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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雪花接触到苏子瞻流汗的脸颊上时,冷凝霜已出了剑。不出所料,依照冷凝霜的性格定然想要用一招“骤雨”来决胜负,而根据现状,自己的体能也因之前的车轮战所剩无几了。
苏子瞻自知“骤雨”剑式的奥秘,举剑先防了主招后又自生一招“二月雨”,巧缓了余招。两人内力一阴一阳,雪花落到他附近化成了水珠,甚至近处还有了热气;而融化的冰雪一旦流到冷凝霜附近,又重新凝结成新生。
苏子瞻更加明白冷凝霜从未懈怠过练功一事,又自小在山中修炼,定会些自己所不识得的武功,也未有一丝轻敌。相反地,他似乎内心更加想见识见识这细雨剑法的奥妙。
果不其然,冷凝霜单脚横提,长跨于边,稳住下盘后,双手抱剑高举于顶,随即又轻蹲下身,伴随着大腿一使力,人已如离弦之弹丸一般,向苏子瞻连刺过去。
起初相接还有些不知所措,但对了数十招后他赫然发现冷凝霜所刺的点皆是依照人体的穴位而略行分布。直刺弱穴,巧避明穴,时如微风拂耳,旦觉无害;时如凛风杀马,气势汹汹。
苏子瞻起初已龙渊剑身相挡,久而久之因剑身之重,不得不赤手作指以防。照这情势下去,自己定然会逐渐落入下风,巧计新生,已成迫在眉睫之事。
既然冷凝霜的剑招连刺以快而攻,自己躲闪不及不防干脆直取剑身,一了百了。心有所想,身亦有所动。苏子瞻琼鹰回步,侧身以剑作人施展潮风一式,他自觉手指接触到冰冷剑锋之际,连周围的时间,自己的心跳都静止无动了。
神情相回过来,雪花仍在飞舞,自己仍旧呵气成霜,那是自己还活着的证明。他深吸了一口寒气,他甚至不知冷凝霜片刻之前还好好的,此时怎就像变了个人,自己又为何总能见到些碰到些奇奇怪怪之友。
只可惜,伯仲之战,他想得太多了,手自然也就钝了。
一阵疼痛间,他的双指已鲜血滴出,染红了脚下的细雪,而细雨剑又收到了冷凝霜的手中。
当然,若是这样就算打败了苏子瞻,冷凝霜也就不必特地上这擂台了,他仍旧不肯放弃警觉,轻使了一招“雨生南谷”,比起“骤雨”一招虽显得柔和不少,但威力仍在。剑生冷光而剑气生,一生二,二生四,就像谷地的细雨,你总觉得它在下一秒就要停了,但它却总能下个几天几夜,没完没了。
苏子瞻也不会在意这点小伤,只是不能再用他擅长的指上功夫了,他又一次将内力,这次甚至连带着指尖上漫流的血滴,一同注入了那龙渊剑中。
以鲜血为祭,龙渊剑犹如寻回了失散多年的魂魄,不断闪动着耀人的光芒,甚至让人无法再眨开双眼。
此时,已不是苏子瞻在控制这龙渊剑了,而是剑在引导着他的行动,手脚的一招一式。
剑气如龙吟虎啸,又如长空星昴,闪烁而又嘹亮,美丽而又极具危险。
苏子瞻猛得一挥,喷涌出的一道剑气如贯日之虹,硬生生将这擂台劈开。冷凝霜自然也不是傻子,他巧施轻功,停点在坠落下去的擂台废墟上,取出了怀中的古埙,深奏了起来。
埙声悠扬,是江南地区少有的沉郁低靡之音,独有塞北风霜之韵,于这飞雪之夜实是再适合不过的搭配。
当然,那不是普通的埙声,冷凝霜几乎将全部的内力都集中在这埙上,藏锋于音,欲和苏子瞻的神龙一斩正面对阵。
他本身就是想和苏子瞻来一次公平的正面的较量,一次君子对决。
台下的人见擂台已倒也都如虫蝗般散到了远处,逃命之际,谁都是出了名的轻功高手。
两股内力正面交锋,其震耳欲聋之声已全然盖过了悠扬的埙声,待擂台碎片落地,两人也消失在了烟雾之中。
片刻后,烟消云散,苏子瞻单脚而跪,以剑抵地,大口呼吸着;另一边冷凝霜亦是如此,只不过那只古埙可给不了他着力点,他双膝盘地,运气回疗着,发髻散乱,情形也不比苏子瞻好许多。
擂台已倒,却仍判不得谁是擂主,就连那主持也不知所踪,没人知道他是摔死在了这废墟中,还是早就逃之夭夭,没有人在乎他的生死,与伶优无异。
“依我看啊,还是左边这位少侠厉害点,至少还站的起来。”
“去去去,分明就是右边那个厉害,再过不久他内力一回复,定能再战。”
同样的,观客只在乎结果,没有人在意两人的生死,与罐中相斗的蛐蛐无异。
苏小妹也看得痛心,无论两边谁受伤了,自己都得下一番功夫,但她此时却无心多管两个男人的事,只在乎膝上沉睡的佟西西。
渐渐地,她仿佛像闻到一股甜酒般清冽的香味,伴随着的还有一股几乎不仔细闻绝辨不出来的竹香。
她突觉极困,缓眼看了下周围,人群纵横,再也听不到人言了,不出几秒,她看着怀中仅有的一块遮面之布已用在了佟西西的伤口上,迷离地睡了过去。
明州城,古往今来,从未有任何一瞬,像此时般宁静。
一人拍手提裙而来,脸上尽是满足万分的表情,像点算着战利品一般,挑选着街道里的人群,“这个稍俊,还有还有这个,统统带回去,其他的,该杀的杀,该扔的扔。”
“是,二堂主。”
“嗯,至于这个嘛,先带回船上去,我要亲自调教调教他。”
他此刻指的这个人自然是进入梦乡难返的苏子瞻。
除了苏子瞻,这世上再没有人能让堂堂的白衣堂二堂主如此惦记的了。
“下回再去问陈教主取些春花秋月如梦散来,这玩意儿真好用。”陈空拍了拍袖口,震出不少余末,笑眼望着这无声的大城,仿佛整个明州已是自己囊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