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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家长房长子,太师门徒。
那个战功赫赫,权倾朝野,跋扈到连当今圣上都不放在眼中的太师林桓。
吴家长房任承宣布政使,吴家长房次子任润州知府。
席间,所有女眷都被隔在碧纱橱后,钟泠坐主位,魏离立在她身旁布菜。
钟泠拉了拉她:“阿离,来,坐。”
魏离皱眉,摇摇头,指了指一身侍女的衣裳。
钟泠叹气,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也就放下了。
一屋子的莺莺燕燕,环肥燕瘦的,大多目光灼灼地盯着钟泠,看得她直发怵。
魏离拉了拉钟泠的衣袖,钟泠抬头,两人目光交汇的那一刹那,便对对方心中所思所想了然于心。
十几年的闺蜜,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殿下说今日既是家宴,诸位姑娘们也不必拘束,大家吃好喝好,不必在意那么多礼节。”
一看起来年纪稍长的粉衣姑娘笑盈盈地道了谢:“既然殿下如此说了,那臣女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钟泠轻轻点了点头,发髻上金钗垂珠晃动,碰撞之声玲琅清越。
所有的目光投向碧纱橱外。
魏离与钟泠两人顺着那些姑娘齐刷刷的目光看去,好巧不巧地撞上了唐渊那双沉静黝黑如碧水深潭的眸子。
钟泠移开目光,轻轻笑了。
“唐指挥使是不会娶她们的。”
魏离痴愣愣地瞥了她一眼。
“啊?”
“走。”钟泠拉住魏离的手,“咱们去花园里说。”
熏风微热,月光皎洁。
两人登上假山,在假山最高处的凉亭里坐下。
钟泠脑袋一歪,倚在了魏离肩上。
“唐渊姓钟,唐字是他母姓。”
“姓钟?国姓?”
钟泠摘下一只玉镯,套在了魏离手腕上。
“他是大雍九殿下,是那皇帝老儿最倚重的皇子,也是那权倾朝野的林太师的眼中钉。”
答案呼之欲出。
“吴家长子是太师门下,那皇帝老儿怎么会让钟渊和太师沾上关系?”
“有几分道理。”魏离细细摩挲着钟泠送给自己的玉镯,“但这也不是我们该操心的事儿。”
钟泠拽着她的衣袖,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还想着回去呢?”
“咱俩都是从孤儿院出来的孩子,无父无母无牵无挂,完全没有回去的必要。只是,我们总得先弄清自己身在何处吧?”
“我翻阅了一些资料,我猜我们现在正处在一个平行时空。我草草翻阅了安阳公主府里的史书,这里的历史有一小段和我们那边的历史是一样的。”
魏离了然:“平行时空我知道。这个时空中发生了一点意外,让历史朝着截然不同的方向发展了。随后,直到两个时空在某个时间点某空间重叠,才让我们意外坠入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里史书中记载的历史年份跨度和另一个世界一样,因此我的猜测还是有几分可靠的。”
真伤脑筋。
魏离跷着二郎腿,面露难色:“你不是魂穿?”
“不是。”钟泠压低声音,回答得肯定,“我被卷入那道金光以后,重重摔在了棺材里。据我所知,这个世界里的十殿下安阳公主钟泠,已经不在了。”
微暖熏风拂过,吹得俩姑娘毛骨悚然。
“平行时空里生活着的一模一样的人。”魏离咬唇,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坐着,“若你是替了那原先的十殿下,以她的身份活着,那我又替了谁呢?”
两人相依相偎在假山上看风景,一台肩與出现在两人视野中,抬轿之人行色匆忙,鬼鬼祟祟脚底抹油似的往钟渊所在的院子走去。
魏离目瞪口呆。
“这……这……”她拉了拉钟泠的衣袖,“咋回事啊?”
简朴得没有丝毫装饰的小轿被守着院子的金甲卫拦了下来。
钟泠拢袖,打了个呵欠,从袖子里摸出一包瓜子儿。
“等着看宅斗大戏吧。”
魏离一脸懵。
“怎么说?”
钟泠把瓜子壳儿分成一多一少两小堆。
“大房出了一个承宣布政使,你可以理解为高官。二房只出了区区一个知府。二房处处都被大房压一头,时间久了心思就生在了这些旁门左道上。”
“而这么随随便便抬入别人屋子里的,大概率不是嫡出姑娘。”
魏离接过一把钟泠剥好的瓜子仁儿塞入口中:“看得出来,你这半个多月真的很闲了。”
钟泠笑得欠兮兮的:“没办法,谁让我人品好命更好呢。某些人在后厨里摘菜洗菜的时候,被人追杀的时候,我就舒舒服服地往那儿一趟,有吃有喝有人扇扇子有人伺候有人聊八卦,就问你气不气人?”
魏离看着她的目光幽怨了起来。
“钟泠,你扪心自问,你还是人吗?”
钟泠勾勾手,魏离凑了过去。
“阿离,我听说安信王救了你三次?”
一股不知从何处被卷出的淡淡龙涎香气刹那间弥漫在夏季湿热的空气里,熟悉的香气在这燥热的空气里激起一点点并不理智的悸动。
魏离只能安慰自己一切都是吊桥效应惹的祸。
“是的,三次。”魏离语气里满是带着疲惫,她将脸埋在了掌心中,长长叹了口气,“虽然他每次救我都带着目的,但如果不是他,我早死了三回了。”
钟泠拍去衣裳上的瓜子壳儿,语气轻快:“你还人情的时候到了。”
肩與中的女子扶着侍女的胳膊走了出来。
不出钟泠所料,是二房姨娘所生的小姐。
院子里,以钟泽为首的侍卫提刀拦住了那女孩儿的去路。
假山凉亭里,魏离挑眉,冷冷一笑:“钟泠,你猜,这姑娘能不能进得去?”
