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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24·淮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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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榕城的夜,无关几月之分,总是那样苦闷,连应有的晚风也毫无踪迹,暑热压着潮湿一丝丝沁在空气里,那虚无中似有薄而细腻的水雾,却又看不见摸不着,用作凭添烦恼。
    时间将近九点左右,宁萧瑟才从会面中抽身,回房间同顾清栀待了一会儿,便去对面屋喊上程思慕,几人前往偏厅用餐。
    这样一座宅邸大而空,之前按顾清栀想来,觉得像淮禅这样的黑恶势力巅峰怎么也得前呼后拥,住处该造的像皇宫一样,不是纸醉金迷就是要富丽堂皇。
    身边再放上好些人伺候着,佣仆不计其数,里里外外围着的全是安保,飞在天上的跑在地上的甚至脚底下刨土的,各种高科技设施譬如雷达什么的,岂不是要把他保护的滴水不漏?
    可自打叩开这道门,眼前所见到的这些东西和她之前所想完全就是背道而驰。
    他的栖身之所没有任何物欲的盲目堆砌,甚至在她看来都没有什么特别值钱的,当然,以顾清栀这点阅历,自是也看不出某些物品的内涵价值,她只懂得乍一看上去那些金啊玉啊的富贵相,对于其中一些摆设,或是出自名师之手,或是年代之久远,再不济用料也考究到世上仅此一件,这些,都是她绝对看不出的。
    但凭她怎么傻也感觉出来了,这座房子与装潢它们本身的价值绝不会像顾清栀想的那么单纯,她只知道这座宅邸上上下下给人的感觉很清爽悠闲,看似一切从简,却又无处不失精致,像是随处可见舒服随便的气息,却又因它的主人平添严肃压抑的紧张感。
    如同后厅的竹制大摇椅,面对着整面墙的玻璃窗,阳光透过玻璃折射进来,直直打在上面,由于室内开着冷气,就算受日光直射也不会恼人,只感觉温温的,舒服的想要眯眼睛,可在这个地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那样做的,失态不说,她也的确没有那个胆量和心情。
    院里和门口的花儿朵儿也是,它们由巨大雕花石坛盛着,本是最受人眼色的囚笼中花,当好在未凋谢前受人赏玩的角色便算了,可偏它们也要摆出不屑一顾的骄傲脸,一切都事不关己的样子,只挺身炫耀自己的光华。
    诸如此类的在这座府邸中比比皆是,当真让人有种说不出的着迷,同样也说不出的别扭。
    她闷闷跟在宁萧瑟身后,来时为他们带路的小跟班早已不知所踪,只能凭着宁萧瑟的记忆,领着另两个人前往专门用来会客的偏厅。
    恹恹扫着一路过来的景致,她发现方才一同来的那些人都不在了,不知道是走了还是被安顿在别的地方。
    横穿整个建筑而过,大部分都是在半开放风格的室外,头顶是延出来的瓦片,身侧是各个房间的窗子,脚下是用几根支柱点撑起的木条空心走道,但这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距离中,她却没有发现任何生人走动,当真是非常奇怪。
    一直行至小路的尽头才见到传说中的偏厅,果然是偏到身后只剩半所空置的尾间,宁萧瑟携程思慕和顾清栀泰然的走进去,然而身边和身后这两个似乎都不太高兴,他也不知是为什么。
    顾清栀情绪不好是由原有的,谁让有些人遇事就自己跑上去,把她留在房间里傻等,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他究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最气的是他回来对此事只字不提,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造成种一切如故的假象。
