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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 上山的牦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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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思源整整一夜都没敢睡去,这个六岁的小孩子,一动也不敢动,他看着随风飘摆的门扇,撞击在门框上发出“啪啪啪”的声音,屋里的灯光找到院子里,不知道照出了什么物体的影子,也飘飘摇摇,十分恐怖。
    是鬼么?还是妖怪。
    张思源什么都没有看到,但是他知道,爸爸看到的一定不是妈妈,如果是妈妈,又怎么会让他如此害怕呢?到底是什么东西,把爸爸叫走了呢?
    直到天亮,公鸡打吗,张思源才敢跑出屋子去。
    “救命啊,我爸爸被脏东西喊走了!救命啊!”
    张思源放声大喊。
    张牦牛并不是土生土长的张家村的人,他和村里人的关系也不怎么样。可惹上了妖魔邪祟的事情,村子里的人不能不管。因为谁也不知道,今天被鬼迷走的人是张牦牛,下一个被鬼迷走的,会不会是自己。
    “阴阳,赶紧请阴阳。”村长喊道:“娘们们都看好自己的孩子,没事别出门。带把儿的都抄上家伙,跟我去找找这个张牦牛到底去什么地方了。”
    村子并不大,一个响屁能从村东口放到村西口去。村子里各处都找了,甚至早就舍弃不用的水井里也着了,到处都没有张牦牛的身影。
    “我说思源。”村长看着张思源问道:“昨天晚上,你爹出了大门,是往东走了,是往西走了。”
    张思源伸出了一根手指,指向了西侧。
    村长顺着张思源的手去看,那是村西口,村西口再往西,是茂密的树林,高大的山头。
    “不会是跑到山上去了吧。”村长皱着眉头:“要是跑到了山上,这可就坏了,这深山老林子里面,去哪儿才能找到牦牛。”
    “林深见妖精。”阴阳先生压根就没走:“怕是有什么东西从林子里出来,把这小孩他爸爸给勾走了。什么也别说了,赶紧进林子里去找吧。”
    人们在林子里找了整整一天,什么都没有找到。
    像是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存在张牦牛这个人一样,那天晚上离开后,从此这个世界再没有人见过他。树林茂密,短短十年的时间,一棵小树苗就能长好几米高。树枝挂着树枝,遮天蔽日,林子里很阴森,让人浑身都不舒服。
    喊叫声回荡在树林中,到处都是“牦牛”“牦牛”地叫着。
    村民们在山里找了三天,报警之后,森林公安又找了三天。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村民只当牦牛已经死了。
    头七那天,阴阳先生做了法,阴阳先生说他感受到了张牦牛的鬼魂,他回来看看自己的儿子,之后就转世投胎了。
    但张思源并不觉得附在了阴阳身上的鬼魂是自己的父亲,他觉着自己的父亲没有死。
    一个六岁的孩子,是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没有灵堂,没有尸体,没有棺材,什么都没有,怎么就能说一个人已经死了。
    没有人知道张牦牛那天晚上到底看到了谁,或者,他是否真的看到了什么。
    张思源在生自己的气,那天晚上,如果自己要是克服恐惧,跟着爸爸出去看看,或者他赶紧喊人,爸爸就不会在深山中迷路了,他就不会失去爸爸了。可六岁的孩子,又怎么能第一时间想到最好的解决办法呢?
    张思源什么都不剩了,只剩下了那个手敲琴。
    那是他的父母,唯一留给他的东西。
    所谓的张牦牛头七的那天深夜,村里人听到了手敲琴的声音从树林深处传了出来。他们赶紧去张牦牛家,这才发现,张思源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村子里的人迷信,即便是张思源才六岁,还是个孩子,但是死者的家属,是绝对不允许在别人家过夜的,尤其是在头七这个时间点。
    “坏了坏了!”村长说道:“爷们们,赶紧去山上,把这个小祖宗找回来啊!”
    顺着声音,人们很快找到了张思源。
    没有人知道,张思源是怎么找到张牦牛的。
    准确的说,是找到张牦牛的尸体的。
    当他们看到张牦牛的时候,张牦牛几乎已经摔成了碎泥。
    后来法医尸检之后,确定了张牦牛是死于高坠。法医从现场的情况来分析,判断是漆黑的夜里,张牦牛没有看到前面是悬崖,一脚踩空,从悬崖上坠落,在不停的撞击之中,变成了一块块肉泥。
    看上去是意外死亡,又有可能是自杀。
    没有人问张思源是怎么在黑灯瞎火里找到自己父亲的。
    没有人想,也没有人敢问。
    只是从那天之后,张思源再也不怕黑,再也不怕鬼了。
    村子里流传,那天晚上,张思源在家里看到了张牦牛,他跟着张牦牛一路往林子里走,然后停在了张牦牛坠落死亡的地方。头七,鬼魂是要回来看看亲人的。张思源怕鬼,但是不会怕自己父亲变成的鬼。
    不知道是谁先流传出来的,总是没有人敢问张思源。
    那些日子里,村子里的人们人心惶惶,小孩子更是太阳还没落的时候,就赶紧回家睡觉,没人敢在傍晚出去玩了。
    一个六岁的孩子,本该是受到别人照顾的。
    可流传在张思源身上的鬼故事,让即便是想要伸出援手的村民们,都不敢做什么了。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张思源家里置办置办米面。张思源是个好孩子,他经常帮妈妈做饭,倒是不用担心饿死他。
    从那之后,经常有人能看到张思源大晚上不睡觉,在村子里各处闲转,像是夜晚的游魂野鬼,十分吓人。
    人们都说张思源鬼上身了,又有人说张思源其实疯了。
    人们尽量让自己不和这个张思源接触。
    从此这个张思源到处漂泊。
    张家村,西赤土,附近拢共就这么两个村子。
    张思源的事情在两个村子里传得沸沸扬扬,人们总是能在早晨的时候,听到清脆的手敲琴的铃声,他们知道,那是张思源。
    因此当警方调查小男孩身世的时候,村里人很快就知道这个小孩就是张思源。
    如今距离张牦牛死去,已经过了三年多了。那个六岁的小孩,如今也已经快十岁了。
    听完了故事之后,吐死鬼忍不住说道:“两个村的村民,就任由这么一个十岁的小孩,在两个村子里游荡?没人管管他?”
    安画微说道:“你看他的样子,哪里像是十岁,长期营养不良,个子也不长,看起来还是六岁的样子。”
    “如果他能醒过来,送到孤儿院去吧。”闫知著轻轻说道:“村民们,终究也只是关系稍好的邻居。”
    “琴琴。”花花公子说道:“找找他妈妈吧,张牦牛死了,没有人会抓她回去了。我想,琴琴应该也想自己的儿子了。”
    李佩佩叹口气:“我安排个女队员留在这里等待结果,我们先回市局吧,事情是越来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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