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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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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我也一样啊！”林果冷不丁叫了一声。
文辰转头，看着前方漫无边际的原野，道：“意思就是，过两天会有专人来接洽，交接完成后，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你去种草，我来栽花。”小梁挂上空挡，等待前方藏羊群通过的间隙，随口说道。
羊群通过，车辆起步，内燃机油料燃烧与发动机旋转的声音在车厢底部轻微的徘徊着。
林果：“哦。”
林果重新倒回后座上，忽然间有一瞬间的恍惚。
上一秒他还在想也许能跟着看到小鲤鱼们的最终目的地，现在就告诉他可以回去了。理智告诉他这是理所当然，他既不是鄂陵保护区的，对大鲵和小鲤鱼都没有研究，顶多就算个人型可移动无人机操控仪……况且文哥也没能去呢。想到这里，林果又一手扒拉着副驾后的置物袋，道：“文哥，专人是谁啊？”
文辰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道：“还没定，正在讨论。”
“好吧……”林果应了句无意义的话，又想通了。既然是讨论决定，那肯定是专家了，专家总比自己这样半吊子都算不上的跟着好。
而且临走前严哥还说啦，河边归自己管，等小鲤鱼们找到目的地，再回来的时候一定要让它重新生机勃勃/起来呀！
“可是还是好想跟着走……”林果叹了句，摸出平板打开直播找寻小鲤鱼的身影，奇怪道，“咦，怎么跑支流里去了？”
画面上，小鲤鱼和大鲵路过白河，片刻徘徊后便转入白河，继续朝着红原腹地深入。
“不会这就是目的地吧……”林果囧囧有神地想，这考察算是还没开始就已经要宣告结束了吗
文辰也有点疑惑，找科研所的小伙伴要了这几天的gps路线，一边对照着地图查看，道：“这一片都是湿地沼泽，前面是若尔盖和红原……啧，过去看看。”
小金停在两河的交汇处，左看看右看看，好奇道：“这是什么河，好大呀~”
容容想了想，道：“白河。”
“白河？”鲤十八躲在草叶间朝着右边看过去。
“白白的，所以叫白河吗？”小金也悄悄打量翻起的白色水浪，又道，“那黄河呢，也是白白的呢，是不是还有粉河紫河绿河小金河呀~”
鲤十八乐了，道：“哪有什么小金河。”
小金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小黄花就是小金花，小……黄河也是金河呀~”
玉带海雕对于这种沼泽遍布的地方有点犯怵，既不想跟人类挤，也不想踩一爪子泥，索性道：“我去捕猎，你们随意。”
小金学着小雪豹“嗷呜”一声，转进比黄河还要大一点的白河里。
岸边观景长廊上拍照的游客愣了下，奇怪地瞧着取景框右下角逆流而上的植物。再探头去看时，却已经混在草丛里找不到了。
“白白的河~小金的河~容容的河~黑黑的河~”小金乱七八糟的念叨着，试图钻出草叶去看。容容一爪子按下来，道：“人类。”
鲤十八点点头，道：“有人类，还很多。”
一侧的观景台上，不断有人上上下下，有人开着车，有人踏在草地上。河边散着村落，不远处有寺庙伫立着，五色风马旗迎风飘扬，为草原染上一抹亮色。