    可顾清栀就不开心了,并且表示绝不低头妥协,气鼓鼓的不说话,也不看人,劲儿劲儿的拧着跟他发脾气。
    但在生气之余,此刻人站在偏厅外,她在脑子里也忍不住去描绘去勾画,那个在口口相传中几度被恶魔化的人,整天叱咤风云作威作福的老头……他身为姜姨的哥哥,雅醇的爸爸,宁萧瑟的养父,又是现存最凶势力最广的黑恶组织头目,他……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的身份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凭想象,每个角色都是不同的,可被那股先入为主影响,她第一次听说这个人是在郑乘风口中,当时被描述的形象是极其恶劣的。在宁萧瑟口中却鲜少能听到,就算有,只言片语中透露的也不是善意。
    所以综上所述,她已经做好了面见淮禅的心理准备,无非是眼如铜铃,赤发虎须,胳臂赤-裸,左青龙右白虎,脾气暴躁到极点,长相凶神恶煞,令人瑟瑟发抖。
    想着,便又不自觉的缩在后面些,拽紧宁萧瑟的手指头。
    月夜寂静无声,那束薄薄的光投在松的顶尖,一层层滤下来,最后极少数掉到地面上,斑驳错落。
    此刻周遭很静,无意给人种“安全”的感觉,同样,顾清栀对即将面临的一切也毫无察觉。
    她像条在溪水中顺流而下的水草,几乎就是随遇而安,被命运所安排,别人让她躺着她就绝不坐着,丝毫没有自主预判未来事的能力。
    所以此刻,尽管她脑子里存了许多关于这个人很危险的想法,但却只是肤浅的停留在表面,比如长相、相处,这之类,并没有觉得会对他们在榕城这些天的生活,乃至今后的人生轨迹造成什么影响。
    可以说是很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甚至她都眼巴巴的瞧起面前这个人,一对巨大鹿眼动也不动的盯着他看,脑子里却丝毫没反应过来这人是谁。
    他个子不算太高,近乎宁萧瑟肩膀左右,腰背很笔直,墨黑的发梳得不能说一丝不苟吧,但也十分利落。
    他同样有着深邃的眼,只不过与宁萧瑟的类型相差甚远,后者是锋芒毕露的凌厉,连瞳仁折射出的光都透着精明敏锐,一望不见底般深不可测。
    可前者就不同了,他生着对笑眼,却不是假笑,而是真真切切的温润柔和,令人无法猜想他盛年时的魅力,想必一定因这双眸有意无意吸引了许多小姑娘。
    顾清栀眨巴眨巴的看他的眼睛,就连曾有一刻与他四目而视,都完全不会感到震慑,甚至从他的眼神中体会到了那股由时光酿成的慈爱,特别温暖,甚至特别……感动?
    她赶紧惊慌失措的避开视线,转而投向高高的鼻梁,有些宽但却不塌的鼻头,微抿的唇,听说生得那样唇的人性子多数凉薄,她不知真假,只知道有那么几个恍惚,她从这副像是弱不禁风的身子骨上察觉到了想要接近的冲动。
    他从里到外散发着与世无争,且丝毫不被世俗所沾染,就连袖子在虚无中搭着,都显得格外飘逸洁净,他的眼中没有浑浊和深不见底,反倒如同清水溪般,只此一探,便看到或是石子或是有小鱼游动,不染杂质。
    他周身上下带着书生气,他投过来的目光关切又期盼,仿佛慈父般笼着两人。
    然后,顾清栀眼睛有些酸痛的瞥开,无意把目光抛的长远,见到其身后裱着幅巨大的“怀善”,这才后知后觉。
    原来是这样,原来他就是……淮禅啊。
    这和预想的一丁丁点都不一样好吗!
    “坐啊。”淮禅眼中笑意更深,几番细细品读都没找出做戏的成分,自然又宠溺的埋怨他:“在外面疯那么许久,回自己家吃顿饭反倒别扭起来了?”
    于是顾清栀又在慌忙中抽空抬头瞧了眼宁萧瑟,见他依然面无表情,很容易被外在内容所欺骗的某人立即就觉得难为情,边在心里数落他太不应该了,不管心里怎样想表面还是要过去的,他如此直白的拂了人家的面子,对方还是这样一个谜之男人,要是真有什么不堪设想的后果可怎么办?他在为人处世方面通常不都是很处理得当吗,怎么今天反常到让人不认识了?
