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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事情就变得简单起来,雀莺飞过之后草丛里就变得喧闹起来,懒螽大声叫着,雏蝗抖开翅膀扑腾出一小段距离,枯叶蛾也不在假装枯叶沿着崖壁往上飞去,油葫芦一边大叫着“到哪里了水到哪里啦”一边爬过一棵又一棵嵩草。
只有蜜蜂们还忙碌着在花间来来回回,打算趁着水还未涨起来的时间里,再多光顾一朵花朵。
小鲤鱼们相互看看,事情就这么被轻易的解决了……一半,虫蚁们忙忙碌碌开始了迁徙,崖壁上草叶摇晃,气氛热闹非常。
花彩雀莺一展翅膀飞走了,水蜘蛛还挂在洞壁上,被风吹得一荡一荡的。
银子:“……”
银子:“我下去了?”
小金游过去,道:“我带你到水坝后面吧~”
银子牵着丝线一点点往下,风吹着,将若有若无的丝线越拉越长,水蜘蛛借着风势荡回水面,道:“水涨起来的时候,我就漂过去啦。”
鲤十八抖了下背鳍,道:“有好多好多大鱼哦。”
“还有好多好多鸟~”小金也道。
银子:“……你们就恐吓我吧。”
容容拦下嵩草,重新搭在小鲤鱼脑袋上,道:“走吧。”
鲤十八吹了个泡泡将水蜘蛛裹住,推到小金顶着的嵩草上,小金拍了拍胸鳍,有点犹豫的看了眼两岸青山,尾鳍轻轻摆动着。
“走吧!”鲤十八也顶起茅草,拍了下尾巴,忽然觉得尾尖被什么咬了一下,又一下。他转头怒道:“谁啊!尾巴不能吃……啊!”
背后一大群鱼聚集过来,有厚厚嘴唇的裸重唇鱼,细长的裸裂尻鱼,拖家带口的花斑裸鲤,以及来看热闹的高原鳅们,最前方是那只小小的刺鮈。
刺鮈不安地抖了下背鳍,转头看背后那一群大鱼,又转过来看着鲤十八,道:“那什么,你来解释一下呗。”
小金咬着嵩草的长叶子,冒出草叶间看过去。空中路过的红跗黄斑蜂疑惑了下,在空中打了个转飞下来,道:“有花?”
银子探出嵩草,道:“没有哦,蜂蜂。”
黄斑蜂:“……”
黄斑蜂:“你怎么在这儿……啊,好多鱼!”
“你快跑呀!”黄斑蜂拍打着透明的膜翅,着急地小声催促着。
小金一摆尾巴荡出来,道:“你好呀,蜂蜂~”
黄斑蜂:“……………………”
崖壁上慌乱中的昆虫们终于平静下来,他们发现河水始终如一地贴着底部流过,并没有丝毫涨水的迹象,便沿着消息传来的方向赶了过去,蜂蜂们率先赶到。小金听见大量的嗡嗡声回头,被半空中一大片蜜蜂切叶蜂木蜂惊到了,叫道:“好多蜂蜂哇!”
一只黄鳞切叶蜂飞了出来,道:“是谁散布谣言,说这里要被淹掉了?”
岸边的几人被这一场景惊到了,阿维一边拍照一边道:“卧槽这是什么奇景,蜜蜂大战水中鱼吗,能靠近点看吗?”
小代默默吐槽道:“我怎么觉得是群鱼围殴小鲤鱼呢,一只大鲵打得过这么多鱼吗?”
老任想了想,给小余打了个电话,道:“下来吧。”
小余双手握着手柄,对着面前开了外放的手机,于猎猎风声中喊道:“你说什么——!”
