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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公主明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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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溪看她风风火火的样子，觉得十分有趣，“出去看看。”
铃铛把绣架扔到桌上，紧跟着出门。
小齐愣了一下，起身从窗户口向外张望，心底忽然一阵提心吊胆，无由来的紧张。
这个人给她一种恐慌焦虑的压迫感。
见到楚岚回眸，她忙转身藏在了窗户后边，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手脚冰冷。
冷静了片刻之后，她避开窗户，神色惊慌的推门出去。
……
楚岚目光扫过窗户，似乎有人投来目光，一转眼又没了踪迹，他脚步顿了一下，恍惚看到了一道娇小的影子。
“瞧什么呀！”白溪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刚刚有人在。”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楚岚能十分确定。
白溪顺着他看的地方瞟了一眼，“有人啊，我新收的小丫鬟。”
“新收的？”楚岚笑意淡漠，那就是说不能保证可靠。
“从前是个小乞丐，性格安静乖巧。”白溪点了点头，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但小齐至少对她，确实没有恶意。
“你觉得她有问题？”
“你说呢？”楚岚垂眸看向她。
“我觉得问题不大。”白溪义正言辞，小齐确实不像普通乞丐，不过也未必会在这里待太久，所以白溪也没有刨根问底的打算。
“你跟我过来。”
她拽住他的手，直接把人拉到了房间里，“咣当”一声关上了门。
铃铛有点脸红，这天可还没黑呢？万一被人看到怎么办啊？
她守在门口，故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绣手帕，还把院里的仆人都打发了下去。
“你知不知道百花楼着火了？”白溪顺手把窗户也给关上，一双明媚的眸子，瞟了眼楚岚。
楚岚并不意外，既然栾子襄进了丽京，还有意接着追查楚先生，那么百花楼这场火，定然不是意外。
他琉璃般剔透的眼底，多了几分幽昧，落在她脸上更显得晦明莫测。
白溪被莫名其妙瞧得心虚，“你这么看着我，难道我脸上写着貌美如花？”
她迅速自我拷问了一遍，这两天没有朝秦暮楚，没有红杏出墙，也没有去喝花酒？
“我就收了一个丫鬟而已，你想干嘛！”
错愕质问。
“今日南魏使团来了丽京，入宫面见皇帝，提议联姻。”楚岚略一沉眸。
白溪目光微动，闪过一抹怀疑，“既然是议和，联姻不也正常。”
能解边关战争之危，盛宣帝难道还会舍不得一个女儿？
“皇族中没有适婚女子。”楚岚淡淡扫了她一眼。
白溪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皇族中，似乎只有明琬公主附和年纪，现在人还没了。
她突然想起了点儿不妙的念头。
这么千载难逢的好事，应该不会落在她的头上吧？
“知道厉害了？”楚岚掠过她的神色，眉峰微抬。
“不会吧。”白溪连连摇头，又蹙眉仔细的想了想，顿时脸色有点不太好看。
“总不能……”她犹豫着说，“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楚岚没回答，只是似笑非笑瞧着她。
“是栾子襄向皇帝提的？”白溪将信将疑，却越想越觉得不对。
黛眉微拧，花容失色，完了，这还真有可能是冲她来的。
“该不会皇帝已经答应了？”
楚岚不疾不徐的瞧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好狠的心！”白溪咬了咬下唇，泫然欲泣的抓住他的胳膊，“要不殿下你委屈一下，做我的陪嫁。”
