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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虚妄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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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士没有说话。
顾辰再听过去，身后石门翻动的声音响起，又是一阵碎石尘土掉落，手握火焰的异士回到了地面上。
随着石门的缓缓关闭，地面上投射到地下走廊的光亮渐渐微弱，直至最后，最后一丝光亮也散于无形。
顾辰置身地下，整个人被黑暗淹没，暗色中她刚才在那名异士面前的紧张和不情愿也没有褪去，整张脸笑嘻嘻的颇没心没肺。
地面上每一刻的表情都不属于她自己，如今在这彻头彻尾的黑暗中，她也没能得到片刻的安宁。
按照刚才瞬间记下的道路，顾辰慢慢靠近走廊墙壁，手指触摸在墙壁上，墙面光滑而油腻仿若深海水下生物的皮肤，充满令人头皮发麻的触感。而她眼前的黑暗更时如墨般浑浊，仿佛透着窒息的感觉。
刚才传来的震荡和野兽的咆哮声此刻统统似乎被黑暗侵蚀，一切归于寂静，脚下的路不知走了多久都没有走到头的意思，在黑暗和寂静中，对未知的恐惧犹如爬满尸体的蛆虫一般，缠的顾辰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过往的记忆奇妙的不可抑制的统统涌上心头，坠的顾辰心口生疼。
她果然有些想哭。
顾辰停下脚步，在黑暗中站定，久久的注视着眼前的黑暗，从前父亲同她讲过关于问仙岛的事情。
问仙岛上面是诸仙居住的场所，而问仙岛下面的冥湖便是世间万物往生之所，一切的生命由冥湖开始，又由冥湖结束。凡是死去的妖怪、凡人、纵然是神仙，在身死后都要魂归冥湖，穿过虚妄之地，结为一颗颗冥湖湖底的沙石。
那时候顾辰问顾盛：“这世间，人的品性多种多样，若是不论好人坏人死后在冥湖底都统统结为沙石，那做好人与做坏人又有什么区别？”
顾盛思考良久，然后摸着颌下胡须，慢慢说：“好人死后在冥湖湖底变为珍珠，而坏人则化为沙石。”
人年少时总是善恶分明，非黑即白，那时候的顾辰对于顾盛这个答案很是满意，如今想来，善恶好坏哪有那么好区分，一句话便可以轻易言明。更有甚至，冤枉致死之人又会化成什么？还是死后孤魂不肯往冥湖往生，久久徘徊问仙岛上空不肯安息。
顾辰满心执念，她想问问问仙岛诸神，如她父亲这般的人，在被冤死后又该魂归何处？
她戴着的一张不属于自己的面孔满脸笑容，可还是有泪水自眼睛中流出，滴落在地。
泪水在如墨一般的黑暗中犹如一道利刃，带着湛蓝色的光芒撕开了黑暗的重幕，在砸地的一瞬间激起一阵阵蓝色的光波。
瞬间，湛蓝色的泪水犹如置身干柴中的火种，整片走廊中的黑暗仿佛被点燃一般。湛蓝色的火焰迅速蔓延整个走廊，走廊中的顾辰身处火焰中心，在走廊两旁光滑油腻的墙壁在火焰中犹如镜子一般，照出了另外一副画面。画面中是顾盛最后被处死的场景。
闹市中，平日热闹繁华的十字街，中间搭起来高台，四面被竹子绑出来围栏。顾盛身穿囚衣被反手绑了，跪在中间，身边两旁，是从安阳都随着来到平阳的下人。
顾盛回头，将视线从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脸上慎重的走过，顾盛说：“大家伙对不住了。”
身后的下人们红了眼眶，一个个却挺直后背。
顾盛点点头，他微微仰起头，脑后是天空失道带来的七彩异象的夺目光芒。
高台下，人们踮着脚尖，或者攀着栏杆围看顾盛被行刑，高台下还有一群孩子打闹嬉戏着，仿佛此刻大家看的不是杀人而是在看戏。
湛蓝色的火焰中，顾辰看着墙壁上因为火焰燃烧而照出的场景，她看着场景中侩子手迎着太阳举起大刀，在刺眼的刀光中一颗人头滚下，断掉的颈子迎着阳光鲜血喷涌而出。
顾辰瞪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所有在人群中围观的众人，誓要将那一张张的面孔统统记在脑海里。
