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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诰命他亦自此,在长安城有了牵挂,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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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厢,阮安终于敛饬好了衣物,隔着屏风,自然也听见了霍平枭说的那句混话。
    当着儿子的面,怎么什么话都说?
    阮安面『色』微愠地走了出去,见站在外面的霍羲果然『迷』『惑』地用小手搔了搔脑勺,费解问她:“娘~为什么说我以都没有弟弟和妹妹了?”
    霍羲纵然比寻常的孩童聪慧,但到底是对大人的世界一无所知,看着孩子懵懂天真的神情,阮安只觉心中愈发羞赧。
    她不免有些恼,却能明显觉出,男人的目光正毫不避讳地落在她身上。
    从她出来,霍平枭就一直在看她。
    阮安轻抿柔唇,仍不敢看此时的神情,待微微俯身,她伸手刮了下儿子的小鼻子,嗓音温柔地将话头岔开:“昨广馆是不是旬考了,羲儿考得怎么样?”
    霍羲被问起了课业,也不再纠结适才的事,乖巧地回:“孩儿和三叔都觉得不难,娘放心吧~我一直都很用功的。”
    “那羲儿先去偏厅等娘。”
    阮安说着,亦朝着男孩伸出了小指,温声又:“一儿娘和你父亲,一起陪你用早膳。”
    霍羲起来时,乌黑的眼睛也眯成了两似月牙儿般的缝,同阮安打了个勾勾,『奶』声『奶』地回:“嗯~”
    等霍羲被『乳』母牵走,霍平枭望着远去的小小背影,凌厉冷淡的眉眼却是微微一动。
    及至阮安带着赧怯的杏眼,再度与视线接。
    霍平枭看向她温美的面容,将神情间的那抹恍然敛去。
    心中终于有了实感。
    早已不再是那个恣意逞风流的不驯少郎。
    眼前人,是的妻和儿。
    亦自此,在长安城有了牵挂,再不是孤身一人。
    ******
    等霍羲休完旬假,阮安正好想去东市,打听打听那里生意较好的『药』肆,了解一番那里『药』材的定价。
    霍羲这几都待在定北侯府中,阮安果不去『药』堂或是郊外的『药』圃,通常都与孩子共乘一辆马车,亲自送去广馆上学。
    许是因为上辈子的离别过于惨痛,阮安很珍惜和霍羲在一起处的时光。
    霍家到底权势极盛,在禁廷里,当然也有很多眼线。
    阮安隐隐听闻皇被禁足宫中的消息,而杜太医突然被大理寺的官衙关进天牢,丽贵嫔也被打入了冷宫。
    看来,皇在背地使的手段是败『露』了,但皇帝念及她是的发妻,并没将这件阴司事摆在明面上。
    陈贵妃的孩子一出世,就直接被皇帝封为了亲王,比想破脑袋,想在皇帝面前证明自己的三皇子萧闻,爵位还要高上一阶。
    轮音辘辘,阮安用纤手掀开车帷,渐渐止住了思绪。
    她遥遥望向林立着寺塔的大慈寺,佛寺中响起清梵的钟声。
    突然想起,佛家常说的因和果。
    自她生,有许多事都发生了改变,譬被她救活的黎母和陈贵妃母子。
    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
    到现在,阮安无确定,这一世发生的事,到底还能不能按照前世的轨迹发展?
    她忽然觉得,将来的一切都充满了未知。
    “娘,孩儿去学馆了。”
    霍羲嗓音清亮,亦仰起小脸儿看向了她。
    阮安神态温柔地对着儿子颔了颔首,决定不再多思多虑,叮嘱:“今晚是苏管事来接你,回府要在阿翁面前乖些,不能总撒娇耍赖。”
    “娘放心吧,羲儿都记着呢~”
    霍羲说完,也遥遥见到了小叔霍乐识的身影,迫不及待地让马奴将抱下了马车,脚步哒哒地往方向跑去。
    泛黄的秋叶簌簌而落,及至书童帮着霍羲在书案上摆好了笔墨纸砚,男孩的心情都很愉悦。
    霍羲的身型过于矮小,若是按照寻常的坐次,和二品以上的世家子弟坐在一起,难以看见国子博士的面庞,是以这里的学官便将调到了前排,让坐在了皇子皇女的身。
    趁着祭酒还没进堂,霍羲压低了声音问向身侧的六皇子:“殿下,四主今怎么没来呀?她是不是病了?”