楚岚眼底一抹思忖，栾子襄不会无缘无故的向盛宣帝，提及联姻之事。
百花楼失火，南北联姻，这两件事都在隐隐指向他。
或许，栾子襄已经怀疑倒北央太子的身份了。
“陛下看在明月关十万大军的份上，自然不会轻易点头的。”
白溪自然也知道，盛宣帝早早就打了军权的主意。
她眸光微转，“若不然你把那道赐婚圣旨给我便是，反正君无戏言，皇帝总不好反悔吧。”
“不急，再等等。”楚岚目光略淡。
白溪挑了挑眉，却也没有问他等什么。
若非万不得已，她也不想看到那道婚旨，只不过……
白溪眼底一抹别样的光，她想了两天，仍然不懂那天，栾子襄突然的出现在府门外，对她说的那一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说她有危险？
可危险在哪？
……
丽京城驿馆。
昼闫皱眉，看着面前娇小的人影。
小姑娘只到他的肩膀，脸上蒙了层面纱，目光淡淡的，面对他的审视，也依旧镇定自若。
昼闫愣了一下，“我是不是见过你。”
小姑娘点了点头，“将军府门前。”
眼底精光一闪，昼闫顿时记了起来，就是在昨天，将军府门外。
她就是那个叫小齐的丫鬟，当时回眸看了王一眼，他一直觉得，有几分古怪。
只是没想到，才过了一晚上人就找上了门来。
“我是来找人的。”小姑娘声音镇定自若，听不出来任何情绪来。
昼闫目光深了一分，果然不简单。
“这里是驿馆，你想必是找错地方了姑娘。”他客气的劝诫了一声。
“我要找的人就在驿馆。”眉心微动，小齐缓缓抬起一双眼，透过一层面纱，似乎隐约能看到勾起的唇角。
几分苦笑，几分决然。
昼闫掌心无端的生出了一层薄汗，他审视着面前之人，却没看出半分异样来。
“我来找栾子襄。”
小齐抬了抬头，毫不畏惧的迎上了昼闫的目光。
本来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想，直接打发出去就行了。
可昼闫却犹豫了一下，若是这小丫鬟，能带来什么有用的消息呢。
“进来吧。”昼闫怕让开了一条路。
他带着小齐，两人一同走向驿馆。
“王。”
昼闫停在一扇门前轻敲，低声喊了一句。
过了一会儿，里边才传来了声音。
“进。”声音淡漠，让人听不出喜怒。
昼闫顿了一下，却没有推门，“王，门外有人想要见您。”
栾子襄几不可查的抬了抬眼，目光定在了面前的雕花门上。
果然有一抹陌生的影子。
“谁？”
昼闫不假思索，“将军府的小丫鬟。”
不及回应。
“咣当”一声，面前的门被突如其来的推开。
根本没有人能想到，一个弱不禁风小丫鬟，竟然会突然做出，这么出人意料的动作。
栾子襄指尖微动，眉眼冷淡的看着突然闯进来的小齐。
“拿下。”
他略一蹙眉，不悦的直接下令。
昼闫清醒过来，顿时面色铁青，上前一把制住了小齐。
面纱坠地，一张遍布疤痕的脸袒露了出来，但她并不在乎。
一双清澈的眼睛，蒙上了一层炽热。
“放开本宫。”
她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王，属下即刻就把人带出去。”昼闫眼底神色一冷。
这小丫鬟怕是疯了，敢在王面前自称本宫。
“放开她。”栾子襄摆了摆手，浅樱色双唇微抿。
他眸光微沉，恍惚之间，竟确实从那眉眼之中看出了几分熟悉。
只是这一张脸毁了大半，并不能从中分辨出什么东西来。
“明齐？”
片刻之后，栾子襄面色忽的一白，紧跟着低咳了两声。
“你是明齐……”
他眉峰一挑，径直站了起来，眼底顷刻之间充血，一颗心被狠狠地攥了一把。
南魏人人皆知大公主汝华，却忘了，先皇还有一位小公主明齐。
明齐还活着……
三年过去，没想到死去的人，却又一个个的活了过来。
昼闫愣了片刻，手上力度卸了个干净？
明齐公主还活着？陛下不是说，明齐公主死在了发疯的大公主手上？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齐平静的捡起地上的面纱，攥在掌心里，缓缓的站了起来。
“本宫没有死，本宫回来了。”
她目光亮的像天上的星子，声音却带着无尽的恨意与沧桑。
“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声音沙哑，感觉浑身鲜血凝结成了霜雪，坠入了无边无际的黑夜。
