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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筠知道自己多说无益,便只好任由他们将那名家仆架了下去。
苏然面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又恢复了之前人畜无害的模样,对黎筠浅浅笑道:“朔家待客之道还是要有的。”
黎筠道:“即使如此,那黎筠先谢过苏然小姐了,苏然小姐一路舟车劳顿,想必累极,黎筠就不打扰姑娘休息了。”
苏然笑着点点头,对身后一侧男仆吩咐道:“好生招待着,切莫怠慢了,否则,本小姐唯你们是问!”
众人没想到向来温柔可亲的准夫人竟也是个狠角色,谁也不敢拂了她的面子,纷纷点头应是,不敢不从。
黎筠目送侍女扶着苏然进了南边的房间里,人散得差不多了之后,她便回了房间。
现在辰时已过,沐灵的结界却还在,她无法进入,既不明白沐灵的心思,又没有能力强行破开结界,她思前想后,还是打算回到房里继续盯着长乐。
就在她转身之际,身后的房门却突然打开了,一阵略显嘶哑的声音响起。
“你来找我吗?”
黎筠回头,看见沐灵已经穿戴整齐,只是脸色看起来有几分苍白,眼睛有些红肿,黎筠关切道:“家主你怎么了?”
沐灵摇摇头:“无事。”
房外的结界随着沐灵走出房门而逐渐消失,黎筠又问道:“家主可是有心事?不然为何要在自己的房里布下结界呢?”
沐灵道:“我只是想好好睡一觉,不想被人打扰罢了。”
黎筠知道事情必定没这么简单,可既然沐灵不愿说,她也不会逼问。
“家主想不想吃点儿东西,正好院子里有一些仆婢在侯着,让他们送些饭菜过来应当也是可以的。”
沐灵闻言,心中奇怪,往院门处望了一眼,确实看见有人守在那儿:“之前朔宸不是吩咐了不必派人侍候么?怎么这会儿多了这么多人?”
“是朔家准夫人,苏家大小姐吩咐的。”黎筠道。
沐灵道:“苏然?她来了?”
黎筠点点头,还把方才发生的事全部告诉了沐灵:“家主,黎筠觉得这苏小姐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沐灵同意她的观点:“至少是个能管事的主,不过,她方才那般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这只是沐灵最直观的感受,但若这就是朔家的待客之道,她自然无话可说。可若只对他们沐家特殊照顾,倒显得居心叵测了。
“这件事先观察一番再做考量,你也不必去让府里的人去准备饭菜了,我们上街去客栈里吃。”
“是。”
……
随着婚典日期的临近,朔府上下愈发忙碌起来,朔宸更是无暇顾及她们二人,所以出府一切顺利。
客栈里,黎筠唤来店小二,点了几碟清淡的小菜和两碗米饭,沐灵却说,要多加两坛酒。
“不知姑娘想要喝什么?小店有闻香醉人的踏雪寻梅,有千杯不倒的桂花酿,还有……”
沐灵不善饮酒,听着这些陌生的酒名,突然问了一句:“你们这儿有没有一种叫人间酿的酒?”
好像听离寞提起,夜冥阑经常在奈何桥上和孟婆酿的酒,这个酒就叫做人间酿。
她也好想尝一尝。
可那是冥界的酒,她永远也尝不到。
不对,她若是死了,不久得偿所愿了么?而且还能见到他。
可她已经答应了离寞,以后再不与他相见,就算做了鬼,也一样吧。
“那就来你们的踏雪寻梅,两坛,不!三坛!”
黎筠忙道:“家主不可!踏雪寻梅酒烈得很,不可多饮啊!”
家主今日怎么如此不寻常,平日里她滴酒不沾,怎么现在一喝就要喝三坛?照这种喝法,身体怎么受得了?
沐灵却很执拗,对黎筠笑笑:“我今天,高兴。”
不就是在房里睡得晚了些吗?就这么开心了?
“家主,不可。”黎筠也很坚持。
这样喝确实不行,连店小二也被吓着了,他干活儿这么些年,还是头一回听见有人要三坛踏雪寻梅的,也劝道:“姑娘三思,这酒确实烈,伤了身子就不好了。”
沐灵撅了噘嘴,颇有些不高兴:“好吧,那就一坛。”
黎筠无奈,还是点了点头,对小二道:“行,那就上一坛吧,快些上饭菜。”
“好嘞,两位客官稍等,马上就来。”小二应和着走了。
黎筠看着沐灵一副外表正常行事却异常诡异的样子,到底是没忍住:“家主,您到底怎么了?”
沐灵的眼神望向门外:“黎筠,你觉得我是不是个灾星?”
黎筠惊道:“家主怎会这么想?当年若不是家主相救,黎筠恐怕早就冻死在沐家门口了。”
“可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却并不想收留你,你不恨我?并且,收留你进沐家的,不是我,是沐若海。”
那一年,黎筠从楼里逃出来以后,一路都不敢停歇,直到自己倒在沐府门外,被沐灵救起,得了她施舍饭菜的恩情,虽然沐灵最后并未收留她,但是这份恩,她一直都记在心底。
后来她又在别处漂泊了四年,最后又重新回到了沐家。
当时她又激动又紧张,跟守门的下人说想见沐灵小姐,却从他们口中得知沐灵在半年前就失踪了,到现在都杳无音讯,生死未卜。
黎筠又惊愕又伤心,正当她准备离开时,恰好遇见外出归来的沐若海,兴许是瞧着她根骨不错,便收了她做沐家的弟子。
黎筠便一直等着沐灵回来,日夜勤加修炼,因为她经常打听沐灵的消息,却从未与他人明言她与沐灵的过往,渐渐地,她与长乐日益熟稔起来,从他的口中,她才得知了沐灵失踪的真相。
“沐老爷于黎筠而言,虽有收养之恩,但黎筠心中始终记得家主的好,哪里会有恨?”
沐灵回来以后,对家中除长乐以外的所有人都心存戒备,也自然刻意保持着距离,包括她。是她多次表明自己的心意,并发誓绝不会背叛沐灵,沐灵才同意她跟在身边。
“家主是福星,是黎筠的恩人,更是整个沐家的福星,不是灾星!”
黎筠说到激动处,声音也不自觉提高了一些,惹来周围客人疑惑的目光。
沐灵嘴角牵起一抹笑容:“好,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
黎筠道:“家主为什么突然这么问?能不能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