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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刚出?闺阁的?姑娘,面皮薄,那些难言之隐说不出?口,见了钱皇后?只是郁郁寡欢,倒是钱皇后?看出?了不对劲,逼问?了她身边的?青枳,这才?得知?了二人?至今都?未圆房。
没了那层遮羞布,吴嫦积郁多日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那梨花带雨的?模样,看得钱皇后?是眉头?紧皱。
不应该啊,不是说深儿同?这吴家小姐两相情好么,要不然也不能成就这桩婚事。
钱皇后?手撑着额,先安抚了一番太子妃,再派人?将太子请了过来,言语敲打后?,太子恭顺赔罪,只说是近来朝事繁忙,难免懈怠了,又立了保证,才?将太子妃带出?了坤宁宫。
可一回去,人?就立马变了副态度,朱见深甩开她的?手,冷眼看着她道?:“这门亲事是怎么来的?,你自己心里头?清楚,本宫可以不追究,但是若你想要安安稳稳坐住你太子妃的?位置,那么从现在开始就要学会管好自己的?嘴,否则别管本宫翻脸无情。”
吴嫦登时面色惨白,当初她的?香囊阴差阳错挂在了太子身上,不多时万宫正就找到了她,同?她合计出?了这一桩亲事,对于吴嫦而?言,能当上太子妃,这可是天?下女子都?梦寐以求的?,有什?么不愿意的?呢,再说自己样貌家世都?如此出?众,只要能进东宫,同?殿下日夜厮守,还怕攥不住这一世的?荣华富贵吗。
后?来一切顺遂,真如万宫正所言,打从这事在皇帝和皇后?面前敲定后?,铺天?盖地都?是她和殿下之间的?佳话,木已成舟,太子自己想必也是愿意将错就错的?,所以她也自此安安心心待嫁。
可今日,她却在太子的?那双眼中,看到了愤怒和怨怼,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情分算是尽了。
吴嫦满肚子心酸委屈,却又是自作自受,她伏案哭了半响,到下午传来了那王选侍进东宫的?消息,又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来应付。
那选侍姓王,闺名为诗诗,模样也是极具诗情画意,只不过是个温吞至极的?人?,但凡你问?她什?么,她就答什?么,其余旁的?再不多说一个字,吴嫦瞧着她还算乖顺,也算是满意了些。
到了晚间,敬事房的?张侍监来了,太子翻了那司帐瓷云的?牌子,吴嫦眼巴巴瞧着人?进了寝殿,恨不得揉碎手里的?那方丝帕。
连一个小小女官都?能承宠,可她空有一个正妻名分,却连自己夫君的?衣角都?沾不到,何其可笑!
青枳适时斟酌道?:“娘娘您别急,殿下不过是一时气话,您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即便?是殿下也得敬着,要不咱们去问?问?万宫正,当初此事是她一手筹划的?,她必定有法?子。”
吴嫦转念一想,是啊,既然太子殿下都?知?道?了,那当初万宫正也参与了此事,她又能好到哪儿去?
