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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秦杨铮过去的十七年里,从来没有什么是不劳而获的。
大到食物,金钱,乃至可以存活下去的空间;小到糖果,文具,甚至与其他人的交际关系……
他所得到的一切,哪怕再怎么一文不值,都是他靠努力所获;几乎无一例外。
于是他在生活的欺压之下逐渐摸索出了独属于自己的生存准则;并开始认识到,在这个世界之中,他所能选择的只有主动交换与被动交换这两件事而已。
而其他的一切……
他都无从做主。
因此他对“利益”的认知也就远早于对于“喜欢”的认知;且脑海中从未产生过有关于“付出”的概念……
或者换一个更严格的说法来讲——
在他观念里的“付出”无非是获取“回报”的一种手段,从本质来讲依然是“交换”,从目的来说仍旧是为了“利益”。
从来不存在名为“无偿”的选项。
可能是由于早早的形成了这样的人格特质,所以在他生命的短短十七年中,遇到的也都是些需要与他进行“交易”的家伙。
从小学,直至现在。
身边所有人的靠近都是基于某种目的的,或者是需要对他进行支配,或者是想要依附他的实力。甚至就连现在,身边这个口口声声以“喜欢”这种他尚且不能理解的概念而留在他身边的许四合都不能免俗的报以某种图谋。
但宋书正不同——
从社会地位上讲他两人几乎平等,于秦杨铮而言,宋书正并非一个可怕的支配者,也不是一个弱小的附庸。
如果将自己认定为“老鼠”的话,那么宋书正对他来说,便是基本不存在危险,也不在自己食谱之内的“兔子”。
换句话说,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在社会中所处层级的位置是一样的——
是纯粹的同类。
两人的相处模式也非常简单,因为没有利害关系,所以不用付出什么,也无需回报。
甚至两人彼此对于对方来说都不是必要的存在——而是恰巧在某一个时间相遇,并发现彼此很谈得来而已。
唯有在食物链中同等级的动物才有可能会活得友谊,和宋书正一起时这种毫无顾忌,没有交换的轻松感,是秦杨铮所认识的所有人都不能给予他的。
……
许四合望着少年眼中前所未有的光辉暗叹了一口气,败下阵来般的说道,“行吧,不反对你有自己的小朋友……不过你也不要双标的太厉害了吧?”
乔芮,方瑜,蒋怡……还有一系列早就不知道在哪里丧了命的阿猫阿狗,哪一个没被秦杨铮怼到怀疑人生过?这家伙明明对于过于自我的人会感到厌恶至极,却居然什么重话都没有对宋书正说。
很显然他非常珍惜这个朋友,以至于下意识的认为,如果自己说了对方不喜欢的话,则很有可能会失去他。
这是属于一个从未交过朋友的孤独者的小心翼翼,是他鲜有的格外用心。
他真是很看重宋书正啊——许四合想着,便又折回了房内。
“你回去做什么?”秦杨铮问他。
“去再邀请一下你的小朋友,看他愿不愿意和我们一起走。”许四合背朝着他挥了挥手,然后跨进了门槛。
宋书正此时正捂着脸坐在沙发上,配合着房间中发灰壁纸配色,看着有些让人不舒服的落寞。
“喂,”许四合微微歪过头去看坐在屋子中的少年,“我是来问你要不要一起走的,你不是说不敢自己一个人留下么?”
宋书正从掌心间抬起头来,没有说话。
觉得自己已经给足了面子的青年则又补充道,“不过如果你要是不想去就算了,我又不是来强求你的……我们两个走了?”
“去!怎么不去,”宋书正连忙一擦脸上水痕大叫道,“你以为我是小肚鸡肠的人嘛?既然你都给我台阶了,你以为我不会顺坡下嘛?”
许四合挑眉,有点忍不住的开口嘲笑他“其实还是因为自己留下会害怕吧?”
但宋书正嘴巴硬的厉害,绝口不提自己害怕这件事,“你什么意思?你是不希望我下这个台阶是吗?我今天偏要下。”他在茶几上重重的拍了两下,面对这个爱讽刺人的对手用肢体上的动作表达自己的强势。
“行吧,”青年朝着门口一侧头,“那你下吧。”
屋中的少年闻言将两手都插进了外套的口袋里,神情怏怏的跟着许四合走了出去。
两人与等在门口的秦杨铮会合,并先后上了车。
许四合进了驾驶位,而秦杨铮在副驾;还是第一次坐到了这辆车后面的宋书正在坐下之后就开始难掩兴奋的在研究着成堆的枪械,乃至完全忘记了此前的不愉快。
“好好考虑一下,明天和我们一起启程吧。”许四合一边启车一边打破沉静说道,“就像你说的,我们装备还算厉害,只要不是刻意的去作死,想玩完还算是有点难度。”
正准备翻看枪械的宋书正闻言反问道,“启程?”他拿了一把小手枪在手中把玩着,“你们已经定下来要先去哪个城市了?”
“还没有。”许四合回答道,“实在定不下来就抓阄算了。”
“鹏城和羊城这两天都没有避难宣传车过来了,摆明了是出了事故,就这样你们还怎么坚持……也真是无所畏惧啊,”宋书正叹息着将那小手枪放回了原位,“要找的是杨峥的小妹妹对吧?真羡慕她有你们这样重感情的亲戚……”
“不准确来说是妹妹。”秦杨铮想了想,“蒋怡房东家的女儿,我们只是很小就认识。”
“哦!青梅竹马……”宋书正不怕事大的念叨着望向了许四合,“这是青梅竹马啊!杨峥你一定和她关系很要好吧?”
少年回想着,沉默了片刻,“关系好?想不起来……”他望着窗外说道,“我因为比她大得多,所以和她基本也没什么交集……虽然读小学是时候有在一个学校中呆过两年,但现在好像也没什么太深的印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