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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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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觉到周围的气氛逐渐凝固下来, 岳遥站在孟霄身边, 愣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半晌后, 孟霄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语气很凉的开口:“五年前,我去了一趟深山, 回来之后, 眼里便多了一只琉璃目。琉璃目至阴,容易吸引邪物。我根本控制不了它,母亲想让我去一趟本家, 问问孟家家主,如何把琉璃目取出来。可是, 琉璃目是鬼王的东西,世间亡魂都想得到。所以,我回家的第一个晚上, 凶物便接踵而来,家中, 变成了无间地狱。”
    孟霄的言语虽短, 但岳遥却能从中听出绝望,无奈, 悲痛和怨恨。
    琉璃目或许是旁人趋之若鹜的至宝,但对孟霄来说,那只是催命符。
    岳遥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孟霄, 她只能坐在他身边, 沉默的陪伴。
    孟霄沉默许久后, 才低声道:“我父母和弟弟都在那场厮杀里死了,他们的尸体被厉鬼撕成了碎片,血肉溅了我满身……我现在都记不得,那一刻,我是怎么度过的……”
    孟霄的声音像是裂开了一道缝隙,听得人心疼。
    岳遥伸手抱住孟霄,轻声道:“别说了。”
    孟霄却仿佛没有听见,他浑身都在颤抖,包括声音:“他们都死了,我仿佛能听到他们的惨叫,可是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不会用琉璃目,它在我的眼睛里,像个死物。”
    岳遥知道孟霄想表达什么,琉璃目对鬼怪有致命的吸引力,可鬼怪们根本无法靠近拥有琉璃目的人或物,他们只能远远的垂涎。
    他们伤害不了孟霄,可是却能伤害孟霄所在乎的人,他的父母,他的弟弟……
    弟弟,岳遥伸手拍着孟霄的背,以作安抚,她竟不知道,孟霄还有个弟弟。
    孟霄僵着身子,任由岳遥抱着,眼睛通红,一字一顿的道:“是我害死了他们。”
    岳遥:“孟霄,这根本不怪你,琉璃目是灵物,它能到你的眼里,又不伤害你,或许——”
    或许什么,岳遥还没来得及说,孟霄便推开了岳遥,转身一拳打在海棠树的树干上,一声闷响落下,岳遥看见孟霄的拳头上浸出了丝丝鲜血。
    孟霄轻嗤道:“不伤害?它只是不能罢了。”
    岳遥微惊,她想追问为什么,但也知道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刺激孟霄,所以她把这话咽进了喉咙,没再开口。
    沉默一会儿后,岳遥不由得问道:“我听魏宁远说,你想招……令母的魂?”
    闻言,孟霄转过身,沉沉的点头:“当年的事,只有母亲知道。”
    岳遥:“可是,令母已经去世……五年了,还能招到吗?”
    对于鬼道的生死轮回,岳遥还是知道一些的。
    一般来说,玄门中招魂,都是招一些未投胎的孤魂野鬼,头七未过之魂最好,可是如孟霄母亲一般的玄门之士,就算是被厉鬼杀害,也不会有怨气,按理来说,她应该已经……轮回了吧?
    岳遥没有把话说清楚,孟霄也没有解释的意思,他只是抿唇道:“能招的。”
    说完,孟霄便转身,快步朝小茅屋走去。
    岳遥看着他还在流血的手,想着等他招完魂,一定要给他包扎一下。
    这时,岳遥脖子上的白鱼的眼珠亮了亮,暴富的声音传来:“岳遥,琉璃目是个好东西,你不必为孟霄担心。”
    发财:“暴富说得对,琉璃目天上地下只此一只,更何况它这么安安静静的呆在一个人类的眼眶里,必定是认可这个主人的。”
    闻言,岳遥不由得问道:“可是,孟霄说琉璃目招鬼,我怎么没发现啊?难不成,有什么东西可以压住琉璃目的阴气吗?”
    空气里静默了一会儿,发财和暴富的声音同时响起:“邪物也讲究以毒攻毒,或许,孟霄身上还有更邪的东西。”
    此话一出,岳遥不由得沉默了,还有更邪的东西?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比鬼王的一只眼睛更邪乎?
    难不成,是鬼王的两只眼睛?
