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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28·天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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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夜,被项链接触皮肤的灼痛感惊醒,在顾清栀二十多年的人生经历中还是头遭体验。
    那时她刚勉强说服自己接受榕城的气候,自湿腻难耐中昏昏睡去……是那种接近深度睡眠的状态:无法依靠自主意识醒过来,但脑子又能很清晰思考事情,感官很准确的察觉一切变化,俗称过渡期。
    也许再过一会儿不被打扰,她就能真正安稳的进入梦乡。可正酝酿着,锁骨附近突如其来的灼痛猛地把她惊醒。
    她屏住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呼,因为意识到那是项链在作祟,暴露出来就完蛋了,所以她连忙捏起给她带来痛苦的项链坠,边用另一只手捂着锁骨处,硬生生把灼痛咽下去。
    即便她觉得刹那间自己的头皮都麻了,头发快要炸起来,激灵的一下从头顶到脚底板簌簌爬过紧张与不知所措,但本着那股求生欲和好奇心,她还是迈开自己那两条早已经僵硬的腿,抓上手机壮胆,蹑手蹑脚开门,向长廊深处走去。
    不过这次不幸中仍有万幸,还好今晚两人没相拥而眠,要不然这一痛就痛两个,不被发现才怪。
    也是太热的缘故,刚洗过澡时躺到床上,虽开着空调,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床铺被褥潮湿而阴冷,用手摸上去却又是寻常的温度,且洁净干燥。这搞得顾清栀就很困扰,直到夜深还在辗转反侧,就是无法入睡。
    宁萧瑟一如往常的靠近,试图圈住躁动的兔子,让她在自己的怀里安心入眠,却没想到她居然一把将他推开了,并且态度十分决绝:“走开,你浑身冒着热气,离我远一点。”
    他头上连续冒了三个大问号,并且心里感到委屈巴巴,还以为她为着什么事生气呢。
    于是宁萧瑟认真细数这些天的一切,并列举出如下罪行:是……和安若素走的太近了?还是因为没像之前答应她的那样,和这群不正经的人断绝来往?再或者!天哪,该不会还因为第一天晾她的事而生气吧?
    他微抿嘴,开启忏悔模式:“那个,我那天为着你人身安全着想,想等一切妥当了之后再……”
    “哎呦,说好的碎冰冰呢?你分明是个刚出笼的大包子啊!”顾清栀把左腿顺势一搭,甩在宁萧瑟身上,感觉这样舒服的很,也就暂时忍耐了天气热带来的烦闷感。
    他暗笑,为她没有生气而感到庆幸,原来只是因为热的睡不着而心情不好,此刻清楚感受到腰腹部的压迫感,他竟头脑不清醒的为此高兴。
    再后来的许多事,他就记不太清了,两人皆沉默着没有多聊,或许是处境太过于特殊的原因,他在等待一个结果,而在这个结果未出现之前,他不配也不敢过于自信的和她言之凿凿。
    渐渐的,两人的呼吸开始抻的细长平稳,宁萧瑟也失去了意识,在迷迷糊糊中,他只知道顾清栀的腿在自己身上,他不能动,怕把她惊醒,但后来……那重量突然自行消失了。
    行至客房长廊尽头的角落,她没有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而是用最基础的桌面微光映着周围事物。
    顾清栀贼兮兮的望望四周,没像往常那样打开项链坠,而是飞快的将项链解下,拿出联络仪,随即恶狠狠把剩余链子和项链坠空壳扔在地上。
    这些天经过种种巧合,她甚至怀疑这东西除了联络和定位两个功能外,还有什么监视、监听之类的,譬如不打开开关也能听到这边的声音,那岂不是很可怕?
    尤其是见识到方才的威力,她为郑乘风的别有用心感到后知后觉的恐惧。她长这么大除了静电,其余真的没接触过电的感觉,但刚刚那个,直觉告诉她,那就是电流。
    可项链又是根据什么来维持能量的呢?太阳吗?不然为什么不用充电也能随时通话?还能发出像电流一样的东西?
    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她的初衷分明是好的,她只是希望这世间所有的事都有最好的安排,所有在乎的人都不会受到伤害,可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生变化了呢?
