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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回 燕三顺绸缎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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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锦吴绫剪染成，东皇花令一番新。
风帘不碍寻巢燕，雨叶偏禁斗草人”。
两人见大门紧闭，只能从后门绣娘浣水染布处一探。
红黄蓝绿，五彩斑斓，细高的竹节架着各色初染成的锦帛绸缎，河岸边有三五位浣布的女子，皆头发微白，雅戴银簪，双鬓如雪。
子瞻上前问道：“请问几位夫人，我两乃是从临安远到而来的商客，欲购置几匹锦帛，可贵庄大门紧闭，不知有何事故？”
其中一位简着深紫色绸衣的老妪一边麻利地搓弄着水中的柔纱，一边语气客气道：“两位公子如此年经，也非穷苦人家的打扮，为何不上个学堂，考个功名？”
子瞻苦笑着，他不知道为何自己每次诓人都要找这个由头，也不知道为何商贾纵然再腰缠万贯在普通人心目中也不及穷苦秀才半分。
苏子瞻显然不是普通人，他尊敬商贾，就像尊敬他的父亲。
所以这次他不打算再编下去了，也不情愿一旁的冷凝霜再为自己圆谎。
子瞻直截了当地问：“不知庄中是否出了些变故？”
老妪叹了口气道：“哎，可不是么，原来此等浣纱的体力活哪轮的到我们此等年纪之人，只奈今年初突遇恶寒，养蚕的人家都血本无归，纷纷转行做其他买卖去了。”
另一个灰衣老妪补道：“两位公子既然诚心远从临安来购，但今年的确是不宜购蜀锦的。从前一匹至多几两黄金，如今却要十几两，就算是再有钱的人家也不敢轻易下手。”
一旁的褐衣老妪起身扭了扭腰，一脸鄙夷地道：“还不是那些养蚕的奸商，利用官府的什么苗令，货少可提价的规定，原料贵了，这绸缎锦帛能不天价么。”
冷凝霜笑道：“所以贵到连皇帝下购前手也得抖几抖的地步了？”
紫衣老妪又道：“公子说的不错，若不是那户部尚书大人今年初高价购得了几匹去，这绸缎庄恐连我们这样的老人都请不起了。”
子瞻道：“不知该庄的掌柜现是否在庄内？”
紫衣老妪道：“在的在的，我们庄主若是知道两位是来买蜀锦的，恐得高兴得从床上蹦到天上去。”
子瞻道：“你们庄主此时还躺在床上？”
紫衣老妪面有难色，道：“我们庄主从今年年初自尚书大人来过之后，便一直卧病在床，除了每月会来个看病的郎中会从这旁门进去诊病，就再没人来过了。哦，两位若是想见庄主，就直接沿着这条花径一直走，见到一扇涂有红漆的小门，进门便是庄主的寝院了。”
说罢，几名老妪继续互相唠嗑着家常，舀着河水高举木棍捶打着纱布。
花径两旁均植有菊花，乃是江南极其少见的绿菊，花开正靓，如隐于草丛中的仙子，拂袖飘香。
子瞻道：“若是花了大成本购置织造的蜀锦一夜之间囤积无市，确实是件比死还难受之事，换做是我我也会一病不起的。”
冷凝霜笑道：“那可能是心病，矫情的人都会得的病。”
子瞻明白冷凝霜的意思，顺势问道：“你觉得他是假病？”
冷凝霜反问道：“你觉得是你们苏家有钱还是户部尚书家有钱？”
这种问题作为当事者往往是答不出来的，况且就算知道也不好意思答。
子瞻只道：“户部尚书家有权。”
冷凝霜又道：“我想就算是你们苏家要你们一时之间凑够那么多买蜀锦的黄金，恐将你们那苏氏钱庄翻个底朝天也未尝能行。况且以权为主的家族往往都不会有太多流动的资金。你们苏家都犯难的事，户部尚书就更加如此。”