小鲤鱼们只好顶着草默默游过，奈何逆流而上，动作再小也会被人发现。人们奇怪地看过去，文辰几步踏上观景台，扬了扬手机，道：“水生动物追踪测试，那是我们经过伪装的动态追踪仪，大家小心不要碰到哦。”
众人纷纷“哇”了一声，有自来熟的拉着文辰问东问西。林果握着无人机手柄，和小梁在车上跟着小鲤鱼们慢慢往前走。
后面车嘀嘀按了两下喇叭，小梁又看了眼躲在岸边不动了的嵩草，靠边让路。
然而正值旅游旺季，车辆往来不断。小梁和林果对视一眼，索性找了个地方停车，也下来跟着走。
“到哪儿了？”小梁问。
林果瞥了眼屏幕道：“还没过来，再等等。”
于是，两人就这么蹲在路边等着，时不时换个位置给拍照的游客让地方，或者被请过去帮忙按快门。
艳阳高照，云朵都躲到山间去了，广袤大地一览无余，小鲤鱼们一动不动。
经过这段不算短的旅程之后，小鲤鱼们渐渐能分辨出什么是人类的东西了。比如说嗡嗡叫着长得奇奇怪怪的景观车，沿着河岸长长的金属栏杆，五颜六色的小纸片，远处高高的戴着金色帽子的寺院，这些奇奇怪怪又不会说话的东西，基本上都来自人类。
小金躲在鹅观草下，冒出个泡泡，道：“人类真的好厉害呀。”
鲤十八有耐心的等了会儿，朝外瞄了眼，道：“他们怎么还不走？”
岸边人们朝河里张望，一边说着“哪里哪里”、“是红外摄像仪吗？”、“伪装得真像啊”、“无人机也是你们的吗”之类的话。
文辰听着，偶尔回答两句，一边思索这圆穗蓼高寒草甸沿路也不是没有，为何要特地游进来。还是说这里是两河交汇处，水流量大，适合安家？
“白河是从哪里来的呀？”小金在流淌的水中拍了拍胸鳍。
容容想了想，道：“从山里。”
“那，那边也是山啦？”小金转向河水流来的方向，努力的望了望，自言自语道，“大哥说，黄河也是从山里流出来的呢。”
容容“嗯”了一声，道：“有山，很远。”
半空无人机来回晃了两下，而后翻了个圈绕到另一边去了。不少人视线被吸引过去，文辰不为所动望着水中，无人机在空中做出翻飞的花样，人们开始举起手机拍照。
果然，不久后，小鲤鱼们悄悄行动了。
他们顶着嵩草，沿远离人群的河水一侧小心的朝前游，偶尔被岸边垂下的草叶挡住去路，就悄悄将嵩草拖到水下，从水中潜过去。要是实在潜不下去，就会稍稍远离岸边，画个不大的圈绕过去。
如此反复再三，终于即将离开景区范围了。距离岸边不远即是县道，车来车往游人随行，但安全距离的隔开，便再也不妨碍小鲤鱼的畅游了。
小金感受着难得的逆流而上，道：“好久没有这样游水啦，好舒服呀~”
鲤十八偷偷冒出草叶张望，蓦的僵了下，道：“黑颈鹤。”
一语既出，二鱼皆静。容容支起身体，朝鲤十八所说的方向看过去。三只巨大的黑颈鹤展翅欲飞，就停在远处山丘的顶端。
小金从背后冒出来，疑惑道：“他们怎么不动？”
鲤十八盯着飞鸟翅膀外侧的黑色飞行羽，等到第五个泡泡都破掉了，那三只黑颈鹤还停留在那里。
容容想了想，道：“太大了。”
黑颈鹤脚下还踩着白色石头样的东西，小金顶起鲤十八吹来的泡泡，道：“对哦，好大哦，比雕雕还要大。”
文辰从景观车上跳下来，看了眼远处巨大的黑颈鹤雕像，对着手机道：“我怎么知道啊主任，我又不是鱼。”
那边说了句什么，文辰“哎”一声，道：“计划赶不上变化，咱们能做的都做了，小鲤鱼要拐弯，我还能把它们都赶回去不成？”
两人又聊了几句，陈主任感叹了几句“天不由人”就挂了电话。文辰倒是有点轻松了，毕竟正在会议讨论中的主任比他要愁多了。
路边小梁和林果排排蹲好，凑在一起看飞行画面。文辰走过去，疑惑道：“车呢？”
小梁指了指身后来来往往的车辆，道：“车多。”
林果一指河里，道：“倪跑跑也不跑了。”