    最开始她接受郑乘风的提议,其一是为了稳住他,其二也是想自己去寻找真相。但……存一点私心的说,在来榕城之前,她接受了这个联络仪的主要原因,还是心里没底,想要给自己的人身安全留最后一道保障。
    可她却从没想过,她以为的救命稻草可能有天会摇身一变,反过来压在自己身上。
    把联络仪塞到耳朵里,顾清栀没有急于打开它,而是试探性的在指示灯未亮的情况下故作询问之态,轻轻喂了一声。
    并无任何回应,她这才轻点按钮,听到了那头很细微的敲击键盘声。
    “呃。”这次谈话她本就是被动的,所以完全不知道怎么做开场白。
    “抱歉。”短促而清冷的两个字结束后,对话暂进入僵持的阶段,通常待这种时刻来临,就意味着对话之人的关系正开始由密生疏,因为或多或少还是在意彼此的,想亲近,又不能亲近,便在寂静到只有对方的呼吸声中,开始反思过往,审查关系,并且严阵以待未来。
    他声音听上去似乎是感冒了,也对嘛,家里那边现在是初秋,乍寒之下使人来不及适应,他的工作性质又比较特殊,训练、出任务,天南地北的来回跑,不能随心所欲的穿其他衣服,只是那几套或薄或厚的队服,自然是要受凉的。
    通过听筒,他的声音更显塑化,鼻音不算重,但相比之前的明朗清澈,现下很轻易能分辨出那股堵塞感:“这么晚还打搅你,真的很抱歉。”
    最后一个字眼入耳,原有千头万绪堵在胸口,可临说出前,她还是很自然的拐了个弯:“你感冒啦?”
    当关心无法抑制,脱口而出的那刻,顾清栀才深刻的明白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不管世事是否变迁,是否日渐失去控制,你以为与某人已经走散,更甚曾在心里妄加揣则,给他冠上各种不好的属性,但有些事情不是嘴上说着翻页,它就会情愿被你干脆果断翻过去的。
    在一切顺理成章发生后的这些天里,顾清栀也经常质疑自己,怎么就答应郑乘风了呢?怎么就这么不清不楚的喜欢上宁萧瑟了呢?怎么就……这样那样了呢?
    然天性不可违,即便上一秒她还觉得要远离郑乘风,他怕是个隐藏很深的变态。
    但直到再次听见他温暖的语调,熟悉的声音,他说抱歉,他说天色很晚了……种种件件,都逐一组合起来,把记忆中两人深夜里打电话的场景唤醒,重叠,满当当的铺上整片心房。
    彼时,所有的错位都回归原点。
    “嗯。”他无奈里透着委屈,小孩子告状一样告诉她:“前些天从南方回来,不小心在飞机上睡着,出了一身汗,榆城最近很凉,下来吹到风后就感冒了。”
    顾清栀笑,感觉他仿佛在指着风对她说,就是它!就是它欺负我!
    “你是不是都睡着了啊,中途被我吵醒。”
    你还好意思说!她心里都已经在怒吼了,咂咂嘴觉得不太对味,才改道:“是啊,已经睡下了,联络仪上面有定位器,相信你应该知道我在榕城吧?这里热得很,好不容易睡着又被你电醒……”
    说着说着又幽怨起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电?”郑乘风也惊在她的措辞里,开始还以为是夸张,但想想科研实验室里的那群货,他不淡定了,忙解释:“是电吗?对不起我不知道!现在除了通话和定位,其他功能我都还没有摸清楚,这个是实验室放出来的第一批,因为担心你的安全,电话联系不够隐蔽,所以才送给你的,我也是前些天偶然听到他们说有申请会话的功能,但我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么个申请法儿啊……”
    顾清栀汗颜:“这哪是什么申请!这分明是强制!”