    来不及想太多,宁萧瑟哼了声,这才扯着顾清栀落座。
    在淮禅也靠拢过来坐下的间隙,顾清栀方敢斗起胆子环望四周,发现此处原本应该是间客厅,餐桌和布置都是后添进来的,倒也不十分突兀,敢情这了不得的老人家为了吃顿饭,硬生生把客厅变成了餐厅,还相较餐厅明亮舒适,果然像他一贯的任性作风。
    “这位。”在注视中,宁萧瑟偏头,侧手向顾清栀的方向,平淡却很隆重的把她介绍给淮禅:“顾清栀,我的妻子,我儿子的母亲,想必这些你通过耳目也了解到了。”
    她在淮禅愈渐笑意盈盈的目光中稍微欠身,还了个笑道:“您好。”一边在心中唾弃:谁是你妻子了?我又没答应!没有!
    女孩子总是这样,因为一点小别扭就恨天恨地的发誓再也不要理他,结果听了点好话,开始还自欺欺人的表明她才不稀罕,然而心里却慢慢被腐蚀,变得美滋滋的,开始有种“终于”的感觉。
    他继而又介绍起程思慕:“他,姓程,程思慕,和我一同建立起展越的兄弟。”
    果然,他给这两个随行的人都抬了身价,一个还没结婚的转了正,一个分明是在展越辉煌时期出现的贴了金,目的不单单是好听而已。
    首先在最重要的两个人面前表明了心意,使得这两人日后更加没有心理隔阂的跟着自己。
    其次,是坚定在淮禅面前的立场和气势。
    反观淮禅倒不是很在意这种小心思,端详了几眼程思慕,微微颔首示意就算打过招呼,随即转过视线盯紧顾清栀,虽说他那相貌和眼神并不骇人,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根据他的感人事迹及其名声,顾清栀总觉得被他盯着,似乎也不是什么高兴事。
    结果过了有半分钟,害得宁萧瑟都想立即站起身裹住顾清栀跑出去,但在这时,他启口了:“嗯,是她悉心教养出来的孩子没错。”
    “虽然,我不知道小姑娘你原来是什么个性,也不知道你父母的脾气秉性,但以现在的样子、气质、感觉,总归是有点像她的,像,真的太像了……”
    顾清栀听得一脸懵,就连宁萧瑟开始都是“玛德智障”的眼神看着他,后来脑中电光石火间蹦出一个人,随即就领悟了其中的意思,眼眸深处这才恢复到以往的理智清明。
    见她不解,淮禅又自顾自的将双臂摆上桌面,手指轮番的轻轻敲打,闲话家常似得刚要跟她把话匣子打开:“你姓……姓顾对吧?顾什么来着?”触不及防的整段垮掉。
    “顾清栀。”她不卑不亢的轻声回答。
    淮禅恍然:“啊……没错,我只是对你姓顾这件事印象太深刻了,一时还忘了名字,这事闹得可不太好。”
    “不过从正经的亲属关系上来看,就算你不和萧瑟结婚,我们也是跑不掉的一家子。”他摩挲下巴:“论辈分,从你妈那里,不对,应该说从你后妈那里论起来,你也该叫我声舅舅的。”
    顾清栀顿时目瞪口呆。
    事实上倒不是对于这件事表示惊讶。
    姜弦的哥哥是顾承允死对头这件事,她早就知道,当时确实感到怀疑人生过,但延伸到现在,那股吃惊早就消失不见了,她表示惊讶的缘由只不过是被那句“舅舅”雷到酥脆。
    却没想这种反应被“舅舅”尽收眼底后,他也惊了:“这事,都没人告诉你吗?”
