
耶和华不再与他们说话，而是转身离去。
拉顿理应看上的是路西法的心脏才对，吞噬心脏就能得到能力，也可以用在天使身上。若是他真看上了路西法本身的话，那他的处境反倒安全点，还不至于一不小心就被开膛破肚了，也该算个好事？
虽然心说如是，可仍然有一股无名火堵在胸口，没由来的闷。
归根到底一句话：长太漂亮也是祸患！
他回到地面，出现在了地牢黑洞洞的入口。
森然的风吹落了他遮住脸的袍帽，吹的黑色的发丝与羽毛簌簌飞舞。
真没想到，作为圣父的他第一次化作一种生命的形式，竟是堕天使，这多少有些讽刺。
耶和华没有多做停留，第一时间瞬身去了拉顿的魔殿，那儿后来是别西卜的宅邸，当时就有了七弯八拐宛若迷宫的走道和机关重重的暗门，不过对神来说，只是些形同虚设的东西。
血翼鬼蝠生性行动悄无声息且多疑，耶和华隐了身形把这魔殿寻了个遍，发现他并不在这里，于是他去了拉顿的偏殿。
当他出现在寝宫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路西法被两条烛蛇紧紧缠缚着，双手被手铐铐住，悬在头顶上方。他身上满是鲜血，那些血液，有从断裂的翅膀根部流淌下来的，有从磨破的手腕肌肤处流下来的，也有从烛蛇坚硬的鳞片切割处流下来的……
他身上的衣物已经被撕扯的所剩无几，而那从后面环住他腰身的血翼鬼蝠，一手从后面勒住路西法的脖颈，一手抚在他的腰上，然后，竟然将下身，抵在了……
如果父神也有所谓的气血攻心的话，当时他一定就处在那样的状态。
路西法和拉顿一起抬起头来看向这个突然出现的异类，都满脸惊讶。
此刻的耶和华黑发黑袍，甚至未收黑色六翼。
然而下一秒他的眼中已亮起了慑魂的光，那源自混动，凌越虚空的幻，方才隐去的光华瞬间绽放，一头黑发从发根开始，一片绚目的银辉喷薄飘洒，流转澎湃的神力盈满了整座宫殿，然后极速膨胀。在震天撼地的爆破声里，两条烛蛇身上冒出苍金色的火焰，甚至来不及发出痛苦的嘶鸣，就已化为飞灰。
整座偏殿在转瞬之间化为一片废墟，断砖残瓦全部弹出几里开外。
羽翼的虚影支离破碎，手中的法杖已化作通体透明的长剑，飞舞的银发遮蔽了神祗本就变得不再真切的面庞，却挡不住穿透乾坤的，蕴着怒火的视线。
拉顿本能地展开巨大的八片骨翼，尾刃蓄起，俨然处于即将穿刺的状态。
以杀戮为原罪的血翼鬼蝠此刻却感到了恐惧，以至于他尾上的化刃的毛发都在根根颤抖。
耶和华往前一步，抬手一挥，鎏光琉璃晶莹的剑身若隐若现，一道剑影的弧光直照着拉顿的眉心挥去：“滚！”
拉顿几乎是一个三百六十度的空翻侧滚，堪堪滑过这一道犀利的剑光，却并未完全躲开，剑气所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出现在他的骨翼上，覆盖着绒毛的翼膜被整齐的划为两半。他惨叫一声，却是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右眼，殷殷的红血从他的指缝中漏出来，一个劲地砸到地上。
那股劲头，若是正中，他的整个身躯必然已被劈为两半，现在只不过是伤了翅膀和眼睛罢了。
旋即他明白了，对方并未真要取他性命，仅仅只是威慑而已，但威慑已是至此。
他以最快的速度连续后跃几步，一展残破的翅膀，那翅上的伤痕竟已开始愈合。
力量上绝对悬殊的差距，拉顿绝不会硬碰，他转身夺路而逃。
耶和华顾不得收敛一身回环的凌厉神力，瞬移到了路西法面前，指端一指，手铐碎了一地。
他揭下自己的披风，一扬手盖在路西法身上。
路西法勉强支撑住摇摇欲倒的身体，抬起头来冲着耶和华笑，嘴角还带着血迹。
“父神，你竟然来了！我很开心。”
“别说话，你很虚弱！”耶和华扶住他微微颤抖的肩膀。
“不，我要说。”他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你知道吗，父神，刚开始我都没认出你来，那一头黑发六片黑翼的，我还以为是个堕天使呢！但是很好看，真的很好看。”
“……好了听话，别说了。”
“不，我就是要说！”他孩子气地笑着，笑得满心欢喜，耶和华要是再阻止他，倒显得显得不近人情了。
