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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曼的车缓缓驶进阎氏财团的地下车库。
她这一次造访阎氏，并没有提前知会阎释天。
“罗董事，阎副总他现在不在公司。”车门前，公司的外事经理紧张地擦着汗，迎接她这位很少亲临公司的荣誉董事，以及未来的董事长兼总裁夫人。
“没事，我今天只是过来转转。”罗曼随意地挥挥手，“你不用陪着我。”
“这……”经理为难地站在原地。
见状，罗曼微笑着问：“阎副总是不是交代你，如果我来公司，一定要亲自盯紧我？”
“不不不。”经理心虚地猛摇头，“阎副总怎会下这种命令，罗董事你多虑了。”
“你放心，我不会到处乱逛。”说着罗曼绕过经理，往电梯的方向而去。
经理忙不迭地追上罗曼：“罗董事你千万别这么说，你想怎么逛就怎么逛。”
“那我想去阎副总的办公室等他回来，可以么？”走进电梯的罗曼转过身看向跟进来的经理。
“当…当然…可…可以。”骑虎难下的经理只得硬着头皮答应。
罗曼什么也没说的注视着经理按下电梯按钮，她自然明白阎释天交代他们时刻看住她。
可惜明面上她的地位依然不可动摇。
电梯门“叮”地打开，罗曼径直走向阎释天的办公室。
尾随她的经理抢先一步地替她推开办公室的门：“罗董事，请。”
罗曼点点头，踏进阎释天的办公室。
简约清爽风的办公室正如阎释天外在给人的感觉，俊雅且风度翩翩。
第一眼见到阎释天，罗曼就看出这个男人是一位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为了达到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地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与事，包括他最亲的哥哥阎非天。
但阎释天这样的人是能收买的，不像阎非天那么不受掌控。
她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来自阎释天的反噬——他的胃口越来越大了。
“罗董事，喝茶。”经理哈着腰为罗曼倒了杯茶。
“你忙你的去，不必特意留这陪我。”罗曼坐在阎释天的办公椅上，她状似随意地扫了一眼他的办公桌，桌面上放着一沓还没签字的文件。
她拿起文件翻了翻，是收购戌犬组旗下产业的计划书。
他动作还挺快点的嘛。罗曼放回文件，抬眸见经理仍然站着没走，她不由地眯起眸子：“我刚才说的话，是命令。”
“啊？”经理愣了愣，过了半秒总算反应过来地鞠躬道歉，“对不起，罗董事！请你原谅我的疏忽，我…我马上出去。”
语毕，经理慌慌张张地退出办公室，罗曼预料得到他出去后会立刻给阎释天打电话。
但她不在乎。
当阎释天回到公司，进入自个儿的办公室时，他看见罗曼悠闲地坐在他的位子上，小口啜饮飘着香气的果茶。
“你回来得真快。”罗曼放下茶杯，浅笑嫣然地转动椅子，转向门边的阎释天。
“听说你来了，我肯定得马不停蹄地回来。”阎释天端起无懈可击的笑容，迈开长腿朝罗曼走过去。
走到办公桌旁，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桌上的电脑屏幕正亮着。
很显然，她浏览了他的电脑。
“不用这么大阵仗。”罗曼仰视着走近的阎释天，嗓音柔柔地说，“我只是恰巧经过，顺便上来看一看。”
恰巧路过？云巅离这儿可不近。阎释天倚着办公桌，俊眸掠过一丝轻嘲，不过话到嘴边又是另一番关怀备至的模样：“你若早些通知我，我定叫人准备你爱喝的花茶。”
