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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二十一县官邸开阁刘姓县守坐在青布小轿里让人敲锣吆喝的送回县官邸。
轿子刚落在县官邸大门口高耸的大牌坊前,刘县守站在门口看着明明是青砖砌成应当堂皇宏伟的官衙现在却灰旧破落不堪冲迎接他的宁远叹气:“每次回来住县官邸本官这心头着实沉重的很。”
历来各地地方官员府衙除去府衙新建好的那几年外看上去威武庄严以外,其余时候府衙都呈现出一种破旧的状态,因为如果地方官员想要修缮府衙需要向上级禀告批准,很容易给上级留下“靡费”的印象还会影响政绩。
刘县守幽幽对宁远说:“牢房又塌了吧?”
宁远带着一群县武士行礼顺嘴一个马屁拍过去:“大人英明。”
刘县守叹口气:“算了,随它去吧。”历来官不修衙刘县守也不愿意破这规矩,说着背着手带着一干胥吏就要回县官邸。
寿县地处西南穷乡僻壤又挨着秦国文化人还真不多,能来考童生的都是些官宦家的孩子,但寿县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能出几个官宦。
宁远刚回来正在吏房旁边的墙根儿脚下看着他那每年用来种豆角瓜果的一分三分地儿呢被路过的老李一把扯了肩膀拽走。
宁远皱眉:“怎么了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老李愁眉苦脸:“今年县试大提学老爷要到”。
宁远撇嘴:“到就到呗,跟咱们又没有关系。”
老李说:“可我们的牢房还塌着呢。”
宁远皱眉:“没钱找人修也没办法啊。”
老李定下身子默默指了指宁远,又指了指自己,在宁远越来越黑的脸色中沉重的点点头。
宁远不相信老李:“我去签案房找大人。”
老李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然后笑着说:“你这一去找没准大人还会要你出些青砖钱。”
宁远脚步一滞,他想了想刘县守抠门的人品默默将迈出去的脚收回来,默默望天:“那我们听差干活吧。”
老李叹口气:“往常这种活还能找几个死囚犯做,如今咱们这牢里比脸都干净……”
宁远听到老李说起囚犯这个词双眼一亮,带着狰狞的微笑握着刀就要离开。
老李纳罕:“头,你去哪儿?”
宁远想着自己屋里关着的跟祖宗似得魏河脸上笑意渐深,他不舒坦魏河也甭想好过。
屋里宁远一脚踹开房门,惊得魏河抬头看他。
魏河看着宁远一脸万分灿烂的笑容:“……”疯了?
宁远轻咳一声摆出一张恶狠狠的标准的县武士脸对魏河喝道:“看什么看,出去干活!”
魏河将书撂在桌子上看了眼宁远走出房门。
“等等,站住!”宁远说。
魏河回头不耐烦的看着宁远,只见宁远指了指他身上穿着的宁远的那身最好的圆领袍说:“给我脱下来。”
魏河一个横眼甩过去:“乡巴佬……”说完径直走出去。
宁远:“……鳖孙儿!”话从牙缝儿里挤出来。
天还冻着,寿县县官邸里一群胥吏开始叮叮当当着着急火燎的修牢房,魏河推着一车青灰泥哗啦啦的卸到牢房前一堆堆着青砖的地方。
寿县众人都没有见过魏河,只当是宁远叫过来帮忙的兄弟,一个个对魏河都很客气,再加上魏河气势逼人,大家宁远对魏河躲着走.
魏河抬头看了眼屋顶宁远穿着一身灰白单衣绑了袖子站在屋顶铺砖,因为劳动量大整个人脑门儿都散发着白蒙蒙的热气,结实有型的后背将单衣撑得很是好看。
一旁监工的老李看着魏河卸下泥后不动静开玩笑说:“不许偷懒快干活!”
屋顶上原本背对着众人干活的宁远听到老李的话回过头来笑骂:“你他娘的怎么不干活?”
