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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八章杀人放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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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尚书点点头，埋着头走路，额头上却渗出不少汗珠。
沈斯文的父亲对他有恩，章尚书对沈斯文也有惜才之意，再加上秦篁托女儿求情，章尚书本想为他求求情请皇上法外开恩，没想到皇上如此决绝，连说句话的空当都不给他。
现下还派了李公公来看着，想要偷天换日都不能了……
章尚书正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就听李顺在旁边问话。
“沈斯文都进牢房好多日了，现在如何啦？”
章尚书：“没确认罪名，也未敢动用重刑。不过牢房也就那样，沈斯文也着实狼狈。”
李顺点了一下头没有再说话，也看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章尚书拟罪状的时候，李顺就喝着茶翘着脚等着，气定神闲得不得了。章尚书恨不得一个部首都拆成几个来写，磨磨蹭蹭写了半天，李顺打了好几个呵欠。
“章尚书，咱们什么时候好呀？”
“这拟写罪状颇要费些时间，请公公再等等。”
李顺点点头，也不问了，就坐着等。
章尚书心乱如麻。他思来想去，只想到一个办法，待会儿让人给李顺下点泻药，趁他上茅房，给他把那鹤顶红掉个包。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皇上那意思分明就是要李顺看着沈斯文咽气才罢休，这可如何是好？
眼看着都快到子时了，章尚书索性把心一横，要么待会儿来个苦肉计，把自己和李顺都打晕，找个身材相似的死囚替进去，李顺醒过来就算发现那人不是沈斯文，也会担心皇上降罪不敢说实话的。
如此想罢，章尚书终于写完了罪状，带李顺来到牢房。沈斯文被关押在最里面最隐秘的一间。李顺只见他穿着囚服蓬头垢面，完全看不出以前玉树临风的样子，顿时有点嫌弃地捏住了鼻子，而他身后，章尚书的一块砖头已经举起来了。
有点惊讶？你以为章修媛那脾气和谁学的？
谁料李顺咳嗽一声，竟要转身过来，章尚书赶紧把砖头丢开，李顺什么也没看见。
李顺：“章尚书，宣旨吧。”
章尚书毫无感情地宣读了圣旨。
沈斯文也没什么过激的反应，他看了看李顺，微笑着问：“李公公是皇上特意派来的吧？”
李顺笑眯眯地点头，拿出鹤顶红：“皇上让奴才来送沈公子一程。”
沈斯文接过，拇指弹开塞子，在鼻尖嗅了嗅，对李顺笑了一笑，一仰脖就把瓶子里的东西全吃了。
章尚书整个人都愣住了，反应过来后立刻急道：“你好端端的吃它做什么！那是鹤顶红！”
沈斯文将瓶子丢在地上，笑着对章尚书摇摇头，章尚书顿时变成了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这，这闹的是哪出啊？
李顺淡定地取下旁边的油灯往地上一扔，然后变脸一般惊慌地叫起来：“来人呐，失火啦！”
又催章尚书帮忙点火：“赶紧着呀！”
章尚书这才如梦初醒，帮忙把油灯扔在地上，沈斯文的牢房内火苗已经四处蔓延，他隔着火光看到沈斯文推开地上脏乱的茅草打开了一个密道，一眨眼便消失不见了。
那是判工部事梁大人特意透露的消息。这个密道直接通向城外荒郊，到了那里基本上就是山高皇帝远，海阔凭鱼跃了。
李顺和章尚书初次合作，差点没把自己呛死在牢房里。
两人好不容易逃出来，所有人都忙着救火的时候，章尚书终于逮住机会悄悄问李顺：“公公……为何会帮他？”
李顺擦了一把脸，看着忙进忙出的人群道：“我救的不是他，是沈渊。”
章尚书面露不解。
李顺撑着膝盖喘了一会儿气，才直起腰说：“章大人或许不知道，我虽然从小被卖进了宫，但家里还有个哥哥。家里因为常年闹灾荒，喂不活两个男孩儿，才把我给卖了。我哥舍不得，还带着我跑过几次，可每次都被抓回去狠狠打一顿。我不想我哥挨打，就答应进宫来了。”
章尚书不知该说什么，微微点点头。李顺虽然是皇上身边得力的人，到说到底只是个太监、是个奴才，很少有人关心他们在宫外是否还有家人。
