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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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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鲤十八就不再举行训话活动了，小金倒还是一直嚷嚷着“大家不要靠近网呀”、“大家要小心呀”在湖里来回游动，渔船来来去去，小金有时候会追着渔船跑，充当“鱼型可移动泛用式警报小喇叭”，小鱼们偶尔停下来看看他们，转头又继续自己的活动。
晚上灯光照常亮起，聚集的鱼群少了一些，偶尔会跟小鲤鱼们打个照面，双方都默契的没有提之前的事情，鲤十八浮在水中，安静看着。
小金“呜哇哇哇”喊着冲进网里，和容容一起把大家赶出去，湖水在灯光里晃了晃，带来些许明亮的光晕。
鲫七道：“你改变不了的，这里是龙羊峡。”
鲤十八看着他，道：“按照狼的说法，这里以前是峡谷，没有这么大的湖，那时候也是这样吗？再说了……我也没有想改变什么。”
水波安静的荡过去，湖水被灯光照得透彻。
鲫七动了下背鳍，道：“是吗？”
“当然，”鲤十八微微晃动尾鳍，游上前去，道，“不过是看见了，就想做点什么而已……小十九，赶鱼呢，要像对待鸟一样，还记得雕雕是怎么教的吗？”
小金“哇”一声道：“当然记得！”说着小金尾鳍一弹，炮弹一样冲散了鱼网中聚在一起进食的小鱼们。
也不知道是在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晚上聚集的鱼群越来越少，两天后，灯光下终于空了下来，再也没有鱼游过来了。小鲤鱼们相互看看，挥着有点酸的尾鳍相互一拍，算是勉强完成了“远离鱼网”的任务。
“要走吗？”鲫七事不关己道。
小金有点犹豫，眼睛转了转，想去找鲤鱼，又怕他们走了之后，网中就又都是小鱼了。
鲤十八想了想，道：“走吧。”
小金拍了下胸鳍，问：“要是他们回来啦怎么办呀？”
鲤十八拍拍他，道：“回来了就回来了，网就在那里……”
话音未落，两只小鲤鱼俱是一震，小金一拍尾鳍，道：“对啊，我们可以把网带走呀！”
鲤十八点点头，觉得这个办法比赶鱼好多了。
鲫七：“……”
鲫七：“脑子里进水了吗，是网把你们带走吧！”
是日，狂风大作，湖面波涛汹涌，暴雨顷刻而至，渔民们纷纷将船扣在岸上，小小的帐篷被风吹得哗啦啦响，有撑不住的渔民索性弃了帐篷回家躲雨去了。
科考三人组赶着下雨前收完东西把自己塞进车里，小余升起全部车窗，老任抱着电脑在副驾上写着什么，文森特一人和物资不分你我挤在后座，艰难的开辟了一个位置，道：“这就下雨了。”
老任戴着眼镜，道：“说不定还要泄洪呢。”
车里闷得慌，小余又将车窗降下一个缝，有雨水被风吹着溅过来，带来凉凉的水汽。文森特随手将东西都放在地上，开始组装第二个潜水无人机，一边道：“湖太大了，信号接收范围有限。”
小余看着窗外泛起白浪的湖面，道：“那也比无人机好用。”
文森特翘起一边嘴角，道：“那是你不会用。”
小余：“……”
“无人机的作用是什么，是代替人的手臂和眼睛，去到人类去不到的地方，完成人体无法完成的任务。这水库才多大，飞不到水里可以飞到水面上，停不到湖里可以停在灯架上，底下塞个透明防水垫，动力一加就是自动冲浪板……哎回头我在灯架下塞个摄像头行不？”文森特一边拧螺丝一边说着，忽的抬起头看向老任，道，“队长？”
老任无所谓道：“你不怕挨打就行。”
“这有什么好打的，”文森特埋头继续做手工，以小镊子拨开感应片，另一只手夹着平衡器小心放了进去，道，“大家都是老实人，劳动者，农林牧副渔，都辛苦着呢。”
