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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五月十六日这一天,在松江县县志的记载上,是一个大日子。
顾辰等人从落虎山上下来,刚到城门口便被张兵带人围了起来,当着众人的面,顾辰被除去外衣,带上枷锁抓了起来。
孟临渊已经昏迷,顾辰看了眼孟临渊,在一干人的眼泪汪汪中笑着叮嘱李袅袅:“好好照顾孟少官。”
一向坚强的李袅袅红了眼眶,她扬起下巴向往常那样简短的回答:“你放心。”
顾辰点点头。
绯羽已经拔出了她的剑:“顾县守破了案子,又抓了匪徒,他有什么罪,你们凭什么抓他?”
张兵冷笑:“胁迫朝廷官员,越狱而逃,他的罪过大了!”说着推着顾辰离开。
身后被抓的宋天河还在扯着嗓子骂顾辰:“顾辰你个憋孙,说话跟放屁似的,你答应我们放了孟临渊就放了我们的!”
岭北郡窦玄坐在书房中,他看着身为大夏左宰尹的窦山写给他的信,不论是夏律司还是窦山本人,都因为上次绯羽的案子对顾辰分外厌恶,在他们眼中,顾辰就是司马侯安插在松江的一个牙尖嘴利张牙舞爪的走狗,早除早安心。
窦玄看着书信许久,然后默默在书案上对顾辰的处置官书上盖了章。
不久,一贯以爱民贤明著称的顾辰县守因为挟制朝廷命官,越狱而逃被岭北郡判处腰斩,并且上报安阳都夏律司审核,夏律司审核通过,顾辰被押解安阳都,由武王亲自画押行刑。
同时,松江县新任县守张兵以及岭北郡郡守破获纪国官员被杀案子,以及除匪有功,岭北郡郡守窦玄调回安阳都,而张兵升任岭北郡郡守。
松江县继任县守由县丞孙逊担任。
县丞孙逊只不过是去安定州学习了一段时间,回来便直接被升为松江县县守,这种变化真是让他始料不及。
押解顾辰进安阳都这一天,县官邸的众人都起了一个大早,早早的出城送顾辰,囚车中,顾辰看着外面的李袅袅、周舟、马伟、老李、老石、老何等人心里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变得很平静。
似乎这条通往死亡的路上本就是她应该走的,也或许,她在顾盛死那天也跟着死了,坚持了这么久的不过是一副空荡荡的皮囊,如今这副皮囊也该死了,她留在世间的这口气也就散了。顾辰坐在囚车内有些失神的想着事情,突然人群中有人簇拥过来追着囚车跑。
顾辰看过去,是冯大成和他新娶的媳妇,他媳妇怀里抱着一个包裹,跑着递给顾辰。
顾辰接过,听见冯大成喊:“这里面是些吃的,你路上吃。咱们人穷没什么值钱的,就点心意。”顾辰看着冯大成,解开了包裹,里面是一双鞋和一些干粮,她慢慢拿起一个饼,对冯大成笑了笑说:“谢谢。”
押解顾辰进京的是岭北郡的两个虞候,还有松江县县官邸的两名县武士,虞候李袅袅管不到,可是县官邸的县武士她却熟的很,伸出一个拳头威胁两个县武士:“好好照顾顾县……辰,不然,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两个县武士知道李袅袅的武力值,连连点头。
顾辰想起养伤的孟临渊,抬头问李袅袅:“孟少官怎么样了?”
一贯是好汉一条的李袅袅神情变得局促起来,她犹豫了下对顾辰说:“孟少官走了已经有两天了!”
“两天?他的伤怎么样了?”顾辰声音都拔高了两个度。
李袅袅因为自己完成顾辰交给她的任务而惭愧:“他回来以后只休息了两天,一听到你被判腰斩押解安阳都的消息后,他就连夜走了。”
顾辰叹口气,没有多说什么。
押解队伍开始出发,松江县的县武士们清道,押解着顾辰的囚车在人群中慢慢推进,后面有人喊着:“顾县守慢走!”渐渐的这样的哭喊声多了起来。
顾辰坐在囚车中目视着前方,始终没有回头。
松江送行的人群队伍中有两个面生的人一直注视这一切,直到看到顾辰远去后他们才渐渐消失在人群中。
秦国,杨家本家。
杨子舒站在院子中,手里拿着一个瓢将手边桶里的山泉水浇到花丛中,他一边浇一边笑眯眯的问身边的两名异士:“这么说,顾辰就这么轻易杀了引雷兽救了孟临渊?”
两名异士点头:“一切都按计划进行了,只是没想到杨白死在孟临渊手上。”
杨子舒丝毫不意外:“之前少君总是夸赞顾辰有才,如今看来,也似乎有那么一回事。”说着他慢慢直起腰,将瓢递给一旁侍候的侍女,转身坐在椅子上。身侧有下人捧上茶水,他端起茶水细细饮了一口后听两个异士继续禀报:“顾辰如今已经被押解安阳都,听说是岭北郡判了腰斩。”
杨子舒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两个异士相互对视一眼后请示杨子舒:“那接下来?”
