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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可怜好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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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更让她觉得可笑的是，她那不争气的儿子，再一次被这个女人迷得晕头转向。
沈太太从不信天意。
唯一的说法，只可能是秦篁步步算计，要向她复仇。
“……小少爷！小少爷！”
沈斯文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叫他，他揉揉眼睛，看到的竟然是秦篁。她褪去华丽的妆容，素面朝天，正在不远处朝他招手。
沈斯文笑着走了两步，才陡然发现自己也变小了。他不是穿的西装，而是穿的以前的长衫布鞋。
“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秦篁在前面一蹦一跳地跑着，沈斯文不由自主地跟上去问：“什么地方？”
“去年带你吃了新鲜的莲蓬，今年好不容易遇到熟了的菱角，你快点，我们还有一段路要走呢！”
触目一片青翠，蝉鸣不绝于耳，空气里还飘散着植物欣欣生长的浅淡香味。两个人在田间穿梭，秦篁月牙色的衣服在阳光下像只小蝴蝶。沈斯文跟着她跑得满头大汗。
“到了！看，好大一片！”
沈斯文顺着她指的方向放眼一看，果然是一大片池塘，水面上高高举起的是荷花荷叶，贴着水面的地方也是迤逦的碧绿，星星点点的白花点缀其间，惹人怜爱。
秦篁摘了一朵小白花：“这就是菱角花，下面就是菱角，现在该你谢我了。”
沈斯文一愣：“怎么谢？”
秦篁嘟起嘴：“说好了带你吃好吃的，你就要教我一首和它有关的诗吗？那次吃莲子，你还教了我‘莲叶何田田’呢，我都会背了！”
沈斯文竟然觉得好像是有这个约定，就想了想，说：“那我教你一首白居易的诗。”
秦篁双眸亮晶晶的：“好！”
沈斯文念一句，秦篁就跟一句。
“小庭亦有月，小院亦有花。
可怜好风景，不解嫌贫家。”
沈斯文特意选了好懂些的，秦篁天资聪颖，果然一听就明白，她回味了一下，还点评道：“这首和上首一样好！”
沈斯文笑着往下说：
“菱角执笙簧，谷儿抹琵琶。
红绡信手舞，紫绡随意歌。
村歌与社舞，客哂主人夸。
但问乐不乐，岂在钟鼓多。”
他说完了，秦篁竟然已经差不多都记住了，现在正颠来倒去地念诵，差不多记住之后拍手笑道：“我更喜欢这一首！”
沈斯文笑问：“你喜欢哪一句？”
秦篁想了想：“哪一句都很喜欢啊。非要说的话，我喜欢最后这句，‘但问乐不乐，岂在钟鼓多’！”
“怎么喜欢？”小桃中文 .xiaotaozw.
“说到我心里了呀！”秦篁拈着那朵小菱花，“舅妈一直说，等有了钱，就可以过快活日子，我却觉得不是这样，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才能过快活日子。”
沈斯文耳朵一红，“你喜欢和谁在一起？”
秦篁羞涩一笑：“当然是——”
她转头撞上沈斯文期待的目光，一时有些说不出口，转而说：“……我不告诉你！天快黑了，我给你捞菱角吃。”
他们坐在石头上吃着菱角，但后面发生的事情就像断线的珠子，逐渐零星散乱。他们一会儿坐在夜空下看星星，一会儿在山坡上追来跑去，一会儿又变成他在读书她在整理书架……
后来变成他母亲和他说话，一向和蔼可亲的母亲突然之间怒容满面、言辞激烈，说他不务正业、不识大体，他跪在地上一声不吭，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叫了一声“篁儿”，他浑身一震，从梦里醒了过来。
沈太太正在倒水，见他醒了，连忙过来轻声问：“文儿，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斯文还被刚才的梦弄得心神激荡，尤其是最后那一声凄厉的“篁儿”还在耳边萦绕，他抓住母亲的手，问：“篁儿……秦……王太太，她现在怎么样了？”
沈太太温柔的神色顿时冷下来，她放好他的手，过了一会儿才说：“她好得很。”
“真的？”沈斯文担心刚才那个无头无尾的梦是某种预兆。
