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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乾坤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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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老太霍的一下站起来，拉起沈老太太要去讨公道：“这天下没王法了？！亲娘不管，净宠着一个狐媚子去了！我找沈医生说去！”
沈老太太使劲往后缩，还擦着眼泪：“我出来这么久，他们也没让人来找，可见就算我们找回去也是讨不了好的。”
花老太气得一把抄起旁边的耙子，咬着牙道：“这两个后生还要反了天了！我们就是要去讨个公道，他们要是不听，我非用这耙子狠狠打他们两下！”
沈老太太擦干了泪，劝道：“罢了罢了，我们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何必给这些小年轻找不痛快？我们这把老骨头，就熬一熬、忍一忍吧，反正也熬了那么些时日了，不差这几天。”
“这，以前就是这样？”
沈老太太没说话，只是默默垂泪。
其他人都哑然。谁能想到外面看着母慈子孝的沈家，内里居然如此不堪呢？
花老太身体不太好，平常也常去筑仁斋，想了想冷静下来问：“那你可怎么办呢？”
沈老太太握着她的手，凄楚一笑：“我还能怎么办呢？我这一生只能指望这一个儿子，现如今，只看老邻居能不能收留我两日了。我吃得不多，一床被一床褥就能凑活。”
花家远比不上沈家，但沈老太太说到这个份儿上，花老太太还是不忍心，把她接到自己家里去住，还特意炖了肉。
沈老太太看着那蒙着黑油的桌面，还有那咕嘟咕嘟冒着泡儿的肥腻油汤，再看一眼那昏黄的灯光，觉得浑身都像有虱子在爬般不自在。花老太太热心地给她盛了一大碗肉汤，沈老太太闻着那味儿差点没吐出来。
“……我放放再吃。”她用手帕掩着口说。
沈老太太此刻急切地盼着沈斯文来接自己，不然哪怕是秦篁也好。这地方她是一会儿也不想再呆了。
大概是母子连心的，不一会儿沈斯文果然来了，和秦篁一起来，来接沈老太太回家。
花老太脸色很不好看：“你们的娘出来这么久了，你们现在才找来，就这么放心？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沈斯文低头挨训，“花婆婆说的是。只是我方才身体不适，篁儿要照顾我走不开，这才拖延到现在，幸亏花婆婆照顾我母亲，感激不尽。这是一点小心意，请您收下。”
花老太被这礼物堵住了嘴，也没再多话，高兴地进来叫沈老太太出去。
沈老太太在屋子里把外面的话听得一字不落，心里好不容易平下去的火又翻腾上来——这傻子居然还学会自己的媳妇儿开脱了？！
沈斯文跟着进了屋子，朝母亲又鞠躬又拱手：“母亲，儿子惹您生气了，特来请罪。您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就是我们的罪过了。”
沈老太太正欲要强两句，但转念一想现在自己是个一肚子委屈还窝囊的“乾坤袋”，便不好再说，还强装出几分高兴，提起包袱站起来：“知错就好。老邻居，承蒙你照顾了，有空多过来坐坐，我们俩说说话儿。”
花老太看得百感交集，点点头道：“我会常过去看你的，你好好的啊。”
就这样，“忍辱负重”的沈老太太又不得不回到那“熬着”她的“油锅”。v5小说 .v5xs.