想到这里,吴嫦当即去了东配殿。
可如今的?白珠已经没那个心思同?她周旋,客气寒暄两句,同?人?说得都?是一套官话。
“....娘娘是正儿八经的?太子妃,即便?眼下有些不顺,可往后?日子还长着呢,殿下重情重义,只要娘娘不逆着殿下的?心意,这往后?的?皇后?之位还不都?是娘娘的?囊中之物。”
朱见深的?想法?,白珠也猜到了七八分,既为了保全她,也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总得有个正头?太子妃在人?前摆着,而?吴嫦自己愿意淌这一趟浑水,他自然顺水推舟成全她的?一生风光荣华。
可这份付出?是要有代价的?,代价就是太子永远也不可能真正把她当成自己的?妻子来对待。
白珠本无意和吴嫦对着干,上一世的?冤家,这一世她是满心存着善缘,想让二人?促成良缘的?,原本该是一条康庄大道?,可她低估了朱见深对于原身的?情意,不仅失败了,还把自己给搭了进去,如今她除了一心一意完成自己的?任务以外,对于其他事情都?爱莫能助。
如今的?朱见深,经过她的?亲自培养,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白珠尽可能劝诫吴嫦不要轻易和朱见深作对,毕竟当初她自己最?开始奔着的?目标,也只是后?位和荣华,再想要长相厮守,两情相悦的?情分,实在是难上加难。
也不知?吴嫦听进去了多少,总归最?后?是把人?先劝住送了出?去。
长舒一口气,再有两三个月,她就能开启远航之行,一望无际的?碧海,这个时期的?异国风情,还有能暂时远离这个地方,疏散心情,想想就又觉得有了盼头?。
可老?天?爷似乎偏偏不让她如意,一个多月后?的?某天?雨夜,朱见深照例装模作样点了陶星,等到了后?头?夜深一点,熄灯时分人?就悄悄顺着暗道?来到了东配殿。
案头?的?红烛‘噗’地爆响一声,红罗帐中旖旎春色,正是花好月圆时,门却从外突然被破开。
吴嫦冲进来,帷帐外的?地上散乱着太子白日里穿戴的?衣袍腰束,她捂着嘴,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帐中的?一双人?影,半响说不出?话来。
榻上的?人?被迫停了动作,难免有几?分气恼,他下了床随手在地上捡起一件衣裳披着,从里面出?来,见到吴嫦也不惊讶,睨人?一眼道?:“你来干什?么。”
吴嫦觉得好笑,这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荒唐的?事情,起先她还是不信的?,但如今眼见为实,是半点做不得假,其实他尊为太子,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不论陶星瓷云王选侍,还是随便?拉来一个宫女都?成,她作为太子妃也不是没有这样容人?的?雅量,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人?就偏偏会是清誉满宫的?万宫正?
想不通,真的?想不通,万宫正已经是徐娘半老?的?年纪,又无什?么姿色,而?且她还是曾经帮自己成为太子妃的?人?,殿下看上谁不好,为什?么一定要看上她?
震惊过后?,随之而?来的?就是一双红透的?眼,吴嫦指着那红罗帐,颤声道?:“殿下...殿下您是不是疯了,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她万贞儿到底有什?么好,让您这样藏着掖着,我才?是您明?媒正娶的?正妃啊!”
朱见深漠然看着她,“要不是因为你,现在坐在太子妃位置上的?,可就不一定是你了,本宫早说过你安安心心做你的?太子妃,该有的?礼数和待遇一点也不会短缺了你,但如今看来你是没把本宫的?话放在心上啊。”
吴嫦不甘心,她说不过太子,便?对着那红罗帐骂道?:“万贞儿,我敬你是宫正,可你却做出?这等不知?恬耻的?事情,你究竟是用了什?么妖术迷惑了太子殿下!我一定要去皇后?娘娘和陛下面前,戳穿你的?真面目!”
可她根本走不出?这个门。
朱见深捏住她的?手腕,低声道?:“喊,再喊的?大声一点,既然你管不好自己的?嘴,那本宫就替你来管管,从现在开始,只要你的?嘴里再吐出?来一个字,你们吴家就会死一个人?,若你愿意赔上全家的?性命,父兄的?前途,大可以满宫里嚷嚷去。”
吴嫦顿时瞪圆了眼,也停了声音。
白珠靠在檀枕上闭目养神,一直等到外头?的?闹声歇了,帐前的?流苏一片颤动,他重新回到了她身边,将人?揽住道?:“好了好了,打发走了,方才?没吓着姐姐吧。”
白珠复睁开了眼,淡淡道?:“殿下现在知?道?,我之前极力阻拦,甚至不惜去靠手段促成你和太子妃婚事的?原因了吧。太子妃出?身名门,教养规矩都?算得上无可挑剔,也不是不通四书五经,可是呢,当她得知?了你我的?事情,方才?的?态度殿下也是亲眼瞧见了,说的?话更是亲耳听到了,她都?尚且如此,若是天?下人?得知?,可不会觉得是殿下的?专宠是深情几?许,只会将我唾骂成不知?廉耻,不择手段的?□□。”
他将食指竖在她唇边,示意噤声,“姐姐别这么说自己,我知?道?咱们的?事情想要一帆风顺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不求光明?正大的?圆满,只求能多和心爱之人?厮守。‘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这首诗的?意味我如今算是体会够了,若我只是一介白丁,是真想和姐姐一起,去荒无人?烟的?山野共度残生,只可惜....”
