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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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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青松了口气,如果他没猜错,刚才那个少年应该就是秦王世子,秦少昀。
    秦少昀到了店门口,抬头看着不起眼的招牌上写着“苗氏杂货铺”几个字。
    店铺的门脸不大,里面也不算宽敞,门口左边摆了些铁镐扫帚之类的农具和皮料,右边是几个装着油跟劣酒的木桶。
    非常普通的小铺子,没什么特别之处。
    身为秦王世子,将来要接管北地三郡,其中隀州是北地重镇。
    不但是大兴与北嶂、冲鸣等国接壤的国门,隀州下面的金岩县更是跟北嶂人贸易的重地,哪怕地处偏远,他也要来亲自看看。
    他出门已有两个月,一路上也见识了不少,来到金岩县之前也没觉得此地有何不同。
    没想到竟让他遇见青辣酱这等奇物。
    想到父王自除夕之后一直胃口欠佳,他要是带些青辣酱回去,等府里的御医察验过没有问题,说不定能帮助父王调养胃口。
    “你确定就是这儿?”
    秦少昀有点难以想象,方才从古青那儿得的青辣酱味道不俗,竟然寄卖于这么小的一间杂货铺子?
    而且放眼看过去,没一样像样的东西,瞧着都是些粗制滥造的下等货。
    那皮子灰扑扑的,瞧着就粗糙扎手。就是家里的仆人做棉袄的里子都不会用这种料子。
    油桶外面一层黏腻的油垢,不小心蹭到,恐怕这身衣服都得报废。
    阿京点点头:“确实是这儿。小的方才去打听了一下,这周家青辣酱在金岩县还挺有名气,只要一问都知道。而且不止是青辣酱,这周家还在城门前摆摊卖肉夹馍,也是整个金岩县都有名儿。之前端阳节的时候,这周家还卖过粽子,跟青辣酱一样,一粽难求。听说还有临县的人想要买,但预定不上,只能约了明年。”
    “嚯,明年?”秦少昀听过之后不免觉得神奇。
    “是的,这周家的粽子只在端阳节前后售卖,今年已经卖完了。想预定的只能预定明年。”
    “居然还有这等事。”
    秦少昀听完更疑惑了,这种一物难求的场面他也只在京城的桂云坊见识过。
    桂云坊的一桌上等“春宴”一年只接受十桌的预定,而且只在每年三月这一个月里可以吃到。
    凭你什么显赫的勋贵想要吃上这一桌“春宴”,也只能老老实实地预约排号。
    而且京城附庸风雅之风盛行,人人以能在桂云坊以“春宴”来宴请作为身份的和排场的象征。
    因此这桂云坊也随之水涨船高。
    没想到在如此偏远的一个县城,竟然也有人效仿云桂芳?
    还是说这周家招牌的背后之人是从京城归隐而来的名家?
