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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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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小鲤鱼们醒来，准备再次上路了。
河中水草飘摇，水毛茛荡开细长的叶片，顶端还未盛开的嫩黄花苞若隐若现。容容摆了下尾巴，将一朵落花推过来，道：“早。”
“早呀，容容~”小金冒出个大泡泡，努力吞了几口硅藻，含含糊糊道，“我好饿呀容容。”
鲤十八拍拍胸鳍，道：“鱼鳍也酸。”
水草移植后遗症要几天后才能消，小金打了个哈欠，又吞了几口水，道：“走吧？”
容容点点头，看向鲤十八。
鲤十八顶起禾草，将漂来荡去的花朵推给小金，道：“走。”
“雕雕呢？”小金抱着花花朝岸上张望。
容容一摆尾巴，推着禾草向前，道：“捕猎去了。”
小鲤鱼们游向远方，鲤十八游了一段又急匆匆拖着禾草游回来，翻出前几天藏在石缝里的漂亮外壳，道：“差点就忘啦。”一抬头，一个人类的影子出现在水里，鲤十八吓了一跳，忙拖草带壳地游跑了。
林果站在岸边，望着游远了的小鲤鱼们，有点遗憾道：“又没有看到。”
文辰挨个收帐篷，陈主任就着后备箱的箱子，用备用水草草洗脸刷牙，而后将废水收进一旁的桶里，打算路过村落或县城的时候再处理。
小梁在车里翻了翻，找出几包压缩饼干和面包给大家分了，顺便将火腿肠埋在抽屉最深处。
车外，文辰疑惑的抓着帐顶，问：“怎么感觉有东西抓过？”
小梁拆包装的动作一顿，道：“别吓我啊……”
“不是狼吧？”陈主任走过来看。
林果汗毛都炸起来了，叫道：“别吓人啊！怎么会有狼！”
众人都看着他，林果抬眼瞧见风吹草低的平原，顿时感觉被还没下口的面包噎到了，道：“……好吧，就算有狼吧，那也不能抓帐篷顶啊。”
短短的一段插曲后，人们也再次踏上旅途。其间还接到小余的日常慰问——“主任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呀，我去接你们啊！”
陈主任无情的回道：“报告要改的地方我标出来了，现在发给你，你再改一下。”
文辰一边幸灾乐祸，一边指挥林果把无人机再放出去。林果探出窗外，小心的调整高度，道：“没多少电啦，要飞多久呀。”
众人：“……”
众人：“充电你不早说！”
林果：“也没人问我啊！”
经过了沙漠，黄河从细弱的姿态中恢复过来，重新变得生机勃勃/起来。河水奔涌着向前，偶尔还能掀起细小的波浪。河道交错，岸边野草低垂，天空漂浮着云彩，阳光为它镶上一层华丽的金边，而撒落在嫩黄的水毛茛落花之上，却看起来清新又可爱。
小金忽的兴奋起来，顶着嵩草大声道：“容容，十八哥哥，我们来比赛吧！”
容容晃晃尾尖，声音清脆道：“好呀。”
鲤十八将壳壳推到禾草上方，朝水中吹了个泡泡，道：“准备认输吧，小十九。”
“啪”一声轻响，泡泡应声碎裂，刹那间两只鱼和一只大鲵如同离弦之箭一样冲了出去，河中水花翻腾，荡起水痕又散去。
空中无人机一转，划了个圈沿着河道缓缓拉升高度。
河道蜿蜒向前，草原尽收眼底。远处是起伏的低矮山丘，山丘间羊群散布，牦牛成群，有牧民骑着马经过，相隔不远的地方即是聚集在一起的村落。而更远一点的地方，草原延伸至雪山之下，继而被长年积雪替代。