“父神，你为我开了杀戒，你为了我伤了恶魔。”
“……”
“父神，你甚至为了我化作恶魔的形貌。”
“……”
“父神，你从不曾为所造之物，打破自己的原则，我是第一个，对吧？”
“……”
“父神，我不小心把鎏光掉了，对不起。”
“……不必在意。”
“不，鎏光是父神送我的伴生之剑，生死相随之物，您曾说，决不可弃。”
“所以我带来了……”察觉到扶着的身体越来越沉，耶和华神色微变，“你真的别再说话了！”
路西法笑着，只是声音却一点点弱下去：“谢谢……父神……”
随后，他的身体一软，向前倒下，下巴搁在了耶和华的肩头。
他的血染在神祗的银发上，红地触目惊心。
“呐，父神，你的字典里没有失败，但我路西法的字典里没有放弃。”这是他在昏迷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耶和华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久久地，久久地，却最终缓缓落下，轻轻搭在他的背上。
拥抱，就来的如此悄无声息却又自然而然。
他低下头，冰凉的银发一根根流动着，落在路西法的颈项，几乎无色的唇轻轻贴在染血的肩膀上，神力一点点渗入路西法的身体，将生命的力量注入近乎枯竭的灵基。
片刻后他抬头，那股浓重的血腥气之中，依然有褪不去的伊甸园的花香，那是路西法身上独有的味道。
那时候耶和华深切地体会到了，那种害怕失去他的恐惧，是如此的鲜活，这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将心房填满的感动，每一次想起，都能轻笑出声。
“路西法啊，我该拿你怎么办？”轻轻的咏叹中，魔界中已不再留有这两个相拥的身影。
那是耶和华第一次亲自前往魔界，而且是直接进入到魔界腹地。
在第六狱与第七狱交界处，有一个地牢，路西法堕天以后，将这处地方改造成了魔界死狱，是整个魔界级别最高的重刑犯监狱。而那时候，这儿还只是拉顿私人的监狱。
父神动身时甚为匆忙，甚至忘了用圣瞳锁定路西法的位置，就瞬息移动到了这里。
然而当他转了一圈竟全然不见路西法的踪影，素来沉静的父神也有些乱了方寸。
斑斓晦明的光从银色眸子中心悄然晕开，纯彻不再，似倒映在冬霖中的极光，虚空浩瀚。
在魔界直接调用神力启圣瞳并不明智，对于这突现的至纯之力，大量恶魔会第一时间感受到并且趋之若鹜。
耶和华并不愿与恶魔有所争斗，无论如何，他们也是他的造物，哪怕违背了神的意愿，为欲望缠身，与罪恶为伍，自甘堕落成魔。
但父神从不杀生，他尊重所有生灵的选择，既然恶魔敌神，他便会避免真形现他们面前，引起不必要的冲突。所以若在平时，他铁定不会前往魔界，更不会在地狱调用真神之力。
但是现在，他几乎已经用了——若是那源自混沌的流泽完全的浸满他的瞳眸。
“谁胆敢擅闯这儿！？”
身后突然传来的尖锐嗓音非常成功的阻止了他完全开启圣瞳，与其再耗费时间以圣灵之瞳俯察整个魔界，倒不如直接问他们来的迅速。
“喂，那边的，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活腻了是吧！”
耶和华站在阴影里，悄然变化了形态，并顺手造了一件极长的法袍，压低了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再单手一握，手中便是一柄嵌着玉龙珠的黑曜法杖，紧接着他一头银发刹那间从头黑到尾，又在背上抖开漆黑的六翼。
他从黑暗中走出去，站到来者面前。
他们头上翘着五彩缤纷的龙髯，是两头化了人形的彩雀龙，属小型龙种，和其他大型凶猛的龙种比起来，性情算的上温和胆怯了。
其中一头龙看上去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另一头一把拉到身后。
“哥你干啥呢！”
“弟弟你仔细看清楚！”
那头是哥哥的魔龙此刻脸色有些发白，只拽着另一条往后退。
耶和华向他们走了一步。
现在两条龙都看清楚了，吓的转身夺路而逃。
耶和华从原地消失，立刻出现在了他们面前，把法杖一横，直接挡死了狭窄的过道。
