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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七章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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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斯文咬着后槽牙扫了他一眼，伸手将他扒拉开，也不忌讳男女之别，更没在意尸体骇人的颜色，他查看了尸首面色，轻轻拿起尸体的手看了看，最后问清流：“她在哪儿？”
清流装傻：“啊？谁啊？”
沈斯文严肃地看着他。
清流正要说话，就听云儿火急火燎地从外面跑进来道：“……皇上！皇上回来了！”
沈斯文和清流对视一眼。
蓬莱殿周围的火已经扑灭，淅淅沥沥的水满地流淌，黑色的灰烬还在四处飘飞。蓬莱殿的宫人在门口跪倒了一片，齐刷刷地喊：“皇上万岁！”
宋景元扫视了一遍人群，没有见到秦篁，只看到云儿跪在一旁，便随意道了一声“平身”便往里走。云儿赶紧跟上去。
殿内，清流持剑守在冰棺一旁。
皇上远远看到那雪白的冰棺，只觉喉头一紧，几乎喘不上气来，他几步走到冰棺旁，抬手轻轻抚摸片刻，才低低道：“打开。”
清流将冰棺盖子打开。
皇上只看了一眼便摇摇欲坠，无力道：“贵妃……贵妃是中毒？”
清流点头。
皇上闭上眼睛：“凶手呢？”
“在柴房扣着。”
“带人来见。”
“且慢。”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断喝，竟然是太后大驾光临。
所有人都跪下向太后请安，只有皇上站着一动不动。
太后进来，对清流等人道：“你们都退下。”
待到房内只剩太后和皇上两人，太后才道：“皇上，你丢下为江山社稷祈福的重任，抛下自己的正宫妻子不管，披星戴月的赶路，就为了回来见一个嫔妾？您不觉得您有点叛逆吗？”
皇上：“她对朕而言不是嫔妃。”
太后冷笑：“不是嫔妃，那是什么？”
皇上：“她是朕心爱之人。”
太后浅浅一笑：“古来帝王莫不是心怀天下，从未听闻哪一位心中只装着一个女子。皇上意气用事，在哀家面前便算了，别让大臣和奴才们看了笑话。”
“笑话？”皇上勾起唇角，眼眸中滑过一丝狠厉，“谁的笑话？是朕琴瑟和鸣的笑话，还是太后残害后宫的笑话？”
太后没料到他如此大言不惭，气极反笑：“……皇上真是能耐了，鸟尽弓藏，这次终于轮到哀家了吗？”
皇上：“儿子不敢。儿子只是要一个公道——贵妃到底是怎么没的？”
“这个，哀家如何知道？”
“那边请太后让一让，朕现在就提审犯人，天亮之前务必让真相大白天下，绝不姑息纵容。为了公正起见，太后和朕一同审理。”
太后笃定珍儿已经搞定了星儿，心中毫不慌张，笑道：“那是自然。”
清流将一个披头散发的丫鬟领上来跪在皇上和太后面前，太后只觉得这丫鬟服饰有些眼熟，等她抬起头来才脸色一变——珍儿居然被抓了！
皇上对珍儿也是眼熟的，问道：“这不是母后身边的珍儿吗？”
太后面如纸色，佯作镇定：“……珍儿，你为何会在这里？”
珍儿见太后神色便知自己已是弃子，此时指认太后不仅里外不讨好，还会连累妹妹珠儿，便牙关一咬将所有罪过都扛到自己身上，说是自己收买指使星儿给贵妃娘娘下的毒。
皇上：“贵妃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如此歹毒？”
珍儿笑道：“不过是看不惯她不尊重太后娘娘，想给她一点教训罢了。”
皇上反手给了她一耳光，“说实话。”
珍儿被打得唇角出血：“奴婢不敢撒谎。”
太后见她识相，便道：“珍儿一向是护主的，她如此为哀家着想也不意外。哀家怎么没早些看出你的这种心思，让你白白造了这样的孽……皇上，你打算如何处置？”
皇上眯起眼眸打量着珍儿，冷冷道：“不急。掖庭就是为了对付这样歹毒的奴才才专门设置的，别让她白白走了这一遭。等她扛过掖庭所有刑罚还能如此坚定，那朕便信她这一次。”
太后叹息道：“死者已矣，况且珍儿也并非故意歹毒……”
“毒杀还不叫歹毒，那母后您说说什么才叫歹毒？”皇上反问。
太后一时无言。
皇上挥手叫来侍卫，指着珍儿道：“把她带去掖庭，只要留一口气，什么刑罚都能上，让她把该吐的都吐个干净！”