    顿时,眼前的这个不起眼的杂货铺,在少年秦少昀的眼里成了一个卧虎藏龙之地。
    他正要进去瞧瞧着杂货铺子怎么个暗藏乾坤,身后穿来一个清脆的少女音:“劳驾,让一下。”
    一回头,只见一个身着男装的少女和一个半大小子坐在驴车上,驴车上装了大大小小的罐子跟坛子。
    像是来这杂货铺子送货的。
    少女梳着男子的发髻,身上穿的衣裳有些不太合身,袖子跟裤长都有些短了,露出一小截的手腕和脚踝。
    模样算不上好看,但一双眼睛却生的极亮,虽然是个单眼皮,却黑白分明又如星似月。
    秦少昀瞧着她,反倒比那些个杏眼桃花眼瞧着还漂亮。
    跟着少女的半大小子也是一身旧衣,脚上一双草编鞋子,露出十跟脚指头。
    生得浓眉大眼,虎头虎脑的十分精神。
    这是一对姐弟。
    姐弟两个虽然瞧着有些贫苦,但身上穿的和露出来的都还挺干净。
    而且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生命力,透着一股鲜活劲儿。
    秦少昀居然多看了对方两眼。
    两人正是来给牛三送货的周蜜和周宁。
    周蜜大老远就看见杂货店门口站了个二愣子,对着杂货铺的招牌一张脸上变幻莫测了无数个表情。
    等驱车到了门前,这二愣子既不进去也不走开,周蜜等了半天也没见他动弹,这才出声让他把门口让出来,她好卸货。
    秦少昀往旁边让了让,带着几分好奇打量着姐弟俩。
    周宁敏感地看了秦少昀一眼,一看就是富家子弟,又带着不少随从,那些随从一个个膀大腰圆身上还带着兵器,他有些不安地跟周蜜道:
    “二姐,那人盯着咱们看。”
    周蜜方才就已经观察过秦少昀了,她虽然认不出秦少昀身上穿的是什么材质,但她之前去过布店,摆在店里最好的一匹布,也没有这少年身边仆人穿的衣料华贵。
    而且看他白白净净身姿挺拔样貌不凡,还相当目中无人地堵着店铺大门,自然也知道此人非富即贵。
    估计这群人不是金岩县本地人,可能是哪家的小少爷跑出来游山玩水,不知怎地来了他们这穷山僻壤之地。
    周蜜说:“他看他的,我们别招惹就是了。”
    “二娘可算是来了,客人们等你的青辣酱可是等的望眼欲穿喽!”
    牛三出来帮着一起卸货,周家青辣酱的生意比他预料好太多了,不过几日的工夫预定的人就排到一个月之后了。
    可惜周家青辣酱数量有限,如今反倒便宜了外面的那群倒卖的。
    周蜜也听闻了这事儿,没想到古代居然也有黄牛,也是觉得好笑又好气。
    她一罐青辣酱才买几个钱,货源稀缺反倒是便宜了黄牛。
    等到辣椒的产量起来了,那些黄牛自然而然会随着市场消弭。
    但眼下她不能放任这种扰乱市场的事情,于是跟牛三道:
    “牛三叔,以后若是有买了青辣酱的人高价倒卖出手的,就给他记上黑名单,以后周家的所有产品都不卖给他。”
    “黑名单?”牛三略一思索也就明白这是个什么东西了。
    听着新鲜,从来都是求着客来,倒没想过还能将客人拒之门外的。
    这周家的小娘子倒是常常能做出出人意料的事儿。
    周蜜点头道:“那些人为了利益会大量收购咱们的青辣酱,转手以两三倍的价格卖出去,如此一来,钱都叫他们赚去了,真正喜欢我们青辣酱的客人却要高价购买,这不公平。”
    “行,那我听你的。不过二娘,这青辣酱的数量确实太少了,你看如今我都不敢接受预定了,供不应求自然会催生那些倒买倒卖之徒。”
    周蜜笑道:“牛三叔你别急,等三个月,咱们这青辣酱就能要多少有多少了。”
    “要多少有多少?”周蜜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接着她的话问道。
    一回头,就看到刚才在门口杵了半天的那位富家公子还没走,这话也是他问的。
    周宁有些警惕地站到周蜜身旁,紧盯这人。
    秦少昀听到周蜜跟牛三的对话,知道原来这就是做出青辣酱的周家人。
    又见少女谈吐不似寻常女子般唯唯诺诺,反倒有几分爽快劲儿,和他熟识的所谓大家闺秀不太一样。
    回味方才她叫自己让开时的口吻,倒是和那青椒酱的滋味有异曲同工之妙。
    秦少昀没走,就站在一旁听着她和牛三对话。
    周蜜的声音清脆好听,半大点的小娘子说起话来沉稳老练,极有主意。
    再听到她要对那些倒卖青辣酱的人设置什么“黑名单”,秦少昀寻思了一会儿,琢磨着这个新鲜的词别有一番趣味。
    等周蜜说“要多少有多少”的时候,秦少昀终于忍不住开口,插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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