子瞻道：“我想这也是当初王心宝召我父亲远至平江一叙的原因。”
冷凝霜道：“这绸缎庄庄主是见了王心宝后卧病的，我想定是王心宝与他谈到低价收购绸缎一事，庄主不好明言拒绝，只能暂时打打哑谜，然后装病。还有苏兄方才所说并不全对，依我看，不是王心宝召你父亲前来，而是他亲自远到苏府去求得你父亲。”
子瞻一脸不解，确又镇定道：“你如此一说倒也有这可能，他既然肯亲自来见这绸缎庄主，想必也会亲自去临安见我父亲。”
冷凝霜突然身子一抖，激动道：“也许桃花夫人并未全部撒谎，那日的确几人饮了酒，只不过绝不是在七星酒楼，而是。。。。。。苏府！或者。。。。。。”
子瞻也惊语道：“此地，就在这绸缎庄！”
绸缎庄主的寝院门未关，半掩着，反而让人生疑。
两人扣了几声，有一十一二岁的小童出来，道：“家父卧病，两位若有要事请改日再来。”
子瞻取出一张二百两的银票道：“小弟弟，我两远到而来，还望你将此物交于你父亲，说是临安苏家望以市价购置锦帛绸缎几匹。”
小童见一张二百两的银票竟丝毫未有诧异之情，又抬头仔细端详了两人几分，道：“两位请稍等片刻。”
冷凝霜道：“你就不怕这小子拿了你的银票跑了。”
子瞻道：“他确是庄主的女儿，平江城虽富庶，在这岁数能穿上用蜀锦所做的玉鞋的可没有几人。”
冷凝霜长大嘴巴，下巴恐要贴到脖子，道：“女。。。。。。女子？这小子是个女的？”
子瞻笑道：“哪有男的穿三寸不到鞋子的。”
冷凝霜道：“那你方才为何还唤她小弟弟？”
子瞻道：“这样年纪的小孩子，你若是吓吓她她一定拍拍屁股就跑了，若是陪她玩个游戏，她就会听话。”
冷凝霜想到了苏小妹，有妹妹的男人和没有妹妹的男人，自小就是不同的。
等这些妹妹都成了年，成了风姿绰约的女人之后，要是男人想陪她们玩游戏，一个个都成了冰山美人；反倒是你吓吓她们，倒会粘着你一辈子不放。
不一会儿，出来一个中年男子，也是一身绫罗绸缎，只是精神尚佳，方才的小姑娘正站在此人大腿之后，一汪大眼珠直直地瞪着两人，换做平日要是那个人看了小姑娘这眼神，不买几匹锦帛都说不过去了。
想来这便是绸缎庄主无疑了。
“蜀锦吴绫剪染成，东皇花令一番新。
风帘不碍寻巢燕，雨叶偏禁斗草人”。
两人见大门紧闭，只能从后门绣娘浣水染布处一探。
红黄蓝绿，五彩斑斓，细高的竹节架着各色初染成的锦帛绸缎，河岸边有三五位浣布的女子，皆头发微白，雅戴银簪，双鬓如雪。
子瞻上前问道：“请问几位夫人，我两乃是从临安远到而来的商客，欲购置几匹锦帛，可贵庄大门紧闭，不知有何事故？”
其中一位简着深紫色绸衣的老妪一边麻利地搓弄着水中的柔纱，一边语气客气道：“两位公子如此年经，也非穷苦人家的打扮，为何不上个学堂，考个功名？”
子瞻苦笑着，他不知道为何自己每次诓人都要找这个由头，也不知道为何商贾纵然再腰缠万贯在普通人心目中也不及穷苦秀才半分。
苏子瞻显然不是普通人，他尊敬商贾，就像尊敬他的父亲。
所以这次他不打算再编下去了，也不情愿一旁的冷凝霜再为自己圆谎。
子瞻直截了当地问：“不知庄中是否出了些变故？”
老妪叹了口气道：“哎，可不是么，原来此等浣纱的体力活哪轮的到我们此等年纪之人，只奈今年初突遇恶寒，养蚕的人家都血本无归，纷纷转行做其他买卖去了。”
另一个灰衣老妪补道：“两位公子既然诚心远从临安来购，但今年的确是不宜购蜀锦的。从前一匹至多几两黄金，如今却要十几两，就算是再有钱的人家也不敢轻易下手。”
一旁的褐衣老妪起身扭了扭腰，一脸鄙夷地道：“还不是那些养蚕的奸商，利用官府的什么苗令，货少可提价的规定，原料贵了，这绸缎锦帛能不天价么。”
冷凝霜笑道：“所以贵到连皇帝下购前手也得抖几抖的地步了？”