“我最近改口味了。”她风轻云淡地笑了笑，纤指摩挲着桌上搁放的陶瓷茶杯，光滑的杯壁舒张着暖意，“这味道的果茶就很不错。”
“回头我叫人给你送些到通天塔……”伸出的手刚要碰着罗曼垂落肩头的秀发，他就听到她漫不经心般地问：“副统领为何不亲自来送？”
“你希望我亲自送？”他挑挑眉。
她摸着椅子的扶手，向后一靠：“我希不希望，你都会不请自来，不是么。”
罗曼的话令阎释天脸色微微一变，但他很快就掩饰了过去。
“昨晚我也只是路过通天塔，顺道上去瞧一瞧我‘大哥’和你。结果他说你不在。”他拿她用过的理由礼尚往来地回敬她。
“我昨晚有事出去了。”罗曼从容不迫道。
“哦，是吗。”阎释天继续说，“‘大哥’生病宁可请看护，也不劳烦嫂嫂你，着实让我感动。嫂嫂你可要多多珍惜我‘大哥’。”
阎释天左一句“大哥”，又一句“嫂嫂”，叫得十分自然。
听出阎释天暗讽的罗曼，优雅地前倾身子靠近他：“你这个当弟弟的真关心你‘大哥’。”
“我也关心嫂嫂你呀。”大掌揽住她的腰，他低下头贴着她耳畔低语，“昨晚你睡得如何？”
“睡得很不错，新养的‘宠物’很会讨我欢心。”她意味深长地轻吐气息。
“因为他年轻，让你有新鲜感？”阎释天的唇角噙着笑，他看着怀里的罗曼，收紧了手臂，“或者因为他恨你，让你想起你的养父……”
“我养父？”罗曼推开阎释天，她像听见笑话似的捂着肚子坐回皮椅，“黄翟他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我得谢谢他，若不是他提醒我，你为何对林博感兴趣，我也不会去查你的过去。”阎释天不再陪罗曼演戏地一手撑着椅背，俯身逼近被困在他与椅背之间的她，“辰龙帮的前任帮主罗毅收养你当女儿，并不是出于爱心，只因你是他仇人的女儿。”
“所以呢？”她仰起头，神态自若地望着他。678看小说 .678kxsxs.
“所以？”阎释天盯住罗曼，犹如观察她反应一般慢慢叙述，“所以罗毅真的是死于仇家之手，而不是像我哥那样死在你手里？”
“有区别？”她语气平静地反问。
“有，弑父杀夫，和你论狠毒我甘拜下风。”长指梳过细软的发丝，他哑着嗓子道：“我果然还是想得到你。”
“你不怕成为下一个他们？”她按住他抚摸自己的手，似调笑又似警告地问。
“那得看你给不给我机会，给我成为他们的机会。”阎释天反握住罗曼的柔荑，“我会接受真实的你，你的全部……”
“这就是你不长进的原因？”
罗曼蓦地甩开阎释天的手，她抓着他的领带往下一拽。
惯性的作用使阎释天失去平衡，在他撞上她之前，她一个利落的翻身反将他压向皮椅。
跨坐在他的腿上，她拉紧勒住他脖子的领带，隐含轻蔑的幽冷目光巡视着他那张俊逸的脸：“杀你比杀他们轻松多了。”
不等阎释天回应，罗曼就松开了手里的领带：“你确实聪明，但你被你哥宠坏了。”
语罢，她起身站了起来。
仍坐着的阎释天解开领带扔到一旁的桌上，迷惑罗曼没成功反遭她制服与羞辱的失利，令他面色看上去有些难堪。
“之前我提醒过你记住自己的身份与立场，别妄图得不到的东西。”她理了理稍微乱了的裙子，看也不看他一眼地转身步向门口。
“罗曼！”阎释天忽地出声喊住走到门边的罗曼，褪去表面的温柔，他冷冷一笑，“你只配……”
孤.独.终.老。
阎释天这句话令罗曼回忆起罗毅死时的情景。
时隔多年，她依旧记得那一天她独自走进罗毅的病房，想亲眼确认他何时才咽下最后一口气。
飘浮着消毒水味的病房里，他仿佛预料到她会来一样地张开了眼。
那些人下手真狠。
她俯视着病床上遍体鳞伤的他，话到嘴边却无法说出来。
或许因为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如此的虚弱，好似多吹一口气，他就会化作烟尘四散而去。