老任:“……”
吴启航朝左一步挡住风,道:“他说让你下去。”
“没事了吗——”小余大声喊,冷不防吃到了翻飞的砂砾。
屏幕上电话界面挂断了,实时画面重新开始播放,两岸崖壁陡立,河流跻身其中,携滚滚波涛向前。在黄河的前方,一道水坝横亘水上,将其拦腰斩断。巍峨大坝百米有余,卡在两岸的崖壁间,沉默的注视着其下流淌的河流和河里的小家伙们。
在屏幕的左上角,黄河转入导流洞,洞口处一群蜂聚集在近水面,水下游鱼来回,挨挨挤挤,将水面倒影搅得破碎。
“叮”一声响,老任的消息发了过来——“下来吧,应该没事了。”
小余满头雾水地朝下探了一眼,瞧着被团团围住都看不真切的小鲤鱼和大鲵,疑惑道:“这是没事了?”
吴启航也凑过来看,道:“我怎么觉得是大战的前奏呢,小金鱼是外来鱼,要交保护费了吧?”
杨城也道:“娃娃鱼不是很凶吗……不过这里真不能住,洞口到时候会爆破的,你还是把它们捞回去吧。”
一阵风吹来,小余的小身板晃了晃。吴启航和杨城当即攥住绳子朝后使劲一拉,小余吧唧一声倒在稀疏的灌木丛里。
小余:“……”
小余:“我只是想打个喷嚏啊!”
无人机再次收了回来,没拍到多少有价值的东西,小余索性把它放到另一边的山谷里,沿着支流往前飞去。地图上并没有显示出河流的名字,只有水哗哗留着,从山间发育,奔流着汇入黄河之中。
山脉之间,河流穿行,而一山之隔的地方,漫长的省道蜿蜒其间,如同另类的人造河流般,在山脉之上缓缓流淌着。
小余下了山,无人机跟了过来,画面上开始出现村庄和人类。灌木与红土褪去,被房屋和田地渐渐取代。
“如果蓄水了,不会淹到他们吗?”小余指着画面问。
杨城道:“这一段的话右岸会,左岸最上层不会,正常蓄水位在3275米,不会高过左岸的悬崖的。”
“现在水位多少啊?”吴启航问。
杨城想了想,道:“将近三千一百米,不到。”
“那也很高了,一百多将近两百米。” 吴启航扒拉着手指算了算,又朝远处峡谷望了望,道,“会淹到哪里啊?”
杨城走过来,看到地上画的图,顺着往前画了下,道:“就到这儿,加思乎村这里。”
吴启航:“……”
吴启航:“我怎么觉得这个名字这么耳熟呢。”
“队长。”小余叫了声,一边操纵着无人机靠近导流洞,道,“有什么新发现吗,它们怎么都聚在一起?”
老任按下手柄,道:“先等等,不过去。”
小余疑惑的“哦”了声,收起无人机,看地上的简易线条,道:“那不就是吴哥你没上岸的地方吗……这好像挺远的哈?”
杨城道:“村子就在岸边不远,缓坡。”
吴启航一把捂住脸,道:“别提了,一生之耻,我竟然没上去。”
小代在背后笑了,道:“一生之耻不是今天早上吗,2级流还是1级流啊,你就翻水里了?”
阿维怪模怪样,道:“根据我多年的围观经验,应该是2级流吧,非3级以上不漂的大师,厉害吧?”
小余跟着笑了下,又看向自家队长,走过来问:“是怎么回事啊?”
老任想了想,道:“一开始经过沙化那段的图片和视频你看了吗,当时文辰拿手机拍的,你觉得它们为什么会把草从下游运上来。”
小余仔细考虑了下,道:“应该是没见过吧,从鄂陵出来,那里是第一段沙化地点,所以就想搬一点草过去……吧?”
“反正它们平时也挺喜欢花花草草的。”小余补充道。
老任“嗯”了一声,道:“以此类推,它们是见过大坝的,所以是不是想带着鱼群到大坝后面去群居呢?”
小余眉毛抖了下,下意识道:“不会吧……见过大坝的话不应该生活在水库里吗?”