    六皇子看向霍羲身旁空落落的书案,神情微有闪躲,稚嫩的眉间也透了几分与龄不符的哀怮,紧紧地闭了下眼,没有回复霍羲的话。
    霍羲『摸』了『摸』脑勺,有些纳闷,神情懵然又失落。
    在定北侯府休旬假的这几,不是待在府上打垂丸,就是跟着娘亲去『药』圃看『药』农们『药』炒『药』,没人告诉近来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阮安和霍平枭跟提起千秋宴上的事时,也都是一笔带过。
    正此时,坐于霍羲身前不远处的萧嫣回身看向了。
    那在千秋宴上,萧嫣就见识过了房家表妹的美貌,今越看霍羲,越觉和生母的很多神态都很像。
    每次来到国子监,一见到又像霍平枭,又像阮安的霍羲,萧嫣都感觉犹芒刺在背。
    她刻意让那些庶出的主和皇子们对霍羲疏远,霍羲这孩子实在招人喜爱,六皇子和四主都对很照拂。
    尤其是今刚满十二岁的四主,对这个小小的孩童更是照拂,萧嫣在宫廷里警告过她多次,让她不许与霍羲亲近,那四主还是不肯听从。
    思及此,萧嫣嗓音幽幽地对霍羲说:“你还不知吗?四主跟她母妃丽贵嫔都贬为了废人,她根本就不是父皇的亲生女儿,而是个贱,自然是要被处死的。”
    ——“她压根就回不了这国子监了。”
    听罢这话,霍羲乌亮的双眼突然瞪大,萧嫣的话字字带刺。
    贱、处死这类的词汇也让男孩弱小的心灵一时难以承受。
    仍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国子博士就持着书卷进了堂内。
    霍羲鼻间突然发酸,眼眶强自含着泪意,整个上午都因着难以自控的伤感而心不在焉。
    阮安在嘉州时将保护得很好,她身为铃医,也接触过很多将死人,偶尔也代替仵为一些死者敛容验尸,却从来都没让儿子接触到这些事。
    是以,男孩对死亡这件事的印象仍很模糊。
    听萧嫣这么说,霍羲忽地意识到,人一旦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连连摇着小脑袋,难以信前几还递纸笔,送柿饼吃的四主死,也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散学,霍羲整个人就跟失了神似的。
    霍乐识觉出了小侄的异样,关切地问:“羲儿,你怎么了?”
    问着,李太傅的嫡孙,亦是李淑颖的亲弟弟李懿,也即将从二人身旁走过。
    李懿的眼神透着讥讽,对霍乐识解释:“四主血统不详,被陛下废黜,不内应当就被处死,你侄儿平跟她的关系最好,自然有些难过。”
    李懿看似在同霍乐识解释事情的原委,实则却是想再度用言语刺激霍羲。
    毕竟没入这国子监前,是这里最聪颖的生员,国子博士和祭酒最常夸赞的人也是。
    霍羲一来,就夺去了所有人的关注,李懿只能屈居第二,这让自幼就被寄予厚望的无忍受。
    霍羲听完这话,紧紧地咬住小牙,试图憋住即要迸发而出的泪水,没等霍乐识再开口,便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广馆。
    回到府,霍羲没用晚食,只闷闷不乐地将自己锁在书房中,坐在书案前,亦用小手拄着下巴,独自发着呆,连小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叫声都没听见。
    苏管事急出一头冷汗,无论怎么唤,霍羲都不肯应。
    男孩是很聪慧,却弄不清宫廷的那些争端,今的听闻于而言,也过于残忍。
    霍阆得知消息,即刻命人将推到了霍羲的院子里。
    甫一进室,未等霍阆开口询问,霍羲便怜兮兮地站起了身,音腔更咽地央求:“阿翁…我不想去国子监上学了……”
    霍阆的眼神骤然深沉了几分,不解地问:“为何要这么说?”
    说着,亦冷瞥了苏管事一眼。
    苏管事即刻意,赶忙将从霍乐识那儿打听到的事同霍阆交代了一番。
    苏管事觉得,小世子虽然是定北侯的儿子,但这父子二人的模样虽像,『性』情却到底是有所不同。
    定北侯自幼顽劣,无论长辈何训斥惩戒,连眼睛都不红一下。
    哪怕生母大房氏犯起疯病时,用簪子将颈脖划伤,险些致死,定北侯的眼神中也只透『露』出了惊恐『色』,却仍没掉眼泪。
    小世子虽然过分聪慧了些,但同定北侯这么一比,也显得愈发像个正常孩子了。
    毕竟四岁大的孩子,确实因为一些小事就啼哭不已。
    遇见这情况,那只更加伤感。
    “为什么呀,为什么要处死她啊?这件事跟她有什么关系,她是无辜的啊…呜呜呜……”
    霍阆听着霍羲的哭声,不悦地皱起眉宇,幽深地看向哭包一样的『奶』团子,示意往身前走过来。
    霍羲边用小手为自己抹着眼泪,边哭唧唧地走到祖父的身旁。
    “我问你,哭有用么?”