天空之下，雪顶熠熠闪光。
在小鲤鱼们漫长的远行里，大部分时间就像这些雪顶一样，在阳光下闪着光，可仔细看过去，却又只是些朴素的雪花，日复一日，没什么变化。
小鲤鱼们重复着拍打鱼鳍的动作，绕过拐角，穿越河道，任由沁凉的河水拂过鳞片和背鳍。两岸碧草如织，野花盛放，偶尔有落花被风吹到水里，就会被容容推着，和小鲤鱼们一起顺流而下。
游水简单又单调，实在很累的时候，小鲤鱼们也会放松身体，像脑袋上那棵植物一样漂在水上。流水会推动水面上的一切，不过也要时刻留意突出的石块以及河道转向，不然就会像小金一样撞在河岸上。
鲤十八：“……”
鲤十八：“你没事吧？”
小金晃晃脑袋，晕头转向的游了两下，两眼转圈圈。容容游上来，将他从草叶下拯救下来，帮他转到正确的方向上，道：“这里。”
小金在水里翻滚两下，望向天上反复堆叠的云彩，叹道：“黄河好厉害呀~”
云间一声清啸，玉带海雕回来了。
“雕雕~”小金朝天空吹了个泡泡，却瞧见玉带海雕翅膀一震，朝另一边飞过去了。
小金和鲤十八疑惑看着，顺着水流倒着游，道：“雕雕怎么飞回去啦？”
容容晃晃尾尖，道：“有人类。”
“人类？”小金一惊，凑到岸边去看，却只能看到隆起的缓坡和野草。微风吹来，岸边草叶晃了晃。
“啊，”鲤十八拍了下尾鳍，想起来了，道，“我早上也看见了人类。”
“在哪里？”小金问。
“在车里！”玉带海雕忽的出现，他的双翼笼罩着河面，投下巨大的阴影，继而顺着河流俯冲，声音愉悦道，“还有人类的笨蛋鸟。”
“鸟？”小金疑惑的念出这个词，震惊道，“人类还会飞吗！”
说话间一架小型旋翼无人机从后方跟了过来，仿佛是向水里的小家伙们打招呼似的，它倾斜着飞过来上下抖了抖，机身嗡嗡作响，旋转的叶片在水面吹出涟漪。
小鲤鱼们愣愣看着，片刻后小金冒出个泡泡，道：“好吵哦。”
鲤十八点点头，拉过禾草和禾草上的壳壳，潜入水下，道：“比雕雕还大声。”
容容将嵩草盖在小金脑袋上，大家一起默默远离这个奇怪的大家伙。
——一切都如同往常一样，只是后面多了几只人类和一只无人机。
无人机时远时近，人类也时而出现时而消失，好像在岸边玩捉迷藏的小雪豹一样。小金无语的吹了个泡泡，道：“他是在跟我们玩耍吗？”
“还不会说话。”鲤十八抱着他的壳壳推来推去，对于无人机发出的嗡嗡声很不耐烦。
小金看着萝卜螺布满花纹的外壳，忽地突发奇想道：“他是不是也是壳壳呀，所以不会说话~”
鲤十八尾巴一摆，将外壳顺着脊背滚到额前，顶着朝水面上看了一眼，道：“那就是壳壳里面的……鸟呢？”
于是两只小鲤鱼脑补了人类抓到会飞的有壳壳的鸟，把鸟赶出来，再用壳壳飞起来的恐怖事件，当即齐齐晃脑袋，叫道：“真是太可怕啦！”
“可怕”的无人机听不懂小鲤鱼们的话，也听不明白玉带海雕的嘲讽，它只是忠实的按照无线电的指令，执行着沿河飞行的任务。
小鲤鱼们很快就对这个不会说话的大家伙失去了兴趣，容容踩着河水朝前游去，只有玉带海雕偶尔会在无人机降落的时候，飞过去踩上一脚以示威风。
就像跟过来的无人机一样，他们有时候也会遇到不那么平淡的事情。
比如来河边喝水的藏狐一家，说他们的新家可漂亮啦就是把旱獭赶出去有点费劲；比如说不怕玉带海雕的黑颈鹤，两只鸟相互拌嘴吵来吵去，可谁也不先动手；比如用来抓鱼的奇怪笼子，最后被容容塞进去的禾草占满了；比如说孤尾藻上的小小螺被鲤十八玩来玩去的壳壳吓到，以至于连自己壳都吓掉了。