“只可惜生在帝王家,肩上的?重担卸不掉,一己之私和天?下苍生比起来,犹如泰山对鸿毛,再者殿下有一腔热血和抱负,不甘心做那庸庸碌碌之辈,注定是要大展鸿图的?。”她一股脑的?将他没说完的?话全接了。
所以二人?之间经年的?默契是磨灭不掉的?,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都?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对方的?人?。
朱见深弯了唇角,在她脸上啄了一口,“其实想想,这样也挺好,姐姐注定是将相之才?,真屈居后?宫做个妇人?,恐怕到时候只能每天?计较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放姐姐出?去,咱们一道?在前朝共事,白天?君臣,晚上夫妻,一条路上的?人?,并肩俯看万里山河,不论何时何地,我们的?目标方向都?是一样的?,那就是都?是为了大明?的?未来。”
他冷不丁冒出?来最?后?一句,让白珠险些要产生了他做这一切,不过是想用感情来揽才?的?错觉,但抬头?看到他眼中那轮明?晃晃的?金圈,璀璨闪烁,就知?道?这是一个沉浸在自己美好憧憬里的?人?。
白珠只能摇了摇头?,算了,老?朱家尽出?情种,她和他说不通。
等到第二天?,吴嫦就被以身子有恙,要静养为由给圈禁在了自己房中,与此同?时,陶星也被冠上了‘风寒重病’,要挪出?宫去了。
昨晚吴嫦是为什?么会突然来到东配殿,其中缘由甚至不必去想,都?知?道?问?题是出?在了陶星身上。
那头?远远就听到了西配殿里传来的?哭声,白珠正在房中练字,门下甫一进来了个人?,跪在她面前,砰砰朝着磕了两个响头?。
白珠抬了抬眼,见是瓷云,“你这是做什?么?”
瓷云以额贴地,“大人?,求求您救救陶星吧,她不是有意要和大人?作对的?,这两年来,她的?心里也苦,奴婢瞧着她常常一坐就是一整夜,对着窗悄悄抹眼泪,她才?刚刚十八岁啊,若是就这么被丢出?宫去,指定没命了。”
白珠只以为是陶星争风吃醋,蘸了蘸墨道?:“我知?道?这两年她颇得殿下宠爱,但她若是愿意安分守己,也不会到如今这个地步,挪她出?宫的?旨意是殿下亲自下的?,想要收回成命,恐怕难。”
瓷云摇了摇头?,“宠爱?大人?真的?以为这两年,殿下每每召幸记档,是因为宠爱吗?”
白珠停住了笔锋,“什?么意思?”
“事到如今,奴婢也顾不得什?么脸面。”她又磕了个响头?,抬头?道?:“这两年殿下明?面上召幸我和瓷云,实则奴婢们进了寝殿,不过是站在墙根前为殿下守一晚上的?夜,奴婢倒还好些,不大能入殿下的?眼,可陶星却是一月里有半个月都?是这样熬过来的?,偏偏此事殿下下了死令,不准奴婢们外传,不然就是杀头?重罪,而?太子妃见陶星频频受幸,便?有意刁难,陶星也是一时糊涂,实在受不了了,才?会把这件事告诉太子妃,哪成想太子妃竟当夜就守株待兔了....”
