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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回 流水无情(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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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开花落,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追根溯源,又回到了北斗身上。
    冷凝霜有些不悦道:“北斗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如今竟如此怀疑他。”
    子瞻道:“冷兄莫急,试问冷兄,当初你我在驿站见到秦小红时,你有何感觉?”
    冷凝霜道:“面无表情,与杀手相较还冷酷无情三分。”
    子瞻又问:“那上次你我与她在这鬼市相逢,你觉得她如何?”
    冷凝霜道:“像是一个多情委婉的女子。”
    子瞻一拍双手,提杯爽饮,道:“那便是了,因为秦小红那日在驿站受五毒教之命,要杀的的确是我,然而北斗兄并非是为了救我,而是求死。这一点想必秦小红早已知晓,故下手未留任何余地。”
    冷凝霜暗品凉茶,细听语巧。
    苏小妹道:“但那日我的直觉告诉我,北斗并不是那样会偷情的男人。”
    子瞻道:“正是,因为他在进开封府,遇到公主前早已喜欢上了独孤虹。准确的说,是幼时还在少林院的时候。”
    冷凝霜道:“但看得出来独孤虹并不喜欢北斗。”
    苏小妹双目放光,响声叫道:“我明白了。事情应是如此。自王诜死后,云雀墨玉佩辗转落到王心宝手中,而王心宝以此价值连城之物为聘礼迎娶了独孤虹,但后来王心宝爱上了景瑟,疏远了独孤虹,独孤虹一时气愤便和北斗有了私情。”
    冷凝霜语气温柔道:“那我们三人在花火细雨楼发现景瑟和云雀墨玉佩就说不过去了。总不能是独孤虹把云雀墨玉佩给了抢走她丈夫的景瑟吧。。。。。。”
    冷凝霜越说越慢,像是连自己也在尽量寻找着自己话中的线索与错误,“但为何独独是北斗?”
    苏小妹道:“你们又不是女人,自然不懂女人家的心思。换作是我,若发觉一个男人不爱自己,我宁可找个自己不喜欢而喜欢自己的男人,奥,还得是个美男子。”
    子瞻拍案道:“小妹说的是!”
    这一声敲得很响,冷凝霜被吓到了。
    “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独孤虹得知这云雀墨玉佩乃是不祥之物后,便将其恶意送给了景瑟,一方面诅咒景瑟,另一方面又以她五毒教和独孤世家的身份向江湖放出消息,纵然此物不详,但价值连城,难免有人会巧取豪夺。”
    随后子瞻又暗沉了下来,自我否定道:“不对,这也不对,若是如此,杀手既然有本事毒死景瑟,那为何不将云雀墨玉佩夺走。”
    冷凝霜也挠头道:“若不是独孤虹已经死了,问问她便知。”
    身后的苏三旬突然上前来,对着冷凝霜大声叫道:“你方才说什么?”
    子瞻和小妹见状连忙相劝后,苏三旬方才长叹了口气道:“独孤虹武功盖世,竟也有这样一天。”
    子瞻趁势取出那只杯盏道:“父亲,我觉得那独孤虹是饮了此杯中被人下毒的茶才至如此的。”
    苏三旬拿过杯盏,仔细端详了一下道:“只有茶的余香,此毒定是无色无味,独孤虹自幼学习五毒教高深秘法,能够在她面前下毒之人,想来定是位极其难对付的角色。”
    苏小妹拿过杯盏,又取出了一些探毒器具,一通细查后,也无成果,“看来只有去问问无月师父,才有眉目了。”
    来此之前刚得知水善大师之死,如今又是独孤虹,昔日老友一个个离去,苏三旬唯有暗含忧伤,对月孤立,只身长叹。
    整个屋子像是被苏三旬感染一般,许久未有人言。
    然则父子连心,子瞻也能知道苏三旬此时所想所哀之情。
    昔时伊人耳边话,今已随滚滚长江东逝水。
    子瞻心中一直有个疑惑,加之桃花夫人临死前手握着的画卷,如今父亲的态度,此时,他甚至已经可以肯定事实定如自己心中所想那样。
    景羽站在一边,听着几人信言随口谈论着景家人的生死,如同刀刀在心,只得握紧拳头,有股愤然之怒,却不敢言。
    子瞻犹豫了很久问道:“韩前辈,父亲,两位既是明月教之人,所设计谋皆是针对朱雀门所立,子瞻不才,还望两位说说这朱雀门可是何等来历。”
    天南地北,北有明月七星,南衔朱雀诸星。
    自当今圣上即位后,历久弥新,听从王介甫之建,厉行变法,于汴京城内设立朱雀神门一派,草定变法时宜,惩治反法顽吏。
    朱雀门向来行事诡异,连苏三旬和韩杰这辈分的人,也只知其门主王介甫,与早些年依附王介甫上位的韩绛,以及代王介甫行屠戮之事的断水剑主吕惠卿,此三人而已。
    对于其门下小派,招揽之人却是少有听闻,朱雀门人也一向极少以真实身份行走江湖,故就算有明月教强大的情报网,也很难辨别信息的真实与否。
    这也是苏三旬行此双引之计的原因。
    只因近来获悉一人,此人正是王介甫之子,王子敬。
    半数月前,曾有多个线人投报称在江南腹地出现王子敬的踪迹。
    子瞻道:“所以捕头所说,江南地区多有异变怪奇之事,也是父亲你们故意所为,只在引出江湖中隐藏身份的朱雀门人?”
    苏三旬道:“正是,只不过我们也不曾想到无意中会牵扯到五毒教、王心宝与独孤世家的恩怨。”
    冷凝霜道:“还有这位景兄弟龙虎门中的兄弟,甚至水善大师的真实身份。”
    苏三旬摸着长胡,扣动着手上的玉指,道:“正是如此。”
    如此一来,这个月如天上繁星一般的线索,逐渐在子瞻脑海中构成一道完整的长线。
    多年前,独孤虹为了摆脱独孤世家的宿命,摆脱五毒教的枷锁,放弃所爱,嫁给了户部尚书王心宝,但两人人前恩爱夫妻状,人后却貌合神离。又恰逢水善大师野心,簇合了景瑟和王心宝二人,也正是此时独孤虹留下当初聘礼云雀墨玉佩失踪,转而成了桃花夫人。
    桃花夫人巧逢北斗,已成捕头的北斗,英年才俊,加之幼时便对其真情,一夜缠绵,正巧被独孤寻所见,误以为是景羽。
    恰逢今年恶寒,上贡不足,王介甫施压,王心宝走投无路四处求人,而至夜市被独孤虹所命冷面所杀。
    王子敬便由此一方面假借王心宝之面发号施令,另一方面也祸水东引给苏三旬,正落入了苏三旬的下怀,也便有了后来的种种缘故。
    苏小妹闻此,道:“想来独孤前辈一生也挺可怜的。”
    冷凝霜也道:“也不知道当初在绸缎庄王心宝之宴上,王心宝见昔日妻子今已成了楼中花魁,会有何感想。”
    而此刻苏三旬的表情就同那时的王心宝如出一辙。
    因为独孤虹,当年在桃花树下所等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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