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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欺骗了自己最好的兄弟、最好的朋友这件事,起初叶良言心里也是有那么一丁点愧疚的。
林以深这个人性格就很冷,从小到大都是这样。所以在最初,他说要跟纪念结婚的时候,叶良言才意识到,纪念对他来说一定是有着非同寻常意义的。
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为了纪念都愿意俯身到尘埃里。他们是儿时最好的玩伴,如今都有了各自的家庭、各自的生活,即使一直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可有些东西,说不清道不明的,它就是变了。
叶良言摸清楚自己的内心,他变得不愿意告诉林以深任何的真相。他撒谎,他对每个亲近的人都撒谎。
因为他出.轨了。
当决心要改过自新的那一天,叶良言就发誓,这辈子只想和曲蝉一个人好好过日子。可这才结婚没多久,婚礼那天急匆匆的场景都还历历在目,他的心里却多了另外一个女人。
最可笑的是,在曲蝉不知所踪的这段时间,他还一直都跟金妍在一起。甚至他们都开始光明正大的出双入对。
要不是金妍极力的阻拦着,他估计都想放弃寻找曲蝉的念头了。
他真的很累。
每一天身心俱疲,也只有在金妍身边,才能够得到片刻的纾解。他疲惫,她就学会了按.摩,学的还有模有样的,每次叶良言都觉得自己是找了专业的师傅捏肩。
整个人一放松下来,他的心情就会好,不去想曲蝉的事。
一大早的,纪念就去看望曲蝉的妈妈。
她打算自己去的,没有提前知会夏之墨,下楼却发现,他在地下车库的电梯口等着自己。这些天一层的电梯坏了,在修理,到地下车库去开车,只能从外面的入口进去。
夏之墨就等在那里。
他来都来了,纪念也没说什么,反正他在,就买了些水果、买了两桶油和一些米面,给曲蝉的妈妈带过去。
曲妈妈也是把纪念当成自己的女儿看待,纪念跟她说,找到了自己母亲的事,她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自从曲蝉父亲去世以后,曲妈妈的性格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她以前就是典型的农村家庭主妇,每天除了做饭几乎就没别的事。搬到城里以后,她一开始胆子很小,都不敢自己出去。时间长了点,才慢慢在周边转悠,去公园看人家跳广场舞。
后来她也跟着跳舞,甚至还花了一点小钱学习舞蹈,认识了一群跳舞的姐妹,每天不是到处旅旅游,就是一起结伴学舞蹈,日子过的很滋润,她心上的伤口也得到了一定的缓解。
“纪念,阿姨跟你说,这人没了,真的就什么都没有了。”曲妈妈有些感慨。以前老一辈的人,总说什么人死后会有灵魂在。在她的至亲去世时,她还希望能有在天之灵看着自己,也保佑自己。
可当她的丈夫离开以后,她才恍然大悟。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们还都年轻,活着一定要尽兴,不要有让自己后悔的事。”曲妈妈比以前,开明了很多,这些日子跟那些小姐妹的相处,让她的心情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
很多老人们的传统思想也有了进步、大家的日子会越来越好,未来一定不会比现在差。
纪念垂下眼眸,说:“我都知道。”
“阿姨,您说的我都明白。”纪念叹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大概是理论跟实践还是有差别的。我想的是让妈妈先把身体调理好,我没有想那么多。”
曲妈妈也就没再说话,反正自己给出来的都是建议而已,最后要怎么办,还是得看纪念的想法。这孩子一向都是有自己主见的。
“你可比蝉蝉让人放心多了。”曲妈妈叹气,一脸的无可奈何。曲蝉是她的女儿,哪有当妈的会嫌弃自己孩子的?曲蝉的确很优秀,她家里的亲戚朋友全都羡慕她有这么个好女儿。
然而实际上,曲蝉优秀,她也很有自己的想法。有时候难免会一意孤行,不听取任何人的意见。就连她结婚生孩子这种事,都从来不会和家里商量,自己怎么喜欢怎么来。
她爸爸在的那会儿,老两口儿一直都以为,曲蝉会跟于子涵走到最后,谁知道半路杀出来个叶良言。大家都知道,曲蝉嫁进了豪门。
可豪门哪是这么容易进的?