文辰：“哦。”
于是河边两只萝卜蹲变成了三只萝卜蹲，林果瞧了眼文辰，道：“文哥你心情很好啊？”
文辰对着河面吹了声口哨，绕口令似的说道：“本来很发愁，但看到有人更愁我忽然间就不愁了。”
小梁和林果对视一眼，不知道文辰到底在说什么。片刻后林果问：“黑青和烁金在干什么呢，怎么不动？”
文辰撑着下巴，道：“等吧。”
三人静静地看河水流淌过去，继而汇入黄河，成为黄河水的一部分。下午即将过去，阳光依旧灿烂，水面泛起金色的波纹。
远处传来两声鸟叫，小梁扬头看过去，道：“黑颈鹤。”
话音未落，两只黑颈鹤低低飞起，落在不远处的沼泽湖泊中，细长的腿在水中交错走动着，间或低下头啄一口水草或游鱼。
路边的游客们停下拍照，而后又分开。有的赶着下一波行程，有的则去往观景台观看今天的落日场景。
“成对的。”林果道。
文辰“嗯”了下，道：“繁殖期。”
水中的小鲤鱼们忍不住缩了下，道：“这是真的黑颈鹤。”
容容悄无声息地改变了位置，挡在小金和鲤十八前面。小鲤鱼们顶着嵩草，一动也不动，顺便将草叶搭在容容身上。还好黑颈鹤并没有靠近，不多时就离开了。
夕阳一点点偏斜下去，岸上人流也少了许多，天上玉带海雕回来了，一声清喝道：“走。”
小金看看容容和鲤十八，又看看才游了没多远的白白的河，鼓着嘴巴转回去，道：“好吧……走啦~”
鲤十八游过去蹭了蹭他的肩鳞，道：“前面有黑颈鹤，还是不要过去了。”
小金“嗯”了一声，道：“我知道，我就是，就是……”
小金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容容踩着水从后面游上来，将一朵小小的风铃草推过去。蓝紫色的花瓣朝外微翘着张开，如同打哈欠的鱼般有趣。
“这是什么哇！”小金叫道。
“风铃草。”容容说着，将花朵推到小金面前，带着小鲤鱼们一起往回游。
小金终于重新高兴起来，他摆摆尾巴，摆出冲刺的姿势，道：“十八哥哥，容容，我们来比赛吧！”
鲤十八“哦”一声，道：“看谁能最先追上水里的太阳。”
容容晃晃尾尖，勾出一片蓼草叶子，待草叶翻滚着卷到背面时，小鲤鱼和大鲵箭矢一般游了出去。
小鲤鱼们终于有了动静，路边三只萝卜蹲站起来抖抖蹲麻的腿，跟着无人机往回走。路边游客少了很多，大部分都聚集在黄河弯道处的观景台上。
小梁取了车，朝着落日的方向开过去。文辰漫不经心地打量着窗外的景色，林果操纵无人机于空中旋转出翻腾的动作，镜头下广袤天地仿佛自此掉了个个儿。
火一样燃烧的天空在下，碧绿草原在上，一道长河蜿蜒而过，自西北滚滚而来又折向西北而行，曲折河道贯穿天际。
只是一瞬间，镜头又翻转回来。广袤大地上，遍地赤红与金黄，草原拢上轻纱，河水换了新衣。碧蓝天空被赤色金边的云霞取代，一轮落日远远坠在天边，映照在河水里，仿佛隔着水面相互触碰的两个奇妙世界。
“长河落日圆。”文辰望着天边，忽道。
“黄河之水~天上来！”林果扒着车窗往外看，“咔嚓”拍了张照，满意道，“桌面get~”
小梁瞧瞧文辰，又瞄瞄车内后视镜里的林果，张了张口，道：“啊，真好看！”
是时，落日西沉，余晖如火似缎。
千回百转的河道上，两棵嵩草悄无声息沿着河岸漂下去，天边玉带海雕身形矫健，展开巨大双翼，一声清啸音传千里，白色尾羽清晰而亮丽。
※※※※※※※※※※※※※※※※※※※※
白河-黄河支流，入黄河时截面比黄河要大一点。
黑颈鹤-大型飞行涉禽，世界上唯一的高原鹤类。繁殖期只和伴侣待在一起，越冬期就成群报团取暖。一生只有一只伴侣，会轮流孵蛋。