一切都是这么的凑巧。
当年所有人都深信不疑的真相，原来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如果当年明齐没有死，那么汝华又是为什么会被幽禁在宫中？
他感觉掉进了纵横交错的棋盘中，环环相扣，只有一个人清醒的操控着一切。
明齐忽的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之大，整个人都在颤抖。
片刻之后，泪涌如泉。
“你如果不离开凉州城，一切都不会发生。”
她松开抓他的手，缓缓抚上了自己破碎的一张脸，“如果你不离开，大皇姐不会死，本宫也不会变成这样，人不成人，鬼不成鬼，生不如死。”
栾子襄没有辩驳，面色血色尽失，他也无数次后悔过，如果没有离开凉州，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昼闫见状忙扶他坐下。
明齐已经擦干净了眼泪，声音变得无比的冷静。
“你离开凉州之后，那个楚先生就出现了，刚开始没有人注意，等到察觉到之后，一切都已经晚了……”
……
三年前的明齐，不过是一个不谙世事又娇生惯养的孩子而已。
她听说御医院新来了位楚先生，身怀绝技，医术高超，后来不知怎么，又得了皇帝的青眼。
一时间此人在宫中名声大噪，每日都能从宫女口中听到这个“楚先生”。
心存好奇，明齐特地跑到了勤政殿，挑好了楚先生为皇帝请平安脉的时辰。
没想到，那天大皇姐也来了。
那个楚先生，说既然凑巧，不如为两位公主一同请脉。
当时她并没有放在心上，请脉而已，太医院的老头子隔三差五就要来她的宫里请上一趟。
可没想到请过脉之后，回去没几天，她却突如其来的大病了一场，烧的不省人事。
身边的宫女们吓坏了，战战兢兢的连夜出宫，去公主府请大皇姐。
明齐头重脚轻的躺在床上的时候，她就知道事情不对了。
怎么可能说病就病了呢？
她嗓子干哑的说不出话来，眼睛也重的睁不开，她想要向身边的求救。
可宫中却安静的可怕，似乎已经没有人在。
徒劳无功的挣扎着，她急出了满头大汗。
后来她甚至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晕了过去。
事后醒来的时候，她人在皇陵之中，嗓子已经哑了，发不出一点儿声音来，身边陪葬着一堆的金银珠宝。
千方百计的从皇陵跑了出来，她再也顾不上什么干不干净，趴在河边大口大口的喝水。
一低头，清澈的水面上是一张支离破碎的脸。
血肉模糊，有的伤口甚至已经能看到骨头。
可是她从皇陵逃出来的时候，竟然丝毫不觉得疼。
她想大声的哭，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哽咽的像被人掐住喉咙似的。
后来她回到了凉州城，街头巷尾，大家都在议论明齐公主死了。
失去了声音，失去了容貌，失去了身份，
顷刻间一无所有。
她披头散发，害怕被人看到自己的脸。
她守在大公主府的门前，希望能够等到大皇姐。
这是最后的希望，她必须要告诉大皇姐，是楚先生害了她，一定要提防这个人！！
可惜……一切早就已经晚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竟然听到了比自己猝死，更加让人不寒而栗的消息。
黑白颠倒……流言蜚语插翅而飞……
杀她的人不再是楚先生，变成了大皇姐。
凉州城人心惶惶……
大家都说，汝华公主又疯了，这次是真的疯了……
上一次发疯，行刺了先帝……
这一次又疯了，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皇妹……
那下一次呢？下一次又该轮到谁？当今天子？
这样的人怎么能手握朝政大权，辅佐江山社稷呢？
明齐没有等到要等的人。
那一晚，汝华公主被明齐身边的宫女请入宫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
皇帝下令，剥夺了汝华公主的辅国之权，把人幽禁在皇宫之中治病……
……
“一切看似设计的完美无缺，可谁也不知道，本宫没有死，还带着楚先生的秘密活了下来。”