李顺说到这儿，自己笑了一笑：“我运气还算不错，熬了几十年，皇上也体恤奴才，还恩准我出宫见过我哥一次，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他。他生着病，到京城来投奔亲戚，我把所有积蓄都留给他，他不要，说自己有个孝顺的女儿，那个孩子叫彩霞。”
章尚书作为刑部尚书，隐约觉得“彩霞”这名字有点耳熟，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在哪儿听过。他忽然想起李顺说过是为沈渊才冒险行此举，突然一下想起来了，激动道“苏御史！”
“章大人好记性。”
李顺有些失落地笑道：“彩霞这孩子命苦，遇人不淑，那登徒子不仅污了她清白，还害死了我哥和他媳妇儿，简直就是求告无门。也是贵妃娘娘心善，知道彩霞被人利用，不仅不生气，还想办法和沈渊还了他们一个公道，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也是……为奴才们出了口气。这个忙，不用贵妃娘娘说，我定当尽力”
章尚书对他一拱手：“那我便替他谢过公公了。”
李顺摆摆手：“娘娘和他都不知我和彩霞的那层关系，这才是可贵之处，我这辈子夹着尾巴活到现在，也算是挺直腰杆做了一回自己想做的，快哉！”
章尚书笑着又对他一拱手：“快哉快哉。”
李顺拍拍身上的灰，甩甩袖子，看了一眼这青天，道：“奴才该回宫复命了，大人保重！”
章尚书：“公公慢走。”
皇上正在喝茶，见李顺回来，貌似不在意地问：“办妥了？”
李顺道：“妥了。”
“头呢？”
李顺愣了一下。
皇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罢了，朕让影卫去取。”
李顺心惊胆战地等着，不过一会儿，影卫将一个盒子交到皇上面前。
皇上盯着看了一会儿，对李顺道：“打开。”
李顺当然知道这不是沈斯文的脑袋，但必然是一个烧糊的男人的脑袋，心里忍不住一阵反胃，僵硬着手打开盖子。
皇上看了一眼，皱眉道：“为何变成这样？”
李顺连忙跪下道：“沈斯文喝下鹤顶红后狂性大发撞倒了油灯，一不小心引起大火，扑灭火时已变成这样了……”
皇上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轻飘飘地问：“该不会是这脑袋有古怪吧？”
李顺心中一惊，将脑袋贴在地上磕了两下：“奴才不敢！”
皇上看到盒子一旁放着一个东西，用扇子挑起来一看，是一块玉质极好的玉佩，两面都刻着字，一面已经磕破了，另一面是“灿若文锦”四字。
这是太后在沈斯文足月时送他的，天下不可能有第二块。
章尚书点点头，埋着头走路，额头上却渗出不少汗珠。
沈斯文的父亲对他有恩，章尚书对沈斯文也有惜才之意，再加上秦篁托女儿求情，章尚书本想为他求求情请皇上法外开恩，没想到皇上如此决绝，连说句话的空当都不给他。
现下还派了李公公来看着，想要偷天换日都不能了……
章尚书正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就听李顺在旁边问话。
“沈斯文都进牢房好多日了，现在如何啦？”
章尚书：“没确认罪名，也未敢动用重刑。不过牢房也就那样，沈斯文也着实狼狈。”
李顺点了一下头没有再说话，也看不出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章尚书拟罪状的时候，李顺就喝着茶翘着脚等着，气定神闲得不得了。章尚书恨不得一个部首都拆成几个来写，磨磨蹭蹭写了半天，李顺打了好几个呵欠。
“章尚书，咱们什么时候好呀？”
“这拟写罪状颇要费些时间，请公公再等等。”
李顺点点头，也不问了，就坐着等。
章尚书心乱如麻。他思来想去，只想到一个办法，待会儿让人给李顺下点泻药，趁他上茅房，给他把那鹤顶红掉个包。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皇上那意思分明就是要李顺看着沈斯文咽气才罢休，这可如何是好？
眼看着都快到子时了，章尚书索性把心一横，要么待会儿来个苦肉计，把自己和李顺都打晕，找个身材相似的死囚替进去，李顺醒过来就算发现那人不是沈斯文，也会担心皇上降罪不敢说实话的。
如此想罢，章尚书终于写完了罪状，带李顺来到牢房。沈斯文被关押在最里面最隐秘的一间。李顺只见他穿着囚服蓬头垢面，完全看不出以前玉树临风的样子，顿时有点嫌弃地捏住了鼻子，而他身后，章尚书的一块砖头已经举起来了。
有点惊讶？你以为章修媛那脾气和谁学的？
谁料李顺咳嗽一声，竟要转身过来，章尚书赶紧把砖头丢开，李顺什么也没看见。