黄河第一弯-位于四川阿坝唐克镇，在青海四川甘肃的交界点上，黄河在这里拐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弯，折向西北，进而北上，就是我们熟悉的几字弯的第一个弯啦。
“什么叫我也一样啊！”林果冷不丁叫了一声。
文辰转头，看着前方漫无边际的原野，道：“意思就是，过两天会有专人来接洽，交接完成后，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你去种草，我来栽花。”小梁挂上空挡，等待前方藏羊群通过的间隙，随口说道。
羊群通过，车辆起步，内燃机油料燃烧与发动机旋转的声音在车厢底部轻微的徘徊着。
林果：“哦。”
林果重新倒回后座上，忽然间有一瞬间的恍惚。
上一秒他还在想也许能跟着看到小鲤鱼们的最终目的地，现在就告诉他可以回去了。理智告诉他这是理所当然，他既不是鄂陵保护区的，对大鲵和小鲤鱼都没有研究，顶多就算个人型可移动无人机操控仪……况且文哥也没能去呢。想到这里，林果又一手扒拉着副驾后的置物袋，道：“文哥，专人是谁啊？”
文辰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道：“还没定，正在讨论。”
“好吧……”林果应了句无意义的话，又想通了。既然是讨论决定，那肯定是专家了，专家总比自己这样半吊子都算不上的跟着好。
而且临走前严哥还说啦，河边归自己管，等小鲤鱼们找到目的地，再回来的时候一定要让它重新生机勃勃/起来呀！
“可是还是好想跟着走……”林果叹了句，摸出平板打开直播找寻小鲤鱼的身影，奇怪道，“咦，怎么跑支流里去了？”
画面上，小鲤鱼和大鲵路过白河，片刻徘徊后便转入白河，继续朝着红原腹地深入。
“不会这就是目的地吧……”林果囧囧有神地想，这考察算是还没开始就已经要宣告结束了吗
文辰也有点疑惑，找科研所的小伙伴要了这几天的gps路线，一边对照着地图查看，道：“这一片都是湿地沼泽，前面是若尔盖和红原……啧，过去看看。”
小金停在两河的交汇处，左看看右看看，好奇道：“这是什么河，好大呀~”
容容想了想，道：“白河。”
“白河？”鲤十八躲在草叶间朝着右边看过去。
“白白的，所以叫白河吗？”小金也悄悄打量翻起的白色水浪，又道，“那黄河呢，也是白白的呢，是不是还有粉河紫河绿河小金河呀~”
鲤十八乐了，道：“哪有什么小金河。”
小金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小黄花就是小金花，小……黄河也是金河呀~”
玉带海雕对于这种沼泽遍布的地方有点犯怵，既不想跟人类挤，也不想踩一爪子泥，索性道：“我去捕猎，你们随意。”
小金学着小雪豹“嗷呜”一声，转进比黄河还要大一点的白河里。
岸边观景长廊上拍照的游客愣了下，奇怪地瞧着取景框右下角逆流而上的植物。再探头去看时，却已经混在草丛里找不到了。
“白白的河~小金的河~容容的河~黑黑的河~”小金乱七八糟的念叨着，试图钻出草叶去看。容容一爪子按下来，道：“人类。”
鲤十八点点头，道：“有人类，还很多。”
一侧的观景台上，不断有人上上下下，有人开着车，有人踏在草地上。河边散着村落，不远处有寺庙伫立着，五色风马旗迎风飘扬，为草原染上一抹亮色。
小鲤鱼们只好顶着草默默游过，奈何逆流而上，动作再小也会被人发现。人们奇怪地看过去，文辰几步踏上观景台，扬了扬手机，道：“水生动物追踪测试，那是我们经过伪装的动态追踪仪，大家小心不要碰到哦。”
众人纷纷“哇”了一声，有自来熟的拉着文辰问东问西。林果握着无人机手柄，和小梁在车上跟着小鲤鱼们慢慢往前走。