鲤十八：“你的壳……”
狭萝卜螺疯狂尖叫：“啊啊啊啊啊——！！！”
鲤十八：“你的壳掉了啊！！”
狭萝卜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脱离外壳后，狭萝卜螺软软的身体像虫子一样覆在水草叶子下，一边朝远处爬，一面疯狂尖叫。
鲤十八：“……”
鲤十八：“你倒是听我说话啊！！”
小金已经彻底呆住了，半晌，道：“他在干什么呀？”
“大概他们的壳都是这么掉的吧……”鲤十八想了想，索性把自己捡到的外壳也留下，并排堆在水草旁的石块上，不舍地看了两眼，道，“算了，送给他吧，反正我也住不下。”
小鲤鱼和大鲵一摆尾巴游走了，狭萝卜螺嚎了半天才缓缓爬回来，看着水草旁的两个外壳，有点困惑的看了眼他们离开的方向，而后迅速钻回了自己的壳壳。
有时候，岸边也会有其他的人类出现。他们会坐在马上，在草原上来回驰骋，响起口号一样响亮的叫声。或者像跟着他们的人类一样，钻在样子奇怪的车里，带着轰隆隆的声音从远处跑过来，又带着轰隆隆的声音去向另一边的远方。
小金躲在水草下，感受着来自地面的震动，忍不住道：“好像打雷啊。”而后轰隆一声天雷震响，乌云聚集，就这么没有预兆的下起雨来。
大雨时的黄河，是小鲤鱼们既喜欢又不喜欢的时刻了。喜欢万千雨点自天降落，喜欢河面噼里啪啦响起的水声，不喜欢河水里闷闷的，也不喜欢雕雕在岸边小心的夹紧翅膀。
小金趴在岸边，努力将嵩草推过去，道：“雕雕，挡雨。”
玉带海雕看了眼那棵还没他翅膀一半大的野草，抖抖颈羽上的雨水，道：“没事。”
鲤十八跳起来看了看，近岸也没有可以躲雨的地方，问：“就这么淋着吗？”
玉带海雕微微动了动翅膀，落在飞行羽上的雨滴顺畅的滑了下去，落在爪旁的草叶上，而后又顺着草叶浸入泥土。
“不会湿。”玉带海雕道。
“哇！”小金惊讶地叫了声，道，“好厉害呀！”
玉带海雕得意地扬扬脑袋，道：“那当然。”
在玉带海雕的坚持下，小鲤鱼们再次上路了。小金顶着嵩草，而鲤十八披着容容新挖的羊茅草，两棵蓬松的植物顺着水流漂向下方。
下雨时的草原要比晴天时候颜色更深一些，更深的绿色草叶，更深的红色紫色花朵，更深的黑色土壤，和更深沉一点的远方。
玉带海雕一路飞飞停停，终于将跟着他们的人类甩在身后，忍不住得意的叫了声。一不留神冷风裹挟着雨水灌进来，玉带海雕收紧翅膀落地了。颈侧的细羽变得湿淋淋的，贴在脖颈上，显示出细瘦的轮廓。
小金从草叶间钻出来，道：“雕雕你变小啦！”
玉带海雕：“……”
鲤十八想了想，道：“有点像掉毛的雪鸡。”
玉带海雕：“……………………”
玉带海雕一震翅膀索性飞远了，小鲤鱼们不仅记性不好，脑子也笨，说错了话就要让他们自己冷静冷静，明白到底哪里不对。
鲤十八仰头张望：“雕雕去哪里啦？”
小金努力想了想，道：“去躲雨了吧！”
雨势就像它任性的开始一样，一阵大一阵小，在一阵惊心肉跳的滚雷过后，大雨终于畅快的下了起来。雨水噼里啪啦掉在河面上，敲出一圈圈涟漪。
小金浮出水面，雨点落在身上的力度，让他想起了之前鄂陵湖的大雨，忍不住喊道：“我好想你们啊！”
雨水汇入河流，滔滔向前。哗啦啦的流水声里，似乎藏着来自鄂陵的思念。容容低下头，安抚的蹭蹭小金的额头。
鲤十八摆摆尾巴，忽的想到什么，道：“前面，是不是就是雕雕说的‘前面’了？”
※※※※※※※※※※※※※※※※※※※※