    吐槽完,她无奈长舒口气。
    这些天在榕城生活的其实很舒坦,前呼后拥锦衣玉食,只是……她过得压抑。
    榕城的月并没有比国内要圆,天也没有比国内蓝,周遭的风还是风,树还是树,似乎有什么不同,又没什么不同。
    天依旧很高很高,高到站到山尖上都触碰不到,像某人般隐秘不可测量,而月则清冷,弯弯的,漫不经心的斜在上面,折射到它身上的光芒,它也毫不吝啬的洒下来普照万物,但却丝毫不关心人间俗世,尤其是若即若离的温柔,总能给人千百种错觉。
    顾清栀漫不经心用拖鞋顶尖戳了戳地上的项链,终于进入正题:“这么晚找我,是有什么重要事吗?”
    那头传来的是他起身的椅子声,随即是关门声,关上门后打字的噼噼啪啪瞬间被隔绝的无影无踪了,而他,仿佛拿捏了许久,才缓缓吐出句:“没,没什么,就是太久没见,有些想你。”
    “轰”的声,有大股血液涌上高地,她在那刻甚至都耳鸣了,那是激动,同样也是感动。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郑乘风依旧自顾自的小声念叨,他深知自己在休假期的夜晚辗转反侧是在想什么,在爬起来赶往指挥部时头脑也是清醒的,791指挥部全年无假,每天24小时无休,永远都有人轮班坚守在岗位上,而他作为领导级别,亲自出任务也就罢了,任务结束短暂的休假期,居然还大半夜的跑过来。
    站夜岗的队员和联络员都赞叹他们的队长敬业到了极致,不给颁个奖都对不起他,然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来,只不过是为了某件事,某个人而已。
    结果不出他所料,她人就在榕城,而且两人还通上了话。
    “这么晚找我,我看你是真不怕被宁萧瑟发现啊!”她感慨了一声,虽然觉得现如今这两个男人在她生活中扮演的角色有点谜,但不管怎么说,对于这个大男孩,她还是讨厌不起来,甚至仍旧心生好感,可那却不是爱。
    “幸好我机灵,没有被惊到发出太大响动,要不然他一定会察觉到。”为了避免尴尬,她像寻常那样自顾自说着话。
    原来真的有一些人,哪怕许久不联系,海角天涯各自相安,可猛然有天想起彼此,又会瞬间熟络起来,聊得你来我往不亦乐乎,完全没有间隙。
    郑乘风心中甜蜜夹杂着苦涩,甜是因为所有部署正按部就班的进行,当他听到顾清栀的声音时,心里也暖暖的,而苦涩的来源则是……他没想到进展会这么迅速,她和宁萧瑟,居然,住在一起了?
    好吧,他早就曾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就算用脚后跟思考,也会懂得让诱人可口的小女生去接近一个男人,这意味什么。连他看到顾清栀时都忍不住有吞她入腹的冲动,何况是浑身充斥着“兽性”的宁萧瑟呢?
    但令他最慌张的,还是怕她会真的沉沦在宁萧瑟身上,从而破坏了计划,且使自己永久的失去她。
    郑乘风的手指不安的绕着桌上的充电线,淡淡补了句:“真的希望下次再见面时,你会是属于我的,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
    顾清栀听得很懵,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他是喝了吗?怎么撩的这么风生水起?
    “我……”刚试图启口,在她眼眨到一半时,忽然察觉到身后袭来股凉气,丝丝晕晕蔓延开来,逐一爬到她身边。
    本是燥热难耐的,她手心儿都攥出汗了,可当熟悉的感觉铺天盖地涌来时,她脑中那根神经电光火石被激起,忙不迭的做出反应。
    …………
    “最近怎么样?”
    “我?我还好啊,每天晒晒太阳,泡泡水,看看书,吃的也多,就是天气太热了,和家里完全不一样,这边又热又潮,我认床,晚上不大能睡着。”
    “你怎么样?”
    “等等,我怎么听到了滴滴滴的声音,是什么?在医院吗?”
    “要懂得养好自己的身体,不要让我担心。”
    “我……什么时候回去吗?看吧反正,这个具体我也不清楚,但应该会很快的。”
    宁萧瑟手揣在裤子口袋里,头发有些垂在额前,即便在深夜梦醒时,他也能立即恢复到清醒精明的状态。
    他也没躲避谁,也没准备偷听,就泰然自若的踱步过来,只是脚步很轻很轻,几乎令人察觉不到,随即站定,立身于她不远的地方。
    看到地上投下来的影子,顾清栀边打着电话,边下意识回头,顿时被吓得向后跄了一大步:“哎呦,吓死我,你属猫的?走路都没声音啊?”