“那你觉得,它们能明白大坝和水库关系的可能性有多少?”老任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缓缓说着不可思议的话。
小余愣愣听着,伸手掐了自己腮帮子一把,当即“哎哟”一声叫出来,道:“您说什么奇幻故事呢队长,小鲤鱼又不是小鱼人。”
老任望向脚边奔流不息却被迫转弯的黄河,叹道:“我也觉得太不科学了,可是这用科学根本没法解释……等下我去洞口采个水样上来吧。”
“是!”小余并起食中二指,在额前装模作样一比划,转身回车里拿采样器去了。
水中。
小鲤鱼们说到口都干了,水里的鱼群和空中的蜜蜂们才勉强接受这里可能被淹掉的事实,只是时间不定,范围也不确定罢了。
一只尾切叶蜂把卷起的叶片丢在小金脑袋上,道:“这根本和没说没有什么两样嘛!”
小金瞧着落在水中的圆形叶片,有点歉疚道:“对不起,我也不知道……”
鲤十八拍拍尾鳍道:“那你说嘛,水会什么时候淹到哪里去。”
不同种的蜂蜂们相互打量一眼又各自散了,鱼群们确定了这个消息,欢呼一声也散了。小鲤鱼们松了一口气,片刻后小金道:“可是我们带不走花花们。”
容容从崖壁旁游了过来,将新挖下来的一棵小嵩草和一株小黄/菊推了过去,道:“这里。”
小金看了眼它金黄色的细长花瓣,游过去蹭蹭容容的爪子,帮他扫清爪子上泥土,看到爪子下蹭破的皮,更加难过了,道:“我们不挖了容容……”
水蜘蛛扒着嵩草叶子,嵩草又被鲤十八拦着,他踩在草叶上,道:“我们太小了,做不到的。”
鲤十八望着两侧满山满谷的植株,也有点泄气,最后索性道:“水涨上去,水草会长出来的吧。”
银子一翻身倒挂在草叶上,与鲤十八对视,道:“那我就不搬了?”
空中红跗黄斑蜂去而复返,疑惑道:“你要搬去哪里呀?”
银子又爬上来,道:“搬到大坝后面去……他说的。”
鲤十八:“……”
鲤十八:“我觉得水草也没有那么快长出来。”
“那我不忙的时候去找你玩。”黄斑蜂发出嗡嗡的振翅声,朝银子道。
银子懒洋洋道:“你每天都很忙啊,不是在找家,就是在找家的路上。”
鲤十八意外道:“天天迷路吗?”
银子笑着抖了两下腿,道:“是天天被主人家赶出来吧。”
黄斑蜂:“……”
黄斑蜂:“哦,那你愿意收留我一下吗?”
水蜘蛛道:“好啊,只要你不怕翅膀沾水。”
蜘蛛鲤鱼和黄斑蜂,奇怪的物种组合凑在一起闲聊着,那只刺鮈在一旁看着,而后小声道:“那个,对不起啊。”
黄斑蜂辩解道:“我每天也忙着采花蜜好吗?”
银子笑到打跌,长腿纠缠着草叶,道:“今天采了几朵,蜜囊盖住底了吗?”
鲤十八好奇道:“花蜜是什么,好吃吗?”
“那个,对不起啊。”刺鮈的声音稍微大了一点。
“花蜜就是花蜜啊,”黄斑蜂忽略水蜘蛛,朝鲤十八展示了一下今天的劳动成果,以及绒毛上沾染的细碎花粉,道,“甜的。”
鲤十八张了张嘴,道:“跟水毛茛的花朵一个味道吗?”
刺鮈想了想,又靠近了一点,道:“我说!对不起啊!”
“水毛茛……”黄斑蜂正在回想水毛茛的味道,冷不丁被超大音量吓了一跳,震动着膜翅飞起来,道,“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啦!”
刺鮈扁扁嘴巴,朝鲤十八道:“对不起!我不该说你们是坏鱼!你们……你们是好,不好不坏的鱼!总之对不起啦!!”