威风凛凛的辰龙帮帮主落得这般下场，换做谁都会唏嘘不已。
她也不例外。
而罗毅代替她打破了缄默。
“你…赢了。”他艰难地嚅动双唇，“谢…谢你成全，我…我终于能见到家人了……”
“我不会把你们葬一起。”为了使他听得更清楚，她弯腰贴近他的耳边，一字一句地告诉他。
“没…关系……我…无所谓了。”他眸光幽暗又复杂地望向她，“当初…我不该领养你……”
“原来杀伐果断的辰龙帮帮主也会有后悔的事。”她忍不住出言讥嘲。
罗毅没有反驳她，他的生命如同即将落尽砂粒的沙漏，濒临结束。
“你的辰龙帮我就收下了。”她说。
他凝视着她，轻轻地问：“你觉得…我在意吗？”
她撑在病床上的手，不自觉地揪紧床单：“那你在意什么？你死去的妻子儿子，还是……”
“你。”他接过她的话，“我在意你是不是会一个人…无人陪在你身边……”
她事前预想过许多，比如罗毅会骂她白眼狼，会愤怒、不甘和悔恨，可她唯独没料到罗毅竟说在意她。
“嘀——…”
来不及细究罗毅话中的含义，心电感应器变成直线后发出的警报声便拉回她的注意力。
她往后退了一步，离开永远阖上眼的他。
这是她要的结果，她要他死没错，但他应该表现得更痛苦更憎恶她才对。
为什么他这么干脆地认输，为什么他死到临头才开始关心起她这个女儿，为什么他会露出一副解脱了的神情，安详平和地进入长眠？
她搞不懂罗毅。
等她再度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医院的走廊上。
“罗曼！”走廊另一头，阎非天向她大步走来，这个众人面前狂妄不羁、不可一世的男人，此刻眼中写满了对她的担忧。
阎非天爱她，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也厌恶这一点。
她不需要“爱”这种多余的情感。
对，她不需要。
不管罗毅想什么，他说的话影响不了她。
一个人又何妨？
只要最终的胜利属于她……
安静的长廊，阎非天小心翼翼地抱住默默流泪的罗曼，粗砺的拇指抚摸着她微颤的背。
然而安慰她的他不会知道，她眼角滑落的泪，是为迟来的喜悦。
“父亲他…走了……”
罗曼的车缓缓驶进阎氏财团的地下车库。
她这一次造访阎氏，并没有提前知会阎释天。
“罗董事，阎副总他现在不在公司。”车门前，公司的外事经理紧张地擦着汗，迎接她这位很少亲临公司的荣誉董事，以及未来的董事长兼总裁夫人。
“没事，我今天只是过来转转。”罗曼随意地挥挥手，“你不用陪着我。”
“这……”经理为难地站在原地。
见状，罗曼微笑着问：“阎副总是不是交代你，如果我来公司，一定要亲自盯紧我？”
“不不不。”经理心虚地猛摇头，“阎副总怎会下这种命令，罗董事你多虑了。”
“你放心，我不会到处乱逛。”说着罗曼绕过经理，往电梯的方向而去。
经理忙不迭地追上罗曼：“罗董事你千万别这么说，你想怎么逛就怎么逛。”
“那我想去阎副总的办公室等他回来，可以么？”走进电梯的罗曼转过身看向跟进来的经理。
“当…当然…可…可以。”骑虎难下的经理只得硬着头皮答应。
罗曼什么也没说的注视着经理按下电梯按钮，她自然明白阎释天交代他们时刻看住她。
可惜明面上她的地位依然不可动摇。
电梯门“叮”地打开，罗曼径直走向阎释天的办公室。
尾随她的经理抢先一步地替她推开办公室的门：“罗董事，请。”
罗曼点点头，踏进阎释天的办公室。
简约清爽风的办公室正如阎释天外在给人的感觉，俊雅且风度翩翩。
第一眼见到阎释天，罗曼就看出这个男人是一位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为了达到目的，他可以不择手段地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与事，包括他最亲的哥哥阎非天。