沈太太把水端给他，语气不悦：“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沈斯文这才安心，说：“儿子不孝，让母亲担心了。”
沈太太这次确实被吓得不轻，本来要责备两句，但沈斯文身体还弱着，她摆摆手说：“你快写把身体养好就行了。我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也没什么可操心的。可你苏姝表妹可怜呀，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该怎么办？”
沈斯文点头道：“是，也连累表妹了。等我好了，一定向她赔罪。”
“赔什么罪？你都不开窍的。你表妹想要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
“别可是了。你现在病了，你苏姝表妹会好好照顾你，其他的女人一概不用见了。”
“我……”
“诊所那边我也和李医生说过了。他让你好好养着，他会尽心尽力的。”
沈斯文想起身说两句，一动才发现浑身骨头散了架似的，根本动不了。
沈太太到底有些不忍心，说：“她明天就出院。你现在不仅是王先生的忘年好友，更是王太太的救命恩人，想来她也干不出恩将仇报的事。你和苏姝的婚期我已经看好了，就是今年八月十六，极好的日子，其他的事我来操持，你就好好养着就行。”
沈斯文：“母亲——”
沈太太决绝地道：“你要是还想我多活两天，就别在我面前提那个女人的事。”
沈斯文只好住口。
沈太太出了病房，对站在门口的苏姝说：“好孩子，文儿是一时被迷了心窍才会这样。只要断了他两人的来往，不出一段时间就会好的。这段时间要辛苦你多照顾一下你表哥，他说什么你都别往心里去，啊？”
苏姝点点头：“我会好好照顾表哥的。”
沈太太对她是放心的，又再交代了两句就笑着走了。苏姝这才敲门进去，正看到沈斯文伸长了手在够桌上的纸笔。苏姝赶紧走过去递给他，沈斯文虚弱地笑着说了声谢谢。
苏姝看他艰难地用笔写着字，就问：“表哥，你在写什么啊？”
沈斯文只是笑了笑，说：“几句话而已。表妹你知道秦小姐的病房在几楼几号吗？”
而更让她觉得可笑的是，她那不争气的儿子，再一次被这个女人迷得晕头转向。
沈太太从不信天意。
唯一的说法，只可能是秦篁步步算计，要向她复仇。
“……小少爷！小少爷！”
沈斯文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叫他，他揉揉眼睛，看到的竟然是秦篁。她褪去华丽的妆容，素面朝天，正在不远处朝他招手。
沈斯文笑着走了两步，才陡然发现自己也变小了。他不是穿的西装，而是穿的以前的长衫布鞋。
“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秦篁在前面一蹦一跳地跑着，沈斯文不由自主地跟上去问：“什么地方？”
“去年带你吃了新鲜的莲蓬，今年好不容易遇到熟了的菱角，你快点，我们还有一段路要走呢！”
触目一片青翠，蝉鸣不绝于耳，空气里还飘散着植物欣欣生长的浅淡香味。两个人在田间穿梭，秦篁月牙色的衣服在阳光下像只小蝴蝶。沈斯文跟着她跑得满头大汗。
“到了！看，好大一片！”
沈斯文顺着她指的方向放眼一看，果然是一大片池塘，水面上高高举起的是荷花荷叶，贴着水面的地方也是迤逦的碧绿，星星点点的白花点缀其间，惹人怜爱。
秦篁摘了一朵小白花：“这就是菱角花，下面就是菱角，现在该你谢我了。”
沈斯文一愣：“怎么谢？”
秦篁嘟起嘴：“说好了带你吃好吃的，你就要教我一首和它有关的诗吗？那次吃莲子，你还教了我‘莲叶何田田’呢，我都会背了！”
沈斯文竟然觉得好像是有这个约定，就想了想，说：“那我教你一首白居易的诗。”
秦篁双眸亮晶晶的：“好！”
沈斯文念一句，秦篁就跟一句。
“小庭亦有月，小院亦有花。
可怜好风景，不解嫌贫家。”
沈斯文特意选了好懂些的，秦篁天资聪颖，果然一听就明白，她回味了一下，还点评道：“这首和上首一样好！”
沈斯文笑着往下说：
“菱角执笙簧，谷儿抹琵琶。
红绡信手舞，紫绡随意歌。
村歌与社舞，客哂主人夸。
但问乐不乐，岂在钟鼓多。”
他说完了，秦篁竟然已经差不多都记住了，现在正颠来倒去地念诵，差不多记住之后拍手笑道：“我更喜欢这一首！”
沈斯文笑问：“你喜欢哪一句？”
秦篁想了想：“哪一句都很喜欢啊。非要说的话，我喜欢最后这句，‘但问乐不乐，岂在钟鼓多’！”
“怎么喜欢？”小桃中文 .xiaotaozw.
