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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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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应该这么早过来。”文森特一边朝水中放潜水无人机一边说。
三人过了尼那水电站，一人开无人飞机，一人搞无人潜水机，任队长啥也不会，又不想认输，索性自己带着望远镜，和文森特偷偷塞给他的便携式远距离声波传输双向通过工具即改造后的对讲机，独自上前开拓道路去了。
小余想送又被拒绝了，只好慢慢跟着文森特在路边溜着车，背后不时响起催促的喇叭声。
小余：“……”
小余：“你等我一下。”
火速找地方停好车后，余之南再次奔回来，肩上同样垮了个背包，一手拿着无人机，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其实不应该这么草率的越过尼那水电站，”文森特看着潜水无人机按照既定路线行驶后，拉开地图给小余看，一边依次指着几处道，“你看，支流、水渠、弯道和人工池塘，电站无，证人无，不代表这些地方也是无，现在又没有证据表明它们游了下来对不对，有没有可能是被水闸关在水库里，最后只好顺水游进人工渠道呢？有。”
小余：“……”
“而且，”文森特抬脚跟着潜水无人机往前走，继续道，“大鲵是会上岸的，它的活动范围并不拘泥于河水里，黄河沿线十米甚至百米都在其中，但是百米之后是什么呢，也许是另一条河流或者别人家的水塘。再说小鲤鱼，看起来显眼，尤其喜欢把自己藏在草里，一般人很难发现，只是会觉得一团草……”
“草什么？”小余跟在后面问。
文森特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回过头，道：“我收回前言，有时候确实需要提前走出来看一看，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什么？”小余简直一头雾水，直到文森特侧过身，将前方视野让了出来。
不远处靠近岸边的河里，一只鱼冒出水面，嘴里衔着一只透明塑料袋，正摆动尾巴努力朝岸上甩，企图将塑料袋扬到岸上去。
小余：“……”
文森特举起手机拍了张照，道：“我觉得铁证如山了。”
小余咽了口口水，道：“我也觉得。”
尼那水电站之后便是接连几个村落，在山谷里依次展开，填满山与山之间的缝隙。河心也由于地势的平缓，出现沙洲，或者说覆盖着植被的绿洲。
老任架起望远镜，看着视野中交错着的水网以及沙洲上蔓延的绿树，近到脚边的沿岸草地，远到几十里外的贵德和湿地公园，只觉得这下子真的难找了。
换句话说，可能性和不确定性太多。
他四处看了看，沿岸一条公路展开，一侧是排列整齐的农田和民居，一侧是隔着淤岸的黄河。
有供给灌溉的人工引水渠道跨越过来，也有围堆起来的水塘聚集在公路里侧。人工带来的绿色由左岸山脚下开始延伸，镶嵌在民居与河的缝隙里，再被风一吹，就跨河越到对岸去。
对岸的村子同样掩在一片山水碧色之中，与远处高耸的沙色大山形成鲜明对比。老任自我安慰似的吐了口气，那也比河源漫无目的寻找要简单许多。
虽然能用的人确实少了一点。
河边成排的树木响着，配合着耳边哗哗流水，恍惚间有种江南水乡的错觉，不过一抬头便望见苍茫山脉，提醒着路过的行人与游客这里还是印象里荒凉的大西北。
老任沿小路穿到岸边，目之所及没有简易浮桥，岸边也没有停船。倒是隐约能望见对岸晾着的几只羊皮筏子。
调查要同步展开，老任点开地图，简单的划分了网格区域，黄河与沿河一线是重点，支流与灌溉水也不可忽略，对于河谷缓坡来说，这种可能性大大增加。
老任在河边等了一会儿，也没见有船过来，对岸倒是有几个人来去，看样子像是游客的体验项目。老任看了眼地图上最近的桥，还在贵德县城的西边，相距十公里以外。
至于更近的方法……他回头看了眼，沿着大坝倒是能走到对岸去，然而他脖子上挂着个望远镜，口袋里塞着文森特的对讲机，十分不想走回去被年轻人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说：“哎，早说让我送你嘛！”