“当时的凉州城已经不是安全的地方，未免楚先生发现，本宫当机立断的离开了凉州，直奔了北央而来……可是没想到……”
明齐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声音轻颤。
“没想到一个月后，大皇姐的死讯传遍了天下。”
白溪看她风风火火的样子，觉得十分有趣，“出去看看。”
铃铛把绣架扔到桌上，紧跟着出门。
小齐愣了一下，起身从窗户口向外张望，心底忽然一阵提心吊胆，无由来的紧张。
这个人给她一种恐慌焦虑的压迫感。
见到楚岚回眸，她忙转身藏在了窗户后边，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手脚冰冷。
冷静了片刻之后，她避开窗户，神色惊慌的推门出去。
……
楚岚目光扫过窗户，似乎有人投来目光，一转眼又没了踪迹，他脚步顿了一下，恍惚看到了一道娇小的影子。
“瞧什么呀！”白溪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刚刚有人在。”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楚岚能十分确定。
白溪顺着他看的地方瞟了一眼，“有人啊，我新收的小丫鬟。”
“新收的？”楚岚笑意淡漠，那就是说不能保证可靠。
“从前是个小乞丐，性格安静乖巧。”白溪点了点头，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但小齐至少对她，确实没有恶意。
“你觉得她有问题？”
“你说呢？”楚岚垂眸看向她。
“我觉得问题不大。”白溪义正言辞，小齐确实不像普通乞丐，不过也未必会在这里待太久，所以白溪也没有刨根问底的打算。
“你跟我过来。”
她拽住他的手，直接把人拉到了房间里，“咣当”一声关上了门。
铃铛有点脸红，这天可还没黑呢？万一被人看到怎么办啊？
她守在门口，故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绣手帕，还把院里的仆人都打发了下去。
“你知不知道百花楼着火了？”白溪顺手把窗户也给关上，一双明媚的眸子，瞟了眼楚岚。
楚岚并不意外，既然栾子襄进了丽京，还有意接着追查楚先生，那么百花楼这场火，定然不是意外。
他琉璃般剔透的眼底，多了几分幽昧，落在她脸上更显得晦明莫测。
白溪被莫名其妙瞧得心虚，“你这么看着我，难道我脸上写着貌美如花？”
她迅速自我拷问了一遍，这两天没有朝秦暮楚，没有红杏出墙，也没有去喝花酒？
“我就收了一个丫鬟而已，你想干嘛！”
错愕质问。
“今日南魏使团来了丽京，入宫面见皇帝，提议联姻。”楚岚略一沉眸。
白溪目光微动，闪过一抹怀疑，“既然是议和，联姻不也正常。”
能解边关战争之危，盛宣帝难道还会舍不得一个女儿？
“皇族中没有适婚女子。”楚岚淡淡扫了她一眼。
白溪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皇族中，似乎只有明琬公主附和年纪，现在人还没了。
她突然想起了点儿不妙的念头。
这么千载难逢的好事，应该不会落在她的头上吧？
“知道厉害了？”楚岚掠过她的神色，眉峰微抬。
“不会吧。”白溪连连摇头，又蹙眉仔细的想了想，顿时脸色有点不太好看。
“总不能……”她犹豫着说，“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楚岚没回答，只是似笑非笑瞧着她。
“是栾子襄向皇帝提的？”白溪将信将疑，却越想越觉得不对。
黛眉微拧，花容失色，完了，这还真有可能是冲她来的。
“该不会皇帝已经答应了？”
楚岚不疾不徐的瞧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好狠的心！”白溪咬了咬下唇，泫然欲泣的抓住他的胳膊，“要不殿下你委屈一下，做我的陪嫁。”
楚岚眼底一抹思忖，栾子襄不会无缘无故的向盛宣帝，提及联姻之事。
百花楼失火，南北联姻，这两件事都在隐隐指向他。
或许，栾子襄已经怀疑倒北央太子的身份了。
“陛下看在明月关十万大军的份上，自然不会轻易点头的。”
