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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中最美好的年纪到底有多长?
女人的青春禁得起怎样的挥霍?
这些问题可能因人而异,所以答案也不尽相同,但众人口中唯有一个形容词是固定不变的,那就是短暂。
青葱的美好仅停留在涉世未深,或许五年,或许十年。
有人说十年也不短暂啊,那是很漫长的年岁,但这么说的人请想一下,这十年大好青春换来的,很有可能是往后五六十年的蹉跎,在这相较之下,十年也只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而安若素十九岁到二十九岁这十年,是在监狱中度过的。
原本短暂的青春因不逢时,变得格外可怜漫长。
在宁萧瑟对她简洁概括完整件事的始末后,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这事怪我。
可作为一个三观正,且向理不向亲的少女,此刻没有外人在场,顾清栀站在自己逻辑角度分析下来,觉得这事其实并不怪他,法律是铁面无私的,如果安若素没罪不会被抓,而他若是真的有罪也不可能轻易放过,还会让郑乘风苦苦寻找这么多年证据?
据宁萧瑟所言,当年安若素父亲是家族的副会长之一,次于淮禅之下,两个人的关系还算缓和。
每个家族都分东南西北四个分支,东为首,也是权威的象征,东方首领委任会长,掌管上上下下所有事宜,其他三个为副会长,淮禅掌权时期,其中两个分支都是傀儡,只有北边安若素的父亲安晏有些自主的实权,并一直想要鼓动其他两股势力反水。
当年淮禅的身体和势力都开始日益俱下,随时都有被宁萧瑟取代的可能,所以安晏设局要置他于死地,却没想到被宁小奥生父顶替过去,抛下了妻儿再也没能回来。
由此,宁萧瑟心中藏着极度的怨恨,又在初登权位后看北边为非作歹无恶不作,行事愈渐嚣张,于是反手一计,暴露给警方安晏的行踪,意图借他们之手除之后快,那样四个分支合在一起,便是真正的执掌天下了。
哪儿想到安晏临危来了招弃车保帅,把亲女儿安若素推出来阻碍抓捕进程,另边自己早已逃之夭夭。
念在安若素年纪小,又没亲身参与过犯罪,以主观包庇窝藏危害严重的犯罪分子为罪名,加重处罚,判处十年有期徒刑。
其实那时791这边是不想放安若素的,与这些组织势力有任何关联的人,被抓后再释放都等于放虎归山,或者说有安若素这个人质在,怎么都是有利无害的。
可警察又不能按土匪要求自己,不能毫无章法的处置一个人,尤其是个小女孩,所以只能暂且这么来判,尽量掌控在视线内一天算一天。
结果等着等着,就等完了十年。
这样绝望的境地,能让安若素支撑下来的理由只有两个,初见时那个冷峻骄傲的男人,以及安晏最后许诺她的条件。
他说,若素,咱们一脉要是都折在这可就完了,我答应你,等你再回到爸爸身边时,你现在想要的所有,都会得偿所愿,你不会白白付出的。
当然,宁萧瑟是不会知道这些幕后事的,他只觉得安晏做的太过了,明明是需要掩盖在阴影之中的人,却还那么招摇,惹祸上身是迟早的事,更何况还对他下了杀心。
那时他刚接掌大权不久,一切还不稳妥,是万万折腾不起的,要他亲自动手谁知道哪个会在背后捅刀子?
