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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辰的案子审到最后大家的心中都有数了,武王和孟临渊、孟狄他们坐在帘幕后面全都沉思不语。孟临渊双手紧握放在膝盖上,他满心牵挂顾辰,不知道顾辰如今状态好不好,现在隔着一道帘幕却仿佛隔了一道沟壑。
一轮轮证据下来,张兵首先被谢迁治罪论处。
“张兵以权谋利,以权害人,使得数十贫民枉死……身为大夏官员不为民除害,以人命做要挟对落难者置之不理……按夏律,砍去双手发配崖州为奴。”谢迁公布对于张兵的处罚。
李袅袅他们在大堂喜不自胜,一个个都开心的看着顾辰。
周舟站在李袅袅身边悄悄的咬耳朵:“该,老天爷的报应!”
李袅袅怼了一肘子给周舟:“安静点。”
众人都很开心,只有顾辰轻轻的皱起眉头。枉死了十数条无辜人的人命,都没有让张兵被判一个死刑。真正让张兵被砍去双手发配崖州的原因,是张兵对于孟临渊的见死不救而不是夏律真的在为无辜者主持公道。夏律成立于几百年前夏国刚立的时候,它最刻薄的地方就是,贫民和氏族子弟的生命并不等同。以至于让张兵这样的官员,在害死了那么多人后依旧可以保留一条人命。
谢迁看着被拉走的张兵默默感慨:“不过是一个县中小官,便如此仗势欺人草菅人命,竟然为了权位滥杀无辜……”
顾辰看着张兵的下场,虽说她自己未来也还没有定论,但她依旧说:“大夏氏族分明,朝廷关系盘根错节,任何一名像张兵这样的小官背后都有可以依仗的势力,百姓只知有官而不知有君。再者一国之政何其繁多,却独自交由宰尹手中,末俗文弊,政事繁多,宰尹之才比不得前人,但是却独揽一国之政,所以朝廷的弊端才会越来越多,这样见风使舵的小人才会越来越多。”顾辰鲜少说出这样的话,作为女子在平阳县时,她是孝顺父亲的女儿,在父亲死后她是孤苦无依的弱女子,在松江县,她既是狠辣的县守,也是可亲的父母官,唯独此刻,她才是真正的属于自己的顾辰。
谢迁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引发顾辰这样的感慨,他虽然不认同顾辰话中对于氏族势力的不肯定,但是不可否认,顾辰的言语是有重量的。
孟狄没有和顾辰接触过,在他的印象里,顾辰是同自己孙子纠缠不清感情复杂的异端,但这一场旁听听得孟狄心中惭愧。
不论顾辰私下的生活作风如何,单论为人为官胸怀便如同大海,这一番言论在这样一个人人贪恋权贵,人人恨不得背靠大树好乘凉的国家中,是可贵的。不知怎么,孟狄突然想起已经逝去有些时候的学生顾盛,这样的少年意气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孟狄低头轻叹一口气:“这未来……果真还是属于年轻人啊。”
孟临渊侧头看了眼孟狄感慨,嘴角默默勾起,一双眼睛中匿了一弯清浅的柔光。
其他还好,顾辰一句百姓只知有官而不知有君说到武王心中,他本来就不是天选的夏国皇帝,他是在失道以后趁着天道的控制减弱,领兵推翻了夏愍王自己坐上君主的位置的。登基后,当年的意气风发全被朝中盘根错节的势力困得束手束脚,而宰尹得独揽一国之事已经让他厌恶了很久,偏偏他得宰尹是他得舅舅……
顾辰说的明明不是关于君权相权矛盾得事情,却依旧让武王在这一番话中找到亮点。
武王猛地站起身来,不耐烦得一把将帘幕掀开,伟岸得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那依你之言,当如何?”
顾辰看了眼从帘幕后面走出来得武王,面色淡定,徐徐说:“应当建三公官,与宰尹并重,分职授权。定卿大夫之任,分权授职以考功效。”
武王也是聪明人,顾辰得这一个口子就打开了武王心中所有得郁结。他一双锐利得眼睛落在身形狼狈得顾辰身上:“哈哈哈……想不到外土还有你这样得人才,孤要把你留在身边任事。”
谢迁小声提醒:“陛下,顾辰还有罪责在身。”
武王恍然,然后沉声说:“孤觉得顾卿的做法未尤不可。”
谢迁看出武王的览才之心,体贴的为武王唱了一个红脸:“但是国有国法,不可破坏。”
武王为难点头。
顾辰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磕头谢恩:“罪臣感激陛下恩情,只是自知罪孽深重愿意接受责罚。”
武王点头。此刻夏经局人员众多,有些话不方便多说,他看了顾辰一眼,笑着对身后的孟狄说:“先生,今日和孤一起长见识了吧。”
孟狄拄着拐杖走出,虽然沉着脸但还是点点头:“此子有才当为大用。”
谢迁猛地抬头看向孟狄,他在拜入孟狄门下鲜少听到孟狄对谁有这么高的评价,一时间看向顾辰的眼神很是复杂。
孟临渊不管他们说什么有才不有才,他看到顾辰整个人瘦的快要脱型了,面色蜡黄,黑眼圈浓厚,就连从前一把乌黑的头发现在都发黄干枯没有光泽。孟临渊一双眼睛狠狠的看向谢迁,不过是五日,谢迁到底对顾辰做了什么!
顾辰磕在地上的头还没有抬起。
孟狄看了眼孟临渊同武王说:“陛下发现良才可喜可贺,只是老夫年迈就先行告退了。”说着扯着孟临渊要离去,却发现拽不动孟临渊。
武王听到孟狄要走,笑着扶着相送,顺便对顾辰说:“平身吧。”
顾辰起身,眼睛下垂,表情温顺。
孟临渊一双眼睛看向谢迁,明明孟临渊神色平淡,可那视线落在谢迁脸上却有些刺人。
孟狄一把抓上孟临渊手腕,隐藏在袖子中的手掌下流光暗动,孟临渊被孟狄带走。
孟临渊执着的回头看了眼顾辰,可顾辰却似乎没有看见他一般,眼睛都没有抬。
待到武王和孟家爷孙都离开后,谢迁才慢慢来到顾辰身边,他看着门外离去的一大群浩浩荡荡的人说:“恭喜了。”
顾辰将视线从远去的孟临渊身上收回,缓缓松下一口面对武王时提起来的气,淡淡说:“在没有杀干净张兵之流之前,有何喜可言?”
谢迁被顾辰话里的血腥气惊到,大夏的官员日子一向很好,上有朝廷俸禄,下有人员供奉,官位世袭,钱财不缺,上年纪的是一副以窦山为代表的慈眉善目富贵家翁的模样,不上年纪的也都风神俊逸,鲜少有像顾辰这样年纪轻轻一身杀气的人。
谢迁扭头认真的打量顾辰许久,默默感慨:“你今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太安生。”
顾辰笑着拱手:“借你吉言。”
上一章剧情做了修改,大家可以回看一下,如果发现剧情没有改变的话,估计是系统反应慢,需要等几天。捂脸。笔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