一说这个，小余倒是想起来了，道：“你赔了他们多少，我补给你啊。”
文森特眯起眼瞧了瞧两个组件的间隙，拿了个薄片插进去试了试，道：“补我什么，咱这项目还有钱？”
小余：“……”
老任咳了一声，道：“还是有点的。”
“那也不会多，”文森特拎在手里掂了掂，又找了个水平位置放好，道，“五万？十万？我看也就这么多了，不然还会咱们仨挤一个车，天天晚上睡帐篷啃方便面。”
小余听着听着都笑出来了，忍不住道：“我觉得也还好，怎么你说出来就这么惨。”
老任道：“野外考察都一样。”
“对，”文森特打了个响指，最后将摄像头按进去，合上密封盖，道，“野外考察就是风里来雨里去，不过呢，咱们不用担心，我来呢就是来解决这个问题的。”
小余脑袋上冒了个问号，忽的眼睛一亮，道：“带资进组？”
“是提供强有力的技术支持，”文森特在无人机右侧又粘了个放水贴画，“蓝色桔梗号”就此诞生，他举着无人机朝前一亮，道，“顺便缓解一下资金困窘的局面。”
小余眨眨眼，眼神越过无人机上的卡通桔梗，看向文森特的黑色眼眸，真诚发问：“带了多少钱？”
文森特：“……”
文森特：“我说要多少有多少你信吗？”
小余跟看钱袋子似的看着他，用力点头，道：“我信！”
老任瞥了眼车内后视镜，瞧着文森特，道：“条件。”
文森特放下无人机，有点不好意思的摸摸脸颊，道：“那什么，师兄啊，咱师父还……生气哪？”
“呃——啊！”小金用力推着灯架下的浮台，半晌不见移动，即使周围风浪如此颠簸，也只是小幅度的晃动几下，仍旧稳稳的留在原地。
“在下面。”鲤十八说着朝下方潜去，小金又推了两下，被容容带着游到了鱼网之下。
三四十米见方的鱼网之下，边缘坠着沉甸甸的沙袋，这些沙袋由一次性塑料袋和岸上的黄沙组成，借由自身的重量将鱼网和浮台灯架牢牢缚在水面之上。
小金好奇的想靠近，被容容按住，他拍拍胸鳍，问：“这是什么呀！”容容微微摇头，探出爪子，试探的碰了碰，又推了下，很重。
鲫七钻进袋口吹了个泡泡进去，道：“是沙子。”
小鲤鱼们也靠近过去，几只小鱼围着一袋沉甸甸的沙土打转。
“沙子？”小金疑惑的晃了晃背鳍，侧着身体去推，奇怪道，“沙子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不掉下来呢？”
鲤十八张嘴咬了咬，又呸呸呸吐出来，道：“好奇怪的味道。”
“是吗？”小金也凑过去咬了口，同样呸呸呸吐出来，道，“有点像小黄黄。”小黄是小金给小黄鸭取得名字，他本来想叫小金，可是小金叫小金就好像在叫自己一样，有那么一点点的奇怪，最终在容容的建议下改名叫小黄。
小黄被他们藏在岸边的凹陷里，再用嵩草盖上，毕竟作战的时候不方便带上他们。容容歪歪脑袋，继而一只爪子探进塑料袋，拨了一捧沙土出来，水波一荡，就散在河床上了。
小金顺着沙子往下看，“哇”一声叫出来，道：“下面、下面也有好多不会动的沙子啊！”
深水之下，河床之上，散落着不少或透明或有颜色的塑料袋，它们歪歪扭扭的沉在水底，有的被掩在沙里，有的随着水波来回摆动，就像塑料袋间隙里生长起来的水草一样。它们形态各异，唯一的共同点大概就是提手的部分被割断了，只留下四只触角一样的碎片。
有小鱼在其中游来游去，小金游下去道：“你好，你住在这里吗？”
高原鳅下了一跳，看到小金愣了下，道：“你就是那只金色的小鲤鱼……啊，大鲵！”
容容并没有游过来，高原鳅慌慌张张的摆着尾巴要跑，小金一摆尾巴追上去，道：“容容没有下来呀，你不要走哇，我有事情想问问你呀！”
高原鳅藏到一只塑料袋后面，露出小半只脑袋，看了眼远处的大鲵，小声道：“你要问什么？”
“你住在这里吗，我怎么没有看到好多鱼鱼？”小金四处看看，水草不多，因为深水的原因，看起来有点暗暗的。
高原鳅摇摇头，指了指远一点的岸边，道：“我在那边的水下住，大家都在那里，等这里的网走了，我们还能搬回来。”