好在这一闹之后，沈老太太没再提把小凤要过来的事，沈斯文和秦篁也没再问，小凤还劝秦篁不要紧。
只是日久见人心，小凤也终于看透了沈老太太的本性，隐约觉得沈老太太在布一个局，还总是提醒秦篁要小心。
秦篁看着日渐消瘦的小凤，心疼得不得了：“再这样下去，我真怕你哪一天累得倒下去。”
小凤笑着给她梳好头，“你放心，我也是吃着苦过来的。”
秦篁到底不放心。今天她右眼皮还一直跳，刚从外面回来就看到大虎风风火火地跑出来，手里拎着一个铁皮桶，跑得满头大汗。
“怎么了？”
没等大虎回答，秦篁已经看到发生什么了。厨房正黑烟滚滚，红红的火舌从窗户喷出来，浓浓的烟尘把在门口的她都呛得连连咳嗽。
大虎指着厨房里面，说了句“小凤还在里面”，就跑去打水了。
秦篁捂着口鼻跑到厨房外面大声喊小凤的名字，可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反而是沈老太太躲在墙角，一个劲儿地说：“这不让人省心的丫头！我祖传的家具！我那套祖母传下来的瓷！”
秦篁抓住她问：“怎么回事？厨房怎么会失火？小凤为什么在里面？”
沈老太太没好气：“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那个懒丫头肯定是做饭时瞌睡了，这才走了水！她要是救不出来那是咎由自取，可要是把旁边烧起来，我唯你是问！”
秦篁冷笑一声，“谁找谁问还不一定呢！是谁晚上不让人休息，天不亮就催人起来做饭的？沈老太太，要是小凤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说话间，水龙队已经赶来救火。好在吉人自有天相，小凤好歹是被救出来送往医院抢救了。
沈斯文得知前因后果，也只能安慰两人，请医生尽全力救治小凤。
这一场火足足烧了三个小时才被扑灭。淋淋漓漓的水混杂着未烧完的灰烬，满园都是湿漉漉的脚印，精心侍弄的花花草草已成了一片狼藉，生气全无。
水龙的人走了，看热闹的人走了，救护车也开走了，秦篁和沈斯文等人也跟着去了医院，沈老太太执拗地一个人留在小院里，久久的一语不发。
她一向精明的目光因为长久的沉思变得有点迟缓，久久地注视着被烧得一干二净的厨房，忽然冷冷的笑了一声。
那些她从娘家带来的精致的杯盘碗碟，那些从沈家祖传下来的珍贵的瓷器，现在都成了一片破碎的瓦砾堆。那套她最喜欢的祖母传下来的钧窑茶盏，最喜欢用来待人接客的茶具，也没能逃过这一劫。
沈老太太失魂落魄地伫立在废墟面前，仿佛听见水晶落地破碎的声音，是从她身体里传出来的。
小凤好歹是被救回来了，脸上和身上虽然有烧伤，但好在不甚严重，还留了些呼吸上的毛病，但比起丢命已经好很多。
秦篁在外面揪了许久的心，听到消息后连着念了好几声阿弥陀佛，可小凤暂且睡着，秦篁只能悄悄把水仙叫回来照顾她，秦篁自己还得回去收拾火灾后的一地狼藉。
花老太霍的一下站起来，拉起沈老太太要去讨公道：“这天下没王法了？！亲娘不管，净宠着一个狐媚子去了！我找沈医生说去！”
沈老太太使劲往后缩，还擦着眼泪：“我出来这么久，他们也没让人来找，可见就算我们找回去也是讨不了好的。”
花老太气得一把抄起旁边的耙子，咬着牙道：“这两个后生还要反了天了！我们就是要去讨个公道，他们要是不听，我非用这耙子狠狠打他们两下！”
沈老太太擦干了泪，劝道：“罢了罢了，我们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何必给这些小年轻找不痛快？我们这把老骨头，就熬一熬、忍一忍吧，反正也熬了那么些时日了，不差这几天。”
“这，以前就是这样？”
沈老太太没说话，只是默默垂泪。
其他人都哑然。谁能想到外面看着母慈子孝的沈家，内里居然如此不堪呢？
花老太身体不太好，平常也常去筑仁斋，想了想冷静下来问：“那你可怎么办呢？”
沈老太太握着她的手，凄楚一笑：“我还能怎么办呢？我这一生只能指望这一个儿子，现如今，只看老邻居能不能收留我两日了。我吃得不多，一床被一床褥就能凑活。”
花家远比不上沈家，但沈老太太说到这个份儿上，花老太太还是不忍心，把她接到自己家里去住，还特意炖了肉。
沈老太太看着那蒙着黑油的桌面，还有那咕嘟咕嘟冒着泡儿的肥腻油汤，再看一眼那昏黄的灯光，觉得浑身都像有虱子在爬般不自在。花老太太热心地给她盛了一大碗肉汤，沈老太太闻着那味儿差点没吐出来。
“……我放放再吃。”她用手帕掩着口说。
沈老太太此刻急切地盼着沈斯文来接自己，不然哪怕是秦篁也好。这地方她是一会儿也不想再呆了。
大概是母子连心的，不一会儿沈斯文果然来了，和秦篁一起来，来接沈老太太回家。