不能送。
老任一脸倔强的找了个距离对岸最短的直线距离，双手拢在面前，大喊：“渡人吗，羊皮筏子！”
黄河水滔滔向前，河中群鱼游来又游去，树叶哗啦响了几下，鸟鸣阵阵，路过的汽车和行人，一切声音都在响，只除了对岸的羊皮筏子。
老任又喊了几声，对岸的人只是张望了两下，并不答话。
路人诧异的看着他，而后指着右侧的大坝，道：“那个，能过去。”
开着电瓶车的热心小哥停下来，道：“脑载你去撒！”
老任：“……”
老任一脸正经的道完谢，目送热心小伙的远去，思忖是继续往前走还是就此回去。口袋里的对讲机响了几下，继而响起文森特欠揍的声音——“队长啊，羊皮筏子不渡人，但是我们有车啊。”
老任：“…………”
老任：“我又没有开对讲机。”
文森特“嗨”一声，道：“这不就是怕你不开嘛……不过我们找到了点东西，烁小金和倪跑跑大概真的游下来了。”
“捡垃圾吗？”老任随口说着，抬脚继续往前走。
“嗯？”文森特笑了下，道，“前面也有吗？”
背景音里，小余叫道：“队长，你也看见了吗！鱼在捡垃圾！”
老任“嗯”了一声，道：“我没有看见，我只是听人聊了聊天……所以开始吧，全面调查，这一段水况比较复杂，可能会需要久一点。”
过了一会儿，小余在静噪里小声问：“队长，我能去送你吗？”
老任：“……”
老任：“速来！”
小金花了一点点时间确认，自己好像大概也许有可能真的是鱼中的异类。他们游过了这么远，遇到的鱼虫鸟蚁，大多数的大小伙伴们似乎并不喜欢这么长距离的远游，或者说他们更喜欢在自己圈定范围内的畅游，就像雕雕一样，虽然飞上了雪山，却还是更喜欢草原。
“我也更喜欢鄂陵湖。”小金在水里冒泡泡。
峡谷之内鲜少人类，小鲤鱼偶尔会抛开水草游一段，容容踩着水跟在旁边，道：“我也喜欢鄂陵。”
小金转动眼睛看过来，又问起了那个问了好多次的问题：“那容容为什么要游出来呢？”
容容背上带着水草，看了小金一眼，道：“因为你。”
“我？”小金重复道。
“因为你，”容容轻轻推着小鲤鱼前进，一边道，“因为你想要游出来，所以我游出来，因为小金喜欢，所以容容也喜欢。”
小金歪歪脑袋，想问为什么，又觉得好像不需要为什么，因为他喜欢的容容也喜欢，容容喜欢的他也喜欢，就像鱼在水里游一样理所当然。
“我也喜欢容容~”小金朝容容吹了个泡泡。
黑色大鲵看着他，微微一动将泡泡推回来，道：“我也喜欢小金。”
河水一下又一下响着，水泡轻飘飘的，表面泛着阳光的七彩色泽，在他们之间轻轻漂着。小金看着容容的眼睛，看着容容眼睛里小小的自己和小小的水泡，心里有点高兴又有点奇怪，总觉得容容说的跟自己说的不一样，但是仔细想好像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他有点困惑的晃了下背鳍，顺水推起泡泡往下游，眼睛望着身边掠过的硅藻和水蚤，隐约感觉到有什么在脑海里漂着，轻飘飘的就像那次梦中的雾气，认真想却什么也抓不住。
“啪”一声轻响，泡泡碎开了。
小金猛然回神，想起了之前的话题，道：“但是我更喜欢黄河，想要游下去再游回来，要是鱼鱼也可以上岸，我要到更远更远的地方看看。”
容容看着他，轻轻“嗯”了一声，尾巴卷起水波，带着小金继续往前游。
“更远的地方，会有更多花花吧？”小金问。
“有的。”容容回答。
“都有什么哇？”小金又问。
容容想了想，道：“树也可以开花。”
小金：“哇！真厉害！”
小金：“那都有什么花花呀，是不是好高好高，谁都找不……啊，粉蝶可以找到，蜂蜂和鸟也可以找到！”
容容：“嗯，有的很高。”
小金：“那都有什么花花呀~”
容容：“桃花，杏花，海棠，桂花，木棉，樱花，芙蓉，玉兰，木槿，流苏……”
小金一路游一路惊讶，原来除了草丛里的花花，树上也有好多好多花花，那么高高大大的树，他的花也会是高高大大的吗？小金想象着一棵棵粉粉的红红的白白的黄黄的大树，只觉得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神奇啦！
“那那他们会长在水里吗，就像山杨一样？”小金急急忙忙问。
容容道：“基本不会。”
小金瞬间就扁了嘴巴，十分遗憾道：“为什么啊——”
容容想了想，道：“也许有的会。”
“什么什么，是什么花？”小金摆着尾巴问。
“那要看风和人类了。”容容说着，推着他游过峡谷前的最后一条支流，转过拐角。