“网走了？”小金疑惑道，“网还会走吗，什么时候走呀？”
高原鳅点头，道：“会的，网有时候在这里有时候在那里，过一段时间就会换一次。”
“这样啊……”小金转头去看那张网，它沉在水中又漂浮于水上，沉甸甸又轻飘飘，明明不会被水带动，却理所当然的像是水中生长出来的一样。
“那这个呢，”小金终于想起正事，他朝塑料袋吹了个泡泡，道，“这是什么呀？”
高原鳅愣了下，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也不知道，就是人类放下来的。”
小金忽的一尾巴拍在塑料袋上，响起一声被水包裹着的轻响，他的声音盖过了塑料摩擦的声音，大声道：“让我们来把网推走吧！”
高原鳅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小金又拍了下塑料袋，道：“顺便把这些也还给人类吧~”
下了雨，湖面觅食的鱼们都游了下来，三三两两的小鱼被吸引过来，看小鲤鱼和大鲵费了半天劲才掏空一只塑料袋，那只金色的就已经累到尾巴都懒得摆动了。
“你们又在搞什么？”池沼公鱼问。
小金一下子又恢复了活力，大声道：“我们要把网带走！这样你们就不会被抓走啦！”
聚集过的小鱼们都是一愣，继而纷纷大笑起来。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虾虎鱼们嘲道。
“带走网？哈哈哈哈这是我生下来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啦！”池沼公鱼们大笑着。
路过的裸鲤饶有兴趣的看着，鳑鲏带着闪光的鳞片游过来，问：“网很厉害的，除了人类没有鱼带得动。”
青鳉小小一只，从远处游过来，道：“上面下了好大雨哇，啊，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鲤十八摆了下尾巴，看着他们道：“一只鱼带不动，但一群鱼可以。”
小金“嗯嗯”点头，道：“可以的！沙子很重但是被困住啦，我们把沙子放出来，网就可以漂走啦！大家以后也不会钻到网里去了！”
众鱼面面相觑，默不作声。
鲫七嘲道：“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反正都是笑话。”
“咦？”小金转头道，“阿七你之前也不是这么说的……”
鲫七怒道：“自嘲不行啊，我乐意！”
说话间，第二袋沙子也被清空了，砂砾迷蒙片刻后便沉寂下来，青鳉拍拍胸鳍游过来，小声道：“我我我、我也来！”
岸上，车内。
老任旋即又低下眼去，道：“谁是你师兄，认错人了吧。”
文森特：“……”
文森特放下无人机，脸色一整，学着某人的腔调，道：“文森呐，你可千万不要学你那个师哥，那个那个谁，我都不想提他的名字，一提我就烦，好不容易培养出个学生，为他人作嫁衣裳……”
老任手腕一抖，打出一连串逗号来，他也顾不上这许多，迅速转过上半身，重新上下打量了下文森特，道：“你谁啊？”
文森特挺直胸膛，道：“您师弟，最小的那个。”
小余眼睛一会儿看这个一会儿看那个，跟看热闹似的，心里忍不住诧异道，这还真是师兄弟啊，这年龄跨度也太大了，妈呀，是哪个老师啊，让我百度百度……
老任眯起眼睛，道：“我听说过。”
文森特点点头，道：“幸不辱门风，我也跑了。”
小余：“……”
“顺带一提，三个师兄弟里您坚持的时间最长啦。”文森特补充道。
小余：“……………………”
小余忍不住插话道：“到底是多变态的专业啊！”
老任和文森特齐齐回答：“基础生物。”
又是生物又是基础，小余算是领悟了，只好朝两位前理论探索者竖了俩大拇指，道：“佩服佩服。”
“你转了什么？”老任问