    岳遥不由得甩了甩脑袋,她这是在想什么呢,鬼王是傻吗?两只眼睛都挖出来?再说了,孟霄的眼里,确实只有一只琉璃目。
    想不明白,岳遥也不再去想,毕竟她自己的事儿还是一团糟,实在没必要去担忧旁人。
    就在岳遥准备走的时候,似乎平地刮起了一阵大风,海棠树在风中摇晃,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岳遥的身上便落满了海棠花。
    岳遥拂去身上的海棠花,海棠花落地,岳遥仿佛听到一声低低的叹息随之落下。
    岳遥警惕的望了一眼周围,在确定没人之后才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暗道自己最近真是太敏感了。
    岳遥回到茅屋的时候,那个发呆的中年男人和唐清越站在外面,唐清越见岳遥走近,连忙上前,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岳遥望着唐清越,轻轻勾唇,唐清越以自己觉得很低的声音道:“嘘——孟霄哥哥他们在忙,我们不能去打扰!”
    岳遥好笑的看着唐清越,问:“你叫他哥哥?”
    唐清越一脸严肃的点头:“我哥哥。”
    岳遥:“你哥哥不是安如山吗?”
    唐清越脱口而出:“不是。”
    闻言,岳遥不由得想笑,但一想到唐清越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忽然笑不出来了。
    岳遥走上前,拍了拍唐清越的脑袋,轻声说:“我是去帮你孟霄哥哥忙的,不是去捣乱的。”
    唐清越仰头:“那我也能去帮忙吗?”
    岳遥:“你乖乖呆在这里不要乱跑,就是帮忙了哦。”
    安抚好唐清越,岳遥便抬步走进了茅屋。
    茅屋里,孟霄手上拿着那枚锁妖戒,眼神变得很阴沉。
    魏宁远最先看见岳遥:“岳遥,老孟好像不能招来干妈的魂魄。”
    岳遥看了一眼孟霄手里拿着的锁妖戒,“你母亲的魂魄,也被锁在这里面了吗?”
    孟霄:“嗯,锁妖戒是阴间的东西,不仅能收妖,还能温养魂魄,之前……我把他们的魂魄都收进了里面,可是现在,我却招不出来了。”
    说到这里,孟霄将锁妖戒收好,语气很淡的说:“或许,这次我们面对的,又是一个死灵。”
    在死灵布下的幻境里,符箓派的人很难将实力发挥到极致,而招魂这一项工作又需要大量的精神力,所以,锁妖戒没有反应是很正常的。
    听了孟霄的猜测,魏宁远忍不住瞟向岳遥:“岳遥妹子,你不是降灵派的吗?能不能把我们带出去啊?”
    魏宁远是个十分随性的人,如果真的不能查出自己的身份,那就不查了,只要他们能出去就好了。
    岳遥无奈的摊开手掌,一缕淡青色的火焰从她掌心升起。
    岳遥:“不是我不想,而是不能。这幻境太真实,不像是普通的死灵能布下的,我猜……应该是恶灵,也或者……是更邪乎的,凶灵。”
    凶灵二字一出,孟霄和魏宁远的脸色都不由得变得沉重起来。
    在遇见岳遥之前,他们对死灵一系一直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可是见识了两次死灵的厉害之后,孟霄和魏宁远都在私底下了解过死灵这种东西。
    古籍有载:
    古时,死于极刑之人,魂魄化灵,无影无形,作恶多端,为祸人间。
    以其怨气深重,划之怨、恶、凶、鬼四等。
    怨灵者,为祸一方,可驱之。
    恶灵者,夺人精魂,可感之。
    凶灵者,祸及家国,可镇之。
    鬼灵者,毁天灭地,可灭之。
    而现在,岳遥却告诉他们,他们所遇到的是凶灵,一旦作恶,便会祸及家国的凶灵。
    他们这些人,大概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三人沉默片刻后,魏宁远不由得感叹:“鬼眼至阴,无形中便会吸引脏东西,可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我们老是撞上死灵,难不成死灵也喜欢阴气?”
    闻言,孟霄的左眼划过一道暗光,像是在发怒一般。
    岳遥玩着手心的青焰,默默不语。
    死灵当然不喜欢阴气,它们只喜欢杀戮,可若真要解释孟霄为何三番五次遇上死灵,或许,只能解释为缘分吧。
    她和他之间的,缘分。
    这时,茅屋门口闯进一抹身影,是唐清越。
    她正大喊着:“坏人来啦!坏人来啦!”