突然，顾辰将眼睛定在了人群中的平阳县异人族长身上，而在族长身边似乎站了一个让她觉得分外熟悉的人，那人可能是怕被人认出，身穿白衣，带着白色的帽兜，只是站姿身形让她觉得分外眼熟，待要细看，眼前画面场景已经如同燃烧殆尽的柴垛一般，换至另外一个场景。
顾辰的步伐随着火焰燃烧的位置发生变化，回首望过去，她一路竟然是在前行当中。
画面中，异人族长睁开微眯的眼睛，迎着阳光高高举起手拱了拱说：“顾县守，对不住了。”
顾盛鲜血喷涌而出的一瞬间，惊醒了周围高台下的看客，一群人突然间高喊着：“杀人了！真的杀人了？”
一颗颗的脑袋接二连三的滚下，十三个人的鲜血透过高台的木板流到下面，一滴滴的，浸到由顾盛亲自画好位置带着人铺好黄土的十字街上，将十字街最中央的土地染了个鲜红。
有公人去收顾盛尸体时，顾盛的怀中滚出一个锦囊，锦囊已经被血浸透了。他咦一声眼睛泛出光来，用刀小心的挑开看，原来是一方难看的木头，翻了白眼儿一脚将锦囊踹飞：“穷酸！烂木头还当宝！”“呸！”
远处浸透了血被踢飞的锦囊掉下高台，在黄土中滚了几圈，最后安稳的呆在地上。
走廊中蓝色火焰熊熊燃烧，顾辰双眼通红，掐烂了掌心。
最后，顾辰看到顾盛在首级被斩后一缕孤魂进入往生寺，他身着白衣，沿着往生寺后面荆棘密布红花遍野的往生道孤零零的往冥湖赶去。
世人用誓言表达情真意切，你若死去，往生路上有我陪你，殊不知，往生道很窄，窄到只容的下一个人的脚步。
弦月高挂，林木参天，往生道四周风声鹤唳，脚下遍野红花在风中摇摇欲坠，顾盛突然回首深深望了来途一眼。
顾辰目送着顾盛走到往生道尽头，尽头是一扇红褐色木门，木门包裹在荆棘与红花中，顾盛没有用手便轻易打开了木门。木门的另一边便是有着厚重黑暗的虚妄之地。
虚妄之地的黑暗是凝固的，是孤单的，而虚妄之地的尽头便是冥湖的湖底。
七国关于冥湖的问仙岛都有这样一个传说，死后安安心心穿过虚妄之地的黑暗也便罢了，若是死后心有不甘，或者生有牵挂的，在经过虚妄之地的黑暗时会因为各种原因而哭泣，而落下的泪水会点燃虚妄之地的黑暗，让孤魂得以看留恋的事物的最后一眼继而安心离去。
人的一生，只会有一次在虚妄之地观看平生最想看之事的机会，若是用了，今后便再也没有机会。
何为虚妄？死后的贪恋便是虚妄。神起的名字真是冷酷而准确。，
异士没有说话。
顾辰再听过去，身后石门翻动的声音响起，又是一阵碎石尘土掉落，手握火焰的异士回到了地面上。
随着石门的缓缓关闭，地面上投射到地下走廊的光亮渐渐微弱，直至最后，最后一丝光亮也散于无形。
顾辰置身地下，整个人被黑暗淹没，暗色中她刚才在那名异士面前的紧张和不情愿也没有褪去，整张脸笑嘻嘻的颇没心没肺。
地面上每一刻的表情都不属于她自己，如今在这彻头彻尾的黑暗中，她也没能得到片刻的安宁。
按照刚才瞬间记下的道路，顾辰慢慢靠近走廊墙壁，手指触摸在墙壁上，墙面光滑而油腻仿若深海水下生物的皮肤，充满令人头皮发麻的触感。而她眼前的黑暗更时如墨般浑浊，仿佛透着窒息的感觉。
刚才传来的震荡和野兽的咆哮声此刻统统似乎被黑暗侵蚀，一切归于寂静，脚下的路不知走了多久都没有走到头的意思，在黑暗和寂静中，对未知的恐惧犹如爬满尸体的蛆虫一般，缠的顾辰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过往的记忆奇妙的不可抑制的统统涌上心头，坠的顾辰心口生疼。
她果然有些想哭。
顾辰停下脚步，在黑暗中站定，久久的注视着眼前的黑暗，从前父亲同她讲过关于问仙岛的事情。
问仙岛上面是诸仙居住的场所，而问仙岛下面的冥湖便是世间万物往生之所，一切的生命由冥湖开始，又由冥湖结束。凡是死去的妖怪、凡人、纵然是神仙，在身死后都要魂归冥湖，穿过虚妄之地，结为一颗颗冥湖湖底的沙石。
那时候顾辰问顾盛：“这世间，人的品性多种多样，若是不论好人坏人死后在冥湖底都统统结为沙石，那做好人与做坏人又有什么区别？”
顾盛思考良久，然后摸着颌下胡须，慢慢说：“好人死后在冥湖湖底变为珍珠，而坏人则化为沙石。”