后面车嘀嘀按了两下喇叭，小梁又看了眼躲在岸边不动了的嵩草，靠边让路。
然而正值旅游旺季，车辆往来不断。小梁和林果对视一眼，索性找了个地方停车，也下来跟着走。
“到哪儿了？”小梁问。
林果瞥了眼屏幕道：“还没过来，再等等。”
于是，两人就这么蹲在路边等着，时不时换个位置给拍照的游客让地方，或者被请过去帮忙按快门。
艳阳高照，云朵都躲到山间去了，广袤大地一览无余，小鲤鱼们一动不动。
经过这段不算短的旅程之后，小鲤鱼们渐渐能分辨出什么是人类的东西了。比如说嗡嗡叫着长得奇奇怪怪的景观车，沿着河岸长长的金属栏杆，五颜六色的小纸片，远处高高的戴着金色帽子的寺院，这些奇奇怪怪又不会说话的东西，基本上都来自人类。
小金躲在鹅观草下，冒出个泡泡，道：“人类真的好厉害呀。”
鲤十八有耐心的等了会儿，朝外瞄了眼，道：“他们怎么还不走？”
岸边人们朝河里张望，一边说着“哪里哪里”、“是红外摄像仪吗？”、“伪装得真像啊”、“无人机也是你们的吗”之类的话。
文辰听着，偶尔回答两句，一边思索这圆穗蓼高寒草甸沿路也不是没有，为何要特地游进来。还是说这里是两河交汇处，水流量大，适合安家？
“白河是从哪里来的呀？”小金在流淌的水中拍了拍胸鳍。
容容想了想，道：“从山里。”
“那，那边也是山啦？”小金转向河水流来的方向，努力的望了望，自言自语道，“大哥说，黄河也是从山里流出来的呢。”
容容“嗯”了一声，道：“有山，很远。”
半空无人机来回晃了两下，而后翻了个圈绕到另一边去了。不少人视线被吸引过去，文辰不为所动望着水中，无人机在空中做出翻飞的花样，人们开始举起手机拍照。
果然，不久后，小鲤鱼们悄悄行动了。
他们顶着嵩草，沿远离人群的河水一侧小心的朝前游，偶尔被岸边垂下的草叶挡住去路，就悄悄将嵩草拖到水下，从水中潜过去。要是实在潜不下去，就会稍稍远离岸边，画个不大的圈绕过去。
如此反复再三，终于即将离开景区范围了。距离岸边不远即是县道，车来车往游人随行，但安全距离的隔开，便再也不妨碍小鲤鱼的畅游了。
小金感受着难得的逆流而上，道：“好久没有这样游水啦，好舒服呀~”
鲤十八偷偷冒出草叶张望，蓦的僵了下，道：“黑颈鹤。”
一语既出，二鱼皆静。容容支起身体，朝鲤十八所说的方向看过去。三只巨大的黑颈鹤展翅欲飞，就停在远处山丘的顶端。
小金从背后冒出来，疑惑道：“他们怎么不动？”
鲤十八盯着飞鸟翅膀外侧的黑色飞行羽，等到第五个泡泡都破掉了，那三只黑颈鹤还停留在那里。
容容想了想，道：“太大了。”
黑颈鹤脚下还踩着白色石头样的东西，小金顶起鲤十八吹来的泡泡，道：“对哦，好大哦，比雕雕还要大。”
文辰从景观车上跳下来，看了眼远处巨大的黑颈鹤雕像，对着手机道：“我怎么知道啊主任，我又不是鱼。”
那边说了句什么，文辰“哎”一声，道：“计划赶不上变化，咱们能做的都做了，小鲤鱼要拐弯，我还能把它们都赶回去不成？”
两人又聊了几句，陈主任感叹了几句“天不由人”就挂了电话。文辰倒是有点轻松了，毕竟正在会议讨论中的主任比他要愁多了。
路边小梁和林果排排蹲好，凑在一起看飞行画面。文辰走过去，疑惑道：“车呢？”
小梁指了指身后来来往往的车辆，道：“车多。”
林果一指河里，道：“倪跑跑也不跑了。”
文辰：“哦。”
于是河边两只萝卜蹲变成了三只萝卜蹲，林果瞧了眼文辰，道：“文哥你心情很好啊？”
文辰对着河面吹了声口哨，绕口令似的说道：“本来很发愁，但看到有人更愁我忽然间就不愁了。”
小梁和林果对视一眼，不知道文辰到底在说什么。片刻后林果问：“黑青和烁金在干什么呢，怎么不动？”