李顺：“章尚书，宣旨吧。”
章尚书毫无感情地宣读了圣旨。
沈斯文也没什么过激的反应，他看了看李顺，微笑着问：“李公公是皇上特意派来的吧？”
李顺笑眯眯地点头，拿出鹤顶红：“皇上让奴才来送沈公子一程。”
沈斯文接过，拇指弹开塞子，在鼻尖嗅了嗅，对李顺笑了一笑，一仰脖就把瓶子里的东西全吃了。
章尚书整个人都愣住了，反应过来后立刻急道：“你好端端的吃它做什么！那是鹤顶红！”
沈斯文将瓶子丢在地上，笑着对章尚书摇摇头，章尚书顿时变成了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这，这闹的是哪出啊？
李顺淡定地取下旁边的油灯往地上一扔，然后变脸一般惊慌地叫起来：“来人呐，失火啦！”
又催章尚书帮忙点火：“赶紧着呀！”
章尚书这才如梦初醒，帮忙把油灯扔在地上，沈斯文的牢房内火苗已经四处蔓延，他隔着火光看到沈斯文推开地上脏乱的茅草打开了一个密道，一眨眼便消失不见了。
那是判工部事梁大人特意透露的消息。这个密道直接通向城外荒郊，到了那里基本上就是山高皇帝远，海阔凭鱼跃了。
李顺和章尚书初次合作，差点没把自己呛死在牢房里。
两人好不容易逃出来，所有人都忙着救火的时候，章尚书终于逮住机会悄悄问李顺：“公公……为何会帮他？”
李顺擦了一把脸，看着忙进忙出的人群道：“我救的不是他，是沈渊。”
章尚书面露不解。
李顺撑着膝盖喘了一会儿气，才直起腰说：“章大人或许不知道，我虽然从小被卖进了宫，但家里还有个哥哥。家里因为常年闹灾荒，喂不活两个男孩儿，才把我给卖了。我哥舍不得，还带着我跑过几次，可每次都被抓回去狠狠打一顿。我不想我哥挨打，就答应进宫来了。”
章尚书不知该说什么，微微点点头。李顺虽然是皇上身边得力的人，到说到底只是个太监、是个奴才，很少有人关心他们在宫外是否还有家人。
李顺说到这儿，自己笑了一笑：“我运气还算不错，熬了几十年，皇上也体恤奴才，还恩准我出宫见过我哥一次，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他。他生着病，到京城来投奔亲戚，我把所有积蓄都留给他，他不要，说自己有个孝顺的女儿，那个孩子叫彩霞。”
章尚书作为刑部尚书，隐约觉得“彩霞”这名字有点耳熟，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在哪儿听过。他忽然想起李顺说过是为沈渊才冒险行此举，突然一下想起来了，激动道“苏御史！”
“章大人好记性。”
李顺有些失落地笑道：“彩霞这孩子命苦，遇人不淑，那登徒子不仅污了她清白，还害死了我哥和他媳妇儿，简直就是求告无门。也是贵妃娘娘心善，知道彩霞被人利用，不仅不生气，还想办法和沈渊还了他们一个公道，告慰他们的在天之灵，也是……为奴才们出了口气。这个忙，不用贵妃娘娘说，我定当尽力”
章尚书对他一拱手：“那我便替他谢过公公了。”
李顺摆摆手：“娘娘和他都不知我和彩霞的那层关系，这才是可贵之处，我这辈子夹着尾巴活到现在，也算是挺直腰杆做了一回自己想做的，快哉！”
章尚书笑着又对他一拱手：“快哉快哉。”
李顺拍拍身上的灰，甩甩袖子，看了一眼这青天，道：“奴才该回宫复命了，大人保重！”
章尚书：“公公慢走。”
皇上正在喝茶，见李顺回来，貌似不在意地问：“办妥了？”
李顺道：“妥了。”
“头呢？”
李顺愣了一下。
皇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罢了，朕让影卫去取。”
李顺心惊胆战地等着，不过一会儿，影卫将一个盒子交到皇上面前。
皇上盯着看了一会儿，对李顺道：“打开。”
李顺当然知道这不是沈斯文的脑袋，但必然是一个烧糊的男人的脑袋，心里忍不住一阵反胃，僵硬着手打开盖子。
皇上看了一眼，皱眉道：“为何变成这样？”
李顺连忙跪下道：“沈斯文喝下鹤顶红后狂性大发撞倒了油灯，一不小心引起大火，扑灭火时已变成这样了……”
皇上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轻飘飘地问：“该不会是这脑袋有古怪吧？”
李顺心中一惊，将脑袋贴在地上磕了两下：“奴才不敢！”
皇上看到盒子一旁放着一个东西，用扇子挑起来一看，是一块玉质极好的玉佩，两面都刻着字，一面已经磕破了，另一面是“灿若文锦”四字。
这是太后在沈斯文足月时送他的，天下不可能有第二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