“说到我心里了呀！”秦篁拈着那朵小菱花，“舅妈一直说，等有了钱，就可以过快活日子，我却觉得不是这样，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才能过快活日子。”
沈斯文耳朵一红，“你喜欢和谁在一起？”
秦篁羞涩一笑：“当然是——”
她转头撞上沈斯文期待的目光，一时有些说不出口，转而说：“……我不告诉你！天快黑了，我给你捞菱角吃。”
他们坐在石头上吃着菱角，但后面发生的事情就像断线的珠子，逐渐零星散乱。他们一会儿坐在夜空下看星星，一会儿在山坡上追来跑去，一会儿又变成他在读书她在整理书架……
后来变成他母亲和他说话，一向和蔼可亲的母亲突然之间怒容满面、言辞激烈，说他不务正业、不识大体，他跪在地上一声不吭，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叫了一声“篁儿”，他浑身一震，从梦里醒了过来。
沈太太正在倒水，见他醒了，连忙过来轻声问：“文儿，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沈斯文还被刚才的梦弄得心神激荡，尤其是最后那一声凄厉的“篁儿”还在耳边萦绕，他抓住母亲的手，问：“篁儿……秦……王太太，她现在怎么样了？”
沈太太温柔的神色顿时冷下来，她放好他的手，过了一会儿才说：“她好得很。”
“真的？”沈斯文担心刚才那个无头无尾的梦是某种预兆。
沈太太把水端给他，语气不悦：“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沈斯文这才安心，说：“儿子不孝，让母亲担心了。”
沈太太这次确实被吓得不轻，本来要责备两句，但沈斯文身体还弱着，她摆摆手说：“你快写把身体养好就行了。我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也没什么可操心的。可你苏姝表妹可怜呀，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该怎么办？”
沈斯文点头道：“是，也连累表妹了。等我好了，一定向她赔罪。”
“赔什么罪？你都不开窍的。你表妹想要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
“别可是了。你现在病了，你苏姝表妹会好好照顾你，其他的女人一概不用见了。”
“我……”
“诊所那边我也和李医生说过了。他让你好好养着，他会尽心尽力的。”
沈斯文想起身说两句，一动才发现浑身骨头散了架似的，根本动不了。
沈太太到底有些不忍心，说：“她明天就出院。你现在不仅是王先生的忘年好友，更是王太太的救命恩人，想来她也干不出恩将仇报的事。你和苏姝的婚期我已经看好了，就是今年八月十六，极好的日子，其他的事我来操持，你就好好养着就行。”
沈斯文：“母亲——”
沈太太决绝地道：“你要是还想我多活两天，就别在我面前提那个女人的事。”
沈斯文只好住口。
沈太太出了病房，对站在门口的苏姝说：“好孩子，文儿是一时被迷了心窍才会这样。只要断了他两人的来往，不出一段时间就会好的。这段时间要辛苦你多照顾一下你表哥，他说什么你都别往心里去，啊？”
苏姝点点头：“我会好好照顾表哥的。”
沈太太对她是放心的，又再交代了两句就笑着走了。苏姝这才敲门进去，正看到沈斯文伸长了手在够桌上的纸笔。苏姝赶紧走过去递给他，沈斯文虚弱地笑着说了声谢谢。
苏姝看他艰难地用笔写着字，就问：“表哥，你在写什么啊？”
沈斯文只是笑了笑，说：“几句话而已。表妹你知道秦小姐的病房在几楼几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