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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品斋声名远扬,店内瓷器琉璃琳琅满目,古玩字画应有尽有,引得达官显贵趋之若鹜,但于傅明杰而言,用度尚需琼王府接济,自是没有那份闲钱买雅致,从来都是过门而不入。
尚品斋地处上京西城,琉璃之下,楠木横匾,金字黑底,沧桑无比,看上去就很见年份,店内是一水的花梨壁橱,上好的瓷器间落有致,古风浩荡,不愧为陇西首店。傅明杰逐一细看,都是陇西民间匠人集大成者的作品,在上京的达官显贵家很有市场。字画另悬一室,傅明杰的那副春联并没有置于正中,而是偏于一隅,童言没有妄言,还真是明码标价,一千金。既是需千金之物,荣登大雅之堂,自是不会等闲待之,喷水刷浆,生宣纸覆背,画轴悬挂,与年初黑寡妇胡乱贴于门庭之时相比,已然乌鸡变凤凰,脱胎换骨,栩栩生辉,不由傅明杰不赞叹,这联让尚品斋如此装裱,字体愈发苍劲,虽然不值千金,但百金倒也值得。
高长海的字帖与傅明杰并列,高长海最喜临摹书圣之《兰亭序》,久而久之,行笔之间,自是不乏书圣遗风,此帖行笔潇洒飘逸,笔势委婉含蓄,骨胳清秀,点画疏密相间,还真是高长海亲笔所书,如假包换,不是伪造。
掌柜老态龙钟,傅明杰进店,掌柜一直冷眼旁观,此时见傅明杰背手于春联之前端详许多,这才迈着小步踱了过来。
傅明杰指着自家春联,明知故问:“谁人书写?既无落款也无印鉴,竟然也值千金?”
此言一出,掌柜就知傅明杰不是那一心求功名,目标明确的书生,顿时了无兴致,只是已至傅明杰面前,傅明杰一身华服,玉树临风,举手投足极具大家之气,氏族门阀子弟无疑,自然不好怠慢,掌柜笑答:“通州傅氏傅明杰公子之作,陇西后起之秀,新晋书法大家,以‘傅明杰在此’一帖名动京城。”
傅明杰笑道:“竟然如此,为何不见落款?”
掌柜倒也不遮掩,直言不讳,道:“此联为傅公子未成名前于春节张贴于自家门庭之作,被人顺手牵羊,于尚品斋寄卖,自是没有落款印鉴。尚品斋以百年声誉为其背书,保证是真迹,不是伪品。”
傅明杰道:“虽是新晋大家,但千金还是太贵。”
掌柜一笑:“本品只是寄卖,寄卖之人标价千金,本店不能代客砍价。千金留待有缘人,公子不妨看看其他字画,百金十金之作,数不胜数,准保有合公子心意之作。”
如若傅明杰不知其中另有猫腻,自会一笑了之。但既是一窥究竟,自是有心试探:“如若我执意要买,可否与卖家直接面谈。”
掌柜摇头,一笑,不再与傅明杰多言,踱步而去。
看来童言所言不假,一般人都不会以千金买他傅明杰这一字联,愿出千金者,要不财大气粗,要不就是另有所图的考生,不管是他傅明杰还是童言,都不清楚这其中具体的门道,掌柜自是没有搭理他的道理,能和他客套这么久,已属不易。
这世道,要说谁最会察言观色,就属青楼里穿针引线的龟公和书画斋里掏人钱财的掌柜,傅明杰虽然口袋里没有几个银子,但衣着华丽,一表人才,掌柜的哪里又会知道傅明杰是金玉其外身无几个银子,一开始以为他傅明杰是那赶考的考生,携千金而来,目标就在傅明杰那春联,自是百般殷勤,哪知傅明杰答非所问,对其中的门道一概不知,傅明杰真要是想做冤大头,那倒是乐享其成,但怕就怕傅明杰另有目的,权衡利弊,还是怕言多必失,一旦一不留心露了马脚,牵扯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得不偿失,不如一走了之。
傅明杰怕露端倪,自然也不好立马离开,东瞅瞅西看看,掌柜再也不曾露面,派一个小伙计耐心伺候着,傅明杰也不敢久留,这要是遇上熟悉之人,岂不是也会露陷,傅明杰最终买了一个琉璃生肖狗的摆件,这才不慌不忙地离开尚品斋,往琼王府而去。
琼王府离尚品斋倒也不是太远,走几条街就到。琼王府的管事府兵对傅明杰自是熟得不能再熟,知道殿下对傅明杰亲昵有加,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傅明杰一问李然在府,也用不着管事带路,熟门熟路,直接就上书房来找李然。
李然在书房,樊逵自然也在。书房外的长廊,樊逵一门心思在擦拭他那把大号的杀猪刀,听到声响,也不抬头,就道:“不在月园坊软玉怀香,而跑到琼王府来,还真是少有,难得。”
傅明杰笑道:“一听脚步就知是我?”
樊逵笑道:“如果这点本事都没有,还言什么二品。”
傅明杰忍不住捉狭,道:“刀磨得锃亮,知道我傅府今日要杀猪?想去给老黑打下手?对傅府的事情如此清楚,要说你与黑寡妇没有一腿,还真是不信。”
樊逵这才抬头看了傅明杰一眼,摇头叹息:“原以为你小子上了明月那姑娘的床笫,也能近朱者赤,没想到还是这般不堪,看来指望狗嘴里吐出象牙,还真是指望不上。”
傅明杰顺手将手中的那个琉璃摆件给了樊逵,笑道:“想要和老黑欢天喜地,那就得先让拖油瓶喜欢才行,拖油瓶属狗,这生肖狗拖油瓶肯定喜欢。”
樊逵也不讲客气,接过琉璃摆件,放进怀里,笑道:“你小子还算有点良心。”
傅明杰笑嘻嘻:“看看,为了给拖油瓶添一个弟弟,我也是煞费苦心。”
樊逵直摇头:“还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傅明杰调笑:“老樊,要不你吐一个象牙给我看看。”
樊逵提刀欲打,傅明杰笑着躲过。十年来一贯如此,习惯成自然。
樊逵笑问:“听说你小子的字现在值些银子?”
傅明杰笑:“谁告诉你的?老黑?这些天也没见你偷偷溜进傅府啊,难不成你们还另有暗通私情的渠道?”
樊逵瞪眼,道:“少废话,你小子就说是还是不是。”
傅明杰警惕:“是又咋地?眼红?”
樊逵一扬杀猪刀:“眼红个屁,打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