文森特摸摸下巴，道：“生物工程，就……出国念了几年书，回来老师连门都不让进了。”
小余在一旁听着，忽的意识到一个问题，弱弱举手道：“你一个歪果仁，出哪个国啊？”
那天之后，鲤十八就不再举行训话活动了，小金倒还是一直嚷嚷着“大家不要靠近网呀”、“大家要小心呀”在湖里来回游动，渔船来来去去，小金有时候会追着渔船跑，充当“鱼型可移动泛用式警报小喇叭”，小鱼们偶尔停下来看看他们，转头又继续自己的活动。
晚上灯光照常亮起，聚集的鱼群少了一些，偶尔会跟小鲤鱼们打个照面，双方都默契的没有提之前的事情，鲤十八浮在水中，安静看着。
小金“呜哇哇哇”喊着冲进网里，和容容一起把大家赶出去，湖水在灯光里晃了晃，带来些许明亮的光晕。
鲫七道：“你改变不了的，这里是龙羊峡。”
鲤十八看着他，道：“按照狼的说法，这里以前是峡谷，没有这么大的湖，那时候也是这样吗？再说了……我也没有想改变什么。”
水波安静的荡过去，湖水被灯光照得透彻。
鲫七动了下背鳍，道：“是吗？”
“当然，”鲤十八微微晃动尾鳍，游上前去，道，“不过是看见了，就想做点什么而已……小十九，赶鱼呢，要像对待鸟一样，还记得雕雕是怎么教的吗？”
小金“哇”一声道：“当然记得！”说着小金尾鳍一弹，炮弹一样冲散了鱼网中聚在一起进食的小鱼们。
也不知道是在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晚上聚集的鱼群越来越少，两天后，灯光下终于空了下来，再也没有鱼游过来了。小鲤鱼们相互看看，挥着有点酸的尾鳍相互一拍，算是勉强完成了“远离鱼网”的任务。
“要走吗？”鲫七事不关己道。
小金有点犹豫，眼睛转了转，想去找鲤鱼，又怕他们走了之后，网中就又都是小鱼了。
鲤十八想了想，道：“走吧。”
小金拍了下胸鳍，问：“要是他们回来啦怎么办呀？”
鲤十八拍拍他，道：“回来了就回来了，网就在那里……”
话音未落，两只小鲤鱼俱是一震，小金一拍尾鳍，道：“对啊，我们可以把网带走呀！”
鲤十八点点头，觉得这个办法比赶鱼好多了。
鲫七：“……”
鲫七：“脑子里进水了吗，是网把你们带走吧！”
是日，狂风大作，湖面波涛汹涌，暴雨顷刻而至，渔民们纷纷将船扣在岸上，小小的帐篷被风吹得哗啦啦响，有撑不住的渔民索性弃了帐篷回家躲雨去了。
科考三人组赶着下雨前收完东西把自己塞进车里，小余升起全部车窗，老任抱着电脑在副驾上写着什么，文森特一人和物资不分你我挤在后座，艰难的开辟了一个位置，道：“这就下雨了。”
老任戴着眼镜，道：“说不定还要泄洪呢。”
车里闷得慌，小余又将车窗降下一个缝，有雨水被风吹着溅过来，带来凉凉的水汽。文森特随手将东西都放在地上，开始组装第二个潜水无人机，一边道：“湖太大了，信号接收范围有限。”
小余看着窗外泛起白浪的湖面，道：“那也比无人机好用。”
文森特翘起一边嘴角，道：“那是你不会用。”
小余：“……”
“无人机的作用是什么，是代替人的手臂和眼睛，去到人类去不到的地方，完成人体无法完成的任务。这水库才多大，飞不到水里可以飞到水面上，停不到湖里可以停在灯架上，底下塞个透明防水垫，动力一加就是自动冲浪板……哎回头我在灯架下塞个摄像头行不？”文森特一边拧螺丝一边说着，忽的抬起头看向老任，道，“队长？”
老任无所谓道：“你不怕挨打就行。”
“这有什么好打的，”文森特埋头继续做手工，以小镊子拨开感应片，另一只手夹着平衡器小心放了进去，道，“大家都是老实人，劳动者，农林牧副渔，都辛苦着呢。”
一说这个，小余倒是想起来了，道：“你赔了他们多少，我补给你啊。”
文森特眯起眼瞧了瞧两个组件的间隙，拿了个薄片插进去试了试，道：“补我什么，咱这项目还有钱？”
小余：“……”
老任咳了一声，道：“还是有点的。”