钟泠笑了。
“怎么可能?你没看到护卫已经把她拦在门外了么?”
魏离挽起袖子,凭栏而立。
“赌不赌?”她咧嘴坏笑,“赌她能进得去,并且安信王不会对她负责。”
钟泠欲言又止。
“赌。”她也笑,“若是我你输了,你就去给我把发电机造出来。”
“发电机变压器和充电器都给你整出来,就看你敢不敢用了。”
“一想到你那四十分水平的物理,确实是不太敢用哈。”
*
坐在屋子里的钟渊借着微弱月光看向窗外,远远看见趴在凉亭栏杆旁、双手托腮看好戏的魏离。
他挥了挥手,一件外袍挂在了窗户上,挡住了魏离好奇的视线。
“钟泽,把人放进来吧。”
钟泠看到那姑娘提着裙子,只身一人走近院子,目瞪口呆。
“怎么会这样?”
“他又不会损失什么。”魏离耸耸肩,看向她,笑意盎然,“就算他提起裤子不认人,吴家也只会觉得这是家丑,不可外扬的那种。”
钟泠看着钟渊所在屋子的门缓缓关上,叹了口气:“也是,这世道终归是对女子更苛刻些。若是这件事传了出去,这姑娘会背一辈子不知检点的骂名,而对安信王却没有多大影响。”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那姑娘被钟渊从窗户扔了出来。
衣不蔽体的那种。
钟泠惊讶:“怎么这么快?”
“扑通——”
女孩儿落水。
女孩儿落水的那重重一击,直接打碎了魏离这半个月来看待钟渊时自带的粉红滤镜。
坐在凉亭里优哉游哉的两人对视一眼,齐齐站起,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下山去。
魏离甩掉外袍和鞋,摸黑跳入水中,钟泠站在岸上,喝退围观众人。
“三姑娘赏鱼落水,尔等还不速速下水救人?”
水中,那姑娘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抓住了魏离,扯着她不住挣扎下沉。
“绳子呢?”钟泠看着不断下沉的魏离,有些抓狂,“你们快去取绳子来。”
屋子里,钟渊负手闲闲站着,兴致勃勃地看着水中这一出好戏。
他身着墨绿色常服,披散长发被晚风轻轻拂起。衣裳上金线绣着的麒麟张牙舞爪,气势逼人。
魏离好不容易勾住了那姑娘的脖子,带着她向岸边游去。
好不容易上了岸,魏离把外袍披在了那姑娘身上,她接过钟泠手里的帕子,擦去那姑娘脸上被水淋花了的妆容。
露出一张肤色暗沉蜡黄却年轻的面庞。
那姑娘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浑身湿透,稚嫩曲线一览无余。她似受惊小鹿一般看着岸上的男男女女,魏离弯腰,替穿好她随意披在肩上的衣裳。
顺带挡住了众人视线。
“姐姐在呢,别怕。”
屋里,钟渊慢步踱出,站在了两人身前。
那姑娘吓得躲在了魏离身后。
魏离挡住了她。
炎炎三伏天,就算是夜晚也闷热得很。汗水混着池水,将她的衣裳黏在身上。她撩开鬓边湿漉漉碎发,直视着钟渊。
“本官倒不知魏姑娘有这么爱管闲事。”
魏离披上钟泠递来的衣裳,冷冷瞥他一眼:“她想爬你床,我管不着;你把她扔出来,我也管不着。但我不能容忍一个女孩儿衣不蔽体地站在众目睽睽之下。”
“魏姑娘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钟渊走近她,俯下身子,乌黑长发滑落。他凑在她耳边低语,勾唇微笑,笑意里竟显出几分妖孽来,“无论是那个冒牌的十殿下,还是你私藏堪舆图,那可都是掉脑袋的死罪。”
“比如,你那个朋友顶替了安阳公主这件事,依照我朝律法,当斩。”
“再比如你私藏堪舆图……”
魏离抬头,镇定地迎上他的目光:“过河拆桥是吧?”
龙涎香气息搅得她心烦意乱,温热气息吐在她的耳垂上,激起她心底一股无名怒火。
那一瞬间,她只觉得他有病。
威胁她就威胁她呗,有必要离得这么近么?
魏离向后挪了挪,企图离他远一些。
“别跑啊。”他抓住了她的手腕,状似亲昵,“刚刚不是挺嚣张的么?”
声音不算大,但围观群众恰好都能听见。
魏离冲着他笑笑,低头,狠狠咬在了他的手腕上。
钟渊吃痛松手,魏离冲着他扮了个鬼脸,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随后拉起钟泠和吴家三姑娘撒丫子就跑。
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他揉了揉手腕上留下的两排整整齐齐的牙印,望着目瞪口呆的钟泽微微一笑。
“今晚送十殿下出城后,你们找个借口把魏离关入牢中。”他凝神望着三个姑娘远去的背影,眉心紧缩,“本来就是各方势力捉拿的对象,今儿又这么闹腾,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对她不利。”
“这……殿下,今日在城郊别院里抓到的那几个人,查不查?”
“查,自然是要查的。福锦阁里抓到的那些伙计,一并提出来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