但阎释天这样的人是能收买的，不像阎非天那么不受掌控。
她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来自阎释天的反噬——他的胃口越来越大了。
“罗董事，喝茶。”经理哈着腰为罗曼倒了杯茶。
“你忙你的去，不必特意留这陪我。”罗曼坐在阎释天的办公椅上，她状似随意地扫了一眼他的办公桌，桌面上放着一沓还没签字的文件。
她拿起文件翻了翻，是收购戌犬组旗下产业的计划书。
他动作还挺快点的嘛。罗曼放回文件，抬眸见经理仍然站着没走，她不由地眯起眸子：“我刚才说的话，是命令。”
“啊？”经理愣了愣，过了半秒总算反应过来地鞠躬道歉，“对不起，罗董事！请你原谅我的疏忽，我…我马上出去。”
语毕，经理慌慌张张地退出办公室，罗曼预料得到他出去后会立刻给阎释天打电话。
但她不在乎。
当阎释天回到公司，进入自个儿的办公室时，他看见罗曼悠闲地坐在他的位子上，小口啜饮飘着香气的果茶。
“你回来得真快。”罗曼放下茶杯，浅笑嫣然地转动椅子，转向门边的阎释天。
“听说你来了，我肯定得马不停蹄地回来。”阎释天端起无懈可击的笑容，迈开长腿朝罗曼走过去。
走到办公桌旁，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桌上的电脑屏幕正亮着。
很显然，她浏览了他的电脑。
“不用这么大阵仗。”罗曼仰视着走近的阎释天，嗓音柔柔地说，“我只是恰巧经过，顺便上来看一看。”
恰巧路过？云巅离这儿可不近。阎释天倚着办公桌，俊眸掠过一丝轻嘲，不过话到嘴边又是另一番关怀备至的模样：“你若早些通知我，我定叫人准备你爱喝的花茶。”
“我最近改口味了。”她风轻云淡地笑了笑，纤指摩挲着桌上搁放的陶瓷茶杯，光滑的杯壁舒张着暖意，“这味道的果茶就很不错。”
“回头我叫人给你送些到通天塔……”伸出的手刚要碰着罗曼垂落肩头的秀发，他就听到她漫不经心般地问：“副统领为何不亲自来送？”
“你希望我亲自送？”他挑挑眉。
她摸着椅子的扶手，向后一靠：“我希不希望，你都会不请自来，不是么。”
罗曼的话令阎释天脸色微微一变，但他很快就掩饰了过去。
“昨晚我也只是路过通天塔，顺道上去瞧一瞧我‘大哥’和你。结果他说你不在。”他拿她用过的理由礼尚往来地回敬她。
“我昨晚有事出去了。”罗曼从容不迫道。
“哦，是吗。”阎释天继续说，“‘大哥’生病宁可请看护，也不劳烦嫂嫂你，着实让我感动。嫂嫂你可要多多珍惜我‘大哥’。”
阎释天左一句“大哥”，又一句“嫂嫂”，叫得十分自然。
听出阎释天暗讽的罗曼，优雅地前倾身子靠近他：“你这个当弟弟的真关心你‘大哥’。”
“我也关心嫂嫂你呀。”大掌揽住她的腰，他低下头贴着她耳畔低语，“昨晚你睡得如何？”
“睡得很不错，新养的‘宠物’很会讨我欢心。”她意味深长地轻吐气息。
“因为他年轻，让你有新鲜感？”阎释天的唇角噙着笑，他看着怀里的罗曼，收紧了手臂，“或者因为他恨你，让你想起你的养父……”
“我养父？”罗曼推开阎释天，她像听见笑话似的捂着肚子坐回皮椅，“黄翟他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我得谢谢他，若不是他提醒我，你为何对林博感兴趣，我也不会去查你的过去。”阎释天不再陪罗曼演戏地一手撑着椅背，俯身逼近被困在他与椅背之间的她，“辰龙帮的前任帮主罗毅收养你当女儿，并不是出于爱心，只因你是他仇人的女儿。”
“所以呢？”她仰起头，神态自若地望着他。678看小说 .678kxsxs.