    霍阆边说着,边示意苏管事为拭泪。
    苏管事将手帕覆在男孩的面颊上,让霍羲擤了把鼻涕。
    等男孩的泪意将将止住一些,方才抖着两个小肩膀回:“没…没用……”
    “你哭,也改变不了任何现状。”
    霍羲吸了吸小鼻子,软声问:“那我果不哭了,就能改变现状吗?四主她…还能活下来吗?”
    霍阆的语不算温和,却不寻常般,那般冰冷且不近人情,只耐心又说:“只有你足够强大,才能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霍羲有些不明白霍阆口中说的强大,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要像父亲那样,生得又高大,又强壮吗?
    霍阆看着男孩懵然的神情,没再同说什么,只命苏管事看顾好霍羲,让用完晚膳,不能空着肚子入睡。
    次一早,霍阆便派下人去广馆给霍羲告假,没让男孩再按常去上学。
    而皇帝在今,则乘华辇来了趟府,按照往常数十的习惯,每总寻个时,与霍阆在翼角亭下品茗对弈。
    皇帝并未察觉,霍羲此时正悄悄地站在不远处的假山,男孩的身旁还跟了个看顾的小厮,为防男孩受凉,那小厮的手中还拿了件棕『色』的獭皮小袄。
    “啪”的一声,皇帝手持白棋,在玉质棋盘上落了最一子。
    大太监赶忙将被吃掉的黑棋一枚枚地拾起,着说:“陛下,您这回又跟丞平手了。”
    皇帝淡淡一哂,回:“是霍故意让朕,不然朕定满盘皆输。”
    这话说的当然不假,皇帝能坐到今天的位置上,有很大的原因都是霍阆当的扶持。
    秋风渐起,眼前的老者虽鬓发斑白,风骨和节依稀昨。
    能坐到霍阆这个位置上的人臣,权力与才能必然是要匹配的,若无能,只被权力反噬。
    皇帝自二十岁那封王开府,就一直依赖这位臣子的才能,遇事不决,必然要先问郡侯霍阆。
    近朝中风头渐起的轻官员,也都个个是才华横溢的俊杰,若跟霍阆比,还是差了许多候。
    果霍阆突然去世,皇帝一时还真找不到能够接替的人。
    心中也有些懊悔,自己终归是太依赖霍家这两位能臣了。
    另厢,站在假山的霍羲正屏着呼吸,仔细地听着皇帝和霍阆的对话。
    皇帝将积了几的,当着霍阆的面倾吐而出:“想不到朕的宫中也能出这事,朕平待她不薄,丽贵嫔那个贱人,竟然背着朕和一个太医苟合!”
    “陛下和丽贵嫔,曾育有过一主?”
    皇帝掀眼看向霍阆,喟叹一声,又:“彤的时间都是对的,她的血缘实在不详,朕无忍受她继续在待在宫里,每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晃。”
    在霍阆的面前,皇帝没什么好遮掩的,却不想让外人知晓这件丑事。
    这件事若传出去,打的只是自己的脸面,皇帝派人查这件事时,也没让任何人声张。
    霍阆睨眼,转了下拇指上的玉扳指,只淡淡地回问:“昨霍羲回到府,却同臣提起,萧嫣主在国子监中声称,四主并非陛下所出。”
    “还以‘贱’等字眼称呼她,说您将她处死。”
    皇帝的神情微微一变,自是未料及萧嫣将宫廷的丑闻将外传,既然连霍羲都知了,那岂不是,这国子监的所有人都知这事了?
    再一想起皇近来生得这些事端,皇帝登时对萧嫣这个女儿生了几分厌恶,平最是宠爱她,她却嘴快,直接将的伤疤揭给外人看。
    皇帝想着,等回宫,一定要好好地惩戒惩戒这个愈发骄纵的嫡出主。
    见皇帝的面『色』愈发不豫,霍阆低声劝:“陛下不必惊惶,杜太医本就在千秋宴上失责。再说,妃嫔犯事,本与皇子皇女无关,大不必将四主送进宗人府或是处死,只对外宣称她体弱,行宫的水土更养人,将她打发到那处去就好,也能堵住众人的悠悠口。”
    听完这话,皇帝眉宇微松。
    本就纠结于到底该怎样处置这位血缘不详的四主,听完霍阆的话,忽觉茅塞顿开。
    眼下不能将四主处死。
    果将四主处死,不就正好坐实了丽贵嫔背着有染的这件事了吗?