“抱歉……抱歉，真对不起我弟弟他不是有意冒犯您的！”
“无妨。”耶和华放下法杖，法杖顶端的龙珠无声无息的转动着，发出红色的光。
“求求您别杀我们……”那两条彩雀龙吓地挤作一团。
“我为何要杀你们？”耶和华有些无语。
“您……您不是屠龙法师吗？”他们有些惊讶，一时面面相觑。
“没有哪个屠龙法师会窝囊到去抓彩雀龙吧。”
“……”那两条龙看上去长舒了一口气，又显得有些气馁。
“你们是这里的狱卒？”
“不是，我们就是来给囚犯送饭的。”见面前的法师并没有伤害他们的意思，他们也就不再显得那么惊恐了，其中一个小心翼翼又带点好奇的问，“不过您为什么不声不响地来这里，也没事先通个气？这儿挺危险的，有很多机关。”
“找一个囚犯。”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这……不知您想找的是哪位？这儿关押的都是和魔王陛下有些渊源的死囚。”
“最近有新进来的么？”
两只魔龙一致摇了摇头，不过其中一个突然明白过来：“这位法师女士，您难不成想找的是拉顿陛下掠回来的那位传说中的大天使长啊，看上他了？”
“什么女士！人家是位先生啊！”话音刚落下他就被一旁的另一头魔龙狠狠敲了脑袋，随后他急忙讪笑着解释道，“先生您千万别往心里去，我家弟弟他……耳朵有问题，听什么声音都一个音调，所以只能凭眼睛看了。”
只是说完他又突然觉得不对，又赶紧继续解释：“啊不，不是说您真的像女的，是您头发啦，头发，都及地了。”
“……”若是平时无事，耶和华估计还会感慨一下，男性恶魔倒真是利索，鲜有把头发留过肩头的，只是这时候，可是没这个心情了。
“那么，您是要找他吗，那个大天使长？”
耶和华微微点了点头。
“嗨，我和您说啊，您可千万别不高兴。”那耳朵有问题的魔龙意味深长地眯了眯眼睛，凑近了几分，做耳语状，“据说咱陛下好像看重他了，没准啊现在就在~~~嗯~~~你懂的嘛。所以说，如果您真是看上了，也没希望咯。”
“砰”的一声巨响，耶和华旁边的墙角凭空多出一大窟窿，泥石簌簌往下掉。
“哎，我滴妈呀，您您您别激动啊，我这不是好心提醒您么！”那条龙吓的不轻，赶紧往后退了几步。
“不，我没激动，墙角有只耗子而已。”耶和华把帽檐压地更低，音调不改地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那两兄弟擦了擦被吓出来的汗。
耶和华不再与他们说话，而是转身离去。
拉顿理应看上的是路西法的心脏才对，吞噬心脏就能得到能力，也可以用在天使身上。若是他真看上了路西法本身的话，那他的处境反倒安全点，还不至于一不小心就被开膛破肚了，也该算个好事？
虽然心说如是，可仍然有一股无名火堵在胸口，没由来的闷。
归根到底一句话：长太漂亮也是祸患！
他回到地面，出现在了地牢黑洞洞的入口。
森然的风吹落了他遮住脸的袍帽，吹的黑色的发丝与羽毛簌簌飞舞。
真没想到，作为圣父的他第一次化作一种生命的形式，竟是堕天使，这多少有些讽刺。
耶和华没有多做停留，第一时间瞬身去了拉顿的魔殿，那儿后来是别西卜的宅邸，当时就有了七弯八拐宛若迷宫的走道和机关重重的暗门，不过对神来说，只是些形同虚设的东西。
血翼鬼蝠生性行动悄无声息且多疑，耶和华隐了身形把这魔殿寻了个遍，发现他并不在这里，于是他去了拉顿的偏殿。
当他出现在寝宫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路西法被两条烛蛇紧紧缠缚着，双手被手铐铐住，悬在头顶上方。他身上满是鲜血，那些血液，有从断裂的翅膀根部流淌下来的，有从磨破的手腕肌肤处流下来的，也有从烛蛇坚硬的鳞片切割处流下来的……
他身上的衣物已经被撕扯的所剩无几，而那从后面环住他腰身的血翼鬼蝠，一手从后面勒住路西法的脖颈，一手抚在他的腰上，然后，竟然将下身，抵在了……
如果父神也有所谓的气血攻心的话，当时他一定就处在那样的状态。
路西法和拉顿一起抬起头来看向这个突然出现的异类，都满脸惊讶。
此刻的耶和华黑发黑袍，甚至未收黑色六翼。
