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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龙抬头。
这本是一个诸事皆宜的好日子,辞旧迎新,万物复苏。
这一天,泰山脚下一个小村落里,家家户户起了个大早家前屋后的忙碌着。村东头一栋孤零零常年不见人的土房子里也传出了轻轻的敲打声。
只见一个身形消瘦的少年微微弯着腰,右手拿着一个小木棍,左手拎着一个锈迹斑斑的小簸箕,绕着墙里墙外的墙根,边走边轻轻的敲打着,将簸箕里早晨烧制好的草木灰洒在院里院外,这是这里的习俗。
做完这一切,陈宁直起了腰,走到门口看着与村中红瓦白墙格格不入的土房子,轻轻的叹息一声,推门走了进去。
这里是生他养他的地方,再怎么破落也是他的家,自从八岁那年他父亲进山采药再也没有回来后,他就吃起了百家饭。
刚开始村里的人看着他孤苦无依的,也不差这口饭就时常给他送些吃的,或是叫到家里一块吃,原本也就是多了一张嘴的事情。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叫他吃饭的人家渐渐少了,甚至他从村里走过去,远远看到他的人就把家里大门关上了,直到他的身影消失,村中都看不到一个人影。
那年陈宁十岁,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不在村里走动,自己挖些野菜或是抓几条小鱼回去简单做点吃的,勉强不被饿死。
他从来没有怨恨过谁,毕竟对于通上电才几年靠山吃山的小山村来说,谁家都不富裕,而且那时他的胃口特别的大,一个成年劳动力都没有他吃的多,时间长了,自然而然的就没人再叫他吃饭了,或者是觉得愧对他这个半大的孩子,连看到他都不愿意了。
那年冬天过去后,陈宁就独自一人离开了生活十多年的小山村,唯一带走的东西就是大门锁上的那把钥匙。
这一走就是八年。
八年过去了,早已物是人非,唯有这栋或许在下一场大雨中就被冲垮的破落土房子还维持着原样。
嗡嗡嗡!
沉浸在回忆里的陈宁掏出早已磨得发亮的手机,是他唯一能够穿一条裤子的死档发来的语音。
“陈宁,我跟你说今天晚上可能会有地震,你就不要在你那破屋子里呆了。赶紧回来,今天来了几个都市小白领,可水灵了,点名要你带她们。我可都跟她们夸下海口了,你尽快回来,别给我掉链子。”
李栋梁,典型的山东大汉,壮硕的身躯下是一颗躁动的骚心,年纪不大,却也是足足过了百人斩的大将了。
“行了,知道了,你整天就是这一口,早晚会栽在女人肚皮上。”
“哥这是拯救万千失足少女于水火中,你不懂我的寂寞啊!”
“别贫了,我会尽快回去。”
陈宁和李栋梁可谓是不打不相识。他离开小山村来到大都市,身无一技之长,又是个半大孩子,只能在小饭馆里洗洗碗打打杂,解决温饱。后来对大城市熟悉了之后,又擦过车,捡过破烂,干过工地。总之能干的活他都干了一遍,钱没挣到多少,至少尝尽了人情冷暖,学会了人情世故。
那天陈宁从手机店里买完手机出来,就看到四五个人在胖揍一个脸上挨着拳头嘴里还碎碎念的大汗,本不想多管闲事的陈宁被一根木棍敲在了手臂上,新买的手机还没用上就被摔的四分五裂,心疼之下加入了混战。山村的孩子多多少少都会跟着家里的长辈学些粗浅的防身把式,仗着有两下子就打了起来。
结果就是那天陈宁被人开了瓢,李栋梁被打的鼻青脸肿,两人就这样相识了。以至于后来陈宁跟着他进了健身房当起了健身教练。
发完语音,陈宁放下手机,拿起早已准备好的水果纸钱,走了出去。
路上碰到相熟的人,陈宁熟稔的掏出上衣口袋里的玉溪递上一根,寒暄一番。
一路上走走停停,听到最多的就是老陈家的孩子有出息了,这些不疼不痒的恭维,陈宁也都一笑置之。
当陈宁来到他母亲的坟前已经是十点多了,多年没人打理的土坟杂草丛生,与旁边花团锦簇的坟堆相比,凄凉不已。
陈宁红着眼睛,放下手里的东西,默不作声,一根根的清理着枯草。直到一个小时后,枯草才清理完毕,他的双手早已磨出了血泡。摆上水果贡品,拿出一堆堆纸钱,陈宁点着火之后,怔怔的看着飞舞的火苗出神。
这个坟里只有他母亲,据说是生他的时候难产死的。对于这个给了他生命的女人,他只有从邻里茶余饭后的谈话中了解一点,那是个少见的温柔女子,从不跟人红脸,就连村里最为泼辣的妇女都挑不出一点毛病。只是太可惜了,还没来得及享福,就早早的撇下爷俩去了。
“娘,我来看你了。”
陈宁更咽着,这些年他不止一次的幻想过她母亲的音容笑貌,每当他要扑进娘亲怀抱去仔细看看那张脸的时候,就会突然醒过来,带着满脸泪水,以至于后来再做梦的时候,他都不敢离的太近,生怕那张脸突然消失,只能远远的看着嘴角含笑的母亲与父亲说着家常。
当儿子当到这个份上,与谁说去?
陈宁木然的烧着纸钱,不言不语,又想到了进山采药以后杳无音讯的父亲,想必是倒在了大山深处,甚至沦为了野兽的吃食。
死都不能葬在一起,何当人子?
“娘,你放心我会把父亲的尸骨找回来,让你们团聚!”
看着烧为灰烬的纸钱,陈宁喃喃道。这也是他这趟回来的目的。
正当他站起来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带着呼啸之声,席卷而来。
陈宁身前的灰烬蓦然的飞舞起来,带着尚未湮灭的火苗,在坟前盘旋着。
不知是不是因为长时间的蹲着,突然站起来有点眼花,还是错觉,他看到一个人影从大山深处极速飞来,不是奔跑,是飞!因为他看到的那人在一两米高的枯草上!
似乎那人还在急切的呼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