藏狐-大方脸的狐狸，繁殖期喜欢住旱獭的窝。
黑颈鹤-很大只，单杀过玉带海雕，当然也反过来被玉带海雕单杀过，大部分发生在抢食的时候（……真实鸟为食亡）。
第二天清晨，小鲤鱼们醒来，准备再次上路了。
河中水草飘摇，水毛茛荡开细长的叶片，顶端还未盛开的嫩黄花苞若隐若现。容容摆了下尾巴，将一朵落花推过来，道：“早。”
“早呀，容容~”小金冒出个大泡泡，努力吞了几口硅藻，含含糊糊道，“我好饿呀容容。”
鲤十八拍拍胸鳍，道：“鱼鳍也酸。”
水草移植后遗症要几天后才能消，小金打了个哈欠，又吞了几口水，道：“走吧？”
容容点点头，看向鲤十八。
鲤十八顶起禾草，将漂来荡去的花朵推给小金，道：“走。”
“雕雕呢？”小金抱着花花朝岸上张望。
容容一摆尾巴，推着禾草向前，道：“捕猎去了。”
小鲤鱼们游向远方，鲤十八游了一段又急匆匆拖着禾草游回来，翻出前几天藏在石缝里的漂亮外壳，道：“差点就忘啦。”一抬头，一个人类的影子出现在水里，鲤十八吓了一跳，忙拖草带壳地游跑了。
林果站在岸边，望着游远了的小鲤鱼们，有点遗憾道：“又没有看到。”
文辰挨个收帐篷，陈主任就着后备箱的箱子，用备用水草草洗脸刷牙，而后将废水收进一旁的桶里，打算路过村落或县城的时候再处理。
小梁在车里翻了翻，找出几包压缩饼干和面包给大家分了，顺便将火腿肠埋在抽屉最深处。
车外，文辰疑惑的抓着帐顶，问：“怎么感觉有东西抓过？”
小梁拆包装的动作一顿，道：“别吓我啊……”
“不是狼吧？”陈主任走过来看。
林果汗毛都炸起来了，叫道：“别吓人啊！怎么会有狼！”
众人都看着他，林果抬眼瞧见风吹草低的平原，顿时感觉被还没下口的面包噎到了，道：“……好吧，就算有狼吧，那也不能抓帐篷顶啊。”
短短的一段插曲后，人们也再次踏上旅途。其间还接到小余的日常慰问——“主任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呀，我去接你们啊！”
陈主任无情的回道：“报告要改的地方我标出来了，现在发给你，你再改一下。”
文辰一边幸灾乐祸，一边指挥林果把无人机再放出去。林果探出窗外，小心的调整高度，道：“没多少电啦，要飞多久呀。”
众人：“……”
众人：“充电你不早说！”
林果：“也没人问我啊！”
经过了沙漠，黄河从细弱的姿态中恢复过来，重新变得生机勃勃/起来。河水奔涌着向前，偶尔还能掀起细小的波浪。河道交错，岸边野草低垂，天空漂浮着云彩，阳光为它镶上一层华丽的金边，而撒落在嫩黄的水毛茛落花之上，却看起来清新又可爱。
小金忽的兴奋起来，顶着嵩草大声道：“容容，十八哥哥，我们来比赛吧！”
容容晃晃尾尖，声音清脆道：“好呀。”
鲤十八将壳壳推到禾草上方，朝水中吹了个泡泡，道：“准备认输吧，小十九。”
“啪”一声轻响，泡泡应声碎裂，刹那间两只鱼和一只大鲵如同离弦之箭一样冲了出去，河中水花翻腾，荡起水痕又散去。
空中无人机一转，划了个圈沿着河道缓缓拉升高度。
河道蜿蜒向前，草原尽收眼底。远处是起伏的低矮山丘，山丘间羊群散布，牦牛成群，有牧民骑着马经过，相隔不远的地方即是聚集在一起的村落。而更远一点的地方，草原延伸至雪山之下，继而被长年积雪替代。
天空之下，雪顶熠熠闪光。
在小鲤鱼们漫长的远行里，大部分时间就像这些雪顶一样，在阳光下闪着光，可仔细看过去，却又只是些朴素的雪花，日复一日，没什么变化。