紫衣老妪又道：“公子说的不错，若不是那户部尚书大人今年初高价购得了几匹去，这绸缎庄恐连我们这样的老人都请不起了。”
子瞻道：“不知该庄的掌柜现是否在庄内？”
紫衣老妪道：“在的在的，我们庄主若是知道两位是来买蜀锦的，恐得高兴得从床上蹦到天上去。”
子瞻道：“你们庄主此时还躺在床上？”
紫衣老妪面有难色，道：“我们庄主从今年年初自尚书大人来过之后，便一直卧病在床，除了每月会来个看病的郎中会从这旁门进去诊病，就再没人来过了。哦，两位若是想见庄主，就直接沿着这条花径一直走，见到一扇涂有红漆的小门，进门便是庄主的寝院了。”
说罢，几名老妪继续互相唠嗑着家常，舀着河水高举木棍捶打着纱布。
花径两旁均植有菊花，乃是江南极其少见的绿菊，花开正靓，如隐于草丛中的仙子，拂袖飘香。
子瞻道：“若是花了大成本购置织造的蜀锦一夜之间囤积无市，确实是件比死还难受之事，换做是我我也会一病不起的。”
冷凝霜笑道：“那可能是心病，矫情的人都会得的病。”
子瞻明白冷凝霜的意思，顺势问道：“你觉得他是假病？”
冷凝霜反问道：“你觉得是你们苏家有钱还是户部尚书家有钱？”
这种问题作为当事者往往是答不出来的，况且就算知道也不好意思答。
子瞻只道：“户部尚书家有权。”
冷凝霜又道：“我想就算是你们苏家要你们一时之间凑够那么多买蜀锦的黄金，恐将你们那苏氏钱庄翻个底朝天也未尝能行。况且以权为主的家族往往都不会有太多流动的资金。你们苏家都犯难的事，户部尚书就更加如此。”
子瞻道：“我想这也是当初王心宝召我父亲远至平江一叙的原因。”
冷凝霜道：“这绸缎庄庄主是见了王心宝后卧病的，我想定是王心宝与他谈到低价收购绸缎一事，庄主不好明言拒绝，只能暂时打打哑谜，然后装病。还有苏兄方才所说并不全对，依我看，不是王心宝召你父亲前来，而是他亲自远到苏府去求得你父亲。”
子瞻一脸不解，确又镇定道：“你如此一说倒也有这可能，他既然肯亲自来见这绸缎庄主，想必也会亲自去临安见我父亲。”
冷凝霜突然身子一抖，激动道：“也许桃花夫人并未全部撒谎，那日的确几人饮了酒，只不过绝不是在七星酒楼，而是。。。。。。苏府！或者。。。。。。”
子瞻也惊语道：“此地，就在这绸缎庄！”
绸缎庄主的寝院门未关，半掩着，反而让人生疑。
两人扣了几声，有一十一二岁的小童出来，道：“家父卧病，两位若有要事请改日再来。”
子瞻取出一张二百两的银票道：“小弟弟，我两远到而来，还望你将此物交于你父亲，说是临安苏家望以市价购置锦帛绸缎几匹。”
小童见一张二百两的银票竟丝毫未有诧异之情，又抬头仔细端详了两人几分，道：“两位请稍等片刻。”
冷凝霜道：“你就不怕这小子拿了你的银票跑了。”
子瞻道：“他确是庄主的女儿，平江城虽富庶，在这岁数能穿上用蜀锦所做的玉鞋的可没有几人。”
冷凝霜长大嘴巴，下巴恐要贴到脖子，道：“女。。。。。。女子？这小子是个女的？”
子瞻笑道：“哪有男的穿三寸不到鞋子的。”
冷凝霜道：“那你方才为何还唤她小弟弟？”
子瞻道：“这样年纪的小孩子，你若是吓吓她她一定拍拍屁股就跑了，若是陪她玩个游戏，她就会听话。”
冷凝霜想到了苏小妹，有妹妹的男人和没有妹妹的男人，自小就是不同的。
等这些妹妹都成了年，成了风姿绰约的女人之后，要是男人想陪她们玩游戏，一个个都成了冰山美人；反倒是你吓吓她们，倒会粘着你一辈子不放。
不一会儿，出来一个中年男子，也是一身绫罗绸缎，只是精神尚佳，方才的小姑娘正站在此人大腿之后，一汪大眼珠直直地瞪着两人，换做平日要是那个人看了小姑娘这眼神，不买几匹锦帛都说不过去了。
想来这便是绸缎庄主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