太后眼睁睁看着珍儿被拖下去，和皇上相对无言地坐了一会儿，疲惫地道：“哀家乏了，皇上也早些休息吧。”
皇上：“母后别急。朕听闻贵妃薨逝之后还未曾请过太医检查，母后不妨和朕一起，免得儿子意气用事。”
太后满含怨念地看了皇上一眼，到底还是坐了回去。
请来的是御医院资历最老的白御医。白御医深更半夜被叫醒，听闻是贵妃没了，吓得山羊胡子都在抖。贵妃已入了冰棺，尸身开始僵硬，白御医不敢造次，只能做一些望闻切的基本检查，最后跪下道：“回皇上和太后娘娘，贵妃娘娘确是中毒身亡。从症状来看，应是鹤顶红这样的剧毒。”
皇上：“这后宫何处可找到鹤顶红？”
白御医：“鹤顶红这样的剧毒并不易得。御医院也只有少量，但若是有手段，也可以重金从宫外买得。”
皇上阖上眼，“还有何蹊跷吗？”
白御医沉吟了一下：“……回皇上，有一点老臣不甚确定。中了鹤顶红之人，七窍流血实属正常，但面色黑紫却未见过。老臣现在只能推测，贵妃娘娘或许是进食了某些和鹤顶红相生的食物，导致面色有异，也未可知。”
“罢了，你退下吧。”
太后见皇上垂着头许久不说话，便道：“皇上节哀。后宫佳丽三千，叶美人与贵妃面容相似而性情温顺，皇上也不必过于感伤，保重龙体要紧。”
皇上以手撑着额头，锐利的目光从指缝间看向太后：“太后请回吧，朕想静一静。”
云儿和清流见太后从里面出来，等了半天也不见皇上出来，门反而被从里面关上了，两人只能面面相觑。
屋子里只剩下皇上和贵妃的尸体。
皇上起身，从冰棺里抱起贵妃，将她轻轻放回床上。
贵妃穿着她最喜欢的那套霜色衣衫，头上的发饰是他亲赐的“琴瑟和鸣”，但是面容和嘴唇都是乌黑，双手指甲也隐隐翻起黑色的死气，皮肤上已经显现出一小块一小块的尸斑。
她确实不可能再睁眼了。
皇上坐在床边望着她，想起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不欢而散，想起她说愿意用重金换取离宫的自由之身。
他当时恼怒而且悲痛。他们不是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要一直互相喜欢的吗？她怎么就能轻飘飘一句不记得，这一切就说结束就结束呢？眼看着他就要赢了啊，他们就能好好在一起，不用再在意旁人的眼光和言语，皇后的宝座都是她的，她怎么就不能等一等呢？
她怎么，就不愿意等一等呢……
皇上的一滴泪从眼眶滚了出来，落到腮边，滴到他的龙袍上。
沈斯文咬着后槽牙扫了他一眼，伸手将他扒拉开，也不忌讳男女之别，更没在意尸体骇人的颜色，他查看了尸首面色，轻轻拿起尸体的手看了看，最后问清流：“她在哪儿？”
清流装傻：“啊？谁啊？”
沈斯文严肃地看着他。
清流正要说话，就听云儿火急火燎地从外面跑进来道：“……皇上！皇上回来了！”
沈斯文和清流对视一眼。
蓬莱殿周围的火已经扑灭，淅淅沥沥的水满地流淌，黑色的灰烬还在四处飘飞。蓬莱殿的宫人在门口跪倒了一片，齐刷刷地喊：“皇上万岁！”
宋景元扫视了一遍人群，没有见到秦篁，只看到云儿跪在一旁，便随意道了一声“平身”便往里走。云儿赶紧跟上去。
殿内，清流持剑守在冰棺一旁。
皇上远远看到那雪白的冰棺，只觉喉头一紧，几乎喘不上气来，他几步走到冰棺旁，抬手轻轻抚摸片刻，才低低道：“打开。”
清流将冰棺盖子打开。
皇上只看了一眼便摇摇欲坠，无力道：“贵妃……贵妃是中毒？”
清流点头。
皇上闭上眼睛：“凶手呢？”
“在柴房扣着。”
“带人来见。”
“且慢。”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断喝，竟然是太后大驾光临。
所有人都跪下向太后请安，只有皇上站着一动不动。
太后进来，对清流等人道：“你们都退下。”
待到房内只剩太后和皇上两人，太后才道：“皇上，你丢下为江山社稷祈福的重任，抛下自己的正宫妻子不管，披星戴月的赶路，就为了回来见一个嫔妾？您不觉得您有点叛逆吗？”
皇上：“她对朕而言不是嫔妃。”
太后冷笑：“不是嫔妃，那是什么？”
皇上：“她是朕心爱之人。”
太后浅浅一笑：“古来帝王莫不是心怀天下，从未听闻哪一位心中只装着一个女子。皇上意气用事，在哀家面前便算了，别让大臣和奴才们看了笑话。”
“笑话？”皇上勾起唇角，眼眸中滑过一丝狠厉，“谁的笑话？是朕琴瑟和鸣的笑话，还是太后残害后宫的笑话？”