白溪自然也知道，盛宣帝早早就打了军权的主意。
她眸光微转，“若不然你把那道赐婚圣旨给我便是，反正君无戏言，皇帝总不好反悔吧。”
“不急，再等等。”楚岚目光略淡。
白溪挑了挑眉，却也没有问他等什么。
若非万不得已，她也不想看到那道婚旨，只不过……
白溪眼底一抹别样的光，她想了两天，仍然不懂那天，栾子襄突然的出现在府门外，对她说的那一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说她有危险？
可危险在哪？
……
丽京城驿馆。
昼闫皱眉，看着面前娇小的人影。
小姑娘只到他的肩膀，脸上蒙了层面纱，目光淡淡的，面对他的审视，也依旧镇定自若。
昼闫愣了一下，“我是不是见过你。”
小姑娘点了点头，“将军府门前。”
眼底精光一闪，昼闫顿时记了起来，就是在昨天，将军府门外。
她就是那个叫小齐的丫鬟，当时回眸看了王一眼，他一直觉得，有几分古怪。
只是没想到，才过了一晚上人就找上了门来。
“我是来找人的。”小姑娘声音镇定自若，听不出来任何情绪来。
昼闫目光深了一分，果然不简单。
“这里是驿馆，你想必是找错地方了姑娘。”他客气的劝诫了一声。
“我要找的人就在驿馆。”眉心微动，小齐缓缓抬起一双眼，透过一层面纱，似乎隐约能看到勾起的唇角。
几分苦笑，几分决然。
昼闫掌心无端的生出了一层薄汗，他审视着面前之人，却没看出半分异样来。
“我来找栾子襄。”
小齐抬了抬头，毫不畏惧的迎上了昼闫的目光。
本来这种事情，根本不需要想，直接打发出去就行了。
可昼闫却犹豫了一下，若是这小丫鬟，能带来什么有用的消息呢。
“进来吧。”昼闫怕让开了一条路。
他带着小齐，两人一同走向驿馆。
“王。”
昼闫停在一扇门前轻敲，低声喊了一句。
过了一会儿，里边才传来了声音。
“进。”声音淡漠，让人听不出喜怒。
昼闫顿了一下，却没有推门，“王，门外有人想要见您。”
栾子襄几不可查的抬了抬眼，目光定在了面前的雕花门上。
果然有一抹陌生的影子。
“谁？”
昼闫不假思索，“将军府的小丫鬟。”
不及回应。
“咣当”一声，面前的门被突如其来的推开。
根本没有人能想到，一个弱不禁风小丫鬟，竟然会突然做出，这么出人意料的动作。
栾子襄指尖微动，眉眼冷淡的看着突然闯进来的小齐。
“拿下。”
他略一蹙眉，不悦的直接下令。
昼闫清醒过来，顿时面色铁青，上前一把制住了小齐。
面纱坠地，一张遍布疤痕的脸袒露了出来，但她并不在乎。
一双清澈的眼睛，蒙上了一层炽热。
“放开本宫。”
她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王，属下即刻就把人带出去。”昼闫眼底神色一冷。
这小丫鬟怕是疯了，敢在王面前自称本宫。
“放开她。”栾子襄摆了摆手，浅樱色双唇微抿。
他眸光微沉，恍惚之间，竟确实从那眉眼之中看出了几分熟悉。
只是这一张脸毁了大半，并不能从中分辨出什么东西来。
“明齐？”
片刻之后，栾子襄面色忽的一白，紧跟着低咳了两声。
“你是明齐……”
他眉峰一挑，径直站了起来，眼底顷刻之间充血，一颗心被狠狠地攥了一把。
南魏人人皆知大公主汝华，却忘了，先皇还有一位小公主明齐。
明齐还活着……
三年过去，没想到死去的人，却又一个个的活了过来。
昼闫愣了片刻，手上力度卸了个干净？
明齐公主还活着？陛下不是说，明齐公主死在了发疯的大公主手上？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齐平静的捡起地上的面纱，攥在掌心里，缓缓的站了起来。
“本宫没有死，本宫回来了。”
她目光亮的像天上的星子，声音却带着无尽的恨意与沧桑。
“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声音沙哑，感觉浑身鲜血凝结成了霜雪，坠入了无边无际的黑夜。
一切都是这么的凑巧。
当年所有人都深信不疑的真相，原来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如果当年明齐没有死，那么汝华又是为什么会被幽禁在宫中？
他感觉掉进了纵横交错的棋盘中，环环相扣，只有一个人清醒的操控着一切。