然而下一秒他的眼中已亮起了慑魂的光，那源自混动，凌越虚空的幻，方才隐去的光华瞬间绽放，一头黑发从发根开始，一片绚目的银辉喷薄飘洒，流转澎湃的神力盈满了整座宫殿，然后极速膨胀。在震天撼地的爆破声里，两条烛蛇身上冒出苍金色的火焰，甚至来不及发出痛苦的嘶鸣，就已化为飞灰。
整座偏殿在转瞬之间化为一片废墟，断砖残瓦全部弹出几里开外。
羽翼的虚影支离破碎，手中的法杖已化作通体透明的长剑，飞舞的银发遮蔽了神祗本就变得不再真切的面庞，却挡不住穿透乾坤的，蕴着怒火的视线。
拉顿本能地展开巨大的八片骨翼，尾刃蓄起，俨然处于即将穿刺的状态。
以杀戮为原罪的血翼鬼蝠此刻却感到了恐惧，以至于他尾上的化刃的毛发都在根根颤抖。
耶和华往前一步，抬手一挥，鎏光琉璃晶莹的剑身若隐若现，一道剑影的弧光直照着拉顿的眉心挥去：“滚！”
拉顿几乎是一个三百六十度的空翻侧滚，堪堪滑过这一道犀利的剑光，却并未完全躲开，剑气所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出现在他的骨翼上，覆盖着绒毛的翼膜被整齐的划为两半。他惨叫一声，却是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右眼，殷殷的红血从他的指缝中漏出来，一个劲地砸到地上。
那股劲头，若是正中，他的整个身躯必然已被劈为两半，现在只不过是伤了翅膀和眼睛罢了。
旋即他明白了，对方并未真要取他性命，仅仅只是威慑而已，但威慑已是至此。
他以最快的速度连续后跃几步，一展残破的翅膀，那翅上的伤痕竟已开始愈合。
力量上绝对悬殊的差距，拉顿绝不会硬碰，他转身夺路而逃。
耶和华顾不得收敛一身回环的凌厉神力，瞬移到了路西法面前，指端一指，手铐碎了一地。
他揭下自己的披风，一扬手盖在路西法身上。
路西法勉强支撑住摇摇欲倒的身体，抬起头来冲着耶和华笑，嘴角还带着血迹。
“父神，你竟然来了！我很开心。”
“别说话，你很虚弱！”耶和华扶住他微微颤抖的肩膀。
“不，我要说。”他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你知道吗，父神，刚开始我都没认出你来，那一头黑发六片黑翼的，我还以为是个堕天使呢！但是很好看，真的很好看。”
“……好了听话，别说了。”
“不，我就是要说！”他孩子气地笑着，笑得满心欢喜，耶和华要是再阻止他，倒显得显得不近人情了。
“父神，你为我开了杀戒，你为了我伤了恶魔。”
“……”
“父神，你甚至为了我化作恶魔的形貌。”
“……”
“父神，你从不曾为所造之物，打破自己的原则，我是第一个，对吧？”
“……”
“父神，我不小心把鎏光掉了，对不起。”
“……不必在意。”
“不，鎏光是父神送我的伴生之剑，生死相随之物，您曾说，决不可弃。”
“所以我带来了……”察觉到扶着的身体越来越沉，耶和华神色微变，“你真的别再说话了！”
路西法笑着，只是声音却一点点弱下去：“谢谢……父神……”
随后，他的身体一软，向前倒下，下巴搁在了耶和华的肩头。
他的血染在神祗的银发上，红地触目惊心。
“呐，父神，你的字典里没有失败，但我路西法的字典里没有放弃。”这是他在昏迷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耶和华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久久地，久久地，却最终缓缓落下，轻轻搭在他的背上。
拥抱，就来的如此悄无声息却又自然而然。
他低下头，冰凉的银发一根根流动着，落在路西法的颈项，几乎无色的唇轻轻贴在染血的肩膀上，神力一点点渗入路西法的身体，将生命的力量注入近乎枯竭的灵基。
片刻后他抬头，那股浓重的血腥气之中，依然有褪不去的伊甸园的花香，那是路西法身上独有的味道。
那时候耶和华深切地体会到了，那种害怕失去他的恐惧，是如此的鲜活，这种失而复得的喜悦，将心房填满的感动，每一次想起，都能轻笑出声。
“路西法啊，我该拿你怎么办？”轻轻的咏叹中，魔界中已不再留有这两个相拥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