鲤十八被吓到冒出个泡泡,半晌好奇道:“你好小一只,怎么声音那么大?”
刺鮈:“……”
刺鮈:“果然还是坏鱼嘤!”
刺鮈一摆尾巴跑了,鲤十八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小金从旁边游过来,问:“有了花蜜是不是就有种子了?”
黄斑蜂瞧着他金灿灿的鳞片,十分想飞过去蹭一蹭,道:“对啊,我可不会把花蜜分给你哦。”
小金摇摇头,道:“如果有了种子,是不是就能把花花草草们带走了。”
黄斑蜂在半空盘旋半圈,最终还是忍不住飞过去踩了两下他的金色鳞片,道:“你想带走吗,你带不走的,我也不能。”
“这样啊……”小金的声音暗了下来。
黄斑蜂看着他乖乖不动任踩的面子上,道:“我们不行,但蚂蚁可以。”
一旁崖壁上,裸心结蚁大军排成一条细线姗姗来迟,打头的成年雄蚁触角在崖壁上探来探去,而后朝水面爬了过来。
小金张大嘴巴看着,他还从来没有跟蚂蚁说过话呢。那么小小的一只,大声一点是不是会被吹跑了啊。小金乱七八糟的想着,游过去小小声道:“你好呀,你们是要搬家吗,搬家的话要走上面哦~”
那只成年雄蚁在距离水面不过寸余的地方停了下来,看着面前对于他来说的庞然大物道:“这里要被淹掉的消息,是您带来的吗?”
小金“嗯”了一声,鲤十八也游了过来,道:“对啊,搬家要趁早啊。”
水蜘蛛随着嵩草在水中打转,被容容的尾尖拦住,跳了两下,道:“谢谢容容~”容容将嵩草推到岸边,草叶被流水冲撞着不住打颤。
那只雄蚁看了眼背后的工蚁们,触角动了两下,道:“请问您知晓确切的涨水时间吗?”
突如其来的礼貌问话让鲤十八愣了下,下意识道:“不知道,阁下。”
小金想了想,最终还是把他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关于大坝,关于涨水,关于虫蚁,关于花花草草。他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毕竟这件事确实很困难,自己做不到还要让比自己小那么那么多的小蚂蚁来做……
“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小金慌忙拍打着胸鳍,道,“就当我没说过吧,对不起了!明明是我自己做不到!”
没想到蚂蚁出乎意料的好说话,成年雄蚁的上颚动了两下,彬彬有礼道:“如果消息属实的话,我们感激还来不及,捡拾果实也是我们的日常工作,并无妨碍。”
“倒是您,感谢您拯救了我们的女王,也祝您和您的朋友一路平安。”成年雄蚁说完,就带着一队兵蚁回去了。
小鲤鱼们相互看看,大声道:“谢谢你们!”
“我的荣幸。”雄蚁的声音被风吹了过来。
如此事情也算某种程度上的圆满解决,小金潜到水中又浮上来,吹了个泡泡道:“我好像,什么也没做到呢。”
鲤十八顶着茅草游进导流洞,道:“走啦,我总觉得这个洞口瘆得慌。”
容容将嵩草连同嵩草上的水蜘蛛推到小金脑袋上,一朵小黄/菊顺水漂了过来,小金“啊”一声,道:“还有花花没有种呢!”
小金慌慌张张和大鲵游进了导流洞,老任在戗堤上扔下系着绳子的采样器,捞了深水和浅层水样上来。一只红跗黄斑蜂绕着他飞了两圈,而后带着嗡嗡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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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叶蜂-独栖蜂种,雄峰□□后很快死掉,雌蜂会选地方打树洞或者缝隙筑巢,选好后就找喜欢的叶子切下一个个小圆片带回去。先在最里面垫一层叶子,然后产一颗卵采一点蜜垫一层叶子,产一颗卵采一点蜜垫一层叶子,一层一层叠起来,最后再在最外层封上泥土叶片等。完成筑巢和产卵任务后,雌蜂也会慢慢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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