当时结婚,在典礼上曲蝉都没有哭。她就跟自己的妈妈说了一句话,因为她知道,哭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所以说有时候这孩子吧太有自己的主意,也不见得是件好事,他们毕竟经历的还少,老一辈的人传统归传统,很多话也都是在理的。曲蝉是根本不会听别人的,而纪念,是对别人提出来的建议,有清晰的分析能力,她认为对的,就会听。
曲妈妈跟纪念聊了一会儿,心情也舒畅了很多。夏之墨一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表面上看起来在认真的看电视,实际上却在逗着那只肥猫。
布丁被接到了这边,因为曲妈妈实在不想每天去那边喂猫的时候,还要面对叶良言的那张恐怖嘴脸。
她现在看自己的这姑爷,当真是越看越不顺眼了。
这些内心想法,她也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就默默把猫接过来了。她晓得,现在这年轻人都把猫猫狗狗的当成自己的孩子,看的很重要,所以她一点都不敢懈怠,把不定活生生喂胖了七斤。
它本来也不瘦,这回看起来更加的肥了。纪念要带着猫去做美容,说剃完毛就会瘦了。
然后……
她错了。
布丁是真的肥!它才不是因为毛多才显胖呢!
纪念有些失望,并随手把猫扔给了夏之墨。
再去到医院看望程晓薇时,她已经能下床到住院部的楼下去走动了,在椅子上坐着晒太阳。夏之墨找的这个护工年纪虽然不大,却是个干实活儿的孩子,寸步不离的陪着程晓薇,还跟她聊天,也不会抱着自己的手机看,不理人。
程晓薇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在太阳底下晒着,脸色红润,整个人的精神看着都不错。
看她恢复的很好,纪念的心情也轻松了几分,她坐过去,到她身边。
程晓薇感到有人靠近,就往旁边去,看着纪念挨着自己坐下。
她的眼底,忽然浮出一抹很复杂的情绪。
纪念还没有察觉到异常,轻声问她:“妈妈,今天感觉怎么样了?”
听到她叫“妈妈”,程晓薇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良久以后,她才缓缓说:“挺好的,脑袋也清楚了不少。”
纪念说:“那我明天就回剧组去了,还有一堆事没有解决呢,到时候您出院,我让人过来接您。”
她跟程晓薇讲话时,语气就变得格外温柔。
夏之墨站在不远的地方,静静的看着。
她们的对话他其实听的不是很清楚,只能看到纪念的脸上、在面对别人时不会有的那种光芒。
程晓薇好半天没说话,纪念晒着晒着太阳,就眯起了眼睛。她现在的身份不一样了,孕妇动不动就容易犯困,她这么一晒一暖和,就更倦了。
约莫过了几分钟,程晓薇再次开口,眼底有一丝于心不忍,但仍旧是看着纪念说道:“念念,妈都想起来了。”
程晓薇的语气很认真:“我记得了,我跟你爸爸离了婚,我们早就离婚,各自重组了家庭。我因为先天性的脑病,一直都在医院治疗,在昏迷前我就知道,我的家人留了很多的钱给医院,缴足了我住院的费用、护工的费用……”
“……”程晓薇能够如此清晰的说出这些话,纪念愣住了。
接着手上一凉,程晓薇抓住了她的手,声音有些颤抖:“念念,我知道你是我的好女儿。是你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去医院找到了我,我想,这大概就是母女连心吧?你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却不计较那些年我对你完全不管不顾。”
纪念没有说话。
或者说,这样的程晓薇,才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和记忆中的自己妈妈的影子,有了一些重叠。
程晓薇的性格才不是她这次做完手术苏醒过来的这样,软软弱弱的,任由别人欺负。
此刻的她,眼睛里有一了一丝微芒。
她对纪念说了,这些年都没机会说出口的话。
“我在你很小的时候就跟你爸爸离了婚,至于原因,我想你都大概清楚,他跟张红梅那个女人搭在了一起。我们当时是自由恋爱,他要是单纯的外面有人,我也不会恨他,大家好聚好散,我离婚是净身出户,就是想把房子跟存款留给他,希望他能让你过的好一点。”
可谁知道,纪则年是这样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离婚以后,他压根就没有管过纪念。
这件事原本程晓薇也是不知情的,还是后来有一次,她碰到了同乡的、在当时纪念所在的学校当宿管的老乡,说起自己的女儿,她才得知,原来离婚以后,纪念就没有人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