    除了开始那句惊呼超脱控制,在看清来者后,她尽量把音量压下,现下夜深人静,大家都睡下了,还是不要大呼小叫的为好。
    宁萧瑟不语,抬起手做出了个代表“摸摸毛吓不着”的动作。
    她把手机从耳朵上拿下来,递给他:“我睡不着,给家里打个电话,爷爷接的,你要说吗?”
    月光之下她的肤色是细腻的象牙白,大大的鹿眼晃着水当当的光泽,仰视着他,手里举着电话,那刻星河的璀璨皎月的圣辉皆汇聚于一身,衬得她极美极美,尤其,是脖子上那条在暗夜中熠熠生辉的黑天鹅项链。
    他都懂,也都清楚,可却依旧接过电话,问候顾鸿熙,把他当亲爷爷那样亲的聊了起来。
    顾鸿熙的声音在听筒里苍老却有力,但却反常的一再嘱咐宁萧瑟要对顾清栀好,而后不止一遍的说,想他们了,搞得顾清栀心里酸酸涩涩的,很不舒服,就差当场哭出来。
    挂掉电话,他安慰顾清栀说,没关系,过些天我们就回去陪爷爷,她用力的点头,虽心里捉摸不定还要留下来干什么,但所有事他肯定都早有安排,她不管,也管不了。
    榕城的夜也不那么十分凉爽,两人都睡不着,索性在院子里走了走,听他讲自己小时候在这座五指山下的悲悲喜喜。
    她牵着宁萧瑟的手若有所思,因为方才意识到危险的到来,所以做了紧急应对,这是她自以为的天衣无缝,可他何等机敏何等心机?自然也知道了在“她以为瞒天过海”之前的所有事情。
    某些俗世的原因促使的两人各怀心事,不知不觉,天竟阴了下来,皎月也被浓雾挡住不见踪影,她抬起头望了望,小声嘟囔:“明天,会下雨的吧?”
    “嗯。”他顺势抬头看一眼,然后把她往回牵:“该睡了,不然明早会没精神。”
    顾清栀不置可否,任由他带着回屋,这过程她只是在想,关于明天的宴会,八个家族的掌权人都要到场,而据他所说,这样的宴会,上一次的举行是五年前。
    那次,令宁小奥失去了亲生父亲。
    所以说,目的性那么明确,而且对他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好处的,他为什么非要义无反顾的冲上去?摆出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架势?
    甚至她都不明白宁萧瑟来榕城此行的目的。
    这个男人当真……越来越让人摸不透了。
    而他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清栀,你知道吗?阿斯蒙,贝露,撒旦,玛蒙,菲格露,还有那个新任的,从未露过面的第八家族掌权人海拉,他们明天都会到场。”
    “是……是吗。”她跟着应了声,虽然不知道那些都是个什么鬼,但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而在这个念头随着其他杂七杂八,渐渐沉入脑中废弃山谷的时候,漆黑不见五指的废墟下面忽的穿来声凄惨的嘶吼,那种瘆人的哀嚎是灾难的前兆,仿若它下一秒就要跑出来,将万物撕咬的血流成河。
    也正是随着这声嚎叫,废墟下面被遗弃许久的一些东西开始伸展出枯骨般的枝芽,平地而起,窜出废墟,直起数丈的高大茎叶。
    叶片之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出几枚天鹅形状的果实,每个都被黑雾萦绕,它们的身上裂开了口子,像血盆大口一样开开合合,魔音灌耳的绕在她周围,怎么也挥之不去。
    它试图吞这世上的每个贪心人入腹。
    它用舌头舔了舔獠牙,告诉她:过来,到我跟前儿来,如果再向前走是深不见底的黑暗,那么,就让我带你去吧。
    因为这是使命,也是必经之路。
    这时,天真的下雨了。
    雨点滴滴答答落了下来,捶打着不眠夜中疲惫不堪的灵魂。
    就这样下了许久许久。
    然后,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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