    虽心存芥蒂,无再将四主视为己出,但她到底是不是的孩子,仍尚未知。
    霍阆给出的建议正好解了的燃眉急。
    霍羲没将霍阆和皇帝的谈话错过一个字,忽然明白了阿翁为何要这么说。
    看来阿翁先将陛下的心思『摸』得很清楚,再因势利导,既让陛下对萧嫣主产生了反感,又能顺势将的意图表明,救了四主一命。
    男孩眨了眨眼,却又觉得,果阿翁没有那么大的权势,陛下根本就不坐下来,好好地听说这一席话。
    看来阿翁昨说的强大,是指这个强大。
    霍羲第一次知了权势的好处,也更深切地体到了,前在《孟子》里学的君臣。
    男孩披上了小厮递给的獭皮小袄,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假山,却一直在想,那什么时候才能像阿翁那样强大呢?
    霍羲想快一点长大,更想成为比阿翁还要更强大的人。
    ******
    新生儿的出世冲散了皇帝心中的阴霾,待一回到禁廷,皇帝就径直去了陈贵妃的寝殿。
    陈贵妃经此一劫,心态也发生了改变,皇被困宫中,愈发式微,而她手中的筹码却比前更多了。
    不仅有皇帝的宠爱,自己所出的皇子刚一落地,还被封为了亲王。
    只她的父亲是个武将,几乎不怎么与官打交,在前朝的势力也就是有些兵权罢了。
    而救她的定北侯夫人房氏,母家是沛国府,虽说房家这些的势力不敌前,但在官群体中的影响力依旧不容小觑。
    更何况,房氏的爹是丞霍阆,们霍家除了霍平枭,还有个做京兆少尹的嫡次子。
    思及此,陈贵妃不禁动了要拉拢阮安的心思。
    先前儿她已派人往定北侯府送了几箱的贺礼,但这些还远远不够。
    陈贵妃复又仔细地想了想,那定北侯夫人今最缺的是什么。
    心中忽然有了主意,见着皇帝正喜逐颜开地逗弄着软小的婴孩,陈贵妃走上前去,温声:“陛下,臣妾和孩子这回能平安无事,都多亏定北侯夫人的功劳。”
    皇帝挥了挥手,示意『乳』娘将皇嗣抱下去,回:“你不是赏了她赐物吗?”
    陈贵妃在皇帝面前一贯骄纵任『性』,她努了努嘴,神情故低落地回:“看来陛下,压根就没将臣妾和孩子放在心上。”
    皇帝的眉宇轻轻蹙起,周围的宫女却似对两个人这般处的方式习以为常,面上并未显『露』出任何惧『色』。
    “瞧你这话说的,朕怎么就没将你和皇子放在心上了?朕只怕是太将你这妮子放在心上了,才纵得你敢跟朕这么说话!”
    皇帝虽然故严厉,神情却丝毫没有要做恼怒的迹象。
    陈贵妃却在这时,直截了当地提出了自己的想:“陛下,定北侯夫人护皇嗣有功,您若不给她封个诰命,别的世家『妇』见着,都该心寒了。”
    皇帝眸『色』淡淡地往陈贵妃娇美的面庞上扫了一眼。
    房氏被封诰命是早晚的事,眼下边疆不算太平,过段时霍平枭又得领兵打仗。
    有了妻子,自然拿军功为夫人求取诰命。
    早给晚给都得给,正巧贵妃提起这事,便全当顺水推舟,做个人情,直接下旨,将那房氏封为诰命夫人也好,免得陈贵妃再说,没将她当回事。
    “爱妃言有理。”
    皇帝离了贵妃寝宫,即刻便命人拟了旨。
    当晚,定北侯府就来了册封使和几个衣冠统一的黄门郎,们手中端着诰命夫人的翟衣命服和华冠。
    阮安刚从『药』圃归来,听闻皇宫那处来了人,还未搞清状况,便匆匆忙忙地换了身衣物。
    甫一来到厅堂,便听太监用尖细的嗓音:“定北侯府夫人房氏,接旨。”
    阮安抿了抿柔唇,跪在地上,亦将双手朝上,恭声:“臣『妇』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定北侯妻房氏,淑慎『性』成,勤勉柔顺,『性』行温良,淑德含章,亦在千秋宴救护皇嗣有功,着册封为正二品诰命夫人,钦此。”1
    “臣『妇』叩谢陛下圣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阮安接过了沉甸甸的明黄圣旨,及至册封使离开,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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