人年少时总是善恶分明，非黑即白，那时候的顾辰对于顾盛这个答案很是满意，如今想来，善恶好坏哪有那么好区分，一句话便可以轻易言明。更有甚至，冤枉致死之人又会化成什么？还是死后孤魂不肯往冥湖往生，久久徘徊问仙岛上空不肯安息。
顾辰满心执念，她想问问问仙岛诸神，如她父亲这般的人，在被冤死后又该魂归何处？
她戴着的一张不属于自己的面孔满脸笑容，可还是有泪水自眼睛中流出，滴落在地。
泪水在如墨一般的黑暗中犹如一道利刃，带着湛蓝色的光芒撕开了黑暗的重幕，在砸地的一瞬间激起一阵阵蓝色的光波。
瞬间，湛蓝色的泪水犹如置身干柴中的火种，整片走廊中的黑暗仿佛被点燃一般。湛蓝色的火焰迅速蔓延整个走廊，走廊中的顾辰身处火焰中心，在走廊两旁光滑油腻的墙壁在火焰中犹如镜子一般，照出了另外一副画面。画面中是顾盛最后被处死的场景。
闹市中，平日热闹繁华的十字街，中间搭起来高台，四面被竹子绑出来围栏。顾盛身穿囚衣被反手绑了，跪在中间，身边两旁，是从安阳都随着来到平阳的下人。
顾盛回头，将视线从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脸上慎重的走过，顾盛说：“大家伙对不住了。”
身后的下人们红了眼眶，一个个却挺直后背。
顾盛点点头，他微微仰起头，脑后是天空失道带来的七彩异象的夺目光芒。
高台下，人们踮着脚尖，或者攀着栏杆围看顾盛被行刑，高台下还有一群孩子打闹嬉戏着，仿佛此刻大家看的不是杀人而是在看戏。
湛蓝色的火焰中，顾辰看着墙壁上因为火焰燃烧而照出的场景，她看着场景中侩子手迎着太阳举起大刀，在刺眼的刀光中一颗人头滚下，断掉的颈子迎着阳光鲜血喷涌而出。
顾辰瞪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所有在人群中围观的众人，誓要将那一张张的面孔统统记在脑海里。
突然，顾辰将眼睛定在了人群中的平阳县异人族长身上，而在族长身边似乎站了一个让她觉得分外熟悉的人，那人可能是怕被人认出，身穿白衣，带着白色的帽兜，只是站姿身形让她觉得分外眼熟，待要细看，眼前画面场景已经如同燃烧殆尽的柴垛一般，换至另外一个场景。
顾辰的步伐随着火焰燃烧的位置发生变化，回首望过去，她一路竟然是在前行当中。
画面中，异人族长睁开微眯的眼睛，迎着阳光高高举起手拱了拱说：“顾县守，对不住了。”
顾盛鲜血喷涌而出的一瞬间，惊醒了周围高台下的看客，一群人突然间高喊着：“杀人了！真的杀人了？”
一颗颗的脑袋接二连三的滚下，十三个人的鲜血透过高台的木板流到下面，一滴滴的，浸到由顾盛亲自画好位置带着人铺好黄土的十字街上，将十字街最中央的土地染了个鲜红。
有公人去收顾盛尸体时，顾盛的怀中滚出一个锦囊，锦囊已经被血浸透了。他咦一声眼睛泛出光来，用刀小心的挑开看，原来是一方难看的木头，翻了白眼儿一脚将锦囊踹飞：“穷酸！烂木头还当宝！”“呸！”
远处浸透了血被踢飞的锦囊掉下高台，在黄土中滚了几圈，最后安稳的呆在地上。
走廊中蓝色火焰熊熊燃烧，顾辰双眼通红，掐烂了掌心。
最后，顾辰看到顾盛在首级被斩后一缕孤魂进入往生寺，他身着白衣，沿着往生寺后面荆棘密布红花遍野的往生道孤零零的往冥湖赶去。
世人用誓言表达情真意切，你若死去，往生路上有我陪你，殊不知，往生道很窄，窄到只容的下一个人的脚步。
弦月高挂，林木参天，往生道四周风声鹤唳，脚下遍野红花在风中摇摇欲坠，顾盛突然回首深深望了来途一眼。
顾辰目送着顾盛走到往生道尽头，尽头是一扇红褐色木门，木门包裹在荆棘与红花中，顾盛没有用手便轻易打开了木门。木门的另一边便是有着厚重黑暗的虚妄之地。
虚妄之地的黑暗是凝固的，是孤单的，而虚妄之地的尽头便是冥湖的湖底。
七国关于冥湖的问仙岛都有这样一个传说，死后安安心心穿过虚妄之地的黑暗也便罢了，若是死后心有不甘，或者生有牵挂的，在经过虚妄之地的黑暗时会因为各种原因而哭泣，而落下的泪水会点燃虚妄之地的黑暗，让孤魂得以看留恋的事物的最后一眼继而安心离去。
人的一生，只会有一次在虚妄之地观看平生最想看之事的机会，若是用了，今后便再也没有机会。
何为虚妄？死后的贪恋便是虚妄。神起的名字真是冷酷而准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