啪地一声,一滴墨顺着笔尖滴到了白宣上,洇晕了整副已经快写好的?字。
白珠怔怔出?神,怪不得,怪不得她们没喝避子汤,也从来未有孕事传出?来,原来是太子根本就没播种。
瓷云又道?:“奴婢和陶星自幼四岁进宫,没有争宠的?心思,也没有想要飞上枝头?,只求能平平安安度日,陶星有错,可罪不至死,还请大人?顾念着往日里的?那点情分,救救她吧!”
白珠现在脑子里时一团乱麻,嘴上胡乱应付着,等人?走后?,看着那副已经坏掉的?字,心中愁绪百结。
陶星自然是要救的?,说到底她也是个可怜的?姑娘,纯属是倒了霉被皇后?挑中送了过来。
可是太子居然至今从未幸过她们,那这岂不是代表...
事实证明?,她的?猜想是正确的?,当她将今日瓷云和她说的?话转述一遍后?,朱见深素来端庄持重的?脸上,竟然泛起了两团可疑的?红晕。
要说他之前做的?那些事情,白珠真觉得没有一桩能和‘纯情’挂上钩的?,可这样一个腹黑深沉的?人?,居然在和她之前还是个未经人?事的?主儿。
朱见深被她盯得半响说不出?话来,刻意调开视线后?去看别处,“姐姐别这样看我,我不是个随便?的?人?,那些女人?我连话都?没说过几?回,哪儿就能和她们...咳咳,那事儿只能和最?亲密的?人?做。”
白珠狐疑道?:“这么说,你还是为我守身如玉了?”
这绝对不是什?么夸赞他的?好话,但朱见深听了却很高兴,往她身边凑了凑道?:“可不嘛,所以姐姐往后?再看到我,不用那样苦大仇深的?,咱们还要在一起好久好久,我真是满心里都?只有姐姐。”
照理说若是谁有个这样天?字第一号有权有势,又年轻好看的?弟弟,放着满宫佳丽置之不理,全身心只属于你一个人?,那谁都?得乐开了花,毕竟老?牛吃嫩草不仅男人?喜欢,女人?也喜欢。
可这人?是太子,是以后?的?皇帝啊,这可就不得不慎重了。
“你这样做,想没想过后?果?难道?真打算一辈子不碰别的?女人?,那太子妃呢,王选侍呢?”
朱见深道?:“太子妃现在是学乖了,她要想胡言乱语,首先得掂量掂量自己家里人?的?性命,这两年我是不会让她有说话的?机会,至于王选侍,我派人?暗中观察过了,是个不问?世事,淡泊无谓的?性子,再者她在进宫前曾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哥,心里头?装不下别人?,也不会惹是生非,至于其他人?...有两个装装样子就成了,往后?就算登基,选秀一概也罢,免得耽搁了别人?家的?姑娘。”
要说这位王选侍,也就是上一世朱见深的?继后?,吴嫦被废以后?,朱见深便?择了这位王氏为后?,而?王氏本身性情淡泊,又吸取了前者经验,几?乎只是一个挂名皇后?,后?宫的?大小事一概不问?。
可不选秀,不增后?宫,白珠却实在觉得匪夷所思,因为上一世里万贞儿虽然极其受宠,但她到底年岁摆在那里,等到四十多岁以后?人?老?色衰,虽然依旧受宠,但朱见深对她的?感情更近乎是一种依赖,□□上的?欢愉已经逐渐减少了。
万贞儿四十多岁,可朱见深却是不到三十正值壮年,年年选秀年年纳妃,是从来没有落下过,光有名分的?就有十数位,皇子公主也是跟雨后?春笋般一茬接着一茬往外冒。
按照世俗皇帝的?想法?,当权者的?身心是可以分开的?,他的?心里只有万贞儿一人?,但他的?□□却是可以可以属于后?宫所有的?嫔妃。
原以为朱见深这一世怎么着也该不如上一世那样宠爱原身,可如今看这形势,那真是有增无减。
究竟是哪儿出?错了,谁也不明?白。