小鲤鱼们重复着拍打鱼鳍的动作，绕过拐角，穿越河道，任由沁凉的河水拂过鳞片和背鳍。两岸碧草如织，野花盛放，偶尔有落花被风吹到水里，就会被容容推着，和小鲤鱼们一起顺流而下。
游水简单又单调，实在很累的时候，小鲤鱼们也会放松身体，像脑袋上那棵植物一样漂在水上。流水会推动水面上的一切，不过也要时刻留意突出的石块以及河道转向，不然就会像小金一样撞在河岸上。
鲤十八：“……”
鲤十八：“你没事吧？”
小金晃晃脑袋，晕头转向的游了两下，两眼转圈圈。容容游上来，将他从草叶下拯救下来，帮他转到正确的方向上，道：“这里。”
小金在水里翻滚两下，望向天上反复堆叠的云彩，叹道：“黄河好厉害呀~”
云间一声清啸，玉带海雕回来了。
“雕雕~”小金朝天空吹了个泡泡，却瞧见玉带海雕翅膀一震，朝另一边飞过去了。
小金和鲤十八疑惑看着，顺着水流倒着游，道：“雕雕怎么飞回去啦？”
容容晃晃尾尖，道：“有人类。”
“人类？”小金一惊，凑到岸边去看，却只能看到隆起的缓坡和野草。微风吹来，岸边草叶晃了晃。
“啊，”鲤十八拍了下尾鳍，想起来了，道，“我早上也看见了人类。”
“在哪里？”小金问。
“在车里！”玉带海雕忽的出现，他的双翼笼罩着河面，投下巨大的阴影，继而顺着河流俯冲，声音愉悦道，“还有人类的笨蛋鸟。”
“鸟？”小金疑惑的念出这个词，震惊道，“人类还会飞吗！”
说话间一架小型旋翼无人机从后方跟了过来，仿佛是向水里的小家伙们打招呼似的，它倾斜着飞过来上下抖了抖，机身嗡嗡作响，旋转的叶片在水面吹出涟漪。
小鲤鱼们愣愣看着，片刻后小金冒出个泡泡，道：“好吵哦。”
鲤十八点点头，拉过禾草和禾草上的壳壳，潜入水下，道：“比雕雕还大声。”
容容将嵩草盖在小金脑袋上，大家一起默默远离这个奇怪的大家伙。
——一切都如同往常一样，只是后面多了几只人类和一只无人机。
无人机时远时近，人类也时而出现时而消失，好像在岸边玩捉迷藏的小雪豹一样。小金无语的吹了个泡泡，道：“他是在跟我们玩耍吗？”
“还不会说话。”鲤十八抱着他的壳壳推来推去，对于无人机发出的嗡嗡声很不耐烦。
小金看着萝卜螺布满花纹的外壳，忽地突发奇想道：“他是不是也是壳壳呀，所以不会说话~”
鲤十八尾巴一摆，将外壳顺着脊背滚到额前，顶着朝水面上看了一眼，道：“那就是壳壳里面的……鸟呢？”
于是两只小鲤鱼脑补了人类抓到会飞的有壳壳的鸟，把鸟赶出来，再用壳壳飞起来的恐怖事件，当即齐齐晃脑袋，叫道：“真是太可怕啦！”
“可怕”的无人机听不懂小鲤鱼们的话，也听不明白玉带海雕的嘲讽，它只是忠实的按照无线电的指令，执行着沿河飞行的任务。
小鲤鱼们很快就对这个不会说话的大家伙失去了兴趣，容容踩着河水朝前游去，只有玉带海雕偶尔会在无人机降落的时候，飞过去踩上一脚以示威风。
就像跟过来的无人机一样，他们有时候也会遇到不那么平淡的事情。
比如来河边喝水的藏狐一家，说他们的新家可漂亮啦就是把旱獭赶出去有点费劲；比如说不怕玉带海雕的黑颈鹤，两只鸟相互拌嘴吵来吵去，可谁也不先动手；比如用来抓鱼的奇怪笼子，最后被容容塞进去的禾草占满了；比如说孤尾藻上的小小螺被鲤十八玩来玩去的壳壳吓到，以至于连自己壳都吓掉了。
鲤十八：“你的壳……”
狭萝卜螺疯狂尖叫：“啊啊啊啊啊——！！！”
鲤十八：“你的壳掉了啊！！”
狭萝卜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脱离外壳后，狭萝卜螺软软的身体像虫子一样覆在水草叶子下，一边朝远处爬，一面疯狂尖叫。
