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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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是顷刻之间，安近月早低下头行礼，“近月不知王爷回府，还请王爷恕罪。朗照在王爷面前失了礼数，是近月管教不严之过，还请王爷责罚近月。”
    她跪在他面前，低着头，只看的到一头乌发，是记忆中柔亮顺滑的样子。袁向北记得自己去明月楼试探她的那一天，这头发在自己指尖曾经滑过；他也还记得她瘦小伶仃地站在厅堂，云淡风轻地和自己说——恭送王爷；记得被自己威胁杀她全家时她眼睛里的隐忍、平静。
    他长久地沉默，安近月不知所以，以为他的毒还没有全解，不由自主地抬头去瞧。
    于是她的脸落在他眼里。
    记忆里的明媚鲜妍早已褪尽了，果真那心恋之毒已经解了，自己对着这一张脸并没有什么情潮涌动。不过是寻常的一张脸，自来他对于女子的容颜并没有多么敏感。安近月算好看的么？过去的记忆里显然是的，可是眼前的人自然算不得什么倾城倾国，她还带着一脸伤疤呢！
    她脸上的伤疤仿佛更严重了，结成大小不一的硬结突起在脸上，她倒是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其实他也不甚在意。许是在战场上厮杀久了，见惯了各种血肉模糊的身体和血染灰黑的脸，对于这普普通通的小疤他其实视若无睹。人人都说她丑，市井关于她的丑陋更是流传甚多，可是他并不觉得。
    少时母亲常说：“什么倾国倾城，不过是木石瓦砾。”他对于这句话印象深刻，犹记得母亲说这话时的表情。因为母亲貌美非常，无论她们走到哪里，总有许多人为了母亲的容貌而生事端，每每使得他们最终或逃或躲，末了母亲总要带着无限哀伤地说上这么一句。日子久了，关于女子的貌美，袁向北便生出一种莫名地危机感。
    “王爷！王爷？”安近月抬头看着袁向北，只觉的他眼睛深幽，看上去不似生病，可是他沉默地过于长久，她又有些担心，不由地出声唤他，他却完全没有反应。安近月内心忐忑，他这个样子，和初雪怡刚刚走的时候有些相像，为人有些呆，别人和他说话他也同样没有什么反应。
    安近月心里担心狠了，也不顾什么礼数，径直站起来，走到袁向北身边执他的手，一边给他号脉一边说：“王爷觉得如何？可有哪里不适？”
    “王爷觉得如何，王爷觉得如何，”他对这一句满含焦虑情绪的问候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霎时间他回到过去。
    他在水榭的布帘后面亲吻她，她身上还带着重阳草药的味道，她挣扎的那样狠，他怕弄伤她，只得作罢。
    他们躺在别院的卧房里亲热，她整个人都绵软到了极点，芬芳温暖，可是那个叫清辉的丫头很没有规矩，半路闯进来，他们被打断了。
    他病痛难耐，整个人如入蒸笼地狱，无处奔走呼告。她的手清凉地拉着他，她的声音温柔和善，她为他诊脉，为他针灸，免除他的苦痛折磨。
    现如今她就在他身边，依旧执他的手给他诊脉，这动作她做的娴熟，他也是再熟悉不过的。他不动，他想知道自己的感觉，是不是还和过去一样，对于她，他会不会还有留恋和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