所以借刀杀人是最明智的选择。
可他怎么也没料到,最后承受这恶果,付出代价的会是安若素。
为此他花了大笔钱,砸进去托人把她调到待遇好些的地方,尽量少受点苦,毕竟当年十九岁的安若素还不像现在一样千疮百孔,对世事尽是痛恨和报复。
她那时也孤独无助,而且确实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自那以后十年音信全无,两个人除了几面之缘,其余再没有任何瓜葛。
后一句几乎是宁萧瑟起誓般语气说出的,因为真的没什么事,所以他倒也问心无愧。
只是之前听说过,女性是种喜怒无常喜欢猜疑的动物,错是对,对就是无法无天,生气时凭你说什么都不管用,道歉且还得矜个几天高抬贵手原谅,更别提解释了,什么解释到这都会变成无理狡辩。
当然,他这也是听身经百战的程思慕说的,两人相处中,程思慕闲来无事就会叨叨些自己的滥□□,左右是撩的妹子多了些,太过分的倒没什么,反正最后成为正牌女友的寥寥无几。
而对于程思慕说的这些理论经验呢,宁萧瑟是报以看待迷信的眼光看待的,以为不可不信,又不可全信。
可当下的情况……他只好默念信则有不信则无,态度好些总归没有坏处,程思慕以亲身实践得出的,总比自己一张白纸要强得多。
他一对眸深邃的锁住顾清栀,心中也有些许忐忑。
那时他在内心小剧场里设想了无数种经过和结果,眼前画面飞驰而过。
被臭骂一顿?她收拾东西头也不回就走?还是冷酷无情无理取闹?要么就是瞬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顿时,心情变得有点复杂,更加捉摸不透她的情绪,两只手在暗地里交叉在一起,左右拇指不安的绕圈圈。
却没想到她也不转眼睛的盯着他,越盯靠的还越近,最后紧贴上他,有几分审视,不满,甚至还有点……猥琐?
他被看的后脊梁骨发冷,还假装自若的清清嗓,捂住右眼,阻隔她的视线,大言不惭的撒谎:“完,你头皮屑掉我眼里了。”
“你……”她插着腰哑口无言,被他的话恍惚带回了许久之前,很嫌弃道:“头皮屑梗过不去了是吧?”
隐约记得第一次见面宁萧瑟也对她说过类似的话,误打误撞,真的就像命中注定般发生了后续的所有事。
如同此刻,初次见面时他身影挡住阳光的场景,依旧能很清晰的出现在眼前,他拖住她质问,而后被她动容,眼里的神色却还是不近分毫人情的。
直至第二次、第三次,那种拼命抑制的东西顾清栀懂得,它叫做惊喜。
有些情景还随着布满烟花的夜一同浮现,历历在目,包括两人的牵手,亲吻,患难与共,还千辛万苦得到了彼此亲戚朋友的支持祝福。
犹如被感动化作的浪潮所击中,它呼啸汹涌而来,打的内心翻腔倒海,那种委屈和气愤顷刻间烟消云散,尽数沉淀为佳酿,一波又一波的迷醉着灵魂。
她忽的释然了,娇笑扑过去扳他的手:“呦,迷眼睛了?哪儿啊?我给你吹吹。”
一个被扑在下面死命的捂着,另一个硬是半趴在了对方身上,左右开弓,咯吱他,掰他手指头。
宁萧瑟的倔强让人敬佩,就算她哈气到他颈缝里都没松手。
想当然,黑恶势力岂是寻常人能奈何得了的……
她拗不过,开始威胁:“你再不撒手的话,我,我就……再也不理你啦。”
他扬着笑妥协,边被她拨开手,边假装调笑:“就算刚才是假的,你现在可真要把我眼珠子给抠出来了。”
拨云见月,他黑色的瞳仁半点杂色都没有,纯墨晕染到极致变得闪闪发亮,凡事愈胜,就必反,如同他的身处漆黑,单一而纯粹,到最后反倒是最无暇的光明。
顾清栀手杵在两边,近近看着他,从他眼眸中发现的是与从前不同的柔情,仿佛连杀伐决断的神,也逃不掉融入世俗,沦落为凡人。
宁萧瑟为数不多的身处被动局面,被人欺压着还不自知,甚至堕落到丝毫不想反抗,他伸手拢了拢她头发:“看什么呢?”
“我是想说……”她笑眯眯的答非所问:“夏天到了。”
他蹙眉:“嗯?”