“那也不会多，”文森特拎在手里掂了掂，又找了个水平位置放好，道，“五万？十万？我看也就这么多了，不然还会咱们仨挤一个车，天天晚上睡帐篷啃方便面。”
小余听着听着都笑出来了，忍不住道：“我觉得也还好，怎么你说出来就这么惨。”
老任道：“野外考察都一样。”
“对，”文森特打了个响指，最后将摄像头按进去，合上密封盖，道，“野外考察就是风里来雨里去，不过呢，咱们不用担心，我来呢就是来解决这个问题的。”
小余脑袋上冒了个问号，忽的眼睛一亮，道：“带资进组？”
“是提供强有力的技术支持，”文森特在无人机右侧又粘了个放水贴画，“蓝色桔梗号”就此诞生，他举着无人机朝前一亮，道，“顺便缓解一下资金困窘的局面。”
小余眨眨眼，眼神越过无人机上的卡通桔梗，看向文森特的黑色眼眸，真诚发问：“带了多少钱？”
文森特：“……”
文森特：“我说要多少有多少你信吗？”
小余跟看钱袋子似的看着他，用力点头，道：“我信！”
老任瞥了眼车内后视镜，瞧着文森特，道：“条件。”
文森特放下无人机，有点不好意思的摸摸脸颊，道：“那什么，师兄啊，咱师父还……生气哪？”
“呃——啊！”小金用力推着灯架下的浮台，半晌不见移动，即使周围风浪如此颠簸，也只是小幅度的晃动几下，仍旧稳稳的留在原地。
“在下面。”鲤十八说着朝下方潜去，小金又推了两下，被容容带着游到了鱼网之下。
三四十米见方的鱼网之下，边缘坠着沉甸甸的沙袋，这些沙袋由一次性塑料袋和岸上的黄沙组成，借由自身的重量将鱼网和浮台灯架牢牢缚在水面之上。
小金好奇的想靠近，被容容按住，他拍拍胸鳍，问：“这是什么呀！”容容微微摇头，探出爪子，试探的碰了碰，又推了下，很重。
鲫七钻进袋口吹了个泡泡进去，道：“是沙子。”
小鲤鱼们也靠近过去，几只小鱼围着一袋沉甸甸的沙土打转。
“沙子？”小金疑惑的晃了晃背鳍，侧着身体去推，奇怪道，“沙子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不掉下来呢？”
鲤十八张嘴咬了咬，又呸呸呸吐出来，道：“好奇怪的味道。”
“是吗？”小金也凑过去咬了口，同样呸呸呸吐出来，道，“有点像小黄黄。”小黄是小金给小黄鸭取得名字，他本来想叫小金，可是小金叫小金就好像在叫自己一样，有那么一点点的奇怪，最终在容容的建议下改名叫小黄。
小黄被他们藏在岸边的凹陷里，再用嵩草盖上，毕竟作战的时候不方便带上他们。容容歪歪脑袋，继而一只爪子探进塑料袋，拨了一捧沙土出来，水波一荡，就散在河床上了。
小金顺着沙子往下看，“哇”一声叫出来，道：“下面、下面也有好多不会动的沙子啊！”
深水之下，河床之上，散落着不少或透明或有颜色的塑料袋，它们歪歪扭扭的沉在水底，有的被掩在沙里，有的随着水波来回摆动，就像塑料袋间隙里生长起来的水草一样。它们形态各异，唯一的共同点大概就是提手的部分被割断了，只留下四只触角一样的碎片。
有小鱼在其中游来游去，小金游下去道：“你好，你住在这里吗？”
高原鳅下了一跳，看到小金愣了下，道：“你就是那只金色的小鲤鱼……啊，大鲵！”
容容并没有游过来，高原鳅慌慌张张的摆着尾巴要跑，小金一摆尾巴追上去，道：“容容没有下来呀，你不要走哇，我有事情想问问你呀！”
高原鳅藏到一只塑料袋后面，露出小半只脑袋，看了眼远处的大鲵，小声道：“你要问什么？”
“你住在这里吗，我怎么没有看到好多鱼鱼？”小金四处看看，水草不多，因为深水的原因，看起来有点暗暗的。
高原鳅摇摇头，指了指远一点的岸边，道：“我在那边的水下住，大家都在那里，等这里的网走了，我们还能搬回来。”
“网走了？”小金疑惑道，“网还会走吗，什么时候走呀？”
高原鳅点头，道：“会的，网有时候在这里有时候在那里，过一段时间就会换一次。”
“这样啊……”小金转头去看那张网，它沉在水中又漂浮于水上，沉甸甸又轻飘飘，明明不会被水带动，却理所当然的像是水中生长出来的一样。