明齐忽的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之大，整个人都在颤抖。
片刻之后，泪涌如泉。
“你如果不离开凉州城，一切都不会发生。”
她松开抓他的手，缓缓抚上了自己破碎的一张脸，“如果你不离开，大皇姐不会死，本宫也不会变成这样，人不成人，鬼不成鬼，生不如死。”
栾子襄没有辩驳，面色血色尽失，他也无数次后悔过，如果没有离开凉州，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昼闫见状忙扶他坐下。
明齐已经擦干净了眼泪，声音变得无比的冷静。
“你离开凉州之后，那个楚先生就出现了，刚开始没有人注意，等到察觉到之后，一切都已经晚了……”
……
三年前的明齐，不过是一个不谙世事又娇生惯养的孩子而已。
她听说御医院新来了位楚先生，身怀绝技，医术高超，后来不知怎么，又得了皇帝的青眼。
一时间此人在宫中名声大噪，每日都能从宫女口中听到这个“楚先生”。
心存好奇，明齐特地跑到了勤政殿，挑好了楚先生为皇帝请平安脉的时辰。
没想到，那天大皇姐也来了。
那个楚先生，说既然凑巧，不如为两位公主一同请脉。
当时她并没有放在心上，请脉而已，太医院的老头子隔三差五就要来她的宫里请上一趟。
可没想到请过脉之后，回去没几天，她却突如其来的大病了一场，烧的不省人事。
身边的宫女们吓坏了，战战兢兢的连夜出宫，去公主府请大皇姐。
明齐头重脚轻的躺在床上的时候，她就知道事情不对了。
怎么可能说病就病了呢？
她嗓子干哑的说不出话来，眼睛也重的睁不开，她想要向身边的求救。
可宫中却安静的可怕，似乎已经没有人在。
徒劳无功的挣扎着，她急出了满头大汗。
后来她甚至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晕了过去。
事后醒来的时候，她人在皇陵之中，嗓子已经哑了，发不出一点儿声音来，身边陪葬着一堆的金银珠宝。
千方百计的从皇陵跑了出来，她再也顾不上什么干不干净，趴在河边大口大口的喝水。
一低头，清澈的水面上是一张支离破碎的脸。
血肉模糊，有的伤口甚至已经能看到骨头。
可是她从皇陵逃出来的时候，竟然丝毫不觉得疼。
她想大声的哭，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哽咽的像被人掐住喉咙似的。
后来她回到了凉州城，街头巷尾，大家都在议论明齐公主死了。
失去了声音，失去了容貌，失去了身份，
顷刻间一无所有。
她披头散发，害怕被人看到自己的脸。
她守在大公主府的门前，希望能够等到大皇姐。
这是最后的希望，她必须要告诉大皇姐，是楚先生害了她，一定要提防这个人！！
可惜……一切早就已经晚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竟然听到了比自己猝死，更加让人不寒而栗的消息。
黑白颠倒……流言蜚语插翅而飞……
杀她的人不再是楚先生，变成了大皇姐。
凉州城人心惶惶……
大家都说，汝华公主又疯了，这次是真的疯了……
上一次发疯，行刺了先帝……
这一次又疯了，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皇妹……
那下一次呢？下一次又该轮到谁？当今天子？
这样的人怎么能手握朝政大权，辅佐江山社稷呢？
明齐没有等到要等的人。
那一晚，汝华公主被明齐身边的宫女请入宫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
皇帝下令，剥夺了汝华公主的辅国之权，把人幽禁在皇宫之中治病……
……
“一切看似设计的完美无缺，可谁也不知道，本宫没有死，还带着楚先生的秘密活了下来。”
“当时的凉州城已经不是安全的地方，未免楚先生发现，本宫当机立断的离开了凉州，直奔了北央而来……可是没想到……”
明齐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声音轻颤。
“没想到一个月后，大皇姐的死讯传遍了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