老李得意的冲宁远扬扬刀嘴里吐出俩字儿:“监工。”
宁远骂:“去你的。”
县官邸中县老爷的家室在县官邸后面的后衙中一般人轻易见不到,但因为有家室的县守私宅安在朝州所以寿县县官邸的后衙是空的,其他胥吏成了亲的有钱的在县官邸外面住,没钱的就拖家带口挤在县官邸里。
整个县官邸除了县守不用干活以外其他人或多或少都要帮些忙,就连文案师爷路过这一片儿地儿都要给众人顺便送点茶水。
有些胥吏家的孩子也来凑热闹嬉闹,几个孩子在一片残垣断壁中打闹着大人说话也不听。
魏河推着小车又送来一车青泥,因为出汗他将袖子挽起一截露在外面的皮肤分外白皙,小孩子们围在魏河身边转着圈跑跳.
魏河面色沉稳看不出喜怒宁远担心孩子们安危:“老丁头,将你孙子看好了,这都是碎瓦片,别伤着!”宁远跳着将手边的一片儿屋檐铺好瓦片。
老丁头听到宁远的话起身去追自己孙子,小孩子见到爷爷追他笑着撒腿就跑,眼瞅着就跑进另一片还没来得及修缮的坍塌区。
宁远一直看着,看着孩子快要跑进去立刻站在房檐上伸手喊:“危险,不能……”话音刚落一片噼里啪啦木头塌下来的声音传出来,众人都变了脸色,宁远更是要从两丈高的屋顶上跳下来救人……
魏河看着众人嘴角斜挑一脸讥讽,赶在众人前飞身上前一把拎起那孩子的腰带着飞出去,两个人刚落地站到安全处那一片地已经被木头砸的稀碎。
宁远站在房檐上瞪大眼睛,坍塌声震天和尘土飞扬中身穿青灰圆领袍的魏河冷笑着牵着孩子慢慢走出。
老丁头快步跑过来抱着孙子发抖,魏河默默退开两步站到一旁,其他亲眼目睹魏河救人的众人看魏河的眼神又敬又怕。
魏河这样的人寿县可从来没见过。
魏河抬头与宁远双目对视后,宁远将自己刚才着急救人伸出房檐外的半只脚默默收回,魏河脸上讥讽更甚:三脚猫的功夫装什么大头蒜,也不怕摔残了。
宁远率先回过神,拍拍手叫醒众人大声喊着:“将自家孩子都看好,干活了干活了!”末了,视线在已经又去推青泥的魏河身上掠了一圈,心情复杂,这鳖孙儿的身手真好!
晚上宁远和魏河回到住处休息,宁远绞了巾子正要擦脸听到外面有人喊他:“宁头儿,在吗?”
宁远一边擦脸一边给人开门,是老丁头:“老丁头,有事儿?”
老丁头手里拿着半框鸡蛋看见宁远哐的塞到宁远怀里:“给你那兄弟的今日多谢他了。”
宁远想起来白天的事儿将巾子顺手別在腰上,浑不在意:“嗨,小事儿,不用谢他。”
老丁头不赞同:“不救也没人知道,可偏偏人家救了,那就是情分。”
宁远回屋将鸡蛋放在柜顶,将毛巾一边放在盆里浸水一边若无其事的说:“老丁头送来的,谢你呢。看做好人多好,有人惦记你。”
魏河站起身来刚冲鸡蛋走了两步就听见宁远说:“崩惦记了,你在我这里吃住不花钱?”
魏河:“你和你们刘县守的抠真是一脉相承。”说完他坐在炕边翘了二郎腿掀了眼皮子说:“看,这做好人有什么意思,连筐鸡蛋都是替别人挣得。”
宁远嘿嘿一笑一巾子糊向魏河的脸:“我做好人收留你总要有些回报。”
顾辰带着县尉他们在各个村落视察防卫,宁远和孟临渊坐在县官邸签按房的台阶上看着满院子厚厚的积雪,宁远给孟临渊讲述他年轻时候的故事.
孟临渊听到宁远说他以前的事情没有说话,宁远目光放空,感慨的说:”看见你和顾县守的感情,就突然想起来我那个年少时候的兄弟.”
孟临渊问宁远:”那后来,你那个兄弟去哪里了?”
宁远起身,摸摸老黄的狗头,笑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