杨子舒挥挥手,轻松的说:“你们回来后便留下来吧,咱们的考验结束,剩下的就看顾辰自己的造化吧。”
这话要是让顾辰听到,估计顾辰一定和杨子舒拼命。这根本就是因为李少君对顾辰的夸赞而引发的血案,杨子舒也是,吃醋就吃醋,还非要设这么大一个套来坑顾辰。
如今杨子舒乐呵了也拍拍屁股走了,留给顾辰这么大一个烂摊子要顾辰自己解决。
藏书阁,孟家最高的建筑便是藏书阁,同时藏书阁也是孟家的祠堂。一进入藏书阁正门,四面墙壁上依据辈分挂着孟家祖先的画像,正门相对的墙壁上供奉着先师孟贤的画像,与画像相对的是二十名学生上课的坐席。
孟家先人的画像既是孟临渊的祖先,同时也是大夏官场所有文生的引路人。
孟家祖先孟宪的画像前孟狄端坐一旁,他的身前跪着孟临渊。
孟临渊跪在孟狄面前,一下一下的磕着头,他对孟狄说:“顾辰为人正直,一心为民,如今遭人陷害实属冤枉,孙儿求祖父救顾辰一命!”身上的病痛让他原本就厚重喑哑的声音更加难听,仿佛是玄铁重剑在岩缝间拔出的声音,说不出的令人不适。
孟狄端坐在那里,神情严肃的如从一尊凡间寺庙里供奉的泥胎神仙,他本不是迂腐古板之人,可一旦涉及到家族便变得情理不通起来。
“当初你查完异人的事情后,我便要你赶紧回到安阳都,你说异人的事情没了,走的不放心,那如今呢?这个顾辰的生死又和你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这般维护他?”孟狄手里的拐杖握的死紧,气的不住的敲击地板,发出敲击声。
孟临渊抬起头,额间已经有了血痕:“我中匪徒奸计被困在引雷场,如果不是为了救孙儿,顾辰不会挟持官员越狱而逃,后来,他为了从匪徒手中救出我甚至斩下一指不惜成为残人……”仅是描述当时的情景便叫孟临渊双目通红。
“孙儿无能,不能护他周全,反而拖累他至深。”孟临渊口语间情深意切。
孟狄听到顾辰为救孟临渊斩下一指后神情明显软和不少,但是听完孟临渊所有的话后,他心中一突,总觉得自己孙子对那个顾辰的感情似乎有些微妙之处。
但作为严谨了一辈子的老人,他没有将这种顾虑表现出来,只是狠下了心说:“你身为孟家的子孙,应该孟家子孙的责任,不入官场是我们家的家训,这个顾辰,我救不了!”说到后来,孟狄自己都分不清楚,他到底是因为孟家祖训不肯救顾辰,还是因为无意间窥见了自己孙子隐秘的感情而不肯救顾辰。
孟临渊父母早逝,有祖父孟狄一手拉扯大,祖父在他心里就是如父如兄,他活了二十年便听了二十年的话。
祖父说他生来无舌却能口吐人言,这是秘密不能对人言,于是他便装了二十年的哑巴,祖父说孟家子孙不能进入官场,于是他便放弃想要安民立世的梦想,踏实的做一个隐藏在孟家光圈里的好孙子,可如今他得到了什么?他得到了二十年来身边没有一个挚友,他得到了不能像其他人一样为自己的梦想奋斗的处境,他得到了纵然是自己在意喜欢的人也无法相救的现实!
听着孟狄冠冕堂皇的话,孟临渊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他慢慢站起身来第一次在祖父面前扬起了他一直低着头。
他说:“祖父,在你眼里我不是你的孙子,我只是一个工具,一个需要为孟家,为你贡献一生的工具。”
孟狄睁大了眼睛,气的手中拐杖抄起打在孟临渊背上。
引雷兽留在孟临渊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孟狄的一拐打的孟临渊喉间有血涌出,他没有做声,只是默默将血重新咽回肚子中,在孟狄的盛怒中,扭头走了出去。
安阳都右宰尹司马侯家。
司马赋看着安定州边皞递上来的私人信件,然后说给正要看书的司马侯听:“父亲,边皞来信了,说是希望父亲可以救下那个顾辰一命。”
“顾辰?”听到顾辰名字的司马侯动作一顿,慢慢从书中抬起头。
“那个顾辰怎么了?”司马侯问。
司马赋坐在司马侯身边:“说是纪国官员死在松江的那个案子中办事不力,后来又挟持官员,越狱出逃,如今被窦宰尹和夏律司抓了把柄,判了腰斩。”
“挟持官员?越狱出逃?我记得那个顾辰不是这样为非作歹之人啊?”司马侯皱眉,但是他也不敢保证十分的清楚这其中内情。
作为大夏的右宰尹,他每天需要思虑的事情太多,这样一个境外的芝麻小官能让他对他有印象已经十分难得。
司马赋翻看着边皞的信:“他在这信里也没说清楚,具体儿子也不清楚。只是记得这个顾辰之前似乎官声不错,是个不畏权的,窦宰尹和夏律司的吴主司都不太喜欢他。”
司马侯点点:“现在他被关在何处?”
司马赋想了想说:“应当是夏律司大牢。”
司马侯重新将视线落在书卷上,随嘴交代说:“有时间派个人过去问问情况。”
司马赋点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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