顾清栀只在心里默叹,果然是夏天吧?他都化了,就算是南北极的千年大冰山,现在也开始逐渐消融了,她失神的喃喃自语一句:“难不成是全球变暖造成的?”
宁萧瑟为她的失神而不满,向自己这边揽紧她,启口解释:“那个,安若素的事情,我和她,我……”
她笑摇摇头:“你不必和我解释的。”
虽然她内心还是有点介怀,但两人面对面时,她依然选择让往事过去,她是个只看当下的人,现在宁萧瑟还在身边,他们还很快乐,何必因为些莫须有的事吵到不可开交呢?
他听了也垂下眸,久久才重新注视起她:“嗯,你只需要知道,她与我没有任何关系,任何人都与我无关,除了你。”
爱情就是种很奇妙的东西,捉摸不到,更无法预期,也许每个人都设想过,未来会为自己的爱情改变或是不变,但最后却无一灵验。
前有顾清栀的天真幼稚,还略带傻气,家里和身边人一致认为,她在恋爱后能认识到人性的丑恶,蜕变掉任人宰割的小绵羊属性,或许还会被某段失败恋情所伤,却没想到她遇到的人,竟将她的幼稚保护的更幼稚,不算太跋扈的性子宠的开始骄纵。
后者宁萧瑟就更令人惊奇了,想也算名震一方的人物,从有意识起就懂得不要轻易相信别人,而后数年见多了人性最黑暗,污浊到极致的嘴脸,小半辈子都恪守着无情、自私,作为生活在弱肉强食丛林中的保护色,城府颇深,可不知道为什么,是没见过世面接触不到女人,还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化学式,左一瓶右一罐的兑到一起,砰地声炸出个巨大的粉红泡泡,就连爆炸都是爱心的形状,从此面对她时眼中尽是柔和。
她支撑的累了,索性一瘫,顺势倒在他身侧,拿起他手像盖被子般裹到自己身上,然后往他肩膀处缩缩。
那些言情剧的套路她懂,甚至倒背如流,小说也看过不老少,通常在这几番波折过后,苦尽甘来,都会很自然的发生些事情,就像她听着宁萧瑟的心跳,相较那夜的雷声也毫不逊色,更快,更响,在胸膛里火热有力的跳跃。
但在这时她却忽的生出些许畏缩。
总觉得和自己设想的不一样,当自己喜欢的人真正在咫尺间,就连靠靠肩膀都紧张的不行,那种鼻息、体温、心跳汇聚成鲜活的生命,和臆想是完全不同的,真害怕他再靠近点,自己就会紧张到晕倒,或者下意识撒丫子跑了,反手给他一杵子也说不准。
她正想着,窝在他颈间处眨巴着长睫毛,就这么沉默了几秒,还没缓过神之际,周遭霎时翻覆变换,几个喘息间她才忽然意识到,自己被人揽着绕了个圈儿,此刻正一脸懵的平躺在床上,双臂在头左右两边伸展着,看着上方近在咫尺的他,突然蔫了,眼神怯怯的,盯着他俊朗的眉眼。
愈渐靠近,时间漫长到几乎暂停,甚至连指针的滴答声都清晰可闻。
就在即将要触碰到的那刻,她不知怎么的,像是脑子短路,微微把头别开了,蹙紧了眉。
也不是刻意,只是从小到大没有太多接触异性,更重要的是,如果真的很喜欢一个人,就会发现和他相处真的是件困难事,初见倾心再见神迷,每分每秒都在感受着爱意的涌动。
在那短暂又无比漫长的半分钟,宁萧瑟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看到她的神情后慢慢压下身子,再压下,两人唇间的间隙越缩越小,最后消失不见,融为混成的一体。
她紧张绷着的唇随着扑面而来的气味变柔软,两个人都是小心翼翼的屏着呼吸,空气中弥漫似有若无的蜜糖味,而后闭上了双眼。
由于不能呼吸,顾清栀到最后又是众望所归的起了幺蛾子,将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氛围催的比之前更恶劣了。
她好看的五官憋得极度扭曲,身子几近微微颤抖,后来宁萧瑟意识到这一点,才缓缓退开,看她像缺氧的鱼般,还故作矜持小口小口喘着气,鹿眼晶亮滚圆,微蹙眉看他。
他表示难以理解:“其实……你可以呼吸的。”
“啊。”她依旧懵着应了声,眼神飘忽出去,又收回来,眨眨眼睛欲盖弥彰的问他:“咋样?我肺活量还不错吧?”