“所以？”阎释天盯住罗曼，犹如观察她反应一般慢慢叙述，“所以罗毅真的是死于仇家之手，而不是像我哥那样死在你手里？”
“有区别？”她语气平静地反问。
“有，弑父杀夫，和你论狠毒我甘拜下风。”长指梳过细软的发丝，他哑着嗓子道：“我果然还是想得到你。”
“你不怕成为下一个他们？”她按住他抚摸自己的手，似调笑又似警告地问。
“那得看你给不给我机会，给我成为他们的机会。”阎释天反握住罗曼的柔荑，“我会接受真实的你，你的全部……”
“这就是你不长进的原因？”
罗曼蓦地甩开阎释天的手，她抓着他的领带往下一拽。
惯性的作用使阎释天失去平衡，在他撞上她之前，她一个利落的翻身反将他压向皮椅。
跨坐在他的腿上，她拉紧勒住他脖子的领带，隐含轻蔑的幽冷目光巡视着他那张俊逸的脸：“杀你比杀他们轻松多了。”
不等阎释天回应，罗曼就松开了手里的领带：“你确实聪明，但你被你哥宠坏了。”
语罢，她起身站了起来。
仍坐着的阎释天解开领带扔到一旁的桌上，迷惑罗曼没成功反遭她制服与羞辱的失利，令他面色看上去有些难堪。
“之前我提醒过你记住自己的身份与立场，别妄图得不到的东西。”她理了理稍微乱了的裙子，看也不看他一眼地转身步向门口。
“罗曼！”阎释天忽地出声喊住走到门边的罗曼，褪去表面的温柔，他冷冷一笑，“你只配……”
孤.独.终.老。
阎释天这句话令罗曼回忆起罗毅死时的情景。
时隔多年，她依旧记得那一天她独自走进罗毅的病房，想亲眼确认他何时才咽下最后一口气。
飘浮着消毒水味的病房里，他仿佛预料到她会来一样地张开了眼。
那些人下手真狠。
她俯视着病床上遍体鳞伤的他，话到嘴边却无法说出来。
或许因为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他，如此的虚弱，好似多吹一口气，他就会化作烟尘四散而去。
威风凛凛的辰龙帮帮主落得这般下场，换做谁都会唏嘘不已。
她也不例外。
而罗毅代替她打破了缄默。
“你…赢了。”他艰难地嚅动双唇，“谢…谢你成全，我…我终于能见到家人了……”
“我不会把你们葬一起。”为了使他听得更清楚，她弯腰贴近他的耳边，一字一句地告诉他。
“没…关系……我…无所谓了。”他眸光幽暗又复杂地望向她，“当初…我不该领养你……”
“原来杀伐果断的辰龙帮帮主也会有后悔的事。”她忍不住出言讥嘲。
罗毅没有反驳她，他的生命如同即将落尽砂粒的沙漏，濒临结束。
“你的辰龙帮我就收下了。”她说。
他凝视着她，轻轻地问：“你觉得…我在意吗？”
她撑在病床上的手，不自觉地揪紧床单：“那你在意什么？你死去的妻子儿子，还是……”
“你。”他接过她的话，“我在意你是不是会一个人…无人陪在你身边……”
她事前预想过许多，比如罗毅会骂她白眼狼，会愤怒、不甘和悔恨，可她唯独没料到罗毅竟说在意她。
“嘀——…”
来不及细究罗毅话中的含义，心电感应器变成直线后发出的警报声便拉回她的注意力。
她往后退了一步，离开永远阖上眼的他。
这是她要的结果，她要他死没错，但他应该表现得更痛苦更憎恶她才对。
为什么他这么干脆地认输，为什么他死到临头才开始关心起她这个女儿，为什么他会露出一副解脱了的神情，安详平和地进入长眠？
她搞不懂罗毅。
等她再度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医院的走廊上。
“罗曼！”走廊另一头，阎非天向她大步走来，这个众人面前狂妄不羁、不可一世的男人，此刻眼中写满了对她的担忧。
阎非天爱她，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也厌恶这一点。
她不需要“爱”这种多余的情感。
对，她不需要。
不管罗毅想什么，他说的话影响不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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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的长廊，阎非天小心翼翼地抱住默默流泪的罗曼，粗砺的拇指抚摸着她微颤的背。
然而安慰她的他不会知道，她眼角滑落的泪，是为迟来的喜悦。
“父亲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