——迎接他们的是一片宽阔水域，像湖一样宽广，像天一样没有波澜。小金用力摆了两下尾巴，忍不住道：“好安静哦。”
——安静到听不到河水奔流，浪花涌动的声音，划水带来的声响如同水花融入河流一般，消失的毫无踪迹。
“其实不应该这么早过来。”文森特一边朝水中放潜水无人机一边说。
三人过了尼那水电站，一人开无人飞机，一人搞无人潜水机，任队长啥也不会，又不想认输，索性自己带着望远镜，和文森特偷偷塞给他的便携式远距离声波传输双向通过工具即改造后的对讲机，独自上前开拓道路去了。
小余想送又被拒绝了，只好慢慢跟着文森特在路边溜着车，背后不时响起催促的喇叭声。
小余：“……”
小余：“你等我一下。”
火速找地方停好车后，余之南再次奔回来，肩上同样垮了个背包，一手拿着无人机，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其实不应该这么草率的越过尼那水电站，”文森特看着潜水无人机按照既定路线行驶后，拉开地图给小余看，一边依次指着几处道，“你看，支流、水渠、弯道和人工池塘，电站无，证人无，不代表这些地方也是无，现在又没有证据表明它们游了下来对不对，有没有可能是被水闸关在水库里，最后只好顺水游进人工渠道呢？有。”
小余：“……”
“而且，”文森特抬脚跟着潜水无人机往前走，继续道，“大鲵是会上岸的，它的活动范围并不拘泥于河水里，黄河沿线十米甚至百米都在其中，但是百米之后是什么呢，也许是另一条河流或者别人家的水塘。再说小鲤鱼，看起来显眼，尤其喜欢把自己藏在草里，一般人很难发现，只是会觉得一团草……”
“草什么？”小余跟在后面问。
文森特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回过头，道：“我收回前言，有时候确实需要提前走出来看一看，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什么？”小余简直一头雾水，直到文森特侧过身，将前方视野让了出来。
不远处靠近岸边的河里，一只鱼冒出水面，嘴里衔着一只透明塑料袋，正摆动尾巴努力朝岸上甩，企图将塑料袋扬到岸上去。
小余：“……”
文森特举起手机拍了张照，道：“我觉得铁证如山了。”
小余咽了口口水，道：“我也觉得。”
尼那水电站之后便是接连几个村落，在山谷里依次展开，填满山与山之间的缝隙。河心也由于地势的平缓，出现沙洲，或者说覆盖着植被的绿洲。
老任架起望远镜，看着视野中交错着的水网以及沙洲上蔓延的绿树，近到脚边的沿岸草地，远到几十里外的贵德和湿地公园，只觉得这下子真的难找了。
换句话说，可能性和不确定性太多。
他四处看了看，沿岸一条公路展开，一侧是排列整齐的农田和民居，一侧是隔着淤岸的黄河。
有供给灌溉的人工引水渠道跨越过来，也有围堆起来的水塘聚集在公路里侧。人工带来的绿色由左岸山脚下开始延伸，镶嵌在民居与河的缝隙里，再被风一吹，就跨河越到对岸去。
对岸的村子同样掩在一片山水碧色之中，与远处高耸的沙色大山形成鲜明对比。老任自我安慰似的吐了口气，那也比河源漫无目的寻找要简单许多。
虽然能用的人确实少了一点。
河边成排的树木响着，配合着耳边哗哗流水，恍惚间有种江南水乡的错觉，不过一抬头便望见苍茫山脉，提醒着路过的行人与游客这里还是印象里荒凉的大西北。
老任沿小路穿到岸边，目之所及没有简易浮桥，岸边也没有停船。倒是隐约能望见对岸晾着的几只羊皮筏子。
调查要同步展开，老任点开地图，简单的划分了网格区域，黄河与沿河一线是重点，支流与灌溉水也不可忽略，对于河谷缓坡来说，这种可能性大大增加。
老任在河边等了一会儿，也没见有船过来，对岸倒是有几个人来去，看样子像是游客的体验项目。老任看了眼地图上最近的桥，还在贵德县城的西边，相距十公里以外。
至于更近的方法……他回头看了眼，沿着大坝倒是能走到对岸去，然而他脖子上挂着个望远镜，口袋里塞着文森特的对讲机，十分不想走回去被年轻人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说：“哎，早说让我送你嘛！”
不能送。
老任一脸倔强的找了个距离对岸最短的直线距离，双手拢在面前，大喊：“渡人吗，羊皮筏子！”
黄河水滔滔向前，河中群鱼游来又游去，树叶哗啦响了几下，鸟鸣阵阵，路过的汽车和行人，一切声音都在响，只除了对岸的羊皮筏子。