鲤十八：“……”
鲤十八：“你倒是听我说话啊！！”
小金已经彻底呆住了，半晌，道：“他在干什么呀？”
“大概他们的壳都是这么掉的吧……”鲤十八想了想，索性把自己捡到的外壳也留下，并排堆在水草旁的石块上，不舍地看了两眼，道，“算了，送给他吧，反正我也住不下。”
小鲤鱼和大鲵一摆尾巴游走了，狭萝卜螺嚎了半天才缓缓爬回来，看着水草旁的两个外壳，有点困惑的看了眼他们离开的方向，而后迅速钻回了自己的壳壳。
有时候，岸边也会有其他的人类出现。他们会坐在马上，在草原上来回驰骋，响起口号一样响亮的叫声。或者像跟着他们的人类一样，钻在样子奇怪的车里，带着轰隆隆的声音从远处跑过来，又带着轰隆隆的声音去向另一边的远方。
小金躲在水草下，感受着来自地面的震动，忍不住道：“好像打雷啊。”而后轰隆一声天雷震响，乌云聚集，就这么没有预兆的下起雨来。
大雨时的黄河，是小鲤鱼们既喜欢又不喜欢的时刻了。喜欢万千雨点自天降落，喜欢河面噼里啪啦响起的水声，不喜欢河水里闷闷的，也不喜欢雕雕在岸边小心的夹紧翅膀。
小金趴在岸边，努力将嵩草推过去，道：“雕雕，挡雨。”
玉带海雕看了眼那棵还没他翅膀一半大的野草，抖抖颈羽上的雨水，道：“没事。”
鲤十八跳起来看了看，近岸也没有可以躲雨的地方，问：“就这么淋着吗？”
玉带海雕微微动了动翅膀，落在飞行羽上的雨滴顺畅的滑了下去，落在爪旁的草叶上，而后又顺着草叶浸入泥土。
“不会湿。”玉带海雕道。
“哇！”小金惊讶地叫了声，道，“好厉害呀！”
玉带海雕得意地扬扬脑袋，道：“那当然。”
在玉带海雕的坚持下，小鲤鱼们再次上路了。小金顶着嵩草，而鲤十八披着容容新挖的羊茅草，两棵蓬松的植物顺着水流漂向下方。
下雨时的草原要比晴天时候颜色更深一些，更深的绿色草叶，更深的红色紫色花朵，更深的黑色土壤，和更深沉一点的远方。
玉带海雕一路飞飞停停，终于将跟着他们的人类甩在身后，忍不住得意的叫了声。一不留神冷风裹挟着雨水灌进来，玉带海雕收紧翅膀落地了。颈侧的细羽变得湿淋淋的，贴在脖颈上，显示出细瘦的轮廓。
小金从草叶间钻出来，道：“雕雕你变小啦！”
玉带海雕：“……”
鲤十八想了想，道：“有点像掉毛的雪鸡。”
玉带海雕：“……………………”
玉带海雕一震翅膀索性飞远了，小鲤鱼们不仅记性不好，脑子也笨，说错了话就要让他们自己冷静冷静，明白到底哪里不对。
鲤十八仰头张望：“雕雕去哪里啦？”
小金努力想了想，道：“去躲雨了吧！”
雨势就像它任性的开始一样，一阵大一阵小，在一阵惊心肉跳的滚雷过后，大雨终于畅快的下了起来。雨水噼里啪啦掉在河面上，敲出一圈圈涟漪。
小金浮出水面，雨点落在身上的力度，让他想起了之前鄂陵湖的大雨，忍不住喊道：“我好想你们啊！”
雨水汇入河流，滔滔向前。哗啦啦的流水声里，似乎藏着来自鄂陵的思念。容容低下头，安抚的蹭蹭小金的额头。
鲤十八摆摆尾巴，忽的想到什么，道：“前面，是不是就是雕雕说的‘前面’了？”
※※※※※※※※※※※※※※※※※※※※
藏狐-大方脸的狐狸，繁殖期喜欢住旱獭的窝。
黑颈鹤-很大只，单杀过玉带海雕，当然也反过来被玉带海雕单杀过，大部分发生在抢食的时候（……真实鸟为食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