“那这个呢，”小金终于想起正事，他朝塑料袋吹了个泡泡，道，“这是什么呀？”
高原鳅愣了下，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也不知道，就是人类放下来的。”
小金忽的一尾巴拍在塑料袋上，响起一声被水包裹着的轻响，他的声音盖过了塑料摩擦的声音，大声道：“让我们来把网推走吧！”
高原鳅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小金又拍了下塑料袋，道：“顺便把这些也还给人类吧~”
下了雨，湖面觅食的鱼们都游了下来，三三两两的小鱼被吸引过来，看小鲤鱼和大鲵费了半天劲才掏空一只塑料袋，那只金色的就已经累到尾巴都懒得摆动了。
“你们又在搞什么？”池沼公鱼问。
小金一下子又恢复了活力，大声道：“我们要把网带走！这样你们就不会被抓走啦！”
聚集过的小鱼们都是一愣，继而纷纷大笑起来。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虾虎鱼们嘲道。
“带走网？哈哈哈哈这是我生下来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啦！”池沼公鱼们大笑着。
路过的裸鲤饶有兴趣的看着，鳑鲏带着闪光的鳞片游过来，问：“网很厉害的，除了人类没有鱼带得动。”
青鳉小小一只，从远处游过来，道：“上面下了好大雨哇，啊，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鲤十八摆了下尾巴，看着他们道：“一只鱼带不动，但一群鱼可以。”
小金“嗯嗯”点头，道：“可以的！沙子很重但是被困住啦，我们把沙子放出来，网就可以漂走啦！大家以后也不会钻到网里去了！”
众鱼面面相觑，默不作声。
鲫七嘲道：“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反正都是笑话。”
“咦？”小金转头道，“阿七你之前也不是这么说的……”
鲫七怒道：“自嘲不行啊，我乐意！”
说话间，第二袋沙子也被清空了，砂砾迷蒙片刻后便沉寂下来，青鳉拍拍胸鳍游过来，小声道：“我我我、我也来！”
岸上，车内。
老任旋即又低下眼去，道：“谁是你师兄，认错人了吧。”
文森特：“……”
文森特放下无人机，脸色一整，学着某人的腔调，道：“文森呐，你可千万不要学你那个师哥，那个那个谁，我都不想提他的名字，一提我就烦，好不容易培养出个学生，为他人作嫁衣裳……”
老任手腕一抖，打出一连串逗号来，他也顾不上这许多，迅速转过上半身，重新上下打量了下文森特，道：“你谁啊？”
文森特挺直胸膛，道：“您师弟，最小的那个。”
小余眼睛一会儿看这个一会儿看那个，跟看热闹似的，心里忍不住诧异道，这还真是师兄弟啊，这年龄跨度也太大了，妈呀，是哪个老师啊，让我百度百度……
老任眯起眼睛，道：“我听说过。”
文森特点点头，道：“幸不辱门风，我也跑了。”
小余：“……”
“顺带一提，三个师兄弟里您坚持的时间最长啦。”文森特补充道。
小余：“……………………”
小余忍不住插话道：“到底是多变态的专业啊！”
老任和文森特齐齐回答：“基础生物。”
又是生物又是基础，小余算是领悟了，只好朝两位前理论探索者竖了俩大拇指，道：“佩服佩服。”
“你转了什么？”老任问
文森特摸摸下巴，道：“生物工程，就……出国念了几年书，回来老师连门都不让进了。”
小余在一旁听着，忽的意识到一个问题，弱弱举手道：“你一个歪果仁，出哪个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