老任又喊了几声，对岸的人只是张望了两下，并不答话。
路人诧异的看着他，而后指着右侧的大坝，道：“那个，能过去。”
开着电瓶车的热心小哥停下来，道：“脑载你去撒！”
老任：“……”
老任一脸正经的道完谢，目送热心小伙的远去，思忖是继续往前走还是就此回去。口袋里的对讲机响了几下，继而响起文森特欠揍的声音——“队长啊，羊皮筏子不渡人，但是我们有车啊。”
老任：“…………”
老任：“我又没有开对讲机。”
文森特“嗨”一声，道：“这不就是怕你不开嘛……不过我们找到了点东西，烁小金和倪跑跑大概真的游下来了。”
“捡垃圾吗？”老任随口说着，抬脚继续往前走。
“嗯？”文森特笑了下，道，“前面也有吗？”
背景音里，小余叫道：“队长，你也看见了吗！鱼在捡垃圾！”
老任“嗯”了一声，道：“我没有看见，我只是听人聊了聊天……所以开始吧，全面调查，这一段水况比较复杂，可能会需要久一点。”
过了一会儿，小余在静噪里小声问：“队长，我能去送你吗？”
老任：“……”
老任：“速来！”
小金花了一点点时间确认，自己好像大概也许有可能真的是鱼中的异类。他们游过了这么远，遇到的鱼虫鸟蚁，大多数的大小伙伴们似乎并不喜欢这么长距离的远游，或者说他们更喜欢在自己圈定范围内的畅游，就像雕雕一样，虽然飞上了雪山，却还是更喜欢草原。
“我也更喜欢鄂陵湖。”小金在水里冒泡泡。
峡谷之内鲜少人类，小鲤鱼偶尔会抛开水草游一段，容容踩着水跟在旁边，道：“我也喜欢鄂陵。”
小金转动眼睛看过来，又问起了那个问了好多次的问题：“那容容为什么要游出来呢？”
容容背上带着水草，看了小金一眼，道：“因为你。”
“我？”小金重复道。
“因为你，”容容轻轻推着小鲤鱼前进，一边道，“因为你想要游出来，所以我游出来，因为小金喜欢，所以容容也喜欢。”
小金歪歪脑袋，想问为什么，又觉得好像不需要为什么，因为他喜欢的容容也喜欢，容容喜欢的他也喜欢，就像鱼在水里游一样理所当然。
“我也喜欢容容~”小金朝容容吹了个泡泡。
黑色大鲵看着他，微微一动将泡泡推回来，道：“我也喜欢小金。”
河水一下又一下响着，水泡轻飘飘的，表面泛着阳光的七彩色泽，在他们之间轻轻漂着。小金看着容容的眼睛，看着容容眼睛里小小的自己和小小的水泡，心里有点高兴又有点奇怪，总觉得容容说的跟自己说的不一样，但是仔细想好像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他有点困惑的晃了下背鳍，顺水推起泡泡往下游，眼睛望着身边掠过的硅藻和水蚤，隐约感觉到有什么在脑海里漂着，轻飘飘的就像那次梦中的雾气，认真想却什么也抓不住。
“啪”一声轻响，泡泡碎开了。
小金猛然回神，想起了之前的话题，道：“但是我更喜欢黄河，想要游下去再游回来，要是鱼鱼也可以上岸，我要到更远更远的地方看看。”
容容看着他，轻轻“嗯”了一声，尾巴卷起水波，带着小金继续往前游。
“更远的地方，会有更多花花吧？”小金问。
“有的。”容容回答。
“都有什么哇？”小金又问。
容容想了想，道：“树也可以开花。”
小金：“哇！真厉害！”
小金：“那都有什么花花呀，是不是好高好高，谁都找不……啊，粉蝶可以找到，蜂蜂和鸟也可以找到！”
容容：“嗯，有的很高。”
小金：“那都有什么花花呀~”
容容：“桃花，杏花，海棠，桂花，木棉，樱花，芙蓉，玉兰，木槿，流苏……”
小金一路游一路惊讶，原来除了草丛里的花花，树上也有好多好多花花，那么高高大大的树，他的花也会是高高大大的吗？小金想象着一棵棵粉粉的红红的白白的黄黄的大树，只觉得这个世界实在是太神奇啦！
“那那他们会长在水里吗，就像山杨一样？”小金急急忙忙问。
容容道：“基本不会。”
小金瞬间就扁了嘴巴，十分遗憾道：“为什么啊——”
容容想了想，道：“也许有的会。”
“什么什么，是什么花？”小金摆着尾巴问。
“那要看风和人类了。”容容说着，推着他游过峡谷前的最后一条支流，转过拐角。
——迎接他们的是一片宽阔水域，像湖一样宽广，像天一样没有波澜。小金用力摆了两下尾巴，忍不住道：“好安静哦。”
——安静到听不到河水奔流，浪花涌动的声音，划水带来的声响如同水花融入河流一般，消失的毫无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