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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阳都最寒冷的日子已经过去,可窦太后的话比冬日里的风刀子都要锋利。
武王听着身躯一颤,他默默抬起头不安的看着窦太后:“母后,那县守也是按照章程办事……”
话音未落,窦太后看向武王,斜了眼笑着问武王:“他按照谁家的章程办事?夏律司中明文条例妇人谋杀亲夫要凌迟处死,那绯羽有何理由不死?”
武王小声嘟囔:“夏律司也规定,异人婚姻不得擅作主张,须有官家分配。”
窦太后轻笑一声:“孩子,为娘的也是在为你的江山考虑,妇人谋杀亲夫尚且不治如何安人心?如何定天下?”
武王连连点头。
窦太后见到武王不做声,眼角眉梢微动做出一副亲厚的模样,她拉着武王的手说:“为娘的什么时候害过你,我就你这么一个亲儿子,自然事事都为你考虑……”
从窦太后宫中出来后,武王刚才当着窦太后面的孝子模样还挂在脸上,他大步流星的在宫殿之间飞廊间穿梭,身后的内侍小跑着才能跟上。待到走出窦太后的宫殿,武王头也不回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这几日谁去母后那里递话了?”
武王身边的内侍名叫小机灵,他凑到武王身边装作为武王整理衣冠,然后不动声色的说:“您生辰第二日,皇后殿下的母亲陈氏曾进宫探望。”
武王看着飞廊外乾阳宫中还未融化的雪色,轻轻的笑了起来。
小机灵也在为窦太后说的话替武王头疼,他试探着问武王:“那陛下……?”
武王咬紧了后槽牙,脸上笑容不变,轻轻地说:“一切都听母后的!”说完就要离开。
小机灵看着武王离去的身影,愁眉苦脸唉了一声后,也不知道怎么办,跺跺脚跟上去了。突然,他想起什么似的,鬼着快步跟上武王说:“还有一天,孟狄先生的孙子便能回来了。”
武王挑眉,放慢了脚步,慢慢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
武王这边刚打定主意决定一切听窦太后的指示,顾辰维持原判的官书已经送上了夏律司。
夏律司是大夏重要的文官机构,负责着大夏所有的文献文书、安阳都文武百官的奏折、和对各地案件审判的审核。因为地位重要,所以夏律司是大夏唯一一个设置在乾阳宫中的管理机构。
夏律司靠近乾阳宫司马门,门无匾题,也不起郭邑,只是用梓板随便的写了夏律司的名字立在那里。
吴主司还在喝茶,见到有人将松江县绯羽案子的二审结果送了上来。
吴主司没有抬头,不在意的问:“怎么样?结果改了吧?”
传递文书的主官笑着递上来官书:“下官看送文书那骑吏的模样,顾辰应当是改了。”
吴主司轻笑一声:“哼,境外那群蛀虫从来如此,什么事都办不好,一件小案子也要我们手把手的教。你来将那案子的结果念给本官听听。”
主官殷勤的打开官书,正要张嘴念文,眼睛却已经瞟到了了最后顾辰的处理结果,他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吴主司提醒:“念啊。”
那主官犹豫的说:“主司……那个顾辰没改……”
吴主司的舌头似乎是被热茶烫了一下,他瞪了主官一眼,一把扯过官书自己亲自看过去,只见顾辰真的分字未改。
吴主司这么多年来没见过腰板儿如此硬的境外官员,一时气的有些心口发懵。
“啪”的一巴掌,吴主司连带着文书一巴掌拍在桌案上,气急败坏的骂:“这个顾辰,真把自己当成回事了!”
远在松江正在和李袅袅他们包饺子的顾辰突然打了一喷嚏,她不高兴的一巴掌拍上周舟后脑勺,面粉撒了周舟一脑袋:“说,刚才是不是你这个臭小子在心里骂我?”
一脸懵的周舟瞪大了眼睛,冤的半天没有说出话。
孟临渊收到孟狄的信后,连夜快马从松江赶回安阳都,还未进入安阳都,仅仅走到无稷山脚下,孟临渊便发现了一队似乎是在跟踪他的人。
冬日,山林被雪笼盖,原本便不陡峭的无稷山山下更是苍茫一片。
他看看不远处无稷山连绵千里的荒凉,勒紧马缰绳,想着怎么钻进山林中摆脱那队人,便见跟踪他的队伍慢慢扩散成两排,在队伍后面,一个披着斗篷的人骑着马慢慢走了出来,身后还有人警惕的跟紧来人,小心的保护着他。
孟临渊不说话,骑在马背上静静的注视着面前这个戴斗篷的人,那人慢慢抬起头,巨大的帽兜慢慢扬起,露出一张孟临渊不陌生的脸。
孟临渊眉毛一跳,抱拳行礼。
是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