    “我……我知道,您是姜姨的,哥哥?”就算再清楚不过,乃至想在心里呐喊;别说你妹,你女儿我都很熟,但她还是心里发怯的,只好把肯定句硬生生改成疑问句。
    他垂眸,盛笑收敛了些,却未完全消失,似有若无的启口:“讲真的,我是不同意他们在一起的,坚决反对,可是……反对无效了。”最后他无奈摊摊手,屏不住无奈,失笑出声来。
    “我这个妹妹啊……诶,罢了,咱们还是准备吃饭吧,不说她了,这家伙现在可幸福着呢,也算证明她当初的抉择并没有做错。”他将手臂拿下去,扫了眼腕表,估摸着时间还没到,便又插了句话:“哎,还有件事你知道吗,你后,等等,你喊她姨对吧,你姜姨最早的名字可不叫姜弦,她是后改的。”
    不知道这种大佬摆出啧啧啧的八卦脸是怎么回事:“她啊,最早叫姜玉弦,因为父母宠爱她,就连名字都是按照族谱玉字辈男丁来取的,最后一个字出自锦瑟,而我嘛,虽然待遇是一样的,但选的那个字真的是很令人生气,土到我都不想直视,他们的初衷是好的没错,可名字这东西,谁自我介绍的时候还拖妹妹出来讲寓意啊?于是后来脱离家庭,父母过世,我就毅然决然的把名字改了。”
    “她见我改了,自己也赌气把玉字给拿掉,那个字承担着爱,自然也是许多束缚的化身,压着她不能够抵达向往的自己,而当我想要找她好好谈谈的时候,她不过是浅浅一句‘我不喜欢,想改也就改了’,自那以后,此事就再也没被提起过。”
    顾清栀很认真的盯着淮禅的脸,细细的听他讲话。
    关于那些旧事,不管她感不感兴趣,只要是她不知道的,被好奇心促使,都会让人想要去知道,这是天性。
    但对于姜姨改名字这件事,她原本并不知道,所以今天一听多少还是有点感触的。
    如果不考虑其他原因的话,玉弦也蛮好听,透着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古典美,仿佛毓秀钟灵的美人立于高阁,绝世独立的望着俗世,而去掉玉字,更显活泼和灵动,单名一个弦字,也很有韵味。
    也无外乎是人物赋予名字的额外加成吧,她觉得只要是姜姨,就算叫个翠花,那也是镶着金边的翠花。
    但……相比于这些,她还是更好奇淮禅的名字多一些,那个土到令人无法直视的名字,到底是何等风采?
    如果她的理智在的话,当然,前提是“如果在”,她绝不会作死的去问。
    但事实就是她的理智很多时候会自己跑出去瞎溜达,只留下愚蠢笨拙的好奇宝宝。
    她眼睛很直白的盯着淮禅,甚至眨出布灵布灵的两声,鬼使神差的就冒出一句:“那您的名字是什么啊?”
    顿时,他听到身侧的两个人发出不淡定的响动,就连她也觉得自己怕不是疯了?
    结果淮禅就像没听懂一样,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好在并没有发作,也迷茫着脸吐出一句:“姜淮禅,淮,清水,禅,摒除杂念,淮禅。”说完,他还点了点头,心想:宁萧瑟这浑小子,人都带来了,却没有跟他们介绍我,好过分!
    “???”顾清栀听得一头问号。
    拜托我并不是问你这个好吗!她带着满脑子懵,失了智跟着重复了一遍:“黄,黄……黄鳝?”
    霎时,天地失色山河俱焚,彗星撞上地球般的冲击波之下,程思慕只想钻到桌子底下不出来,宁萧瑟也挑着眉看自己这不争气的娃,心想,完了,要凉。
    却没成想淮禅听后愣了几秒,也就只有几秒的空当,随后仰着头哈哈大笑。
    宁萧瑟懵,程思慕更懵,几人心想,咋回事啊这?难道是暴怒前的预兆?
    只有顾清栀歪歪头,看着他下巴的弧线心想,天哪,他的笑声好有共鸣性啊,感觉整个屋子都在震!
    所以?她也该笑吗?不该笑吗?
    算了,还是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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