太后没料到他如此大言不惭，气极反笑：“……皇上真是能耐了，鸟尽弓藏，这次终于轮到哀家了吗？”
皇上：“儿子不敢。儿子只是要一个公道——贵妃到底是怎么没的？”
“这个，哀家如何知道？”
“那边请太后让一让，朕现在就提审犯人，天亮之前务必让真相大白天下，绝不姑息纵容。为了公正起见，太后和朕一同审理。”
太后笃定珍儿已经搞定了星儿，心中毫不慌张，笑道：“那是自然。”
清流将一个披头散发的丫鬟领上来跪在皇上和太后面前，太后只觉得这丫鬟服饰有些眼熟，等她抬起头来才脸色一变——珍儿居然被抓了！
皇上对珍儿也是眼熟的，问道：“这不是母后身边的珍儿吗？”
太后面如纸色，佯作镇定：“……珍儿，你为何会在这里？”
珍儿见太后神色便知自己已是弃子，此时指认太后不仅里外不讨好，还会连累妹妹珠儿，便牙关一咬将所有罪过都扛到自己身上，说是自己收买指使星儿给贵妃娘娘下的毒。
皇上：“贵妃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如此歹毒？”
珍儿笑道：“不过是看不惯她不尊重太后娘娘，想给她一点教训罢了。”
皇上反手给了她一耳光，“说实话。”
珍儿被打得唇角出血：“奴婢不敢撒谎。”
太后见她识相，便道：“珍儿一向是护主的，她如此为哀家着想也不意外。哀家怎么没早些看出你的这种心思，让你白白造了这样的孽……皇上，你打算如何处置？”
皇上眯起眼眸打量着珍儿，冷冷道：“不急。掖庭就是为了对付这样歹毒的奴才才专门设置的，别让她白白走了这一遭。等她扛过掖庭所有刑罚还能如此坚定，那朕便信她这一次。”
太后叹息道：“死者已矣，况且珍儿也并非故意歹毒……”
“毒杀还不叫歹毒，那母后您说说什么才叫歹毒？”皇上反问。
太后一时无言。
皇上挥手叫来侍卫，指着珍儿道：“把她带去掖庭，只要留一口气，什么刑罚都能上，让她把该吐的都吐个干净！”
太后眼睁睁看着珍儿被拖下去，和皇上相对无言地坐了一会儿，疲惫地道：“哀家乏了，皇上也早些休息吧。”
皇上：“母后别急。朕听闻贵妃薨逝之后还未曾请过太医检查，母后不妨和朕一起，免得儿子意气用事。”
太后满含怨念地看了皇上一眼，到底还是坐了回去。
请来的是御医院资历最老的白御医。白御医深更半夜被叫醒，听闻是贵妃没了，吓得山羊胡子都在抖。贵妃已入了冰棺，尸身开始僵硬，白御医不敢造次，只能做一些望闻切的基本检查，最后跪下道：“回皇上和太后娘娘，贵妃娘娘确是中毒身亡。从症状来看，应是鹤顶红这样的剧毒。”
皇上：“这后宫何处可找到鹤顶红？”
白御医：“鹤顶红这样的剧毒并不易得。御医院也只有少量，但若是有手段，也可以重金从宫外买得。”
皇上阖上眼，“还有何蹊跷吗？”
白御医沉吟了一下：“……回皇上，有一点老臣不甚确定。中了鹤顶红之人，七窍流血实属正常，但面色黑紫却未见过。老臣现在只能推测，贵妃娘娘或许是进食了某些和鹤顶红相生的食物，导致面色有异，也未可知。”
“罢了，你退下吧。”
太后见皇上垂着头许久不说话，便道：“皇上节哀。后宫佳丽三千，叶美人与贵妃面容相似而性情温顺，皇上也不必过于感伤，保重龙体要紧。”
皇上以手撑着额头，锐利的目光从指缝间看向太后：“太后请回吧，朕想静一静。”
云儿和清流见太后从里面出来，等了半天也不见皇上出来，门反而被从里面关上了，两人只能面面相觑。
屋子里只剩下皇上和贵妃的尸体。
皇上起身，从冰棺里抱起贵妃，将她轻轻放回床上。
贵妃穿着她最喜欢的那套霜色衣衫，头上的发饰是他亲赐的“琴瑟和鸣”，但是面容和嘴唇都是乌黑，双手指甲也隐隐翻起黑色的死气，皮肤上已经显现出一小块一小块的尸斑。
她确实不可能再睁眼了。
皇上坐在床边望着她，想起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不欢而散，想起她说愿意用重金换取离宫的自由之身。
他当时恼怒而且悲痛。他们不是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要一直互相喜欢的吗？她怎么就能轻飘飘一句不记得，这一切就说结束就结束呢？眼看着他就要赢了啊，他们就能好好在一起，不用再在意旁人的眼光和言语，皇后的宝座都是她的，她怎么就不能等一等呢？
她怎么，就不愿意等一等呢……
皇上的一滴泪从眼眶滚了出来，落到腮边，滴到他的龙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