    唐清越闯进茅屋时,岳遥还没来得及收好青焰,唐清越见岳遥的手心冒着青色的火焰,反常的没有大叫,反而很是好奇的盯着岳遥的手。
    岳遥微怔了一下,把手一握,岔开话:“你说谁来了?”
    在见到唐清越的时候孟霄已经告诉过岳遥了,唐清越的三魂七魄都没问题,只是被人施法封了灵智,现在的唐素,只有七岁的记忆。
    所以,她被岳遥这么一问,注意力便转移了。
    于是大咧咧的说:“我不认识,是个好凶好凶的叔叔!”
    就在唐清越话音落下时,岳遥已经看见了来人。
    是之前在土屋里见过的那位巫祝大人,龙辰序。
    龙辰序走进茅屋,淡漠的目光掠过岳遥等人,落在魏宁远身上。
    龙辰序:“晚上跟我去祠堂。”
    魏宁远躲到孟霄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清俊的脸上写满了拒绝:“不去,大晚上的,谁知道你要带我去什么鬼地方。”
    龙辰序眉头一皱:“祠堂是什么地方,要我告诉你吗?你回来了,总得去跟你父母打个招呼。”
    魏宁远一听急了:“你说我是那啥裴商洛我就是啊,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什么凶灵的帮凶,要把我们这些人都杀了。”
    此话一出,龙辰序的面色不由得冷凝起来,他紧紧的盯着魏宁远,实则是在问孟霄:“你们知道凶灵为何物?”
    岳遥下意识握紧了手,朝后退了半步。
    孟霄:“巫祝大人,咱们就摊开了说吧,我是孟家的人,误闯进海棠村,实在是抱歉。您看,能不能看在我孟家的面子上,放我们出去?”
    孟霄这番话,可以说得上是十分客气了。他没有把岳遥的身份亮出去,只言明孟家的身份,算是欠了这未知的凶灵一个人情。
    要知道,凶灵的人情,可不好欠。只是如今他们被困海棠村,面对的又是一个实力强悍的凶灵,实在是有些危险。
    否则,以孟霄的韧性,是绝不会说出这番话的。
    可是,龙辰序却冷笑道:“孟家有什么资格和我们谈条件?要是灭灵林家来了,倒是可以商量商量,否则,他们一把火把这海棠村烧了可如何是好?”
    龙辰序说完,岳遥便下意识的望了魏宁远和孟霄一眼,可是她并未在两人眼中看到惊讶或疑惑。
    其实,仔细想想,她和孟霄他们也打过两次交道了,每一次都从不掩饰自己手掌青焰。
    或许,他们早就猜到她是林家的人了。
    这是唐清越在一旁拍手,欢快的叫着:“火焰!火焰!火焰!”
    唐清越的叫喊声像一盆凉水淋了岳遥满头,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就怕唐清越会指着她喊出火焰这两个字。
    好在龙辰序并不在乎一个灵智失常的人在说些什么,他仍旧直愣愣地盯着孟霄,语气里透着不以为然:“你们孟家在符箓派确实有些地位,可是你们要知道,进了这里,你就如同被拔了牙的老虎,毫无威严,一旦你们想在这里做些什么,我不保证,你们能活得下来。”
    龙辰序话里话外,尽是威胁。
    没有人会在旁人贬低自己家族的时候视若无睹,孟霄也不例外。
    听见龙辰序那平淡无奇却隐隐透出不屑的语气,孟霄的左眼泛出了暗暗的光芒。
    岳遥怕孟霄同龙辰序发生矛盾,使他们现在的处境更加困难,于是走上前道:“这位,巫祝大人,既然你知道我们的身份,何不行个方便,放我们走?”
    龙辰序将目光转向岳遥,眼底透出几分兴趣。
    岳遥被这目光吓得一激灵,连忙挺直了后背,强装镇定地说:“当然,如果巫祝大人不想放我们走,我们也是没有办法的。”
    龙辰序轻笑了一下:“放你们走,也不是不行。”
    一听这事儿还有转机,岳遥连忙问道:“真的可以吗?”她现在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个海棠村里是不是真有凶灵。
    凶灵二字,已经足以吓破人胆,虽然岳遥手掌灭灵青焰,但还远远没有达到能和凶灵对上的地步。
    所以,她才想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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