“白痴。”宁萧瑟浅笑一声,发出鄙夷,随后将身子稍稍退开,之前轻蹭在一起的鼻尖痒痒的,后终分离,但那对眼眸之中依旧满满盛着爱意。
今日她所有的反应都被看在眼里,宁萧瑟心中也应该有了数。
虽然他自以为,两人在历经这么多是是非非后,相处中应该能做到真正的不分彼此,或许还可以提一下结婚的想法。
可方才的事发生后,他才猛然回神,意识到是自己太唐突了,不管怎么样,都得给她留个心甘情愿接受的过程,不管多久,即便是一辈子,只要她还待在身边,不奢求那些过分的要求又能怎样?
宁萧瑟眸中闪过丝释然,还没做停留,便化作他浓重的情动,反复汹涌几遍,转身,安静的平躺在她身边。
“嗯?”顾清栀还琢磨着接下来怎么办,是无奈妥协?还是反抗?反抗了他会不会生气?却没想到他就这么轻易的放弃了。
她怯怯凑过去,用食指戳戳他:“你不高兴啦?”
房间里的灯被他操控暗下,偌大空间静谧的连一呼一吸都变的刺耳,宁萧瑟在微弱的光亮中偏头看她,炯炯的眼珠儿明是漆黑,却燃得烈火熊熊。
他说:“过些天,你愿意和我去个地方吗?”甚至口齿间的触碰都淡淡展在耳边,他声音低迷好听到让人浑身发软。
“什么地方……”顾清栀向着蛊惑她心神的源头靠近,面对他侧躺过去。
晚风透过窗子探进来,微凉,带着深夜花草混合皎月的味道,绕在两人之间,化成看不见的线丝丝缕缕将他们捆绑在一起。
宁萧瑟也转过身来,揽她入怀,胸膛虽不及寻常人火热,但心跳的频率却写满悸动,他对她道:“我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
“曾一度很爱的城市,后来慢慢变得抵触和憎恨,我在那个地方长大,看到某些风景会触景生情的高兴或是伤心。”
“原以为,永远都不会再回去,但现在却不得不重走一遭。”
“也是想了许久,深思熟虑出的决定,在这之前的实话是,此行危险是必然的,所以去与不去我尊重你的选择。”
语毕,空气中又恢复安静久久,她还有点纳闷,这次他怎么没说会保护她安全之类的,看来当真会很危险。
所以她没有立刻给答复,只在暗地里琢磨。
其实如果单看她自己,她还是十分愿意和宁萧瑟一起的,不管是福是祸,都愿意与之共同承担,怕只怕在顾承允和姜弦那里。
虽然她已长大成人,有自己做决断的权利,但不顾父母,那样岂不是太自私了,万一出了事,有个三长两短,父母怕是会伤心死,日后越来越年迈,他们的生活也没人照顾。
在寂静当中,宁萧瑟也没有急于催促,只是将她抱紧,他知道,这是个大决定,想好需要时间,哪怕她决定不跟着去,他也毫无怨言。
只是这看似静谧的背后,是多少天翻地覆的预示,而面对即将要到来的风暴,此刻的顾清栀怎么也想不到,有些人付出原本谈及色变的代价,到头来究竟是为了谁。
或许她去,循着蛛丝马迹能有机会揭开真相,但不去,他将会隐瞒全部,独自承担,直至永远。
隐藏的,不可告人的,也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只不过是他残忍狠毒背后的真相而已。
那些被谣传到妖魔化的,血淋淋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