文辰撑着下巴，道：“等吧。”
三人静静地看河水流淌过去，继而汇入黄河，成为黄河水的一部分。下午即将过去，阳光依旧灿烂，水面泛起金色的波纹。
远处传来两声鸟叫，小梁扬头看过去，道：“黑颈鹤。”
话音未落，两只黑颈鹤低低飞起，落在不远处的沼泽湖泊中，细长的腿在水中交错走动着，间或低下头啄一口水草或游鱼。
路边的游客们停下拍照，而后又分开。有的赶着下一波行程，有的则去往观景台观看今天的落日场景。
“成对的。”林果道。
文辰“嗯”了下，道：“繁殖期。”
水中的小鲤鱼们忍不住缩了下，道：“这是真的黑颈鹤。”
容容悄无声息地改变了位置，挡在小金和鲤十八前面。小鲤鱼们顶着嵩草，一动也不动，顺便将草叶搭在容容身上。还好黑颈鹤并没有靠近，不多时就离开了。
夕阳一点点偏斜下去，岸上人流也少了许多，天上玉带海雕回来了，一声清喝道：“走。”
小金看看容容和鲤十八，又看看才游了没多远的白白的河，鼓着嘴巴转回去，道：“好吧……走啦~”
鲤十八游过去蹭了蹭他的肩鳞，道：“前面有黑颈鹤，还是不要过去了。”
小金“嗯”了一声，道：“我知道，我就是，就是……”
小金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容容踩着水从后面游上来，将一朵小小的风铃草推过去。蓝紫色的花瓣朝外微翘着张开，如同打哈欠的鱼般有趣。
“这是什么哇！”小金叫道。
“风铃草。”容容说着，将花朵推到小金面前，带着小鲤鱼们一起往回游。
小金终于重新高兴起来，他摆摆尾巴，摆出冲刺的姿势，道：“十八哥哥，容容，我们来比赛吧！”
鲤十八“哦”一声，道：“看谁能最先追上水里的太阳。”
容容晃晃尾尖，勾出一片蓼草叶子，待草叶翻滚着卷到背面时，小鲤鱼和大鲵箭矢一般游了出去。
小鲤鱼们终于有了动静，路边三只萝卜蹲站起来抖抖蹲麻的腿，跟着无人机往回走。路边游客少了很多，大部分都聚集在黄河弯道处的观景台上。
小梁取了车，朝着落日的方向开过去。文辰漫不经心地打量着窗外的景色，林果操纵无人机于空中旋转出翻腾的动作，镜头下广袤天地仿佛自此掉了个个儿。
火一样燃烧的天空在下，碧绿草原在上，一道长河蜿蜒而过，自西北滚滚而来又折向西北而行，曲折河道贯穿天际。
只是一瞬间，镜头又翻转回来。广袤大地上，遍地赤红与金黄，草原拢上轻纱，河水换了新衣。碧蓝天空被赤色金边的云霞取代，一轮落日远远坠在天边，映照在河水里，仿佛隔着水面相互触碰的两个奇妙世界。
“长河落日圆。”文辰望着天边，忽道。
“黄河之水~天上来！”林果扒着车窗往外看，“咔嚓”拍了张照，满意道，“桌面get~”
小梁瞧瞧文辰，又瞄瞄车内后视镜里的林果，张了张口，道：“啊，真好看！”
是时，落日西沉，余晖如火似缎。
千回百转的河道上，两棵嵩草悄无声息沿着河岸漂下去，天边玉带海雕身形矫健，展开巨大双翼，一声清啸音传千里，白色尾羽清晰而亮丽。
※※※※※※※※※※※※※※※※※※※※
白河-黄河支流，入黄河时截面比黄河要大一点。
黑颈鹤-大型飞行涉禽，世界上唯一的高原鹤类。繁殖期只和伴侣待在一起，越冬期就成群报团取暖。一生只有一只伴侣，会轮流孵蛋。
黄河第一弯-位于四川阿坝唐克镇，在青海四川甘肃的交界点上，黄河在这里拐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弯，折向西北，进而北上，就是我们熟悉的几字弯的第一个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