花老太脸色很不好看：“你们的娘出来这么久了，你们现在才找来，就这么放心？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沈斯文低头挨训，“花婆婆说的是。只是我方才身体不适，篁儿要照顾我走不开，这才拖延到现在，幸亏花婆婆照顾我母亲，感激不尽。这是一点小心意，请您收下。”
花老太被这礼物堵住了嘴，也没再多话，高兴地进来叫沈老太太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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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斯文跟着进了屋子，朝母亲又鞠躬又拱手：“母亲，儿子惹您生气了，特来请罪。您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就是我们的罪过了。”
沈老太太正欲要强两句，但转念一想现在自己是个一肚子委屈还窝囊的“乾坤袋”，便不好再说，还强装出几分高兴，提起包袱站起来：“知错就好。老邻居，承蒙你照顾了，有空多过来坐坐，我们俩说说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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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日久见人心，小凤也终于看透了沈老太太的本性，隐约觉得沈老太太在布一个局，还总是提醒秦篁要小心。
秦篁看着日渐消瘦的小凤，心疼得不得了：“再这样下去，我真怕你哪一天累得倒下去。”
小凤笑着给她梳好头，“你放心，我也是吃着苦过来的。”
秦篁到底不放心。今天她右眼皮还一直跳，刚从外面回来就看到大虎风风火火地跑出来，手里拎着一个铁皮桶，跑得满头大汗。
“怎么了？”
没等大虎回答，秦篁已经看到发生什么了。厨房正黑烟滚滚，红红的火舌从窗户喷出来，浓浓的烟尘把在门口的她都呛得连连咳嗽。
大虎指着厨房里面，说了句“小凤还在里面”，就跑去打水了。
秦篁捂着口鼻跑到厨房外面大声喊小凤的名字，可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反而是沈老太太躲在墙角，一个劲儿地说：“这不让人省心的丫头！我祖传的家具！我那套祖母传下来的瓷！”
秦篁抓住她问：“怎么回事？厨房怎么会失火？小凤为什么在里面？”
沈老太太没好气：“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那个懒丫头肯定是做饭时瞌睡了，这才走了水！她要是救不出来那是咎由自取，可要是把旁边烧起来，我唯你是问！”
秦篁冷笑一声，“谁找谁问还不一定呢！是谁晚上不让人休息，天不亮就催人起来做饭的？沈老太太，要是小凤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说话间，水龙队已经赶来救火。好在吉人自有天相，小凤好歹是被救出来送往医院抢救了。
沈斯文得知前因后果，也只能安慰两人，请医生尽全力救治小凤。
这一场火足足烧了三个小时才被扑灭。淋淋漓漓的水混杂着未烧完的灰烬，满园都是湿漉漉的脚印，精心侍弄的花花草草已成了一片狼藉，生气全无。
水龙的人走了，看热闹的人走了，救护车也开走了，秦篁和沈斯文等人也跟着去了医院，沈老太太执拗地一个人留在小院里，久久的一语不发。
她一向精明的目光因为长久的沉思变得有点迟缓，久久地注视着被烧得一干二净的厨房，忽然冷冷的笑了一声。
那些她从娘家带来的精致的杯盘碗碟，那些从沈家祖传下来的珍贵的瓷器，现在都成了一片破碎的瓦砾堆。那套她最喜欢的祖母传下来的钧窑茶盏，最喜欢用来待人接客的茶具，也没能逃过这一劫。
沈老太太失魂落魄地伫立在废墟面前，仿佛听见水晶落地破碎的声音，是从她身体里传出来的。
小凤好歹是被救回来了，脸上和身上虽然有烧伤，但好在不甚严重，还留了些呼吸上的毛病，但比起丢命已经好很多。
秦篁在外面揪了许久的心，听到消息后连着念了好几声阿弥陀佛，可小凤暂且睡着，秦篁只能悄悄把水仙叫回来照顾她，秦篁自己还得回去收拾火灾后的一地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