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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回 汴河明月(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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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子瞻走在汴京的街上,隐约中还是能感到开封府的人在暗处跟着自己,但这次他索性自然些,该去哪里便去哪里,事实上,他也已经没什么地方好去了,钱庄虽好,只奈行内的规矩,太阳落山前必得关门歇业。
    雪雁姑娘送来的一代钱,这时候,的确派上了用场。
    这里是东来客栈,客自东来我奉西,朝军不知夕人故。
    “掌柜的,一间上等的房间。”这句话就像口头禅一般,从他踏入客栈的第一步开始,在他看到掌柜期待的眼神,和小二的恭维下,就忍不住想要滑落出来。说吧,他又暗摸着袖袋里的纹银,一阵担忧顺势而来。
    “一晚三两包一早一晚之食,酒水不限,寒梅雅居,客官您看合适不?”
    “合适合适,就这间吧。”苏子瞻着实松了一口气。
    “若有吩咐,传唤一声便好,来人啊,送客官上楼啰!”
    走来的是个跛脚的小二,年纪不大,有半边脸仿佛曾被火烧伤似的毁了,五官却十分清秀,让人看着并非恶心,而是心疼。
    “客官,您可真是有眼光,咱们家客栈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
    苏子瞻不语。
    “诶,客官我看您好似有些面熟?”
    “我大约一周前曾来喝过酒。”
    “嗷,我记起来了,就是和那帮兵台一起来的,是小的健忘了哈哈,您也见到这客栈每日人来人往的。”
    “是这间吗?”
    “不不,这间虽好,但还不及客官那间,客官那间在这条廊的尽头,那儿啊,有外亭,能见到整条花街的夜景呢!”
    苏子瞻在意的可不是花街的夜景,而是在不知不觉间被掌柜的摆了一道,当了一回冤大头,被推销了个头等货。“劳烦带路。”
    “哎哟,客官客气了。咱们这儿的客人啊,没有说住的不舒服的,您瞧吧,就像方才您所指的那间竹林雅居,那客官一包,就是三个月,您说厉害不厉害!客官要不您也考虑考虑?”
    “我只且暂时住几日,改日再说吧。”
    “好嘞!到了,客官您请自便,若有吩咐,只需拉一下床前的那根铃绳便好。”
    “铃绳?”
    “嗯,这绳子一头连着客官房里,向上经由房顶一绕,与楼下前台相通,那里挂有一铃,客官这头牵动了,相对应地,咱们那儿也就知道了。”
    苏子瞻满意地点了点头,至少这几两银子没算是扔到黄河里。
    他静坐在房内,屋子里安静得很,但他这几日不知为何,心中琐事越多,就越害怕安静,越是如此,就越想找个人说话。他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做,他知道开封府的人就在窗外,至少有他们在,自己暂时还是安全的。
    夜色渐渐降临,汴河水上倒映出七彩琉璃,暖风送来美人香味。可这样柔和的风,有时也能要人性命。
    窗外的人声不见了,灰石地面上躺了一个人,胸口处插着一支长箭,夜晚灯火昏黑,从原先跟踪他的脚步声中他能推定,是两个人,他眯着眼睛,几乎把眼珠子都要看累了,才在远处的水面上,发现了另一具身披简甲的尸体。
    他将头收回窗内的一瞬,烈箭破空而出,决眦惊觉,收气凝神,只见那只疾箭此刻已落入了他的双指方寸之内。
    他不禁苦笑,心想,“多好的房间,真是白亏了雪雁姑娘的一片好意,看来自己终究是和这开封府结上了关系。”
    夜深人静,乌鸦衔起枯枝,叫得嘶哑。
    “怎么又是你!”
    苏子瞻苦笑道:“我要报官。”
    “报官去官府,少来叨扰神捕大人,这儿是开封府,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是干嘛的!”
    “在下亲睹一场命案,死者正是贵府之人,还请劳烦兄台进去通报一声。”
    “什么?有人害了咱们府的人?谁有这么大胆子!你且等着,我去去就来,不许乱跑!”
    苏子瞻也顺势歇了一口气,想着等下该如何开口。
    堂内的是青山,匆匆赶来的是雪雁。
    “你说有人害了我们开封府的人?我可不记得今日有外派过谁出门查案。”青山嘴上这么说,还是暗地里瞄了一眼雪雁。
    雪雁则点了下头,青山便知缘由。
    “尸体呢?”
    “回二哥,我收到消息第一时间通知了雨蝶姐,想必此事尸体已经在停尸房中了。”
    “地点?”
    “东来客栈,寒梅雅居北侧。”苏子瞻答道。
    青山道:“派几个去现场查查可有何踪迹。嗯?你背后背的是什么?”
    苏子瞻取下包裹,揭开蓝布,道:“在下在发现两具尸体后,被人袭击了,杀手用的正是这支箭。”
    青山收到箭端详了一番,“来人,送到雨蝶那儿,让她比对一下是否和杀人的是同一种箭。”
    雪雁道:“没想到杀手竟如此丧心病狂,为了杀这小子,竟然连我们的人也不放过。”
    “云停大人、汪大发、苏子瞻。。。。。。”青山眉头紧皱,就像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个能让神捕都感到害怕的事情。
    “报!雨蝶姑娘的记案。”
    [两名死者经面部特征及背部烙印,确是我开封府的特卫,皆有历箭直击心脏之象,但死者耳部充血,可见死前曾受了强烈的内力震荡,此番震荡波及到头部,也是两位同僚的死因。但奇怪之处有二:此番程度的内力震荡势必会引起巨响,亦或是河水泛起巨大涟漪,而通过雪雁的调查,案发当时周围住户观客却丝毫未觉;其次,我府特卫的简甲虽可防刀剑,却无力于震荡,而事实却是箭入而甲未裂。其他线索还待进一步调查。]
    雪雁道:“那一带是京中有名的静区,灯火虽然烂漫,行人也不少,但却不及汴桥处热闹嘈杂。东来客栈周围也多是一些宅区,我再去查查,难不保有几人无意中看到了凶手行凶的过程。”
    苏子瞻却道:“在下不才,在下亲自领教过这箭的力道,若不是在下会些点穴的功夫,手指比较灵活,早已让这凶箭破了脑颅。凶手这样的功夫,寻常人恐看不出个所以然。”
    雪雁反驳道:“你以为整个汴京就你会点三脚猫功夫?”
    苏子瞻哑口无言,青山却冷静道:“他这话倒说的没错,我们府的特卫都是在一众精英中挑出来的能人,既然凶手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杀害他们,自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话又说回来,凶手既然已经盯上了我们,你再去四处查探,那些开口的百姓难不保成了他们下一个目标。”
    雪雁也一改之前的傲气,道:“是我疏忽了,二哥教训的是。”
    苏子瞻望着两人,他能感受到无论是白鹭还是青山雪雁,纵然私底下是什么样的人,但在处理案件上,却是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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